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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時近正午,崔四殺和南江月自東門進了洛陽城。
  此刻的洛陽城內,游人簇擁緩行,二人隨人流而動,擠進城關。崔四殺道:“江月,宋家花園离這還有多遠?”
  南江月道:“三叔,宋府在城南,要照這樣走下去,一個時辰也到不了。”
  崔四殺一听,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三叔的肚子早就餓了;哪里能等一個時辰!我說江月侄女,咱們不如先找一個飯館,吃飽了再去也不遲。”
  南江月笑道:“三叔,今天早上你吃了一只烤鵝、兩只燒雞、三斤包子;怎么不到兩個時辰,又餓了?”
  崔四殺咧嘴笑道:“你三叔人瘦,可肚子大,以前在老爺岭山洞的時候,三叔有時七八天吃不上東西,可有時一吃起來,便是三四條蛇、十八只耗子、三四十只蝙蝠……”
  南江月急忙捂耳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三叔說的這些東西我一樣都不敢吃!”
  崔四殺哈哈一笑,扭頭看見南面一條街顯得十分清靜,道:“江月,那邊人少,走,我們去吃飯。”
  二人招入選條寂靜的街道,老遠便看見街西側一座二層紅樓上豎接著一塊巨大的木匾,黑底金字,上寫:“會友樓”三個大字。
  “哈哈,就是這儿啦!”崔四殺拍手高興道。
  “三叔,”南江月輕聲道:“我看這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哦?何以見得?”
  “三叔,你細瞧瞧,這條街上哪儿有游人,前面的那些人,倒像是些看家護院。”
  崔四殺定眼望去,果然,整條街上沒有一個閒游之人,只有几十個橫眉立目的勁裝短打彪形大漢,沿街排立,個個腰懸鋼刀,目光警覺,如臨大敵。
  崔四殺忖思片刻;道:“江月,洛陽城除了來欽的‘白鳳幫’,可還有其他勢力較大的幫派?”
  南江月略思片刻,道:“白風幫是武林第一大幫,自然無人能比。洛陽城里,丐幫和“洛陽神武鏢局”也有些勢力,但和白風幫相比卻差很遠。”
  “嗯,”崔四殺點首道:“我們去看看,也許會有一些意外收獲哩!”
  “意外收獲?三叔指什么?”
  “哎,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了。”
  二人繼續前行,剛剛走出十几步,一個玄衣大漢攔住二人的道路。
  “站住!你們去哪儿?!”大漢喝道。
  “去吃飯!”崔四殺道。
  “不行!這條街今天的生意都讓人包了,要吃飯到別處去吃!”大漢瞪眼道。
  “放屈!你小兔崽子再要多事,老子便把你小子煮了吃!”崔四殺比對方更凶。
  玄衣大漢可不吃這套,右手一抬,“哈啷”一聲,從腰間拔出鋼刀,用刀尖指點盤坐在驢屁股上的崔四殺道:“老東西,你若是再敢生事,老子便剁下你這顆又髒又臭的腦袋喂狗……”
  “砰!”
  玄衣大漢語猶未完,已被崔四殺一記拂袖擊飛出去!
  其余的懸刀漢子一見,紛紛沖這邊飛奔過來。沖在頭前的六七八二話不說,舉刀便朝崔四殺砍來。
  “轟!轟!”
  崔四殺兩袖一拂,又有六七人被震飛出去。
  “捉住這家伙!”一個小頭目喊道,后面跟上來十几個手持鋼刀的漢子。
  這下子崔四殺打紅了眼,“嗖”地一聲,從驢背上躍下,要動死手。
  南江月知道,倘若崔四殺真下狠手,這几十個漢子片刻便會喪命.于是喊道:“三叔!別打,他們可能是自己人!”
  崔四殺哪管這些,雙拿一分,直迎沖在前面的小頭目和三個大漢。
  “轟!”
  一聲悶響,四人被擊飛三丈,四柱血箭當空噴出,黃土道上洒下一片血漬。
  “大家住手!”
  隨著一聲高喊,一個三十多歲的白衣人從會友樓的高台階上飛奔下來。南江月定睛一看,原來是宋欽的二弟子孟夕。
  孟夕跑到崔四殺的面前,道:“原來是崔老前輩和陳小姐!唉,我的底下不認識您老人家,搞出了誤會……”
  “是他們先動的手!”崔四殺气還未消,手指地上的四具尸体道。
  南江月道:“三叔,人都被你打死啦,你還要怎樣?!”
  崔四殺“哼”了一聲,頭一偏,不再作聲。
  孟夕道:“此事都怪我安排不周。崔前輩、陳小姐,你們定是為龍王印的事來的吧?這樣吧,二位先上樓坐,這里的事由我來處理便是。”
  這時,宋府的管家走了過來,將崔四殺和南江月領進了會友樓。
  會友樓規模頗大,用餐分上下兩層,共五六十張方桌,最多時可容納二百多人同時就餐。眼下,一層空空蕩蕩,除了几個忙忙碌碌的堂倍,見不到一個顧客,顯然,整個酒樓是讓人包下了。
  二樓的情況可就大不一樣,樓內擺設著十六桌酒筵,皆為飲譽中原的洛陽水席,每張餐桌的中央,是一圈八樣冷盤,四葷四素,咸、甜、酸、辣各味俱全,正中央擺著四個海碗大菜,分另是紅燒肘子、料子雞、洛陽燕菜和蜜汁八寶飯,還有四個壓桌大菜未上。另外,每張桌上還擺放著兩壇紹興酒和一壇伊川的杜康酒。就算是再高級的賓客,像這樣一桌酒席也絕對稱得上丰盛了!
  目下,二樓之上共有三十余人,但卻分散在十二張桌子周圍,有的五六人占据一張桌子,有的三兩人湊在一起,也有几人是獨自占据一席。
  這三十几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增有俗,有人腰中佩劍,有人斜持革囊,有人手技鐵拐,也有人空手而坐。僅從這些人充沛的目光和神色便可看出,在座之人無一不是武林高手。
  盡管這些人裝束不一,神采各异,但有一點卻是共同的,每個人冷峻充沛的目光中都流露出焦急的期待,像是在等什么人,或是預感到將要發生什么重大的事件。
  除了牆角處正在狂吃監飲的一個老叫花子,其他人几乎是酒菜未動。
  當崔四殺和南江月出現在二樓樓搽口時,眾人心中產生了一陣小小的騷動。這倒不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而是在場之人几乎誰都不認識崔四殺。來此之人無一不是武林中的名宿豪客,像崔四殺這种名不見經傳的髒老頭來這种地方,自然會引起眾人的議論。
  南江月掃視了一眼在場之人,發現自己知道其中几位,一個是去年曾与雷天風在洛北交過手的“鎮黃河”柯青山,他身邊的兩個漢子正是人稱“膠東二虎”郭強和郭力。這三個人的情況來姣姣曾向自己詳細描述過:此時柯青山正叼著那稈銅頭鐵杆煙槍;另外兩人是自己熟知的武林新秀家昆和紀天龍,宗昆身穿一件細緞玄衣,紀天龍則是白袍玉帶,二人對桌而坐。神色倨傲,一派少年得意、武林新人的風度;再有一人便是今天上午在洛東大道上撞見的開封“長青門”掌門人鄧三春,以及他的兩名親隨。
  崔四殺別人不認識,只認識剛剛讓自己戲弄了一場的鄧三春,于是哈哈一笑,直沖鄧三春走了過去。
  “我說鄧老弟,咱們可真是不打不相識啊!來未來,你我兄弟在此于上兩杯!”
  崔四殺徑直走了過去,鄧三春急忙起身行禮道:“原來是崔前輩,幸會章會,崔前輩請坐!”
  鄧三春兩旁的親隨急忙給崔四殺和南江月讓出座位,恭敬地肅立一分。
  鄧三春在河南稱得上是頗有名頭的人物,卻對這位胜老頭如此恭敬,立即引起在場眾人的注意。
  宗昆和紀天龍在去年冬天紅花谷一戰中身負重傷,昏迷不醒,否則本應認得棋四殺。不過,他們二人見崔四殺同南江月在一起,又听鄧三春稱他為崔前輩,便已猜出八九。
  可其他人連南江月都不認識,當然也無從猜起。
  “嵩山派”掌門何沉舟回身問濟南“星月門”掌門俞樹千:“俞掌門,何某見識淺,不知俞掌門可曾听說道這位‘崔前輩’?”
  俞樹于茫然搖首道:“不曾听說,也許……此人是鄧掌門師父匡沖的舊友吧?”
  “不能吧。”何沉舟道:“匡沖素有愛洁之碑,怎能与這等肮髒之人結友?”
  何沉舟聲音不大,可崔四殺是何等耳力,听何沉舟稱自己是肮髒之人,不由勃然大怒,手中的酒杯一轉,“嗖”地射向正在与俞樹千說話的何沉舟!
  何沉舟身為嵩山派掌門,武功自然絕非等閒,猛然听到風聲、急忙一翻左手,“啪”地一聲,竟將崔四殺擲來的酒杯夾在手里,而且滴酒本酒!這招“惜花獻拂”的接暗器功夫使得干淨漂亮,頓時引起在場一些人的喝彩。
  崔四殺這一下可有點挂不住臉,眾人喝彩聲未落,他疾出一掌,一記“劈空掌”剛好打在何沉丹的桌子上。
  “嘩啦斷……”
  桌上的碗碟被震得粉碎,場菜四濺,就算何沉舟武功不錯,此刻也濺了個一身花。
  武林之中多有幸災樂禍之人,見何沉舟如此狼狽不堪,有些人又變喝彩為大笑。
  崔四殺使出如此無顏手法使自己丟臉,何沉舟頓時怒不可遏,“呼”他一下站立起來,手指崔四殺罵道:“好你個又臭又髒的老叫花子!今天何某要當眾教訓教訓你,也讓你知道知道我嵩山派的人不是好惹的!”
  “嘩!”崔四殺華道:“別說是你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子。就是何大頭那老儿,老夫讓他趴下,他也不敢坐著!”
  南江月心想:“三叔剛才對鄧三春也是這么說的,看來他只會這一句話。再說,對方也是四五十歲的人啦,三叔怎能稱人家是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子?”
  何沉舟一听對方竟敢辱罵自己的父親,更是火上澆油,一聲暴吼,扑了上來。
  何沉舟并未將崔四殺放在眼里,只想一掌便可將對手擊垮,誰料結果卻大出意外。兩人二掌一撞,只听“砰”地一聲,何沉舟竟被震退三步,“嘩啦”一聲撞倒在桌子下面,連榮帶湯扣了一臉,其狀慘不忍睹。
  “好!打得好!”坐在角落中的老乞拍叫道:“何掌門眼上長瘡,得給他治治!”
  眾人知道,剛才何沉舟罵崔四殺是又臭又髒的老叫花子,卻得罪了這位洛陽丐幫幫主洪五儿,此刻是洪五儿最開心的時候。
  何沉舟翻身而起,還要動手,突見一位白衣粉頸、嬌美如下的女子上前嬌叱道:“不要再打啦!主人還沒有到,你們看看這里已搞成了什么樣子!讓宋幫主見了,你們不要胜,別人還要股呢!”
  說話之人叫柳春蓮,今年二十八歲,年紀不大,卻已是安陽“紅玉門”的掌門,門下皆為女子,“紅玉門”的人皆使一雙短劍,在黃河上下頗賦盛名。
  說來也怪,柳春蓮這么一喊,何沉舟還真住了手,但兩眼卻忿忿地瞪著崔四殺。
  崔四殺哈哈一笑,從袖口里掏出一塊油膩烏黑的手帕,在手上抖了科,四嘴笑道:“這位仁兄,我崔某大人不計小人過,瞧你滿臉的污物,多不体面,來未來,擦擦擦擦!哈哈哈……”
  何沉舟看了一眼崔四殺手中的“手帕”冷哼一聲,道:“多謝好意!這玩藝儿,你還是自己留著用吧!”
  崔四殺綠眼珠一瞪:“霍,還給臉不要臉!嫌髒是不是,老夫還不愿給呢!”說著,用手獨一語胜,“哧哧”,擤了兩下鼻涕。
  全場鴉雀無聲,都怔怔地盯著崔四殺和他手中的那副“手帕”。
  宗昆此刻站立起來,走到崔四殺和何沉舟面前,朗聲道:“二位也許還不認識,由宗某結二位引見一下。”
  崔四殺定眼看了看宗昆,突然想起來了,道:“噢……你就是宗昆!那天在紅花谷你負了重傷……”
  宗昆點首道:“正是晚輩!”
  眾人一听“紅花谷”三字,立刻來了精神,江湖之上,誰不知道去年冬天在紅花谷發生的一場惡戰。橫行江湖几十年的“血魔”武圣天,便是在那場惡戰中被雪天風擊斃,這其中當然也少不了假扮陳子燁從而在心理上拖垮武圣天的傳奇人物崔四殺。
  宗昆手指何沉舟,沖崔四殺道:“健前輩,這位是嵩山振掌門何沉舟。”
  “哈哈,”翟四殺笑道:“搞了半天,原來是自家人,記得崔某小的時候,還和你爹何大頭一道輸過王大戶家的桃子哩,哈哈……”崔四殺說著,上來便握何沉舟的手。
  何沉舟一怔,不過雙手仍伸給了對方。憑直覺,他已感到對面這位髒老頭儿并非等閒之八,不但是鄧三春,連一貫目高于頂的宗昆都對此人如此恭敬。
  “何掌門,”宗昆又道:“這位,便是在江湖上廣為傳奇的人崔四殺崔老前輩!”
  在場眾人聞听,無不愕然,用惊异的目光打量著崔四殺。
  何沉舟哂道:“原來是崔老前輩,何某久仰,久仰。”
  崔四殺左右環顧,見眾人對自己投來的目光,心中极為得意,開心大笑道:“敝人崔四殺;多謝諸位夸獎,哈哈哈……”
  南江月暗想:“這個三叔。誰夸獎他了,自己就如此得意忘形……”
  正在這時,樓梯處傳來一陣“通通”的腳步聲,緊跟著,梯口處出現四人,當首一人身穿紫袍,儀表大度,年紀在五十開外,正是白風幫幫主宋欽;他身后是一位面帶微笑的黑袍老者,正是眾人所知的來府卿胡岳,最后上來的二人是孟夕和宋姣姣。宋姣姣身穿一件翠裙,秀發高束,談裝素抹,美麗非嬌艷,毫無矯揉造作之態。
  眾人見來欽到來,紛紛起身拱手寒暄。
  崔四殺一見,胸脯一挺,喊了聲:“宋幫主,別來無恙乎?”
  宋欽已听說崔四殺來了,見他沖自己打招呼,急忙上前道:“紅花谷一別,崔前輩一向可好?”
  宋欽這一舉動,無疑使崔四殺极為得意,咧嘴笑道:“好,好!哈哈……”
  宋姣妓一眼看見了崔四殺身后的南江月,急忙走了過來。兩個結拜姐妹三個月未見,此時自然要親近一番。几句話過后,南江月道:“二妹,我听說雷大哥去了宋府,怎么他沒有來這儿?”
  宋姣姣奇怪道:“怎么?你們沒有碰到雷大哥,大約半個多時辰前,他已經离開來家花園回去啦!”
  南江月一愣,道:“我們剛剛從城東大道過來,卻不曾見到他。莫非……雷大哥是從城南出去的……”
  語猶未了,只听來欽洪聲道:“諸位,今日之會,能得洛陽、開封、濟南、嵩山等各派掌門前來,宋某不胜榮幸,特備酒席十六桌,為各位接風洗塵。”
  “鎮黃河”柯青山道:“來幫主,請我們到這儿來,恐怕不單單是敘敘舊吧?”
  “當然不是。”宋欽接道:“宋某請諸位來,是要与諸位商量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在場的三十几人一听,俱都放下杯筷,瞪大眼睛瞅著宋欽。這些人遠道而來,為的就是要听听來欽下面的這句話。
  這時,坐在宋姣姣和南江月身后的一個胖大和尚按捺不住道:“宋幫主,到底是什么事請你赶快講出來,不然洒家可要急出病來啦!”
  宋欽微笑道:“了會大師不要著急,其實來欽不說,諸位也會猜出八九,今日之會,宋某是特為一物与在座各位討教……”
  語猶未完,柯青山“呼”地站立起來,截道:“來幫主所說的可是‘龍王印’?!”
  “不錯,正是龍王印!”宋欽道:“諸位都知道,十七年前,江湖上曾發生一件秘案,中原八省七十二路水寨的總頭領‘水上飛’霍老三被人秘密殺害,凶手至今不知是何人,而霍當家手中的龍王印也從此失蹤。”
  柯青山道:“可柯某听說,這龍王印又落在了血蜘蛛的手里!”
  宋欽目光冷竣,點首道:“柯掌門所說的一點不錯,可那是十一年前的事情!”
  “哦?那這十一年之間……?”
  “十一年來,這龍王印……便一直在宋某的手里。”
  “嗡”
  宋欽此話說來平平淡淡,卻有如涼水落入油鍋,全場立刻炸開了。龍王印之謎,十几年來一直是人稱的“江湖四謎”中的一個,今日來欽一語道出謎底,怎能不令在場眾人深感震惊!
  嵩山派掌門何沉舟道:“宋掌門人杰言豪,何某佩服!不過,此事關系重大,非同尋常,何某不是信不過來掌門,可任何事情總得令我等信服才是!”
  宋欽點了點頭,右手一抬,道:“孟夕,把東西拿來。”
  孟夕二話不說,從怀中取出一件紅色小包,小心翼翼地遞到宋欽手里。
  頓時,全場變得鴉雀無聲?几十對小燈籠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來欽手中的紅包。
  宋欽輕輕揭去第一層紅紗……
  全場已听不到呼吸之聲。
  當第三層紅紗被揭開時,全場同時發出一聲惊歎。
  宋欽的手中出現一只乳白色的玉印,此印拳頭大小,用一塊洁白無瑕的翡翠整雕而成,玉印的上半部,是一只挺身昂首的飛龍,龍限用兩只黃豆大小的紅寶石鑲嵌而成,飛龍的兩只后爪下,抓著一塊玉印,印上篆刻著三個扁平的大字:“龍王令”。
  半晌,柯青山回首掃視了一眼眾人,隨后冷冷道:“宋幫主,柯某有一事不明,還望多多指點!”
  “柯掌門有話盡管直言。”
  “宋幫主,江湖之上人人知道,凡掌握龍王印者,不論何人,都可成為中原八省七十二水寨的總盟主!宋幫主身為武林第一大幫白風幫之主,號令千軍于南北十二省,現又龍印在握,正好接任七十二路水寨總盟主之位。但如果是這樣,宋幫主只需召集各水寨之主,傳令于天下即可……”
  開封鄧三卷接道:“是啊,來幫主既得龍王印,叫我等來此,莫非是只開開眼界?”
  宋欽道:“如果是這樣,宋某絕不敢勞駕各位。”
  了會和尚急道:“既然不是為饞我們,那到底是為了何事?!”
  宋欽道:“諸位可曾听說過七天前在開封羅家堡發生的血案?”
  眾人聞听不由一愣。
  柯青山直:“羅家堡血案,早已傳遍中原。听來幫主之意,莫非此案与龍王印有關?”
  宋欽深沉道:“正是這樣!諸位也許不知,近三個月來,這龍王印一直放在宋某的好友羅堡主那里,誰料想……這只印卻害了羅家上下二百余口……”
  柯青山道:“這么說,‘綠水幫’殺害羅堡主全家,為的是搶奪這只龍王印?!”
  何沉舟邀:“可綠水幫上下六十七人,也告全救死在了羅家堡,這又作何解釋?!”
  宋鐵道:“‘綠水幫’的人,是死在江湖上常見的‘七步奪魂散’之下,而擅住此毒的人,只是在中原便不下几十人,要找出此人又談何容易!再說,殺害羅堡主全家的凶手已遭報應,龍王印也是有惊無險,被羅家田總管帶出。唉,羅堅主為了不使此印落入歹人之手,所作所為,已使朱某愧對武林……”
  柯青山道:“來幫主對我等講這段故事.莫非是請我們協助來幫主找出使毒之人?”
  宋軟輕輕搖首,道:“宋鐵來這里是要告訴諸位,我已決定放棄龍王印!”
  眾人聞听先是一愕,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隨后突然“嗡”地—聲,紛紛議論起來。
  了會和尚大聲道:“宋幫主既然不要龍王印,可想好將此印交与何人利”
  柯青山冷聲道:“大師乃出家之人,六根已淨,莫非還耍打龍玉印的主意?!”
  了會瞪眼道:“和尚也是人,頭發剎了還可以長出來,怎么,別人要得,酒家就要不得!”
  丐幫幫主斜眼瞥了一眼柯青山和了會和尚,譏笑道:“二位別作夢了!這龍王印該屬于推,二位難道心里還沒數嗎?!”
  柳春蓮道:“洪幫生此話何意?”
  洪五儿冷哼一聲,道:“柳掌門難道真的不知?江湖之中誰不知道,宋幫主的眼中只有一人!”
  了會道:“你是說雷天風?”
  洪五儿冷笑道:“怎么,你老和尚不服气,莫非還要同雷天風較量較量?!”
  “洪幫主這是什么話!”了會忿忿道:“倘若宋幫主真地將龍王印傳給了雪天風,貧增絕無二話.只要不把這印給你老花子,貧增就……”
  “算了吧!”洪五儿戴道:“什么絕無二話,我看你是沒有這個膽量!”
  “胡說,你老花子把貧憎看成了什么!”
  宋欽只說了一句要放棄龍王印,“會友樓”中已吵成了一片。
  崔四殺此刻早已打好了主意,飛身蹦到餐桌上,大聲喝道:“都他娘的給我閉嘴!”
  這一嗓子,險些將在場眾人的耳鼓晨被。
  “各位!”崔四殺接道:“你們可知道來幫主下面要說些什么?好好听著!”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啊,咱們在這里爭吵,誰知宋欽是何打算?
  宋欽見眾人靜了下來,又道:“諸位,龍王印的歸屬,干系重大!正因如此,宋某不敢擅作主張,找大家來此,也正是為了与諸位商議此事!”
  不等眾人說話,崔四殺道:“宋幫主作事光明,崔某贊成!我看不如這樣,由宋幫主提出一個人選,若是大家同意,就這么定了?!”
  宋姣姣和南江月對望一醒,會心一笑,她們當然清楚崔四殺的意圖。
  柯青山起身道:“柯某以為此法不妥!”
  崔四殺瞪眼道:“老夫的話有何不妥?!”
  柯青山道:“執掌龍王印者,必須是令七十二路水寨信服之人,即令我等贊同,也不能代表七十二路水寨和天下武林!以柯某之見,不如由宋幫主出頭,集中原各派人士于洛陽,以武功高低胜負決定龍王印的歸屬!”
  宋欽聞听,頻頻點首。
  崔四殺心想:“就算是比武,這龍王印也非天風世侄莫屬,哼!”
  宗昆道:“柯掌門此話在理,我贊成!”
  “我贊成!我也贊成……”在場眾人异口同聲喊道。
  宋欽回首与胡岳低語几句,胡岳跨前一步,沉聲道:“既然大家全都贊成,宋幫主已作如下安排:明日一早,白風幫各堂、各舵、分航將向中原武林各派飛馬傳書,一個月后的今天,也就是四月初十,在洛闡城南二十里的關林,各派以武會友,以決定龍王印的歸屬!”
  “好!我們贊成……”眾人再次喊道。
  宋欽朗聲道:“多謝各位光臨,宋某既身在洛陽,就盡一份地主之誼,諸位在此盡管喝個痛快!錢掌柜,上菜!”
  樓下一聲吹喝,七八個小伙計手托木盤走上樓梯,盤中乃是洛陽水席的壓桌大菜:金錢芙蓉、羅絲肉、蝴蝶海參等。
  立刻,會友樓中一片報杯換盞之聲,好不熱鬧。
  崔四殺与鄧三春二人已喝完一壇紹興酒和多半壇杜康,早已忘形。
  “我說……崔兄,”鄧三春眯限道:“這龍……王印,可是非……崔兄莫屬……”
  “哈哈……”崔四殺一陣狂笑,兩只緣跟珠突然一瞪,罵道:“你小子……放屁!放屁!”
  鄧三春嘿嘿笑道:“放屁?嘿嘿……對!是……放屁……哈哈哈……”
  崔四殺一把抓住鄧三春的肩膀,又道:“鄧老弟……不是你崔大哥吹啊……這普天之下,除了我那陳師兄和……我那師侄……我……誰都不怕……你信不信……”
  “信!信……哈哈哈……嘿嘿嘿……”
  一旁的南江月白了二人一眼,轉身輕輕拉了宋姣姣一下,二人悄悄离開餐桌,走出會友棱。
  拐入僻靜之處,南江月輕聲問道:“二妹,你爹叫雷大哥來,就是為了今天這事?”
  宋姣姣搖搖頭,道:“我爹和雷大哥單獨在一起,他們談了些什么,我一個字都沒听見。”
  南江月思索片刻,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道:“不行,我得回去問問他!”
  說完,与來姣姣告辭,急匆匆离去。
  宋姣姣望著她的背影,想起了雷天風在老爺岭對自己講過的一句話:“人可以無情,但不能無義。”心中一陣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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