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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練得神功除大敵 喜聞義士護孤儿


  就在這一瞬間,江海天只覺一股清涼的內息從長強、天闕、華蓋、玉堂、中庭、鳩尾、關元、地藏各處穴道一路順行下來,霎忽之間,任督二脈己是全部打通,真气納入了丹田,全身舒暢。
  原來他因為服食了天心石之后,真气突然充塞体內,若以本身原有的功力收柬,依照那少年的的指點,最少也還得半個時辰,卻不料正當緊要的關頭,文廷壁与歐陽仲和各自打了他一掌,他真气充塞体內,這兩掌非但對他毫無傷害,反而令他真气加快收束,等于助了他一臂之力,不到半個時辰,便即功行圓滿。
  歐陽二娘那一劍刺出的時候:也正是江海天功行圓滿的時候,只見他衣袂飄飄,好像里面充滿了气体,衣裳鼓起,歐陽二娘一劍刺下,忽地感到一股無形的勁力阻住劍尖,心頭正自一顫,忽听得“卜”的一聲,儼如一個大气翼爆裂,歐陽二娘受不了那股無形罡气的沖擊,跌了個四腳朝天,寶劍也脫手落地。
  江海天一躍而起,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還你一掌!”這一掌朝著文廷壁打去,文廷壁早已練成“三象歸元”的邪派神功,這時剛剛消除了剛才所受的反震之力,想試試江海天的功力究竟增長到何种程度,遂硬著頭皮,再与他對了一掌。
  雙掌碰擊,聲如雷鳴,震耳欲聾,文廷壁“三象歸元”的神功,竟敵不過江海天這一掌之力。文廷壁大叫一聲,整個身于給拋了起來,去勢如箭,直飛出門外。
  江海天道:“歐陽老伯,小侄也還你一掌。”歐陽仲和大惊,連忙叫道:“我女儿之事,我從此不再追究了,這一掌你也不必還啦!”扶起了歐陽二娘,兩夫妻急急忙忙逃走。那柄裁云寶劍當然是不敢再要了。
  江海天哈哈大笑,解了谷中蓮的穴道,隨即以一掌貼著那少年的后心,那少年剛才与文廷壁對了四掌。元气頗受損傷,此時仍是委頓不堪,江海天貼著他的后心,內力源源輸送進去,不過片刻,那少年己恢复原狀,說了一聲“謝謝”。
  江海天道:“今日全靠兄台舍命相助,你才是我要多謝的救命恩人。”谷中蓮笑道:“你們兩人都不必客气了,咱們赶快离開此地,有話慢說。”
  話猶未了,只听得外面人聲腳步聲紛至沓來,原來國王在這小島上本來埋伏有許多武士,是防備谷中蓮逃走的,平時未奉命令,卻下許踏進屋內。葉沖霄逃出去時,這才頒下命令。要這些武士入屋拿人。
  江海天笑道:“來得好,我正想活動活動手腳!”不待他們進來,先迎了出去。
  這時已是午夜時分,好在還有兩天就是中秋,月光明亮:江海天打開大門,大搖大擺的出來,只見影綽綽的約有十多個人,散在屋外。
  那些人發一聲喊,圍攏上來,有人叫道:“是個小賊,”有個手持金斧的武士似是頭領,大聲說道:“殿下有命,除了那個女的不許傷她性命之外,還有兩個男的,格殺無妨。”
  說時遲,那時快,當前一個武士,揮動一根鐵棍,照頭就打下來,江海天振臂一格,只听得一聲裂人心魄的慘叫,那武士已是四腳朝天,口中狂噴鮮血,那根鐵棍尚自牢牢地抓在他的手中,可是卻已彎成了半月形了。
  江海天也想不到自己的內力竟是如此之強,不禁呆了一呆,頗為后悔,心里想道:“早知如此,應該只用三成功力。”
  那些人大吃一惊,刀槍劍戟紛紛戳下,江海天雙掌一抬,只以三成威力使出了劈空掌的功夫,“乒乓”兩聲,最前面的那兩個武土已是給他的劈空掌力拋了起來,剛好將后面的兩個武士撞倒,四個人者變成了滾地葫蘆。
  江海天不愿多所殺戮,信手奪了一根長鞭,一招“八方風雨”,長鞭揮了一個圓圈,只听得叮叮當當之聲不絕于耳,刀槍劍戟,滿空飛舞,少說也有七八件兵器,被他一鞭就卷脫了手。那班武土几曾見過這等厲害的功夫,不由得斗志全消,登時四散。
  那使金斧的武士大怒,喚道:“好小子,我与你拼啦!”江海天長鞭一揮,卷著了斧柄,喝聲“倒”!那武士兀立如山,竟未應聲而倒,江海天心道:“這人本領不弱。”正待再加三成功力,忽見那武士一對眼珠突了出來,頭上青筋暴露,片刻之間,嘴角、鼻孔、耳朵都流出血來,江海天吃了一惊,連忙松手,只見那武士頭顱慢慢下垂,金斧“當啷”墜地,竟是死了。
  原來這武士乃御前侍衛統領的身份,這柄金斧乃是國王所賜,他生性倔強,不肯讓江海天奪走他的金斧,故此拼命支撐,他的武功雖然高出濟輩,卻怎擋得住江海天內力的沖擊,終于心髒爆裂,七竅流血而亡。
  江海天敬他是個好漢,將金斧拾起,放在他的腳旁,心中頗有歉意。那少年与谷中蓮走了出來,谷中蓮道:“咦,你大獲全胜,怎的反而皺了眉頭?”江海天道:“我內力突增,倘未能運用自如,誤殺二人,實是不安。”谷中蓮道:“雙方交手,傷亡難免,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殺你了。別再發呆啦,走吧。”江海天默默無言跟著她走。
  谷中蓮當前引路,走到湖邊,那少年撥開蘆葦,蘆葦中藏著一只小船。
  這只小船正好容納得下他們三個人,谷中蓮坐在中間,那少年与江海天各坐一邊划漿,他們腕力強勁,又都熟悉水性,比最老練、最強壯的水手還高明得多,輕舟如箭,不消一會,就把那小島遠遠拋在后面。
  江海天松了口气,向那少年重新施孔,問道:“還未請教兄台高姓大名。”那少年道:“我有兩個姓名,一個是漢名,我義父葉君山給我起的。……”江海天又惊又喜,叫道:‘你義父是葉君山,啊,那么,你,你是——”
  谷中蓮道:“不錯。他正是我的哥哥。”那少年說道:“我義父給我起的漢名叫葉沖霄,這名字己有奸徒冒用,我今后是不想再用它了。還有一個是我的本名。妹妹,咱們的名字是父王同時起的,你可知道了么!”
  谷中蓮道:“羊皮書上寫有我的名字,但我不懂得念,也不懂是什么意思,我怕泄漏身份,一向不敢問人。”
  那少年道:“咱們的姓氏叫做‘唐努’父王將‘珠穆朗瑪’四字拆開作咱們的名字,我的姓名是唐努珠穆,你是唐努朗瑪。珠穆朗瑪的意思是‘至高無上’,世界最高峰便叫做‘珠穆朗瑪’峰,這本是藏語,父王借用來作咱們的名字。”
  谷中蓮道:“你將來是要做國王的,我卻不想做公主了。我師父對我恩深義重,以后我對人還是用我原來的名字——谷中蓮,咱們兄妹之間才用家族的本名,你看可好?”
  唐努珠穆看了她和江海夭一眼,笑道:“其實我也不想做國王,不過家國之仇卻是必須報的。”谷中蓮插口道:“這個當然,我不用本名,并非是忘了父母大仇。”唐努珠穆道:“我知道。我即算將來做了國王,也不會強迫你留在這山國里做公主的。你這一生總是要和漢人在一起,用漢人的名字,自是方便得多。”他話中有話,谷中蓮听出了他的意思,不禁面紅過耳。
  江海天道:“恭喜你們兄妹團圓。”那少年微微一笑,說道:
  “還有一樁可喜的事情,咱們師兄弟今月初次相逢。”江海天怔了一怔,叫道:“你說什么?”那少年笑道:“咱們雖是同年生的,但你人門在前。我理該尊你一聲師兄,還望你以后多多教誨。”
  江海天大喜如狂,說道:“原來咱們是同一個師父?師父他老人家現在哪儿?”谷中蓮此刻才知道哥哥的師門來歷,忙不迭的也問:“我的師父見到了金大俠么?我被囚的消息是不是她告訴你們的?”
  唐努珠穆道:“正是谷女俠与我們的師父會面之后,我才奉了師父之命,到這里來的。他們都已經到了京城,准備參加后日的金鷹宮之會了。”
  谷中蓮道:“你已經見過我的師父,我的遭遇,你是知道的了?”唐努珠穆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把我的遭遇,講給你听。”
  原來就在丘岩向翼仲牟托孤,翼仲牟將谷中蓮攜上邙山的那罕,唐努珠穆的義父葉君山也遭逢了不幸。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突然有一群蒙面漢子破門而入,殺死了葉君山,劫去了唐努珠穆。
  唐努珠穆說道:“后來我才知道,這班凶徒乃是奸王派出來的。他派出兩批人,一批來暗殺葉君山,一批來暗殺丘岩,目的就是要將咱們兄妹捉拿回去。也許因為我是可以繼承王位的男孩,好王對我更為重視,派去暗殺我義父的人,武功個個精強,我義父當場就給他們打死了。丘岩則沒有當場身死,而且還保護了你,不令凶徒得逞,將你攜走,但他也受了很重的內傷,所以才有后來向翼幫主托孤之事。”
  谷中蓮垂淚道:“這兩位老人家對咱們兄妹的大恩大德,是沒法子報答的了。就是為了他們兩位老人家的無辜送命,咱們也該替他們報仇。”
  唐努珠穆道:“為咱們無辜送命的共有三位老人家。”谷中蓮道:“還有一位是誰?”唐努珠穆道:“是隱居在喜馬拉雅山的方老前輩,方今明。”江海夭問道:“是不是四十年前號稱神拳無敵的那位方大俠?”唐努珠穆道:“不錯,就是他了。”谷中蓮詫道:“你也是和我們一般年紀,怎么知道此人?”
  江海天道:“我听師父說過,這位方老前輩是和天山掌門唐曉瀾同一輩份的人,和我的師義也是忘年之支。我這次出來尋訪師父,本來就擬好了計划,先上天山去拜見唐曉瀾,倘若沒有師父的消息,就再上喜馬拉雅山向方老前輩打听。現在師父已經來到此地,我也可以少走許多路了。”
  唐努珠穆歎息道:“你料得不錯,咱們的師父果然是到了喜馬拉雅山探訪方老前輩,可惜他來的那天,也正是方老前輩彌留的時候。”
  谷中蓮問道:“這位方老前輩既是一位隱俠,何以又會与咱們兄妹之事發生干連?”
  唐努珠穆道:“說起來這位方老前輩的高風厚義,就更值得人敬佩了。父玉生前最喜結交武學高明之士,丘岩和葉君山就是他從中原聘來的客卿,臨到危難之時,滿朝文武逃避一空,靠了這兩位客卿之力,才保全了咱們兄妹。
  “方老前輩不是父王的客卿,但他的大名,父王早就仰慕了的,因此也曾派遣使者,攜帶禮物,千辛万苦地找到了他隱居之處,請他出山。”
  唐努珠穆繼續說道:“方老前輩對那使者說他避世已久,不愿再履塵俗,禮物也沒有收下,那使者只好失望而歸。”
  谷中蓮道:“他既沒有應父王之聘,然則后來又怎會卷入漩渦?”
  唐努珠穆道:“現在再回過頭來說我的遭遇,說下去你就知道了。”
  “我被那些凶徒劫走,一路西行,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子,有一天到了一座高山腳下,這座山很特別,雙峰挾峙,山腰有個部份好像是被巨斧劈開似的,可以通過行人,有條河流從這山腳流過。后來我才知道這個地方名叫“鐵門關”,穿過‘鐵門關’,就踏入本國的國境了。
  “那些凶徒走了好几天沙漠,都是疲累不堪:如今已到國門,附近又有水草,便在河邊歇下來,放馬喝水。他們大約是因心情愉快,便興高采烈的談論起來,所說的當然是怎樣向好王報告領賞的事情啦。”
  “他們正在說得高興,忽地存個老人從山腰裂開的那道窄門走出來,說道:‘把這孩子給我留下!’那些凶徒大怒,問他是什么人,他說:‘你別管我是什么人,你們的談話我都已听見了,你們的主人已經害死了這孩子的父母,這孩子我是不能讓你們再害他了!’”
  嚴凶徒當代不會依從,當下一擁而上,与那老人展開了一場惡戰。那老人赤手空拳,把十二個帶著兵器的凶徒一個不留,全部打死。我看得心惊膽戰,哇的哭了出來。
  “那老人將我抱起,說道:‘好孩子,別害怕,這些都是坏人。打死了他們,就沒有人害你了。’我當時年紀很小,但也知道那些人乃是坏人,就收了眼淚,并向那老人道謝,那者人說我乖巧,更是喜歡。
  “從此那老人就帶著我走,一路之上,對我照料得無微不至,我問:‘你為什么對我這樣好?’那老人道:‘因為我要報答你的爹爹。’我問他道:‘原來你認得我的爹爹,為什么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那老人道:‘不是你姓葉的那位爹爹,你另有一位爹爹。’這可把我弄糊涂了,我睜大了眼睛望他。
  “那老人道:‘姓時的是你的義父,你生身的爹爹是個國王,他早已被坏人害死了。我也未曾見過你的爹爹,但他對我很好,所以我要報答他,我今晚就帶你去祭你爹爹的墳。’這一晚他果然帶我到一座墳前,叫我磕頭。我雖然不懂事,但我相信這老人的說話,我知道躺在墳墓中的是我的爹爹,我就大哭了一場。
  “那老人卻沒有哭,他帶了一個葫廬的酒,把酒都洒在墳前,洒完了酒,忽地仰天大笑三聲。
  “只听得他朗聲說道:‘士為知己者死,我雖然沒有接受你的聘禮,但你當年派遣使者,跋涉万水千山來顧我的草廬,這份情意,我是永世下忘,如今我可以報答你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你的儿子撫養成人,扶助他恢复王位。’”
  “這老人你們想必可以猜到,他就是方老前輩方今明了。說來也真是奇遇,他已有二十年未下過山,這次是去探訪他的女婿龍靈矯,在回程上順路到馬薩儿國,想打听打听前王是怎樣被害的,想不到恰巧就撞上這批凶徒,而那批凶徒又以為附近無人,肆無忌憚的談論,讓他听到了全部的秘密。”
  谷中蓮道:“哥哥,你的運气真好。剛才我听到你被那些凶徒劫持西行的時候,我真為你擔心。”
  唐努珠穆歎口气道:“我的運气好,方老前輩的運气可不好了。我把災星帶了給他。想必是好王發現了他所派出的那一批人死在鐵門關,他接連派出了几批人來搜索我們,方老前輩在路上遭遇了三次襲擊,前兩次他都大獲全胜,把那些追兵打得跑的跑、死的死、傷的傷。第三次可不幸了,他訂死了敵人,自己卻也受了傷。
  “這次來的只有兩個天竺和尚,后來知道就是那奸王的‘國師’——寶象法師最得力的兩個弟子,這兩個和尚用青竹枝,善點對方奇經八脈的隱穴,方老前輩稍不小心,給他們點中了‘帶脈’的一處隱穴,方者前輩一怒之下,大施剛勇,用神拳擊斃了他們。
  “方老前輩功力深湛,可是‘隱穴’被點,也給他帶來了疾病,他一路強自支持,又受到不少風霜之苦,待回到他隱居之處,病況更為惡化,終于得了個半身不遂之症。但他為了照料我,自己做了一輛獨輪車,每隔几天還要出去獵獸、拾柴草,做飯給我吃。他不能走動,只等待野獸經過,就用劈空掌力將野獸擊斃,他除了獵獸之外、每天還傳授我的武功。這樣過了三四年,我已有八九歲了,才漸漸能夠給他分勞。
  “到我十一歲那年,方老前輩病入膏盲,完全不能動彈,有一日我正在床前服侍他,忽然來了個不速之客,不是別人,正是我后來的師父,方老前輩見了他,歡喜得很,把我的來歷告訴了他,托他照料我,金大俠說:‘我正是為了打听他的消息來訪問你的。沒說的,要是你不嫌棄我教得不好,你把這徒弟讓給我吧。’方老前輩馬上叫我向金大俠磕頭,他親眼看我行了拜師之札,哈哈哈又大笑了三聲,說:‘如今我是真的可以放心了。’他就在笑聲中咽了气。”
  谷中蓮不禁神色黯然,唏噓嗟歎道:“這位方老前輩真是有古義士之風,令人感動。哥哥,這里的事情完了之后,你帶我去祭掃他老人家的墳墓。”
  江海天想起一事,問道:“方老前輩的女婿是龍靈矯吧?”唐努珠穆道:“不錯。他那次就是去探望女儿女婿的。”江海天道:
  “那几年龍靈矯夫婦有沒有回去探望過他?”唐努珠穆道:“沒有。
  他老人家死了這許多年,女儿女婿也沒有來祭過墳,可能還不知道他老人家已經過世了。你問起他們可有什么事情?”
  江海天道:“我听得唐經天伯伯說,他在中印支界的大吉岭,曾碰見過龍靈矯夫婦,那時龍氏大婦剛從印度的那爛陀寺歸來,在那爛陀寺曾拜謁過寶象的師父龍葉上人,龍葉土人托他們查訪寶象的劣跡。可惜他們在行前沒有去探望方老前輩,以致對寶象之事毫無所知。”
  唐努珠穆道:“我听師父說過龍靈矯是個武學奇才,功夫只怕還在他岳父之上。他若知道岳父之死,是由于受了寶象法師弟子所傷,一定不肯放過那廝。”江海天道:“金鷹宮之會在江湖上已鬧得沸沸揚揚,龍靈矯夫婦根可能聞風而來,他們又是受了龍葉上人之托,要為龍葉上人清理門戶的。哈,他們倘若赴會,那可更有好戲看了。
  一說起金鷹宮之會,大家都興奮起來,谷中蓮抬頭一望,東方天際已微露曙光,笑到:“現在已是八月十四清晨,明天的金鷹宮之會,正好赶得上。”
  唐努珠穆把他搶回的那四顆天心石掏出,笑道:“妹妹,我正好和你每人分食兩顆,明日之會,高手如云,咱們服了天心石,才可以有恃無恐呢。”
  谷中蓮道:“我的內功根基太薄,怎能服天心石?”唐努珠穆笑道:“無妨,我有解天心石之毒的寒星石,而且我還可以擔保,在我們三人之中,只有你服食了天心石,可以毫無痛苦。”
  谷中蓮詫道:“哥哥,你不是說笑吧?海哥那樣深厚的內功,服了之后,還要發燒得死去活來呢,后來服了解藥,也還要經過半個時辰的煎熬。我怎么可以毫無痛苦。”
  唐努珠穆正色說道:“不是說笑。你有所不知,江兄是因為他最早練的是邪派內功,故而受苦最大。我的內功入門是跟方老前輩練的,方老前輩功力深厚,但卻還不是最純正的上乘內功,后來我才跟師父練正邪合一的內功。三人之中,只有你是自始至終都練習正宗內功。故而我可以擔保,服食了天心石,只有你可以毫無痛苦。”
  谷中蓮喜道:“好,這一個月來我受盡了悶气,待我功力大增之后,我定要痛痛快快干几樁吐气揚眉的事情。你們猜,我第一件想做的是什么?”
  她望了江海天一眼,江海天還沒有猜,她已禁不住自己先說出來道:“我要先揍那葉沖霄一頓。這廝太可惡了,竟敢冒充我的哥哥,還一本正經的端起哥哥的身份,勸我這樣,勸我那樣,說的都是我最討厭的說話。偏偏還有人真的相信他是我的哥哥?你說气不气人?”
  江海天苦笑道:“他和你哥哥的相貌也真長得相像,說不定我今后碰見了他,也還會誤認呢。”
  唐努珠穆笑道:“我這次隨師父回國,其中的一個原因,也是想看看這個冒充我的人呢。慎不知奸王是從哪里找來這個人的,和我這么相似?”谷中蓮道:“哥哥,听你的口气,你早已知道有這么一個人冒充你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努珠穆道,“這可得又從師父身上說起了。”江海天正想多知道一些關于師父的消息,說道:“對,你剛才正說到師父將你收入門下,話題就給我打斷了。你接續說下去吧。”
  唐努珠穆接下去說道:“方老前輩去世之后,師父和我就在他那間屋子住下來,白天教我武功,晚上教我念書,如是者過了五年,我十六歲了,武藝雖沒練成,但亦已可以手搏猛獸,箭射兀鷹。師父就和我說:‘你的家國大仇,應該由你自己去報。
  但要報仇,就必須知己知彼,我給你到馬薩儿國去探听一趟,看看你的敵人的虛實動靜。’我本來想跟師父同去的,但師父不許。他說:‘以你現在的功夫,我可以放心留你一個人在這儿,但我還不放心讓你回國。反正我這次只是去探听敵人的動靜,最多兩個月就回來。’
  “師父果然不到兩個月就回來了,他給我帶來了許多消息,我知道好王野心勃勃,聘請了許多武士,想統一西域,進窺華夏。但這許多消息之中,我最感興趣的卻是:奸王收了一個‘干殿下’,面貌竟然与我甚為相似。
  “我師父曾三次進過王宮,暗中窺探那冒稱‘葉沖霄’的小于,那小子雖有几分本領,和咱們的師父可差得太遠,當然不會知道。有一次他在御花園練武,師父暗中偷看,也頗感詫异,……
  谷中蓮插口道:“為什么,他這點功夫,難道還會放在金大俠的心上?”唐努珠穆道:“師父不是詫异他的功大了得,而是詫异他的功夫家數。你可知道那小子最厲害是哪樣功夫嗎?”
  谷中蓮道:“我師父只教我本門的純正功夫,其他旁門雜派,我就一概不懂。”江海天道:“是不是大乘若若掌?”唐努珠穆道:
  “不錯,這小子最厲害的功夫,正是大乘般若掌!”
  他歇了一歇,接續說道:“江師兄,你當然知道的了,這大乘般若掌乃是喬北溟秘籍中的功夫,威力僅遜于修羅陰煞功的一种邪派掌力。喬北溟秘籍自厲胜男死后就落到咱們師父手中,咱們師父早已將它毀了。据師父所知,天魔教主姐妹,曾獲得秘籍中的一鱗半爪,但大乘般著掌是秘籍中最深奧的功夫之一,天魔教主決計不會。所以師父他老人家那晚暗中偷看,見這小子練的竟是這門功夫,心中自是不免有點詫异。”
  谷中蓮插口道:“金大俠為何不將他當場拿下,問個水落石出?”唐努珠穆笑道:“這就有失師父的身份了,他的武功已被武林公認是舉世無雙,這是何等身份,豈能落個以大壓小之名?
  還有一層,師父也不愿泄漏行藏,惊動敵人。”
  唐努珠穆續道:“師父因為大乘般若掌專傷奇經八脈。太過歹毒,本來是不想教給我的,但回來之后,卻改了主意,用一年功夫,要我專練大乘般若掌,務必要胜過冒充我的那小子。”谷中蓮笑道:“妙得很,這正是以毒攻毒,以邪制邪!”
  唐努珠穆道:“我練成之后,已是今年春初。不久。寶象法師要在中秋開金鷹宮之會,廣邀天下英雄的消息亦已傳來,師父認為時机已至,就帶我回國了。我們是十天之前已到了,一直隱藏著蹤跡,不讓敵人知道。我按照羊皮書上的名單,曾拜訪過几位父王認為最可靠的忠臣。你被囚禁在這島上,就是一個假意效忠好王的內侍衛大臣給我探听的。”
  說到這里。天已亮了,一輪紅日從地平線上冉冉升起,煙波浩渺,邱望去,就似從湖中躍出一般,染得湖水如金,耀眼生輝。谷中蓮笑道:“還有一日,明日就是會期了。”
  唐努珠穆將小舟划到一座臨猢的山峰腳下,谷中蓮道:“怎么?在這里上岸嗎?這可是個峭壁呀。”唐努珠穆笑道:“峭壁上別有洞天,你隨我來。”將小舟藏好,三人施展上乘輕功,攀緣而上。
  只見山上野花雜升,流泉處處,谷中蓮道:“果然好風景。”唐努珠穆笑道:“不只風景好呢,你瞧這里。”他推開了兩塊大石,露出一個洞口,說道:“這是父王寶窟之一,埋在洞內,咱們現在還不需用,且不理它。但這個地方,卻正好供咱們作練功的靜室之用,決不會給人騷扰。”
  谷中蓮道:“不錯,等會咱們服食了天心石,是需要一間靜室練功。”走人洞窟,只見里面早已打掃得干干淨淨,角落堆有凍雞、腊肉、面條等食品,還有几瓶酒和一口鐵鍋。唐努珠穆道:“我在羊皮書上知道這個所在,前几天我和師父就住在這几。”
  江海天道:“師父還會不會回到這儿?”唐努珠穆道:“這兩天各地都陸續有人前來赴會,其中不少是師父相識的,所以師父前天就搬出去了,他和武當掌門雷震子、青城名宿蕭青峰,還有蓮妹的師父邙山掌門谷女俠等一班人,住在崆峒派一個長老的家里,布置明日赴會之事,大約是不會回到這儿了,他曾囑咐我,叫我救出蓮妹之后,明日徑自赴會。”
  唐努珠穆打開了一瓶酒,接著說道:“師父這兩年來很喜歡喝酒,這是他自釀的青稞酒,酒性很烈。我是不喝酒的,但服食天心石,卻需用酒沖服,藥力才能迅速運行,也只好破例喝一點了。”
  當下他取出那四顆天心石,与谷中蓮分而服之,兩人盤膝坐地上,不過片刻,只見唐努珠穆頭上冒出熱騰騰的白气!谷中蓮則如喝了過量的酒一般,醉顏酡紅,但頭頂卻沒有白气。
  兩人再吞服了解天心石熱毒的寒星石,又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刻,唐努珠穆頭頂的白气還未完全消散,谷中蓮已是一躍而起,狂喜叫道:“我已气納丹田,八脈暢通,只覺渾身是勁。無處發泄!”抓著江海天的手亂搖,江海天未曾防備,給她一抓,腳步踉蹌,險險跌倒,但隨即江海天的護体神功生出反應,也就站穩了。
  江海天笑道:“不錯,你的功力已是比從前最少增了兩倍有多。”原來谷中蓮因為練的是最純正的內功,所以得益也最大。
  江海天伸出一掌貼著唐努珠穆的背心,助他導气歸元。過了一會,唐努珠穆頭頂上的白气漸漸消散,遍体清涼,大功亦已告成。他站了起來,揩干了汗水,笑道:“江師兄,咱們玩個游戲。”谷中蓮笑道:“哥哥,原來你也猶有重心,咱們玩個什么游戲?”唐努珠穆道:“你們隨我來。”
  三人走出洞窟,唐努珠穆揀了一棵粗可合抱的松樹,以掌作刀,在樹身上划了一圈,喝聲“倒!”輕輕一推,這棵松樹果然應聲倒下。谷中蓮道:“待我試試能不能辦到。”依樣畫葫蘆,也推倒了一棵松樹,笑道:“哥哥,你是要玩拔樹的比賽嗎?”唐努珠穆道:“不是拔樹,咱們來玩拔河的游戲。試測一下本身武力,順便散功。
  谷中蓮道:“用這棵樹來玩拔河游戲?”唐努珠穆道:“不錯,拔河本來是用繩子的,現在找不到繩子,就用這棵樹來代替繩子。”江海天點點頭道:“這倒不是游戲,蓮妹,你現在不是感到渾身是勁么?正宜借此散功。”
  原來他們服食了天心石之后,真力突飛猛進,雖說業已導气歸元,但身体在一時之間,也還未能完全适應,唐努珠穆知道自己与江海無可以無妨,卻怕對妹妹有害,故而提議用游戲來“散功”。
  唐努珠穆道:“師兄,我与你先玩。妹妹,等下你再來抑強扶弱。”他与江海天各在一頭,將那棵樹抬了起來,各自運力將對方拉過自己這邊。過了一會,江海夭使出了七成力气,猛的一拉,唐努珠穆“登、登、登”的往前移動了三步,笑道:“妹妹,你來幫我。”
  兩兄妹合力一拉,江海天漸漸感到支持不住,用足了十成力道,相持了一住香的時刻,結果還是身不由己的向前移動了几步。原來他原有的功力大約是与唐努珠穆半斤八兩,但他服了三顆夭心石,唐努珠穆兄妹則是服了兩顆,故而較量起來,江海天自是要胜過唐努珠穆,但卻又不及他們兄妹聯手之力。
  江海天笑道:“我輸啦。好了,咱們也可以歇息了。”雙方改向前推,將掌力送出,只听得“轟”的一聲,宛如雷鳴,那棵樹干裂成了十几段。木屑散了一地。
  谷中蓮搓搓手,喜极而道:“想不到我的力气突然大了這么多了,哈,我在想——”江海天笑道:“想打那葉沖霄一頓?”這說話本來是谷中蓮說過的,所以江海天才這么說的,哪知谷中蓮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江海天詫道:“你不恨他了?”
  谷中蓮正色說道:“不是不恨他。我是在想這廝雖然可恨,但咱們最大的仇人究竟是那個奸王。”轉過頭對唐努珠穆說道:
  “哥哥,金鷹宮之會是明日舉行,今晚沒有事,咱們先去取那好王的狗命!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咱們的本領已經大胜從前,我是一刻也不能再等待了。”
  唐努珠穆報仇心切,絕不在他妹妹之下,但他比較謹慎,想了一會方始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明日便是會期,寶象法師和他的一干党羽必定是在金鷹官中布置一切。皇宮內的防范就要較疏了。這正是一個机會,咱們也不必馬上就要那奸王性命,將他活捉更佳,明日便帶他到金鷹宮赴會,他所聘來的那些高手,勢必要樹倒猢猻散了,對,這樣做雖然冒險,卻可以免去一場干戈,卻也值得!”
  谷中蓮喜道:“那么哥哥是贊同今晚去了?”唐努珠穆笑道:
  “去是可以去的,但你可得花點時間做做准備功夫。”谷中蓮道:
  “什么准備功夫?”
  唐努珠穆道:“這座皇官是倚山修建的,層樓聳翠,大大小小的建筑物何止數十百間,咱們要進宮去搜索奸王,最少得對周圍的地形和皇宮的构造知道清楚。”谷中蓮道:“這可難了,急切之間,怎能知道?”
  唐努珠穆笑道:“幸而我早已有了准備,皇宮所在的地形和构造早已在我腦子之中。”谷中蓮詫道:“你怎么這樣清楚?”
  唐努珠穆道:“我雖然沒有去過,但師父卻是去過几次的了,他對宮中一切,了如指掌,曾畫出圖形,詳詳細細地對我解說,可惜我因為圖形已深印我腦海之中,所以沒有帶出來,不過,我可以照樣畫出,絲毫無誤。”
  谷中蓮大喜道:“好,那你就畫出來給我看吧。”
  唐努珠穆以指代筆,使出金剛指力,便在地上將皇宮的圖形畫出來,谷中蓮聰明絕頂,凝神默記,不消多久,圖形亦已是深印腦屯,再過一會,江海天也可以絲毫無誤的照畫出來了。
  笑道:“我今晚隨你們去,你們報仇,我給你們掩護。”谷中蓮笑道:“好得很,有你這位保鏢,莫說奸王的王宮,就是虎穴龍潭咱們也盡可以闖得過去。”
  唐努珠穆正色說道:“妹妹,對敵應該膽大,但也要心細,雖然寶象法師今晚多半會留在他自己的金鷹宮,但王宮中的好手也還不少,不可太過輕敵。”谷中蓮道,“我知道。到了其時,我听你指揮便是。”
  唐努珠穆抬頭一看,日頭已經過午,笑道:“咱們回去弄點東西吃吧。昨晚鬧了一晚,大家都未曾睡過,也應該歇歇了。”
  飽餐之后,各人各自打坐休息、都養足了精神,已是黃昏時分,唐努珠穆道:“可以去了,皇宮建在孟積加比山上,就在這座山的北邊,翻過山去,從上面走下來,不過三十多里山路。”
  三人都是一身上乘的輕功,不消半個時辰,就到了孟積加比山的主峰,從上面望下來,只見金碧輝煌的屋字重重疊疊,唐努珠穆行前引路,越過几重崗巒,“從一座峻岩爬下來,皇宮周圍五里之內,雖有許多站崗的武土,卻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人從峻峭的山上下來,問況唐努珠穆等人又都是身輕似燕,無聲無息,他們哪能發現?
  扈努珠穆帶頭,飛過一重圍牆,圍牆內正是御花園。唐努珠穆忽然停下腳步,摸出了三枝碧綠色的短箭。
  谷中蓮問道:“這是做什么用的?”唐努珠穆小聲說道:“這是蛇焰箭,射上空中,會發出一溜藍色的火焰和刺耳的嘯聲。妹妹,我和你分頭去搜索奸王,江師兄,你藏在園中這座小蓬萊山上接應我們。在這座山上,可以望見王官各處。咱們之中,倘若有誰遇到強敵圍攻,難以應付的話,就立即發出蛇焰箭報警。”
  唐努珠穆將蛇焰箭分給每人一枝,隨后問道:“妹妹,這宮中的地形和結构,你都記熟了嗎?”谷中蓮笑道:“我一閉上眼睛,整幅王宮圖形就會在我腦海中浮現出來,不用擔心,絕錯不了。”
  唐努珠穆道:“好,我從東面搜索,你從西面搜索,你那條路線,特別要注意延慶宮,西樂苑、清華閣、逍遙殿這几處地方。不論是否擒獲奸王,一打五更,就回到小蓬萊山集合。”谷中蓮道:“我知道了。”當下三人分頭行事。
  先說谷中蓮這一路,西樂苑最近,她于是先到西樂苑偵查。
  御花園中有個不大不小的人工湖,西樂苑是湖邊的一幢建筑,谷中蓮一到湖邊,便听得苑中傳出笙鼓之聲,原來這是宮中教練歌舞的地方,國王經常會到這儿尋樂的。
  谷中蓮最擅長輕功,服食了天心石之后,真气運用自如,輕功更加超妙,當下輕輕一躍,躍上琉璃瓦面、當真有如一葉飄墜,毫無聲息。她從屋頂上望下去,只見一隊官女,正在翩翩起舞,忽如蝴蝶穿花,忽如飛燕掠水;隊形瞬息百變,端的是賞心悅目,好看煞人。
  谷中蓮心道:“這奸王倒會享樂。”只听得一個似是教頭模樣的人說道:“好,還未十分純熟,你們再練了遍,皇上說好今晚來的。”谷中蓮心頭大喜,“真想不到這么容易,活該那奸王喪在我的手上。”
  那群宮女鸞聲嚦嚦的紛紛答應,正要再練,忽見宮門開處,有個少年走了進來,正是那葉沖霄。
  那教頭模樣的人連忙過來敬禮,說道:“殿下先來了,皇上起駕了沒有?”葉沖霄道:“皇上今晚有事,不會來了。你們辛苦了,可以歇息去吧。”有個容貌很美的宮女,似是和財沖霄頗為熟秸,拉著他的袖子道:“皇上不來,殿下來了也是一樣。我們練給你看吧。”時沖霄道:“你不要纏我,我也有事。”
  那宮女噘起小嘴儿嗔道:“誰纏你了?這小蜜舞還是你指定要我們練的,好呀,我們練熟了,你倒擺起架子來了。不看便罷,誰希罕你看?”
  這宮女和葉沖霄是打情罵俏慣了的,滿以為時沖霄會向她賠罪,最少也看她一場歌舞,誰知葉沖霄卻似有滿怀心事,神色不歡,甩開了袖子,勉強笑道:“好姐姐,我真的有事。明天晚上,我早點來看你。”那宮女賭气說道:“好,你是貴人事忙,我不敢留你。去吧,去吧。”葉沖霄茶也不喝一杯就走了。端的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谷中蓮好生失望,猛地想道:“這小子是奸王派他來的,他一定知道好王在什么地方。”本想立刻躍下去將葉沖霄抓住,但隨即想道:“我的武功雖然增強了兩倍,相信可以胜得過這奸賊了。但要在十招八招之內,將他生擒,卻也未必能夠。一鬧起來,這可就要打草惊蛇了。”于是改變了主意,心想自己的輕功現在已是遠在葉沖霄之上,不如暗暗跟蹤,從他的身上,追出好主的下落。
  哪知她只是躊躇片刻,待到追出西樂苑外,已是不見了葉沖霄的蹤跡。附近沒有房屋,以葉沖霄的輕功,決不能在片刻之間,就在她限皮底下消失,想來是另有秘道。谷中蓮頗為懊惱,悔恨自己猶疑不決,錯失良机。只好依照哥哥所規定的路線,繼續向前搜索。
  走了一會,忽見兩個宮女,打著燈籠走來,谷中蓮閃到一塊屏風般的假山石后,只听得一個宮女說道:“你殺過人沒有?”谷中蓮頗覺奇怪,豎起了耳朵,第二個宮女說道:“我連一只雞也沒殺過,我的心可跳得慌了。”先頭那宮女道:“我也是呢。早知有今晚之事,我也不練什么武功了。我實在不想殺人,但皇上的命令,卻又怎能違背?”她的同伴道:“好在皇上只是要她自殺。”
  先頭那官女道:“可是她倘若不肯自殺,就得咱們動手了。”第二個宮女道:“唉,我但愿她一口气就眼了毒藥,這樣最快;要不然拿起刀來一抹脖子也干淨利落,千万不要上吊,我最怕看吊死鬼的模樣。”先頭那宮女道,“但倘若要我動手,我就宁愿看吊死鬼了。”
  第二個宮女歎了口气,說道:“真是倒楣,被派上這樣的差事。喂,你可知道那女人是誰?”這正是谷中蓮心中的疑問,只听得先頭那宮女說道:“我也是一點也不知道。听說關在冷宮之中己有十多年了,關在冷宮之中,大約總是失寵的妃子之類吧?”
  她的同伴道:“既然關了十多年,那是決不能触怒皇上的了。
  即算皇上不喜歡她,關了她十多年,也應該什么气都消了。為什么皇上卻又突然下令將他處死?”
  先頭那宮女道:“我怎么知道?是真德皇額娘將皇上的命令轉交給我的。她只是說,要我和你去迫這個女人自盡,這件事情千万不可泄漏,否則你我性命不保。你想想她這樣凶,我還敢多間半句嗎?”她的同伴道,“這位皇額娘也是奇怪,她……”這兩個宮女越行越遠,說到這里,聲音已是細不可辨。
  谷中蓮心道:“听他們所說,看來她們也是不知道奸王所在的了。要不要救那可冷的女人呢?”本來她今晚的目的中是要刺殺國王,倘若不能在宮女身上,追查出國王所在,就不該管這閒事,以免打草惊蛇,但這件事關系一個人的往命,不知道也還罷了,如今已然知道,撒手不管、又似乎于心不忍。
  谷中蓮正想從假山石后躍出,忽見有個黑衣人的背影正在山石之前,似乎听到一點聲息,突然回過頭來,問道:“誰在這儿?”谷中蓮駢指一點,那人吞胸吸腹,平空挪后半尺,谷中蓮心中一凜,知道是個勁敵,正要變招擒拿,忽听得那人喉頭咕咕作響,“卜通”一聲,已是倒在地上。
  谷中蓮怔了一怔,只是還不明白這人何以會忽然倒下,后來心中一動,試把手指向石上一戳,只見石屑紛飛,火星迸現,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功力大進之后,已是練成了無形罡气,連她自己也未知道。無形罡气練成,倘能運用自如,可以在數丈之外,點人穴道,谷中蓮現在還未到這境界,但剛才她的手指亦已触及那人的衣裳,雖沒沾著皮肉,但罡气直透指尖,也就等于重手法點穴了。
  谷中蓮大喜,心中想道:“此人武功甚高,想來不是一般衛士,難得他送上門來,且待我審他一審。”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將他拖到假山石后,一掌貼著他的后心,然后解開了他的穴道,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倘敢叫嚷,一掌取你的狗命,你明白了么?”那人情知谷中蓮武功胜他十倍,惊惶之极,點了點頭。
  谷中蓮道:“國王在哪儿?”那人搖了搖頭,表示不知。谷中蓮道:“好呀,你敢對我隱瞞,我都知道了。”掌心微微吐勁,那人腹如刀絞,慌忙說道:“不敢相瞞,我雖然接了國王的命令,但卻實在不知皇上在哪儿,命令是內侍衛長轉交結我的。”
  谷中蓮其實一點也不知道這人的事情,姑且嚇他一嚇,一嚇就嚇出他的實活,倒是個意外收獲。谷中蓮立即問道:“皇上給了你什么命令,快說出來。”那人道:“皇上要我去取一個人的首級。”正是。
  禁苑中宵窺隱秘,駭人聞听取人頭。
  欲知后事如何?請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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