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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毒手暗頻施


  “師父,你到底要到哪里去?”
  “哪儿該去,就去哪儿。”黑衣人沉下聲音道:“如果你還念師徒之情,希望你答應我兩件事。”
  “師父請吩咐。”
  “第一,以后更加要苦練,第二──”一頓,黑衣人才接下去,道:“要盡力幫助武當,不能夠与武當作對。”
  “是──”云飛揚仍然忍不住追問道:“師父,為什么你要我這樣做。”
  “不必多問。”
  “那師父以后……”
  “若是有机會,我一定到來探你。”
  “師父──”云飛揚悲從中來,道:“你教了徒儿這么多年,請受徒儿三拜。”
  黑衣人不置可否,云飛揚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再抬起頭來時已經熱淚盈眶。
  黑衣人一再歎息道:“飛揚,你好自為之,一有机會,就到無敵門去找──沉曼青。”
  夜已深,叢林中那片空地之上,云飛揚在黑衣人地指點之下又苦練劍術。
  劍光飛閃,黑衣人一聲輕叱,劍亦出鞘,欺上前去,刺向云飛揚,一刺就十八劍。
  云飛揚有守有攻,連接十八劍,黑衣人一挽劍花,第十九劍接著剌出。
  劍刺到一半,“錚”的一聲,突然齊中斷下來。
  兩人的動作不約而同都停頓,黑衣人呆望著手中斷劍,忽然歎息一聲,道:“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這柄劍跟了我這么多年,想不到今夜竟斷為兩截,你我的緣份,只怕也已到此為止了。”
  云飛揚立時緊張起來,道:“師父,若是你离開,以后就沒有人再教我練武了。”
  黑衣人搖頭道:“我要教你的,都已經夠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我始終難免一別。”
  “可是……”
  “痴儿──”黑衣人又一聲歎息。
  “師父,你到底要到哪里去?”
  “哪儿該去,就去哪儿。”黑衣人沉下聲音道:“如果你還念師徒之情,希望你答應我兩件事。”
  “師父話吩咐。”
  “第一,以后更加要苦練,第二──”一頓,黑衣人才接下去,道:“要盡力幫助武當,不能夠与武當作對。”
  “是──”云飛揚仍然忍不住追問道:“師父,為什么你要我這樣做。”
  “不必多問。”
  “那師父以后……”
  “若是有机會,我一定到來探你。”
  “師父──”云飛揚悲從中來,道:“你教了徒儿這么多年,請受徒儿三拜。”
  黑衣人不置可否,云飛揚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再抬起頭來時已經熱淚盈眶。
  黑衣人一再歎息道:“飛揚,你好自為之,一有机會,就到無敵門去找──沉曼青。”
  “沉曼青?”云飛揚方待追問,黑衣人已飄然退開。
         ※        ※         ※
  夜更深,青松的靜室之外人影一閃,一縷輕煙似從半開的一道窗門掠進去。
  這是一個不容易為人發現的角度,如此深夜,也應該不會有人到靜室附近。
  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青松,一身淡黃色道袍,与平常的打扮無异。
  房中沒有燈,青松消失在黑暗之中,窗戶亦無聲地關閉。也就在這個時候,傅玉書從牆下一叢花木中矮身閃出來。
  入夜之后,他一直就藏身在哪里,一聲也不發,也不動。
  在此之前,他已經好几夜藏身在那里,更早之前,他亦經弄清楚青松一個月之中,總有十來天深夜离開靜室。
  他要知道青松是否在靜室之內很簡單,一個武學上的難題便可以讓他試出來。
  深夜拍門,毫無反應,已足以證明,至于青松習慣由哪一個方向离開,更就不難找到。門戶窗戶關閉,就只有那一個窗戶半開或虛掩,還不是由那儿進出嘛。
  一次也許是巧合,但接連几次,傅玉書現在已經完全肯定黑衣人就是青松的化身。
  至于青松為什么要這樣做,傅玉書亦想象得到,自從老怪物偷學武當六絕,被發覺挑斷六筋,囚在寒潭之后,武當派就訂下了一條規矩,一定要身世清白的人才可以收歸門下。
  青松既不能認云飛揚這個儿子,云飛揚就只得從母姓,一個連父親是誰也不知道的人,當然就說不上身世清白,所以盡管云飛揚乃是出青松親自帶上武當山,也不能夠成為武當派弟子。也所以,青松只能夠暗中教云飛揚的武功。
  他若是露出本來真面目,云飛揚一定會查根問底,還有其它更多的麻煩。
  這所以青松必須蒙上臉龐。
         ※        ※         ※
  出了靜院,傅玉書立即向后山奔去。
  周圍一片死寂,夜風吹冷,傅玉書的額頭亦有汗珠摘下。
  這到底是冷汗還是熱汗?
  寒潭中沒有晝夜,霧气迷蒙,傅玉書進去的時候,老怪物正坐在石上發呆。
  一听黑衣人就是青松,老怪物几乎跳起身來,道:“這個老雞毛也真風流。”
  “爺爺,這件事……”
  “斬草除根,連云飛揚也殺掉。”
  “孫儿也是這個意思。”傅玉書一臉陰森之色。
  “那你就快去結果白石、謝平。”
  “只是,爺爺你的腳。”
  話還沒完,老怪物突然站起身來,一腳踢出,傅玉書冷不防,竟被踢翻地上。
  他反而高興,嚷起來道:“爺爺,你的腳原來已經好了。”
  “已好了八九分。”
  “好,那孫儿就赶緊采取行動,讓他們一試鎖喉槍的厲害。”
  老怪物臉色一變,道:“你千万不要用鎖喉槍。”
  傅玉書一呆,隨即醒悟道:“那是會引起別人怀疑,好,那我就以兩儀劍對付白石,以霹魔掌對付謝平!”
  “好聰明的孩子,還有,做掌門不能夠有婚約纏身,若是倫婉儿那個丫頭死纏不休,不答應解除婚約,連她也殺掉!”
  “爺爺……”傅玉書面有難色。
  “怎么?”老怪物一瞪眼,道:“不舍得殺掉這個女人。”
  傅玉書點頭承認。
  “你忘了武當与我們傅家的仇恨?”
  “孫儿記得。”傅玉書沉痛地跪下,道:“只是,孫儿實在不忍心……”
  “你就忍心讓爺爺不能報仇雪恨。”
  “爺爺,放過婉儿……”
  “好,既然你不忍心,爺爺就成全你們。”
  傅玉書喜出望外,尚未來得及多謝,老怪物突然反手將鐵鏈繞在自己的脖子上,傅玉書急忙制止,用力扳開老怪物雙手,嘶聲大叫道:“爺爺,你千万不要這樣,千万不要自殺,孫儿答應你老人家……”
  語聲未已、傅玉書已經涕淚縱橫。
  老怪物緩緩地松開鐵鏈,道:“這才是『無毒不丈夫』。說到女人,天下多得是,爺爺离開了這個鬼地方,替你找一千個、一万個!”
  傅玉書沒有作聲,呆在那里。
  倫婉儿的倩影剎那間又涌上心頭,卻迅速碎成千万片。
         ※        ※         ※
  夕陽西下。
  傅玉書、倫婉儿喂倚在柳蔭下,倫婉儿忽然取出腰佩的那個香囊,道:“傅大哥,這香囊我自小就帶在身上,現在送給你。”
  傅玉書接過香囊,心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實時一個旱雷,凌空落下,傅玉書渾身一震,不由又想起寒潭中受苦的祖父,眼瞳不覺露出了一絲殺气來。
  倫婉儿沒有在意,又輕呼一聲,道:“傅大哥,你喜歡不喜歡?”
  傅玉書充耳不聞,倫婉儿偷眼一望,道:“傅大哥!”
  “什么事?”傅玉書如夢初醒。
  “你在想什么?”
  “我……我……”傅玉書心念一轉,道:“我在想,你送這個香囊給我,我也不知道該送你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
  “這樣好不好,明天我下山,買一些衣料給你。”話說到一半,傅玉書好象才想起一件事,道:“不成,師父有命令,任何人如無要事不得下山。”
  倫婉儿一笑道:“那我跟師叔說一聲說是我的主意,跟你一起去,他定會答應。”
  傅玉書一笑,道:“也好,順帶買一些我們兩口子將來合用的東西。”
  倫婉儿嬌喂道:“誰与你兩口子了”說著輕搥了傅玉書的肩頭一下,既嬌憨,又可愛。
  傅玉書的笑容不由僵在臉上。
         ※        ※         ※
  鎮上很熱鬧,傅玉書牽著倫婉儿在街上走了一趟,果然買到了很多東西。
  有倫婉儿喜歡的小巧玩藝,有傅玉書挑的一匹綢緞,一個玉雕的月老,一個小酒壺,還買了几個粽子,一籠顏色非常美麗,不知名的兩只雀鳥。
  再在鎮上的酒家吃了一些東西,傅玉書才建議回去,反倒是倫婉儿有點儿意猶未盡。
  他們上到半山那道溪流的時候,云飛揚正在替豬群洗澡,汗流浹背。
  倫婉儿看著他實在覺得可怜,一牽傅玉書衣袖,道:“傅大哥,你看,小飛他多么辛苦。”
  “實在太難為了他。”傅玉書表面同情,心底卻冷笑。
  倫婉儿緩步上前,抽出了一方繡帕,道:“小飛,你休息一下,先將汗擦干。”
  云飛揚抬首看了一眼,搖頭道:“不用了。”抬手以衣襟將汗擦掉。
  倫婉儿又將手上的粽子拿了一只出來,道:“那你吃一只粽子好不好?我知道,這是你喜歡吃的。”
  云飛揚終于伸手接過道:“謝謝你,婉儿姑娘。”
  這句話才出口,那個粽子便已給傅玉書搶回道:“這個粽子,你吃不得──”云飛揚、倫婉儿都為之一呆,倫婉儿追問道:“傅大哥,為什么……”
  傅玉書思想敏銳,立即就有了借口,道:“婉儿你有所不知,小飛流了這么多汗,再食粽子,豈不是更口渴?”
  “這也是。”倫婉儿沒有想到其它。
  “還是吃几個水果好。”傅玉書隨即從竹筐中拿出几個水果塞進云飛揚手中。云飛揚也沒有想到那許多,接下來,道:“傅大哥,你們對我太好了。”
  傅玉書只恐再生事端,虛應了兩句,忙与倫婉儿离開。
         ※        ※         ※
  支開了倫婉儿,傅玉書小心將房門關好,將窗戶也關上,取過一方黑布在桌上攤開,才將粽子解開來。粽子內裹著的竟然是火藥,難怪他怎么樣也要搶回來。
  月老像中也一樣載滿火藥,小酒壺,以至綢緞中那塊木板子也一樣。
  傅玉書將火藥倒下,用黑布包起來,放在一個抽屜中鎖上,才松過口气。
  “第二步計划,可以進行了!”傅玉書雙手握拳,眼瞳中又露出了殺机。
         ※        ※         ※
  拂曉,朝霧未散。
  飛瀑之下,更就是水珠飛濺,一片迷蒙,白石坐在飛瀑前的一方巨石上居然亦有几分仙气。他練習了一會吐納,精神百倍,劍柄在握,方待練劍,就看見傅玉書遠遠走過來。
  傅玉書遠遠就已招呼道:“大師兄,你早!”
  “早!”白石奇怪道:“這么早你來這里……”
  “是因為知道大師兄習慣在這里打坐嘛。”
  “這里的環境适合練習吐納。”白石追問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說來話長。”傅玉書縱身躍過去。
  白石下意識移開三尺,傅玉書正好落在他身旁,剎那間,他的劍已出鞘,閃電一樣刺進白石的小腹。
  白石一惊,但仍未亂,身形倒翻,一股鮮血像飛蛇一般從小腹射出,洒落在石上。
  “你瘋了!”白石腳步猛一下踉蹌。
  “我若是瘋了,怎能夠剌出這一劍,重傷大師兄?”傅玉書冷笑。
  白石左手掩住小腹,右手拔劍,道:“說!為什么?”
  “為了做掌門!”傅玉書劍一引,身形蓄勢待發。
  白石滿頭冷汗紛落,道:“想不到我們一場師兄弟,你竟然下得了這個毒手!”
  “哦!那小弟就以劍送大師兄上路,大師兄學的是劍,死在小弟劍下,也該認命了。”傅玉書劍一挽,竟然是兩儀劍的開手式。
  白石一見,面色一變,道:“兩……兩儀劍法!”
  “不錯!”傅玉書人劍一起射向前去,凌空接連剌出了三劍,果然是兩儀劍法的招式!
  白石既是惊,又是急,劍急展,疾迎了上去!
  他用的當然就是兩儀劍法,純熟俐落,可是傅玉書兩儀劍法的純熟,竟然不在他之下。
  白石只接了六十劍,手中劍便已被挑飛,他的內力,本來只有在傅玉書之上,但小腹刺痛如絞,一口真气根本就提不起來,傅玉書劍勢不絕,一引,斜刺入白石的心房,再一絞一挑。
  白石一聲慘呼,當場气絕,尸身順劍飛下了那方大石,墜進水中,隨著水流漂下。
  傅玉書知道那之下有一個水潭,武當派弟子習慣在那里洗濯衣服,白石的尸体一定會很快被發現。
  所以他并沒有逗留,劍在水里一轉,洗去了劍上的血漬,身形接著往來路上掠回劍上洗下的那一縷鮮血迅速在水中漂散。
         ※        ※         ※
  黃昏,偏殿中一片陰森,香煙繚繞。
  白石尸体就放在殿中的一副棺材內。
  棺材四周聚滿了武當派的弟子,個個一臉悲憤之色。
  尸体在正午被發現,整個武當派都為之震動。
  亂了大半天,到現在各人的心情仍然未完全平靜。
  白石雖然耿直,但對一般師弟都很愛護,人緣甚好,所以他的死,大多數的武當弟子都很痛心。
  最痛心的,當然就是青松,他反复檢視了白石的傷勢几遍,長眉深鎖,始終未開口。
  他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吩咐各人小心,然后就帶著沉重的心情走出了偏殿。
  眾弟子也陸續散去。
         ※        ※         ※
  夜漸深。
  燭火飄閃,偏殿中更陰森。
  偌大的偏殿就只剩謝平一人,他与白石同時拜在青松門下、交情深厚,所以留下來守夜。
  棺蓋未蓋上,白石冷然臥在棺材中,面色猶如白堊,雙睛微睜,眼瞳已沒有神采,只有一种令人看來心寒,一种死亡的光澤。
  他坐在一根柱子旁邊,間或也會站起來,走過去一看白石遺容一點也沒有恐懼。
  他一向都不以為死有什么可怕,尤其是,他一向尊重白石。
  這時候他已經有些疲倦,才閉上眼睛,又被“依呀”一聲惊動。
  急風一陣吹入,燭影搖曳,謝平應聲回首望去,什么也看不見,只是那本來關上的窗戶已經開盡。
  “這陣風,怎能夠吹得開那兩扇窗戶?”謝平嘟嚷著轉身走過去。
  由窗口外望,不遠處的樹下生著一堆火,有兩個武當弟子正在閒聊。
  他仍然縱身,越窗掠出。
  窗外走廊兩邊,都沒有人蹤,那兩個武當弟子只顧閒聊,甚至不知道他的出來。
  他苦笑一下,轉向大門走去。
  剎那間,燭火“噗”地熄滅,謝平只覺得眼前突然一暗,心頭一凜,身形自然一閃,掠進了一根柱子后。
  他的眼睛迅速已能夠适應,借著從窗外透進來的燈光,小心地觀察周圍。
  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异,可是到他望向棺材那邊,卻看到了一雙腳。
  棺材放在兩張長凳子之上,那雙腳敢就出現在凳底下。
  謝平心中冷笑,身形陡動,疾掠了過去,左手一探,就抓著其中的一只腳,便將那個人拖出來,右拳一翻,便待印下。
  “大師兄!”他突然脫口一聲惊呼。
  給他拖出來的那個人竟然就是白石,也難怪謝平詫异。
  就在他詫异的這一瞬,傅玉書從棺材中長身扑出,雙掌一起印在謝平的胸膛之上。
  “噗噗”兩下异響,如中敗革,謝平完全沒有閃避的余地,這實在太意外。
  那一瞬,他亦已看出襲擊自己的人是傅玉書,脫口道:“是你?”
  兩個字出口,他最少被轟飛半丈,一口鮮血噴出,打了一個旋子,才能夠將身形穩定。
  傅玉書從棺材中縱出,笑問道:“二師兄,小弟的霹靂掌練得怎樣了?”
  謝平想說話,但一口气卻憋在咽喉之上。
  他張口,又一口鮮血噴出,怪叫一聲,飛扑上前,才扑到一半,傅玉書已一掌印在他的咽喉之上!
  他的咽喉与語聲,一起被切斷,爛泥一樣倒下去。
  傅玉書手一摸謝平的尸体,一聲冷笑,身形倒退,在黑暗之中消失。
         ※        ※         ※
  兩個武當弟子總算听到謝平的怪叫聲,道:“那好象是謝老二的叫聲。”
  “過去看看!”另一個立即抽出刀,向偏殿沖過去。
  “怎么偏殿之內,燭火完全熄滅?”
  “一定有問題。”這句話出口,兩個武當弟子的腳步不約而同地停下。
  偏殿之內實時亮起來,兩個武當弟子更大感躊躇,卻幸好就在這個時候,金石、玉石巡到。
  金石立即問道:“什么事?”
  “二師兄方才好象發出了一聲怪叫。”
  “那還不進去一看究竟?”金石立即進去,一面叫道:“二師兄!”
  沒有回答,進去一看,金石、玉石齊皆面色慘變,那兩個武當弟子更就惊呆在當場。
  偏殿中燭火又已高燃,白石的尸体,竟然坐在謝平原來坐的地方。
  金石急奔到棺材旁邊,探頭一望,又嚇了一跳。
  謝平竟然就臥尸棺材之內。
  “快去請師父!”金石大呼,那兩個武當弟子急忙奔了出去。
         ※        ※         ※
  青松迅速赶至,面色難看至极,在他到來之前,鐘聲已大鳴,武當弟子不用吩咐,手執兵器,紛從四面八方沖出,七八個一組,開始四面搜索。
  青松、蒼松亦很快來到,在青松進入偏殿不久,傅玉書亦帶著兩個武當弟子匆匆赶入。
  青松鐵青著臉,掀開謝平的胸襟,就看見了兩個掌印。
  那兩個掌印紫黑色又像是被什么燒紅了的東西燙在那之上。
  “霹靂掌──”青松由心底發出一聲呻吟。
  眾人都齊皆一呆,青松搖搖頭,道:“白石乃是被人以劍斜利入左腳乳下三寸,直透進心房,那分明就是我們武當派兩儀劍殺人的特征。”
  “師父已經說過了。”金石咬牙切齒道:“用劍的死在劍下,用掌的則被掌擊殺,那么……”
  “對方的目的乃是在我派的六絕弟子。”青松的臉色更加難看,道:“而且還通曉我派的六絕武功。”
  玉石吃惊地問道:“那會是誰?”
  青松沒有回答,沉吟了一會,突然手指著傅玉書,道:“傅玉書──”傅玉書大吃一惊,道:“師父,我……”
  青松截口道:“凶手下一個要被的對象就是你,由現在開始你必須加倍小心。”
  傅玉書后背冷汗直淌,面色慘白,道:“弟子不怕死,正好趁這個机會替兩位師兄報仇。”
  這句話說得實在慷慨激昂,青松既愛又怜,歎了一口气,道:“憑你的武功,還不是凶手的對手。”
  傅玉書垂下頭去。
  青松接著又道:“白石的武功,在你們六人之中最高,可是仍死得毫無聲息,謝平在偏殿之內,只要一叫,其它弟子就會赶到,可是連叫也都來不及,就喪生對方掌下,可見凶手武功的可怕。”
  眾人面面相覷,青松還道:“所以,由現在開始,玉書、金石、玉石、姚峰,你們四人必須聚在一起,相互照應,以免落單,又遭暗算。”
  四人應聲道:“是。”
  青松的目光轉回謝平的尸体上,不禁又一聲歎息,玉石實時道:“師父,你看二師兄的右手好象拿著什么。”
  青松目光一緊,俯身探手,將謝平的右手扳開,那里面是一塊撕下來的衣角。
  看到了這塊衣角,青松的雙眉皺得更深。
  姚峰一旁搖頭細看了一會,脫口道:“這种布料好象是下人穿的。”
  金石接口道:“難道凶手化裝成下人混進來了?”
  青松沉吟道:“不管怎樣也好,你們四人都必須加倍小心。”一頓,又吩咐,道:“就留在白石那間靜室好了。”
  傅玉書領首道:“大師兄那靜室環境簡單,容易防范,的确是最理想的地方。”
  青松道:“門外要加強守衛,不分晝夜,絕對不能疏忽。”
  眾弟子齊應一聲。
  青松目光又從傅玉書四人臉上掠過,一再叮囑道:“千万記著,要互相照應,一直到找出凶手。”
  四人一起點頭,傅玉書不忘道:“師父,你自己也要小心保重。”
  青松淡應一聲,緩步踱了出去。
         ※        ※         ※
  夜更深,青松手捏著那塊衣角,獨坐在云房之內,思潮起伏。
  ──凶手所用的乃是武當的六絕武功,謝平被殺的時候,飛揚在我的監視之下,不可能是他。
  ──除了我与燕師兄之外,還有誰懂得六絕。
  ──難道是鎖在寒潭之內的那個老怪物?
  此念一轉,青松霍地張開眼睛,長身站了起來。
         ※        ※         ※
  寒潭之內,老怪物這時候亦是盤膝而坐,卻是在提气練功,已進入忘我之態。
  青松若是這時候進來,老怪物未必會察覺,看見老怪物這個樣子,以青松的經驗,一定會發覺老怪物大有問題。
  可惜他進入寒潭的時候,老怪物已練功完畢,而且察覺有人進來。
  他本來以為傅玉書,但一想傅玉書應該不會在這時候進來,腳步聲亦不一樣。
  再仔細一听,老怪物變了面色,赶緊將諸般雜物收藏起來。
  那都是傅玉書平日買來孝敬他的東西,吃的,消閒解悶的,幸好并不多。
  他隨即放松身子,躬著腰臥下,間或發出一兩聲呻吟。
  然后他就看到了青松,剎那間,他實在惊訝至极。
  青松已經有十多年沒有來這個地方了,不過他還是立即就認出來。
  對青松、燕沖天兩人他已經刻骨銘心。
  ──青松為什么突然來到?莫非玉書事机不密,露出了破綻。
  一想到這里,老怪物心頭一陣焦躁,可是并沒有表露出來!
  被囚在寒潭二十多年,他已經學會忍耐。
  青松也就在寒潭對岸停下腳步,目光閃電一樣射向卷伏在潭中石上的老怪物。
  他深鎖的雙眉仍未開,眼瞳中充滿了疑惑,充滿了悲憤。
  老怪物忙將眼睛也閉上。
  青松打量了几遍,身形突起,飛掠過水面,落于潭中的石上,老怪物的身旁。
  老怪物只當作不知道,偶爾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身子也微微地在顫抖。
  他裝得實在很像。
  青松瞧不出破綻,又移前一步,抄起鎖著老怪物的那條鐵鏈。
  老怪物這才張開眼睛,以一种既痛苦,又呆滯的目光望著青松,好象根本就認不出青松是什么人。
  他掙扎著爬起身子,呻吟著伸手去拉青松的衣衫,那只手就像是全無气力似的,不停地在顫抖。
  青松實時一拂袖,“叭”的一聲,落在老怪物的面頰上!
  老怪物那邊面頰立時紅起來,整個身子接著翻了一個筋斗,重重地摔過一旁。
  青松存心一試,那一拂所用的力并不輕。
  老怪物不但沒有提聚內力,而且完全放棄抵抗、閃避,摔的這一跤也實在夠他受。
  他痛极而呻吟,掙扎著坐起身子又倒下,看來更加虛弱。
  青松盯牢了老怪物,但,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眼瞳中疑惑之色更濃。
  他終于舉起腳步,身形一拔,掠回寒潭對面,往洞外走去。
  老怪物仍然在石上掙扎、呻吟。
  青松走了几步,偷眼一望,才再次往外走,腳步不停。
  老怪物的眼中立時射出了怨毒之色,可是并沒有坐起身子,繼續呻吟、掙扎。
  青松卻并沒有离開,轉過彎角,就閃身躲在一側,偷窺老怪物的舉動。
  老怪物的机心卻只有在青松之上。
  差不多一盞茶之久,青松才离開,很放心地离開。
  也就因為放心,他沒有再特別謹慎行動,更沒有掩飾腳步聲、衣袂聲。
  老怪物听在耳內,嘴角露出了冷笑,眼曈中卻露出了得意之色。
  像他這樣聰明的人,現在當然已猜到青松何以有此行,一再相試,目的又何在了。
         ※        ※         ※
  离開了寒潭,青松很自然地走訪燕沖天。
  一听到這個消息,燕沖天勃然大怒,拳一落,又一張几子被他擊碎。
  到青松告訴他白石的死因,他就由憤怒轉變為惊訝,道:“什么,白石是死在武當的兩儀劍法之下?”
  “傷口可以肯定是用一柄薄半分,寬兩分的劍削出來,只有我們武當派的兩儀劍才是這樣子。”
  燕沖天搖頭道:“巴山回風舞柳劍,以我所知,也是差不多。”
  “傷口在心房偏左半寸,又是由上削下去,武林中,只有我派兩儀劍法『倒轉陰陽』才會是這樣殺敵。”
  “也許……”
  “即使白石的死是巧合,那么,謝平他……”
  “謝平又是怎樣死的?”
  “是死在掌下,肋骨未斷而內腑盡碎,傷痕成紫黑色,极似被火燙過。”
  “那不是我派六絕之中,霹靂掌的特征嗎?”
  “正是!”青松沉痛地點頭。
  “豈有此理!”
  “六絕除了我們師兄弟二人之外,就沒有第三一個人懂的了,所以……”青松欲言又止。
  “所以怎樣?”燕沖天連聲催促道:“快說!”
  青松沉痛不語。
  “看你吞吞吐吐的,是要惹我生气?”燕沖天大罵。
  “不敢。”青松苦澀地一笑,道:“小弟有一個疑問,但說了出來,又恐師兄你不快。”
  “我現在已經夠不快了。”燕沖天一再催促道:“快說快說!”
  “小弟只是想一問,不知道會不會是有人──在師兄這儿學得六絕?”
  燕沖天暴怒,道:“你這樣說是什么意思,難道我不知道武當的規矩,只有掌門人与掌門指定的人才可以學六絕,怎會胡亂將武當派的六絕傳給外人?”他跳起身來,戟指青松道:“誰若暗中將六絕私授外人,必死在六絕之下!”
  言出無意,听者有心,青松不由一呆,道:“師兄息怒,小弟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燕沖天怒瞪著青松。
  “臂如說,有沒有可能,師兄練六絕的時候,給別人暗中偷窺學會?”
  “哼!你以為有人能夠瞞得過我的耳目?”
  “如此……”
  “我看你還是少在我身上花工夫,要查,去查別的人。”
  “是。”青松只有點頭。
  “譬如說──”燕沖天目光一閃,道:“囚在寒潭那個老匹夫。”
  “小弟來此之前已去看過他,雖然還未死,已只剩下半條人命。”
  “哦!”燕沖天抓著腦袋道:“除了這個老匹夫,還有什么人?”
  “小弟仍然是茫無頭緒。”
  “那你還呆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去查出來,難道還要等六絕弟子再死掉一個兩個?”
  青松歎了一口气,道:“六絕弟子眼看已有所成,就死去二人,一年后獨孤無敵殺上武當,真不知道如何抵擋,難道武當一脈,就斷送在我的手上?”
  燕沖天听說,亦感触至极。
  兩人面面相覷,心情俱都沉重至极。
         ※        ※         ※
  一夜過去,并沒有其它事情再發生。
  傅玉書四人沒有入睡,一直就盤膝坐在白石的靜室外廳之內。
  接下來整整一天,他們都沒有踏出靜室,也沒有人進白石的房間。
  對于這個大師兄,金石、玉石、姚峰都有一种深厚的敬畏。
  傅玉書可沒有。
  他雖然必須借助白石的房間才能夠進行下一步計划,但唯恐令人生疑,還是靜下來。
  金石、玉石、姚峰當然不會怀疑傅玉書,所以盡管傅玉書顯得心不在焉,坐立不安,也只當他是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沒有想到其它。
  好容易才待到黑夜降臨,傅玉書終于安靜下來,金石三人反倒開始緊張。
  門窗雖然都關閉,外面又有武當派的弟子不停地在守望、逡巡,但凶手武功那么厲害,又怎由他們不緊張。
  所以門一被推開,除了傅玉書,其它三人都立即緊張得抓住了兵器。
  進來的卻是青松。
  “師父──”四人忙站起來行禮。
  “也太難為你們了。”青松無限的感触。
  “要師父牽挂,弟子于心不安。”傅玉書亦表現得很感慨。
  青松目光落在傅玉書面上,道:“玉書,有些話我要跟你說,你來!”舉步走進白石房間。
  傅玉書心頭忐忑,又不敢不從,跟了進去。
  青松隨手將門掩上。
  “不知道師父有何吩咐?”傅玉書忍不住問。
  “你的兩位師兄,白石、謝平都已經去世,掌門一位,就該由你來繼承了。”
  “弟子恐怕不能夠胜任。”傅玉書口中是這樣說,心中卻樂极了。
  “只是婉儿方面,最是為難。”青松歎息。
  傅玉書亦垂下頭去。
  “這方面你最好早些跟她一說,好好地開導她一下,以免他日正式宣布,她受不住這個打擊。”
  “弟子知道。”傅玉書的頭垂得更低。
  “只是這件事,你考慮清楚。”青松一再歎息,道:“婉儿方面千万謹慎,費些唇舌。”
  傅玉書亦自歎息道:“弟子一切會小心的了。”
  青松也沒有多說什么,轉身舉步,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傅玉書沒有跟上,那片刻,他的心情确實很复雜、很混亂,但目送青松走出,就穩定下來了。
  他隨即探怀取出一塊長只三寸的人形木板,一塊竹片,接將那塊人形的木板嵌在竹片之上,再將竹片插入桌面縫隙,然后用一條繩子將竹片縛上,拉緊成弧形。
  繩子緊貼著蜡燭拉過,到蜡燭燒至那儿,就會將繩子拉斷,竹片彈起來,燭火就會將竹片上人形木板的影子映在那邊窗紙之上。
  那就像一個人倏地在房間內出現,企圖破窗而出,突施襲擊一樣。
  在此之前,傅玉書已經反复試驗過多次,甚至連燭光燃燒的時間亦都已計算妥當。
  迅速弄好了這些,傅玉書立即往外走,他當然沒有忘記,裝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他當然裝得很像,事實上他的心事的确也很多。
         ※        ※         ※
  青松在房外廳子,不忘吩咐金石、玉石、姚峰三人小心照顧傅玉書。
  三人也不是呆子,多少亦已想到青松找傅玉書是什么一回事,都感慨万分。
  金石道:“師父盡管放心,有我們一旁守護,絕不會讓凶手再得手。”
  “切切謹慎。”青松再三叮囑。
  傅玉書這時候走了出來,反手將門關上,舉止顯得有些呆滯,看來心情甚為沉重青松看在眼內,不禁搖頭微喟,往外走去。
  四人欠身相送,并無說話。
  他們目送青松离開,又坐了下來,金石、玉石想安慰傅玉書几句,又不知如何啟齒,姚峰亦只有呆笑。
  傅玉書垂著頭,一聲不發,心中卻在默數。
  到七百之數,他才抬頭起來,忽然道:“三位師兄可有听到什么?”
  姚峰道:“你是問師父方才對我們說什么?”
  金石接道:“也沒有什么,只是叫我們小心著你的安全。”
  玉石歎息道:“老弟,這次也實在委屈你了。”
  傅玉書苦笑,道:“我是問三位師兄有沒有听到那种奇怪的腳步聲。”
  “哦!”金石一怔。
  “方才小弟好象听到有人以輕功在瓦面上走過。”
  “是嗎?”金石立時緊張起來。
  姚峰卻笑道:“怕不是一只貓儿。”
  玉石亦笑道:“凶手哪有這么大的膽子。”
  傅玉書尚未答話,白石那個房間的窗紙之上突然人影閃動!
  金石面向那邊,立即警覺,馬上長身而起。
  傅玉書實時一聲:“小心!”手一抄纓槍,身形如箭般射出!
  黑影仍留在窗紙之上。
  “嘩啦”一聲,窗欞盡碎,傅玉書奪窗而入,槍一探,已經將燭火刺滅,左手接著將竹片等物塞入腰帶內,同時甩出了几顆黑丸子。
  “噗噗”几聲,丸子在地上碎裂,散出一股濃煙來。
  他右手纓槍接刺在桌椅上,右腳一掃,又將一張茶几踢翻!
  那听來簡直就像是他与人在房間內大打出手一樣。
  金石三人只恐傅玉書有失,相繼沖上前,玉石、姚峰亦奪窗而入,金石沖到門前,一腳將門踢開,開山刀護身,疾沖了進去。他們沖進去的時候,整個房間已經濃煙密布。
  濃煙中傅玉書反手一槍刺在自己的左肩上,再一挑,發出了一聲慘呼,身形隨即疾往上拔起來,掌一翻,擊碎了一大片瓦面!
  瓦礫灰塵飛揚,傅玉書身形落下,伏地一滾,將纓槍棄過一旁,再發出一聲呻吟。
  金石、玉石、姚峰完全看不到發生了什么事情,卻听得魄動心惊,金石一面拂袖,希望拂去那些濃煙,一面振聲大呼道:“傅玉書,傅師弟!”
  傅玉書嘶聲接道:“在這里。”
  金石摸索走上前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守衛在門外那些武當弟子紛紛沖了進來。
  濃煙卻涌了出去。
  玉石、姚峰的視線逐漸清晰,急呼道:“快將所有的窗戶打開。”
  眾武當弟子應聲忙去打開窗戶。
         ※        ※         ※
  濃煙終于散盡,金石、玉石左右扶著傅玉書,在一張云床上坐下。
  姚峰遂將金創藥拿來。
  他們替傅玉書包扎好傷口,青松、赤松、蒼松亦先后赶到。
  倫婉儿也赶到了,看見傅玉書受了傷,花容失色,忙分開那些武當弟子,上前去扶住傅玉書,關心地問道:“傅大哥,怎樣了?”
  傅玉書搖頭道:“沒什么,只是中了几枚暗器,肩頭又被刺傷。”
  金石插口道:“看傷口,是槍尖插入挑出來,傷傅師弟的那個人無疑就是以槍為武器。”
  傅玉書道:“不錯,而且用的是我練的鎖喉絕命槍法,幸好我早有防備,及時閃開了咽喉要害。”
  青松追聞言,問道:“那是怎樣的一個人?”
  “黑衣蒙面,只露出一雙眼睛。”
  金石接道:“我們只看見了他的影子映在窗紙上才發覺。”
  玉石亦道:“當時傅師弟立即破窗沖進去!”
  青松道:“你們也應該進去助玉書一臂之力。”
  傅玉書道:“几位師兄都已進來。”
  金石道:“可惜當時煙實在大濃,根本看不清楚,又恐誤傷了傅師弟,不能不小心。”
  青松道:“那些煙又是怎么回事?”
  傅玉書道:“他一擊不中,立即拋出几顆黑色的丸子,那几顆丸子在地上爆開,就散發出那股濃煙來。”
  青松道:“然后又怎樣?”
  “他發出七种暗器,跟著拔起身子,撞碎了頭頂瓦面,一閃不見。”
  “七种暗器?”
  “那絕無疑問,是一手七暗器的暗器手法。”傅玉書額上冷汗紛落,道:“只不過……不過……”
  “不過什么?”
  “暗器上淬有毒藥!”這句話出口,傅玉書的頭一栽,就昏倒當場。
  青松一惊,撕開傅玉書的胸襟,只見他左肩仍在冒血,卻變成了紫黑色。
  青松急將扎住傷口的布條撕開,只見槍傷之旁,另外有几個針洞,附近的肌肉已腫脹起來,呈現一种詭异的鐵青色。
  金石探頭一望,變色道:“我們替傅師弟包扎傷口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青松眉頭一皺,道:“好厲害的毒藥暗器。”
  倫婉儿大惊,問道:“師叔那怎么是好?”
  青松道:“我們既然不清楚這是什么毒藥,唯一的辦法,只有用內力將毒藥迫出來。”
  倫婉儿立即道:“我來……”
  “你的內力不成!”青松搖頭。
  “師叔……”
  “我內傷未愈,亦是心有余,力不足。”青松苦笑。
  倫婉儿呆在那里,眼淚流下,金石脫口道:“師父,那么,傅師弟豈非凶多吉少?”
  青松當机立斷,道:“立即將他送到后上燕師叔那儿!”
  倫婉儿破涕為笑,道:“我怎么就是忘了師父?”
  青松看在眼內,心頭一凜。
  金石、玉石等將傅玉書扶了出去,倫婉儿當然亦緊跟著。
  青松沒有隨去,徘徊在白石的房間之內。
  赤松、蒼松亦在房間之內東張西望,蒼松正值巡山之責,不停地替自己說話,道:“沒有可能會讓人走進來,我已經吩咐弟子將這個地方包圍得像鐵桶一樣。”
  赤松冷笑道:“事實擺在眼前。”
  “那他的輕功一定已臻化境。”
  “可是他卻不敢沖出房間外面,可見得還不是他們四人聯手之敵。”
  青松彷如沒有听到,自顧踱步。
  一個弟子走了進來,稟告道:“師父,山下弟子送來消息,并無發現任何的蹤跡。”
  青松吩咐道:“叫他們加緊防備,不可松懈。”
  弟子告退,姚峰接著進來稟告道:“事發之后,外面的弟子亦不見有人离開。”
  青松“嗯”一聲。
  蒼松忽然手一指頭上瓦面,道:“那儿有血漬。”
  青松應聲出去,果然看見缺口的邊緣沾著一些血。
  赤松立即道:“所以說玉書臨敵經驗不足。”
  蒼松追問道:“何以見得?”
  “其實他已經刺傷凶手,否則缺口又怎會有血漬留下?”
  青松心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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