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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聲也就在這時侯沉下來,余音裊裊中貝貝亦將貝殼放下,迷惘的眼神逐漸變回清朗,就像從睡夢中醒來,突然像省起什么,目光落在云飛揚面上,著急地探問:“云大哥,怎樣了?”
  云飛揚苦笑。“很動听。”
  貝貝一怔道:“那條蠱虫還沒有給驅出來?”這句話出口,她突然苦笑。“我方才在干什么,怎么一些記憶也好象沒有?”
  云飛揚道:“你一直在吹那個貝殼,開始的時侯也有驅蠱的作用,只是開始的那剎那而已。”
  貝貝追問:“之后怎樣?”
  “貝殼聲被鼓聲牽引,配合得很好,若非親耳听到,實在難以相信這兩种東西能夠發出那么動听的聲音。”
  貝貝苦笑道:“我是全心全意要替你驅出那條蠱母。”
  云飛揚搖頭道“別以為我是在取笑你,事實你那個貝殼在鼓聲中根本不能夠發揮作用。”
  “那我們离開這里……”
  “即使沒有鼓聲影響,貝殼相信也不能夠發揮多大的作用。”云飛揚微喟。“這正如大夫的對症下藥,不是那种藥,下也沒用。”
  貝貝看著手中的貝殼,突然嚷起來:“云大哥,我們快走!”
  云飛揚很冷靜的道:“你師父已來了。”
  貝貝循目光望去,只見薩高背著陽光坐在山坡的一塊巨石上,身前放著大大小小的十多個奇形怪狀的鼓,雙手卻捧著一個黝黑發亮,也不知是什么煉制的缽,一面似笑非笑的表情。
  也許是背著陽光的關系,他的面色顯得非常陰沉,但面上顯露笑容卻絕無疑問的。
  “師父──”貝貝脫口一聲。
  薩高“呵呵”地笑應:“好徒弟。”
  “師父,那條蠱母……”
  “我知道你已經成功將之放進云飛揚体內,否則我也不能夠找到這儿。”薩高隨即將手中缽朝著云飛揚一翻。
  那之內赫然滿盛著清水,卻不見滴下來,一翻同時將陽光折射到云飛揚面上。
  云飛揚那剎那一陣眩目的感覺,隨即發現清水中有自己的倒影,還有一條奇大的蠱虫若隱若現,似動似不動,但再看清楚卻什么也沒有。
  薩高接又從口中吐出了几個單音,每一個都非常奇怪,拚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句咒語。
  云飛揚卻沒有這种感覺,隨即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薩高旋轉著手中缽,道:“我是告訴你這個東西的名稱。”
  云飛揚道:“我听不懂。”
  “你當然听不懂,這個東西也沒有适合的譯名,但我可以告訴你這种東西的作用与祝由圓光術一樣,原理相信也接近。”
  “祝由圓光術我也是不懂。”
  “那是旁門左道,你這個名們正派的俠客不懂也不值得奇怪。”薩高笑接。“名門正派通常都比較固孰,我以為即使是旁門左道的技倆也無妨多認識一些,最低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
  云飛揚不由點頭。這實在很有道理,認識清楚才知道如何應付。
  薩高笑接道:“這個東西你倒可以放心,而你若是對圓光術有認識,應該知道那种技倆并沒有危險,只是一种用來探測敵人所在的技倆。”頓隨又道:“那當然不一定是敵人上云飛揚接問:“因為那條蠱母在我体內,所以你就能夠利用那种技倆配合手上的東西很容易追查到我的下落。”
  薩高道:“也只有那條蠱母才能夠幫助我達到這個目的。”
  云飛揚道:“這种事實在難以令人置信,但事實放在眼前,卻是不由人不信。”
  薩高頷首。“其實我也有些怀疑,我也是第一次施展這种技倆。”
  云飛揚輕“哦”聲,薩高接道:“到今天早上這個東西才有反應,之前我根本就放心不下。”
  云飛揚方要說什么,薩高話又已接上。“好象你這种內家高手,那條蠱母要進入你的靈母,當然需要一段頗長的時間。”
  “靈母?”云飛揚又是第一次听到,看貝貝的反應,對這個名詞顯然一樣陌主。
  隨即解釋。“所謂靈母簡單來說就是你的靈魂所在。”
  “靈魂是人死之后……”
  “錯了──”薩高截住了云飛揚的話。“你說的其實應該是鬼魂,人死后据說就會變成鬼,若還有知才稱得上鬼魂,靈魂是活人的。”
  “你說的我都不懂。”
  薩高笑接道:“其實我也不太懂,先師教我靈魂是一個人最重要的東西,靈母支配一個人的一切思想行動,若是能夠控制一個人的靈母,便等如可以支配那個人的思想行動,那個人便与行尸走肉,傀儡白痴無异。”
  云飛揚不由心頭一寒,貝貝听著亦不由變了面色,脫口問:“師父,這些你怎么不跟我說清楚?”
  薩高道:“若是跟你說情楚,你還肯帶著那條蠱母接近云飛揚?”
  貝貝怔住,薩高歎了一口气,又道:“師父其實也冒著很大的危机。”
  云飛揚接道:“那條蠱母只怕亦是你靈魂所在,是你的靈母。”
  薩高道:“可以這樣說,若是給你發現毀掉,我就不死只怕也得變為白痴,而死的机會卻是最大,其中奧妙當然不能細說出來。”
  云飛揚道:“你當然要考慮到我知道得越多,對你的威脅便越大。”
  薩高又笑了。“我只是考慮貝貝,你現在對我來說,是毫無威脅的了。”
  云飛揚一顆心沉下去,他已經明白薩高是怎樣的一個人,沒有把握根本就不會現身,一次的失敗對薩高這种人來說也已經足夠的了。薩高也應該清楚他的武功,但竟然說到毫無威脅,完全不將他放在眼內。
  那條蠱母的威力可想而知。當然他仍然怀疑,最低限度到現在為止他仍然沒有什么不安的感覺。
  薩高轉顧貝貝,接道:“以她善良的性格我實在不應該收她做徒弟,但若不收她做徒弟,我未必能夠得到孟都的信心,像孟都這种天才,万中無一,站在魔教的立場,我就是不要命也得成全他,可以說,他是我們魔教目前唯一的希望。”
  云飛揚道:“站在武道的立場,我也覺得你這樣做無可非議。”
  薩高一聲“多謝”接道:“魔教雖然是外道,門規卻也非常森嚴,一日為師,終生為師,我這個做師父的要毀掉一個徒弟固然要賠上性命,做徒弟的要毀掉我這個做師父的,情形也一樣,貝貝說不定將來會有這個心意,知道得越多,成功的机會便越大。
  貝貝不覺道:“師父,我……”
  “你的個性太善良,我實在太清楚,怎能夠放心得下。”薩高搖頭。“可惜你見識不多,分不出善,,否則你根本不會拜在魔教門下。”
  貝貝沉吟道:“魔教并沒有什么不好。”
  薩高笑了笑。“這正如你覺得修練蠱術并不是一件坏事一樣。”
  貝貝皺眉道:“我不明白。”
  薩高道:“那是因為一般人都知道蠱術是邢術,你卻不知道。”
  貝貝仍然一面疑惑之色,薩高接道:“養蠱放蠱除了害人之外還有什么作用?”
  “害人?”
  “或者我應該說拿來誘使或強迫別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薩高不厭其煩的解釋。
  貝貝這總算明白,云飛揚突然插口。“這些話你應該保留的。”
  “若是還能夠保留,我怎會不保留?”薩高顯得有些無可奈何的。
  云飛揚恍然。“因為我──”“接著發生的事一定會引起她的反感,事前說清楚,反感總曾少一些。”薩高吁了一口气。“少一些無論如何總比多一些好。”
  云飛揚不能不承認薩高說的實在大有道理,再想到跟著將會發生的事,心情更沉重。
  他不是第一次遭遇危險,甚至多次面臨死亡威脅,但那最低限度都知道是怎樣的一种危險,將會怎樣的死亡,這一次他卻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進入自己体內的那條蠱母是怎樣的,自己的靈母又在何處。
  對于蠱術他可以說是無知。
  無知的本身已經是一种恐懼。
  不過無論如何他仍然都能夠維持鎮定,在他身旁的貝貝卻已手足無措,薩高現在在她的眼中,簡直就是一個陌生人。
  她終于感覺蠱術的邪惡。
  “我不許你傷害云大哥!”她突然大叫。
  薩高搖頭道,“沒有人蓄意要傷害他,當然要看他是否愿意与我們合作。”
  貝貝接囔道:“我不管,我要你立即將他放走。”
  薩高道:“這句話若是孟都說的我會考慮,但孟都一定不會說這种話。”
  貝貝又拿出那個貝殼,薩高看在眼內,搖頭道:“關心則亂,你完全忘記了這個東西對進入他体內那條蠱母,一些作用也沒有。”
  貝貝怔在那里,薩高接道:“我可以再給他一個机會,最后的机會,只歎他──”“怎樣?”貝貝急不及待追問。
  隆高深注云飛揚。“投入我魔教門下。”
  云飛揚笑問:“魔教有我這個弟子便足夠,無須再理會孟都的死活了?”
  薩高搖頭。“魔教絕不會放棄孟都這种天才,他也絕不會這樣死亡,沒有你的功力他一樣會逐漸痊愈,只是要一段頗長的時間。”
  云飛揚道:“他失去的功力得自移花接木,當然亦可以再用移花接木的方法補充。”
  “當然儿”薩高笑笑。“有你相助,要再找那种對象更是易如反掌。”
  云飛揚接問:“你相信我曾遵守諾言?”
  薩高道:“有我在生一日,你都會遵守,到我要死了,你就是背叛魔教,名門正派的武林中人大概也不會再接納你這個邪魔外道。”、云飛揚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貝貝道:“我可是不朗白。”
  “那條蠱母是最好的保證,在他有生之日都絕不會將之從我的体內驅出來,只要我背扳魔教,那條蠱母便會在我的体內作祟。”云飛揚笑了笑。“我若是拜在魔教門下,就是沒有做過什么大坏事,要取得名門正派的原諒是絕沒有可能的事。”
  “他們應該明白你的苦衷。”
  云飛揚微喟:“這沒有應該的,正如這一次,只是有人傷在類似天蚕功的武功下,我已經解釋不來。”
  “你也是名門正派的人,他們怎么都不信任你?”
  云飛揚苦笑,名門正派的行事作風,他實在不大了解,反而邪魔外道,容易明白。
  邪魔外道無論做什么都有一個明顯的理由目標,名門正派的所為,有時都是那么的隱晦。云飛揚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誤會,只是他并不心灰意冷,每一次都盡所能去解釋,也幸好都解釋得來。
  其間當然有不少的無辜犧牲,所以每一次事后都令他感到一种難以言喻的疲倦落莫,還有一种無可奈何。
  到現在他雖然明白好人難做,卻還是要做,只因為他遇上的好人也實在不少,也實在不忍看見這樣好人被折磨甚至毀滅。好人已經不多的了。
  貝貝看不透云飛揚的心,不明白云飛揚的感受,對云飛揚她到底認識有限,只知道云飛揚非獨是一個好人,也是她付托終生的對象,不能讓他有所損傷,何況就是因為她,那條蠱母才能夠進入云飛揚的体內的。
  她擋在云飛揚身前,雖然不知道應該怎樣做是好,也不知道將會有什么事發生,但已經立定主意,就是拚了命,也要保護云飛揚。
  云飛揚當然明白她的心意,感慨之余,斗志也份外激昂,對本身的內力武功他原就有一份目信,也怀疑蠱術是否真的那么厲害。
  他已經准備拚命,難道以他的內力武功,拚了命也不能夠解決薩高?
  与心念轉動同時,他的內力也在体內游竄,衫無風自動,一触則發。
  薩高看在眼內,突然搖頭。“你沒有机會的,一分机會也沒有。”
  “我還是要拚一拚。”云飛揚右掌抬起,掌緣向著薩高。
  貝貝看著云飛揚,看著薩高,不由得一陣彷徨。
  薩高終于站起來,他雖然五短身材,但站在石上便顯得頗高大。
  最低限度,云飛揚貝貝有這种感覺。
  薩高也顯然有高高在上的感覺,伸手戟指云飛揚。“我給你時間再考慮清楚!”
  “下必了!”云飛揚一受真气運行,衣衫獵然飛舞,身形亦隨即飛舞半空,扑向薩高薩高舌綻春雷,猛喝一聲,那一聲是兩個音節組成,前低后高,既威且勁!
  云飛揚布身形應聲停留在半空,這种反應顯然大出他意料之外,神態顯得很特別,詫异之外還有惊懼。
  薩高接又喝一聲,手掌往上一揚再一翻,云飛揚竟然同時順勢凌空翻了一個筋斗,雙腳落地,從容而自然,若非也看見薩高,只看見云飛揚,很難看出這其中有什么不妥。
  薩高手一翻,待云飛揚雙腳著地突然又一提,疾揮向天上。
  云飛揚的身形隨即順勢再往上拔起來,离弦箭矢的疾射上半天。
  這一射的速度与高度商直匪夷所思,貝貝看在眼內下住脫口失聲惊呼,就是薩高也顯然感到意外,陡地一呆。
  也就在這剎那,云飛揚的身子突然半空中一頓,接往下墮下來。
  之前他每一個動作都非常优美,現在卻是那么的笨拙,完全就像一個沒有思想的人失足從高處掉下。
  因為沒有思想,所以完全不知道恐懼,云飛揚的面上事實毫無表情。
  也的武功內力雖然好,這种高度這樣掉下來,只怕也難免受傷,貝貝不由又惊呼失聲,一面奔前去伸手要接住。
  薩高适時手一拂,云飛揚下落的身形与之同時一轉,由笨拙變成靈活,風車般一轉,突然落下,落在貝貝的身旁。
  “云大哥──”貝貝不由自主的擁著云飛揚的肩膀。
  云飛揚毫無反應,一面似笑非笑的表情,貝貝下意識的轉望薩高。
  薩高也正是一面似笑非笑的表情!
  貝貝怔在那里,薩高隨即道:“他的外表离然并無變化,靈魂已為我奪去,已變成一個毫無思想的人,一切的行動都是受我支配。”
  貝貝疑惑的望著薩高,薩高接道:“這看似像是魔術,事實亦很難解釋清楚,正如密宗的移瑰大法,中原武林南宮世家的攝心術,只是那或者借助藥物,或者利用金針度穴之類的技術,也很容易受環境的支配影響,對被迷惑的人必須要小心照顧,一個處理不當便會失去控制,說不定甚至會變生肘腋,禍及本身,那种技倆畢竟是死的,施術者与被施術者之間并無聯絡,不像我這种,有那條蠱母聯系,非獨無須再借助其它東西,思想而且可以直接由那條蠱母傳遞,只要距离不太遠。”
  貝貝追問道:“太遠便不會發生作用?”
  薩高點頭。“當然,由現在開始我也絕不會离開他太遠的。”
  貝貝探手抓緊了云飛揚的手,薩高看在眠內,笑笑。
  “你要帶他遠离這里?”
  貝貝沒有作聲,薩高帶笑歎了一口气。“你就是有這個心意也不該選擇這個時侯,我雖然傷勢還未痊愈,憑你的本領,還不是我的對手,而且我可以支配云飛揚非獨不會服從你,反助我一臂之力。”
  “我不會跟師父動手的。”貝貝有些無可奈何地。“師父也別做坏事。”
  “這不是坏事,關系你哥哥的將來,也關系你們苗人的前途。”
  “沒有其它的方法了?”
  “就是有,昧間也不許可,這個秘密已經保不住,中原武林從唐宁的口中知道事情真相后,必然會小心防備,說不定還會先發制人。”薩高說著舉步往前行。
  也無須吩附,云飛揚便自舉步跟在薩高身后,貝貝仍然手抓著云飛揚的肩膀,不由自主亦被帶動,她連忙松手,追前几步,叫道:“師父──”薩高頭也不回,道:“我應該跟你說過,蠱術很奇怪,開始了便很難中途而廢,除非放的那种蠱是放蠱的人所能夠完全控制。”
  貝貝詫异道:“師父不能夠完全控制那條蠱母?”
  薩高道:“否則也用不著假手你來施放,要那條蠱母离我已經是非我所能。”
  貝貝道:“你現在不是在蠱母附近,要那條蠱母回到你手上不是很容易?”
  她連隨拿出那個原先盛載蠱母的玉盒,薩高接在手中,笑了笑:“比起這個玉盒,盤据在人体舒服得多了。”
  貝貝呆望著薩高。
  “現在除非我要那條蠱母進入自己体內,否則那條蠱母是絕不會從云飛揚体內爬出來。”
  薩高搖搖頭。“我不敢冒這個險。”
  貝貝詫异道:“這又怎會有危險?”
  薩高道:“那條蠱母現在無疑覺得很舒服,養到現在為止我也從未感覺過它這樣穩定,它既然樂于留在云飛揚体內,我若是強迫它出來,給它所換的新環境若是沒有那么舒服,你以為有什歷后果。”
  貝貝道:“不是說那是你的靈母,在你的体內應該更舒服才是。”
  畦高道:“到底是不是這樣我不能也不敢肯定,我也不知道那條蠱母盤据在体內有什么事情發生,好奇心每一個人都有,我也不例外,可是我仍然能夠控制住這股沖動,比起魔教的將來,滿足個人的好奇心根本是一件小事。”
  貝貝怔怔的听著,到底明白那條蠱母非獨是薩高的蠱母,而且更厲害,那甚至已到了連薩高也顧忌的程度,要想將這樣厲害的一种蠱虫從云飛揚体內弄出來,當然不是她的功力所能夠做到的事。
  薩高也不敢做的事還有那一個敢做?貝貝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以她所知,薩高雖然不是苗人,但苗族的蠱術沒有人比他練得更好的了。
  也所以薩高才有現在的地位。
  事實薩高的修行的确在苗族所有蠱師之上,有他這份恒心的苗族蠱師沒有他那份功力,在進入苗疆之前,他已是魔教罕有的高手,內外功兼修,都有相當的成就。
  他是從魔教的秘密宗卷知道有魔教長老在苗疆修練的事情,雖然不知道成就如何,但在本身已到了盡頭,不可能再有突破的情形下只有走一趟苗疆,碰一碰運气。
  好象一個他這樣領悟力奇高,內外功兼修的高手,成就不在苗疆一般的蠱師之上才怪,何侃之前已經有一個魔教前輩長老在苗疆有相當成就。
  那個魔教長老雖然已死去多年,但仍然有下少的記載留下,薩高先找到那些記載,當然是事半功倍,唯一令他遺憾的是條件所限,他雖然在蠱術方面大有成就,卻不能夠練成天蚕功前身那种魔功心法。
  但他還是找到了孟都這個适當的傳人。孟都的敗于云飛揚手下不錯令他大受打擊,那條蠱母的得以進入云飛揚体內使他得以控制云飛揚,又使他振奮起來,只是他并不高与。
  他付出肘代价實在太大,雖然他已經准備作出任何犧牲,要他一生負著一個沉重的包袱,到底是一件非常苦惱的事。
  那個沉重的包袱就是云飛揚。
  因為那條蠱母盤据在云飛揚的靈母內,使得云飛揚成為他生命的一部份。
  那條蠱母也就是他的靈母,那條蠱母被攻擊受傷害,与他被攻擊受傷害并無分別,他离然不知道那條蠱母被毀滅對他有多大的影響,卻不敢以身犯險,一試究竟。
  最要命的是他已從那條蠱母傳遞的訊息中知道那條蠱母非常的興奮,樂于留在云飛揚体內。
  那片刻他已經嘗試傳遞一個訊息,要那條蠱母暫時离開云飛揚的靈母,接到的卻是拒葩的回复,也是說,除非他本身遭遇危險,影響到那條蠱母的安全,那條蠱母非要出來救助不可,否則那條蠱母是絕不會离開云飛揚的体內的了。
  同樣,云飛揚若是遇到襲擊,有生命危險,影響到那條蠱母,他也非要搶救不可,否則那條蠱母眷戀留在云飛揚的靈母內,必然同時受到傷害,影響他的生命安全。
  事情演變到這個局面,實在大出他意料之外,不由他有啼笑皆非的感覺。
  這當然是他不會直接對貝貝細說清楚,卻有意無意間接透露了几句。
  貝貝對蠱術知道到底不多,一時間當然不明白薩高的說話,一心也是只想著如何說服薩高,放過云飛揚,將那條蠱母收回。
  薩高完全明白貝貝的心意,歎息著接道:“我可以保證,在我存生之年,云飛揚也絕不會有生命危險,否則自身也難保,只好看他的造化。”
  貝貝怔怔的听著望著,默默地跟在薩高身后。
  薩高走著突然輕唱起來,那是一首貝貝從未听過的歌,也是一首她听不懂的歌。她只能听出薩高在歌聲中流露出來的感情,有一份悲涼,有一份無奈。
  薩高這刻所有的也事實是一种殉死的心情。
  云飛揚歌聲中亦步亦趨,綮跟在薩高的身后,一些儿表情也沒有。
  那走了多少遠貝貝不知道,薩高一遍又一遍重复著那首歌,唱著唱著,歌聲逐漸低沉,在貝貝廳來,已變得像咒語一樣。
  歌聲終于停下,薩高迎著風走在山脊的心路上,云飛揚步伐与他始終一樣,距离亦始終保持,神態也始終不變。
  貝貝一直留意著云飛揚,到薩高歌聲停下,終于忍不住叫道:“師父,你最低限度讓他像他。”
  薩高道:“你是說要他有他自己的思想,感受,反應!”
  貝貝道:“現在他藺直就是另一個人。”
  “在某种角度來說應該是的。”薩高笑笑問:“這又有什么不好?”
  貝貝喃喃道:“我總算能夠知道他現在的心境。”
  薩高道:“他若是告訴你他非常痛苦,你不是更加難過?”
  “縱然怎樣難過也總好過什么也不知道。”貝貝看著云飛揚。“我相信他也是這樣想的。”
  陽光正射在云飛揚面上,云飛揚面部毫無變化,只是閃著一种光澤,沒有生气的光澤,陽光就像是射在木石之上。
  薩高道:“他若是有意識必定會掙扎,那對大家都不好。”
  “師父,我求你──”“有些事不是我能夠控制的,”薩高笑了笑。“你以為我不想看到他痛苦的反應?”
  貝貝搖頭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薩高搖頭。“師父再沒有騙你的必要。那條蠱母既然占据了他的靈母就是他的主宰,那只是一种蠱,你還能夠希望它做什么?”
  貝貝絕望的道:“你是說,這真的沒有希望的了!”
  薩高只是笑笑,貝貝接問道:“除非將你殺掉。”
  薩高目光陡然一亮。“我卻是不以為你會這樣做,即使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語聲一落,他繼續走前,貝貝終于忍不住哭倒在地上。
  薩高怜惜的回頭看了她一眼,也只是一眼,腳步不停,繼續前行,頭也不再回。
  那种奇异的歌聲又響起來,歌聲中那份無奈更濃重。
  貝貝在歌聲中哭個不休,她彷佛再沒有听到那种歌聲,一直到歌聲遠去消失,她仍然在哭泣。
  絕無疑問她的心情是悲痛的。
  薩高也以為貝貝很快便會追上來,可是走了好一段路,仍然不見貝貝的蹤影。
  他并不奇怪,貝貝的心情怎樣難過他看得出,也肯定貝貝無計可施,已完全絕望,那當然不忍追上來,目睹云飛揚悲慘的遭遇。
  雖然貝貝的性格善良,也一向尊敬他這個師父,可是以貝貝与云飛揚的關系,這一次對他這個師父必然有很大的反感,他卻也只有接受,在他來說,沒有什么比恢复孟都的功力,將孟都變成天下第一高手,為魔教揚名立世更重歎的了。
  他也不以為還有人能夠從他的手上將云飛揚搶去,雖然他的內傷尚未完全复原,云飛揚卻絕無疑問是他最好的保鑣。
  那條蠱母使他能夠絕對控制云飛揚,他絕對可以利用云飛揚去為魔教做任何事,只是他對于這种事一點也提不起興趣。
  云飛揚那即使怎樣服從也只是一個傀儡,并不能代表魔教,而武林中人也很容易看出來,只會譏笑魔教的不擇手段,絕無光彩可言。
  也因而中原武林大有借口,群起而攻之,其中不難有懂得蠱術的,將他這种蠱術破去。
  要顧慮的實在太多,但最重要的還是他深信只要能夠將云飛揚的天蚕功轉移到孟都体內,孟都的功力非獨會回复,而且會突飛猛進,超越云飛揚。
  云飛揚的功力若已是中原武林第一,孟都取而代之,要稱霸武林應該易如反掌。
  孟都名正言順是魔教的弟子,那等如魔教稱霸中原武林,他這個師父面上固然很光彩,魔教的其它弟子也得以大舉進入中原,再無顧慮,揚威耀武。
  一想到這些,薩高的血液便不由沸騰起來,悲涼的歌聲也逐漸變得激昂。
  跟在后面的云飛揚始終面無表情,事實也沒有任何感受,這個時侯若是有他的仇敵經過,出手突然襲擊,他一定閃避不開。
  他若是倒下,不難影響那條蠱母的安全,那條蠱母的安全也与薩高有很密切的關系。
  這是薩高最擔心的一件事,所以他已經考慮到將云飛揚的功力完全轉移孟都体內后,便將云飛揚幽閉在一個秘密的地方,”直到他的生命終結。
  除非他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方法將云飛揚体內那條蠱母請出來,到那個田地,云飛揚當然亦是非死不可。
  由知道蠱母進入云飛揚体內那一刻開始,薩高便已經判定云飛揚的命運。
  只是薩高不過一個人,并非一個神,一個人要控制另一個人的命運又談何容易。
  連他養了那么多年的蠱母他也未能夠完全控制,而且反而受制于那條蠱母,唯恐那條蠱母下高興,亦因而不得不小心照料云飛揚,可是他卻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一個人要完全冷靜下來竟然是一件這么困難的事情,而即使能夠完全冷靜,思慮周詳,亦難保有錯失,這關系一個人的才智,經驗,還有……
  貝貝沒有追上去,她已經明白薩高的意圖,看出薩高的決心,也清楚只憑她一個人的力量絕不是薩高的對手,沒有可能從薩高的手上將云飛揚搶過來。
  偷也一樣下可能,那條蠱母既然在云飛揚体內,又与薩高心靈相通,一動云飛揚,薩高必然會察覺。
  專實以她淺薄的江湖經驗,就是用什么方法偷也不懂,只怕未接触云飛揚便已被薩高發現。
  痛哭之下她的心情反而平靜下來,仔細思量,發現還是只有將云飛揚強搶回來,這個辦法可行。
  然后她想到了唐宁。
  唐宁以貝貝所如,最后落腳的地方是那座客棧,只要知道她曾經在什么地方落腳,貝貝便已有辦法。
  貝貝隨即回到那座客棧,租下唐宁昨夜住過那個房間,在房間內仔細找起來。
  想到昨夜与云飛揚在隔壁房間的纏綿,貝貝難免心如刀割,好不容易才收拾起心情,一番仔細找起來,只能夠從枕席間找到唐宁的几縷秀發。
  要證實那几縷秀發是唐宁所有,在別人當然不容易,在她卻是很簡單。
  她先吹起那個貝殼,將一群蠱虫驅來,然后要那群蠱虫辨別唐宁的气味,最后才辨別那几縷秀發,那群蠱虫都毫不猶疑地將那几縷秀發吞噬。
  到貝貝再吹那個貝殼,那群蠱虫便飛向唐宁离開的方向。
  貝貝也就追向那個方向,好象得到指示一般向前走。
  這是蠱術中的追蹤術,不容易練成,需娶很大的耐性,薩高也沒有貝貝練得這樣成功。
  這种蠱術也絕無疑問适合貝貝這种善良性格的人練,薩高因人施教,恰到好處。
  追蹤術方面,很多門派都有成功的一套,有些利用眾多的人力,有些利用嗅覺靈敏的狗最成功的一种据說還是利用狗只,狗的鼻子据說比人的要敏銳很多。
  蠱虫的嗅覺不知道怎樣,但既然這种蠱術,論理也不會坏到那里去。
  以現在貝貝施展的看來,非獨猶胜狗只,而且有些匪夷所思。
  貝貝日以繼夜的追,相反,唐宁滿腔委屈,走來沒精打采,當然不會怎樣的快,終于在第二天傍晚被貝貝追上。
  貝貝已經非常疲倦,但看見唐宁,精神立時又振奮起來,一面追前一面大呼:“唐宁!”
  唐宁走在街道上,雖然已經傍晚,仍沒有投店的打算,甚至忘記了這回事,心頭一般莫名的疲倦,還有一种難以言喻的孤触,突然听得有人呼叫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陣惊喜。
  他鄉遇故知,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尤其在這個時侯。
  但又是那一個?此念一轉,唐宁已瞥見追上來的貝貝,心頭立時一沉,不覺鼻哼一聲,她隨即想到遠遠走開,但剎那又改變了主意。
  ──這就是苗疆地方我也不怕,為什么要躲避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她心念一轉再轉,停下腳步,冷冷的的看著貝貝走近來,雙手雖然沒有在暗器囊上,但以她身手的敏捷,一個不對,暗器便能夠以第一時間射出去。
  貝貝走到唐宁身前,仍然是有些怀疑,著清楚真的是唐宁,一顆心才放下來,整個人几乎同時崩潰,摔倒在唐宁腳下。
  唐宁不由得怔住,她雖然性子急躁,但看見貝貝這樣情形,也知道必定有事發生,隨即想到云飛揚。
  她与貝貝共同認識的朋友只有一個云飛揚,除非云飛揚出事,否則貝貝還有什么理由追到來?找到來?
  云飛揚一夜風流,就是出了事也是活該,管他的,唐宁心里這樣想,腳步卻沒有移動,冷冷的看著貝貝。
  貝貝掙扎著爬起身來,伸手抓著唐宁的腳,喘息著半響說不出一句話。
  唐宁忍不住冷笑道:“你這是干什么?”
  貝貝彷佛一下子又有了生气,脫口道:“你快去救云大哥?”
  ──果然是云飛揚出了事!到底什么事?唐宁雖然心里很著急要知道,表情仍然是冷冰冰的,語聲也是,冷應道:“他風流快活,有什么不妥?”
  貝貝听不出,接道:“你若是不去救他,沒有人能夠救他的了。”
  唐宁半帶譏諷的問:“是不是有人從你的手中將他搶去了?”
  貝貝點頭,尚未說話,唐宁已冷笑道:“那是你的事,他可是你的人,跟我有什么關系?”貝貝仰首望著唐宁,毅然道:“只要你答應救他出來我便已心滿意足,隨便你將他帶到什么地方,我也不會阻止,也不會再跟你爭奪,”唐宁俏臉一紅,輕叱道:“你在胡說什么!誰希罕他了!”
  貝貝心直口快,接道:“我知道你是喜歡他的。”
  唐宁忙截道:“你再胡說看我怎樣對付你?你以為我是你那种不要臉的女人!”
  貝貝搖頭道:“喜歡一個人沒有錯,我是錯在不該妒忌你,不該相信師父的話,對他用那种手段。”
  唐宁連聲冷笑。“你到底承認用不正當的手段接近云飛揚了。”
  貝貝飲泣道:“師父告訴我,只要我接近云大哥,那條蠱母便會進入云大哥体內,云大哥便從此不會再喜歡其它女孩子,只喜歡我一個。”
  唐宁又一聲冷笑。“又是蠱,我早就說你們這种苗人沒有一個是好人,養蠱放蠱的,就是害人。”
  貝貝道:“那不一定害人的──”“你還要分辨?”唐宁冷截道:“云飛揚要給你害死了。”
  貝貝垂下頭。“我也不知道后果會這么嚴重,盡了力也不能夠將那條蠱母驅出來。”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唐宁很想知道,与之同時她突然發覺街道上的行人不少好奇的圍攏上來。
  兩個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個跪倒在地上苦苦的哀求,另一個不住在叫嚷,不誘人圍堵才奇怪。
  一個一身肌肉,极其魁梧的大漢到底忍不住上前,一面捋袖展示臂膀,一面挺胸突肚的道:“兩位小姑娘,是那一個欺負你們,只管說出來──”唐宁目光一轉,冷笑。“誰要你來多管閒事,滾開──”大漢一怔。“我是一片好心,你這個婆娘怎么這樣子說話,莫非就是你在欺負這個小姑娘……”
  “叫你滾開!”唐宁一股怒气正無處發泄,這下子總算找到了對象,手一抖,披風赫然飛卷,掃在那個大漢的身上。
  那個大漢絕無疑問,一身蠻動,卻怎敵唐宁的功力,那股內力貫在披風上,扳風立時像一塊鐵板也似,大漢給差一掃,一個身子立時飛起外,落在旁邊的瓦面上,到發覺什么回事,不由得嚇得一張臉發青,一個立腳不穩,又由瓦面上滾了下來,跌了一個四腳朝天。
  圍觀熱鬧的途人看在眼內,知道厲害,再接触唐宁凌厲的目光,那還的再逗留,一哄而散。
  貝貝看著不由又嚷道:“只有你才能夠救云大哥……”
  唐宁一聲不發,掙脫了貝貝抓著腳的手,往鎮外走去,腳步不停,頭也不回。
  貝貝跌跌撞撞的追在后面,一面哀叫哀求,事實唐宁已是她唯一的希望。
  唐宁置若罔聞,步伐卻是不變,不徐下疾,面上表情毫無變化,從表面根本看不出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出到了郊外,唐宁才停下,在山坡上的一塊巨石坐下,貝貝差不多同時追到,跪倒在她面前,隨即哀求:“只要你肯救云大哥,你要我怎樣我都答應的。”
  “要你离開云大哥?”唐宁冷冷問。“從此不得再見他?”
  這實在是一個難題。
  貝貝呆了呆,考慮了一會,無可奈何的。“但求他安全無事──”她終于點頭,唐宁看在眼內,心頭實在不是滋味,到這個田地,不由她不相信貝貝是真正的喜歡云飛揚,為了云飛揚不惜任何犧牲。
  她不知道云飛揚對貝貝又是怎樣的一种感情,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做,呆了好一會,她牙道:“你詳細告訴我事情到底是怎樣的。”
  貝貝將事情詳細說了一遍,到底是一個仔細的女孩子,雖然心情慌亂中,仍然能夠將事情說得清清楚楚。
  唐宁越听越震惊,她怎會不明白薩高的企圖,云飛揚將會有什么遭遇。
  她當然也明白貝貝的心情,忽然想到若是沒有她存在,沒有她一路上不住的譏諷貝貝,曾不曾有這种事情發生。
  這件事是不是她也要承擔一部份的責任。想著她的心情也不由混亂起來。
  貝貝一直低著頭,說罷才仰起頭來,等待唐宁的答复,她雖然看到唐宁的神情复雜,卻看不透唐宁的心情,畢竟她不是那种机心特重的人,此際她一心也只是希望唐宁會答應去救云飛揚。
  唐宁接触到她的的目光,已明白她的心意,忽然有一种感覺,貝貝并不是那么討厭。
  又過了好一會,唐宁方歎了一口气。“我倒是沒有見過你這樣天真幼稚的人。”
  貝貝搖搖頭,唐宁歎著气接道:“我不明白你們苗族女人要得到一個男人的心是不是習慣了不擇手段,但求能夠達到目的,總覺得決定要做一件事之前,應該考慮清楚。”
  “我應該考慮到云大哥跟師父是敵人……”
  “你應該考慮到的。”
  “我可是從未知道這世上有所謂敵人,也未見過師父怎樣子對付敵人。”
  唐宁瞪著貝貝。“你卻是懂得怎樣跟我作對啊。”
  “我不是要跟你作對,只是……”貝貝搖著頭:“我受下了云大哥老是跟你說話……”
  唐宁又怎會不明白貝貝的心態,揮手截止道:“別說這些了。”
  “那說什么?”
  唐宁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她自知處世經驗不足,性子又急躁,很容易闖禍,可是与貝貝相比,卻覺得比貝貝要成熟得多。
  “當然是怎樣將云大哥救出來。”她歎息著搖頭,心緒一片混亂。
  “你答應我了──”貝貝高興得流下眼淚。
  唐宁不由道:“這可不是為了你。”
  這句話出口她不由苦笑起來,她總算明白,她其實一樣稚气。
  貝貝卻沒有在意,只是道:“只要你肯救云大哥,云大哥有救,我已經很高興很高興。”
  唐宁看著她,搖頭道:“薩高一定會小心防備,救人這件事不是這么簡單。”
  貝貝道:“我知道他們會在什么地方。”
  “薩高難道不知道你知道。”唐宁突然一呆,彷佛省起了什么,喃喃道:“但好象你這种徒弟竟然敢勾結外人作反,相信也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貝貝苦笑道:“這件事因我而起,應該由我來解決,你將云大哥搶到手便成了,師父追來,我曾盡力阻擋。”
  “你坏了你師父的大事,他一怒之下,說不定會將你殺掉的。”
  “那殺我就是了,最低限度,不會有更多的人被殺。”貝貝這番話顯然是發自一片衷心誠意。
  唐宁怎樣看也看不出虛假,對貝貝的怒意又減輕三分,接問:“對那條蠱母你真的無計可施?”
  貝貝頷首,唐宁黛眉輕蹙。“那將云大哥救出來也沒有辦法令他恢复本來的,而且無論跑到那儿你那師父總能夠找到去。”
  具貝道:“將人救出來再想辮法好了!”
  唐宁忽然問:“若是有机會,我看還是將你那個師父殺掉的好。”
  “不娶殺師父──”貝貝脫口叫出來。
  唐宁看了她一眼。“你那個師父又不是什么好人,死不足惜,”“他可是我的師父。”
  “若是生死關頭,云飛揚興你那個師父之間一定要死掉一個又怎樣?”
  貝貝怔在那里,唐宁冷笑。“你就是一廂情愿,不顧大局。”
  “事情怎會這樣的?”貝貝茫然。
  唐宁突然歎了一口气。“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若是你哥哥也出手阻止,我看你怎樣應付。”
  “我應該怎樣?”貝貝彷徨的反問唐宁。
  “怎樣?”唐宁苦笑。“我總不能教你殺掉你哥哥的。”一頓又歎息:“這件事可真夠麻煩,好在要你決定怎樣未免言之過早,唯有見一步走一步。”
  貝貝接問:“我們現在動身?”“你支持得了?”
  貝貝堅強的點頭,唐宁道:“你日以繼夜赶路,能夠支持到現在已經很了得,勉強下去,下支倒下,那才累事,你雖然未必能夠幫助我多少,但環境是你熟悉,有你這個人在旁總是好的。”
  貝貝道:“我們現在若是不赶去只怕來不及……”
  “我沒說不赶去。”唐宁站起來,确是走向鎮那邊。
  “不是那邊。”貝貝連忙叫住。
  唐宁道:“你緊張什么,我是找代步的東西。”“代步的……”
  “你大概該知道這是上有一种叫做馬車的東西,一种叫做馬車夫的人。”
  貝貝點頭。“這是跟他們沒有直接關系……”
  “有一种東西可以改變他們的心意的。”“什么東西?”
  “錢!”唐宁歎了一口气。
  金錢的魔力誠然极難抗拒,唐宁的身上也幸好帶備足夠的銀子。
  她出到十倍的价錢,立即雇請到一輛最好而且又最快最舒服的馬車載著她与貝貝夤夜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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