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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妙計退敵


  婁人俊知道凌浩的武功并不甚高,冷笑說道:“你鬼叫什么,我听見了。你不過赶來給儿子送喪而已,好,我就如你的心愿吧!來人,把他拿下!”張彩玉補一句道:“若是不能活捉,就用暗青子將他廢了!”
  轟天雷又惊又喜,他剛才只見師父,沒見父親,心中一直惊疑不已,此時方始知道他們是一同來的。但轟天雷在一時之間,卻還未懂何以他的父親獨自藏在另一處地方,不和師父一起。
  說時遲,那時快,婁人俊的手下已是從四方八面向凌浩藏身之處跑來,跑在最前面的几個人且已發出暗器了。但因凌浩假山屏障,暗器一時之間也還未能打得著他。
  轟天雷惊急之下,也不知哪里來的神力,陡然一聲大喝,一掌劈出,烏蒙識得厲害,閃過一邊,另一個金帳武士替他擋了災,給轟天雷的霹靂掌力震得飛出一丈開外。
  轟天雷一躍而出,叫道:“爹爹!”
  凌浩大吃一惊,連忙叫道:“威儿,止步,切莫上來!”
  婁人俊哈哈大笑,說道:“你們父子都是插翅難飛,等著送命吧!”
  凌浩跟著也在哈哈大笑,笑得比他聲音更響,笑過之后,說道:“婁人俊,你敢動我儿子一根毫毛,我叫你的婁家庄夷為平地!你們這些人若再上前十步,我也叫你們化作飛灰!”
  婁人俊冷笑道:“你有什么本領,膽敢虛聲恫嚇!”但他的那班手下,听了凌浩之言,倒是有點惊疑不定,抱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心理,止步凝身,暫且觀望。
  凌特緩緩說道:“你不相信嗎?好,我就讓你先看一看!”說罷把手一揚,一枝“蛇焰箭”射出,“蛇焰箭”箭頭中空,藏有硫磺藥劑,射出即燃,平常是江湖上的夜行人用來作訊號的,射人是射向天空。但凌浩這枝“蛇焰箭”卻是射向地下”。
  火花著地,陡然問只听得轟的一聲,一座假山給炸得塌了半邊,碎石紛飛,那些人幸而早已止步,剛在爆炸威力所及的范圍之外,但饒是如此,也有許多人已給石塊打傷。
  凌沽冷笑道:“這不過是牛刀小試而已:婁人俊,我告訴你吧,我已經在你的婁家庄之內十個地方,埋了炸藥,如今爆炸的這個地方,還是炸藥埋得最少的!”
  原來凌浩是世代相傳的火器專家;他們祖父就是善于制造人炮名聞天下的梁山泊好漢凌振。凌浩遲至現在方始現身,就是由于他要選擇地方,偷偷埋好炸藥之故。
  婁人俊嚇得心膽皆寒,硬著頭皮說道:“就算你有本領能夠把我的婁家庄炸成平地,你們父子也難免骨化飛灰!”
  凌浩冷冷說道:“我們父子本來就不打算活著出去,嘿、嘿,你們婁家庄老幼一百三十六口,連同你們的‘貴賓’在內,可就都得給我們陪葬了。這樁交易很不坏呀,婁人俊,你是不是賭我不敢和你同歸于盡?”雙指挾著一枝蛇焰箭,箭頭藍光閃爍,對准了婁人俊的方向,作勢欲射。
  婁人俊慌忙說道:“凌大俠,有話好說,何須弄得兩敗俱傷?
  我也并不想難為你們父子呀!”
  凌浩說道:“好,那么你是愿意和我作另一樁交易了?但只怕你作不了主吧?”
  此時雙方早已停戰,婁人俊跑進東院,与龍象法王悄悄說道:“法王,這班人都是亡命之徒,只怕他們當真是說得到做得到的!”
  其實龍象法王比他還要惊謊,他是國師身份,還有一位公主身份的云中燕和池同在婁家庄,他焉敢拿公主和自己的性命當作賭注,和對方同歸于盡?
  凌浩喝道:“我可沒有功夫等你們,這樁交易你們是做也不做?我可得有言在先,我的价錢是決不減少的!”
  龍象法王連忙說道:“你告訴他,咱們都依他就是。”
  婁人俊苦笑道:“凌大俠,你划出道儿來吧!”
  凌浩說道:“請你婁大庄主備馬送我們出庄,只許你一個离庄十里,方才許你回去。”
  婁人俊道:“你們可不能拿我當作人質。”
  凌浩冷冷笑道:“你當我們也是像你一樣,說話不算話么?”
  龍象法王忙道:“婁庄主,你就送他們一趟吧!”
  凌浩接著說道:“在我們走出婁家庄之前,所有的人都得在庄不動!否則,哼、哼,只要我在妾家庄內,就能夠叫你們化骨揚灰。”這一著乃是防備龍象法玉這班人偷施暗算的。婁家庄縱深一里多長,他們到了庄外,龍象法王就是想要迫來,也是追之不及了。
  龍象法王強笑道:“凌大俠,你大多心了,老衲豈會暗算你們?”
  凌浩冷笑道:“諒你也不敢!”當下會齊了自己人,把婁人俊夾在當中,一行人等,大踏步便走出了婁家庄。
  庄丁早已備好馬匹,當下一行人跨上坐騎,風馳電掣的火速离開婁家庄,到了十里之外,依約放回婁人俊。
  待至婁人俊的背影看不見了,凌浩這才哈哈大笑起來。
  轟天雷道:“爹爹,你笑什么?”父子相逢,當然十分高興,但他知道父親的性情一向拘謹,縱然十分高興,也不會如此開怀大笑的,是以他覺得有點奇怪。
  凌浩忽地正容說道:“威儿,我是不是教導過你不許說謊?”
  轟天雷吃了一惊,說道:“孩儿并沒有違背爹爹教導,不過,那些蒙古靴子盤問我的時候,我是不敢完全實話實說,這不算得是違背爹爹吩咐吧?”
  凌浩笑道:“當然不算。我正是怕你拘執我以前的教導,想要和你說呢。你已經把我心里的話,說出來了。”
  轟天雷一時是莫名其妙,凌浩接著說道:“一個人是該老老實實,說謊是不好的。但也要因人而施,有時為了對付敵人,騙騙他也無所謂。我剛才就騙了婁家庄的人。”
  轟天雷從未見過父親如此風趣,好奇心起,笑道:“爹爹怎樣騙了他們?”
  凌浩說道:“其實我只是埋了一處炸藥,就是剛才已經爆炸了的那一處。我說什么在十處地方埋了炸藥,只不過是嚇嚇他們的。”
  眾人方始恍然大悟,都不由得笑了起來。黑旋風笑道:“婁人俊也是不夠聰明,他應該想到,若是在十處地方埋了炸藥,你怎能不給人發現?”
  凌浩笑道:“我是和他們賭上一賭,賭他們縱有怀疑,也不敢拿身家性命和我一搏!”
  轟天雷急于知道一件事情,笑過之后,說道:“呂伯伯可有見著令媛么?”
  呂東岩愁眉不展,說道:“她已經逃走了,你的時叔叔曾見過她。”
  轟天雷道:“听說她是和一個人一起來的,那個人不知是誰,時叔叔可見著嗎?”
  時一現道:“其實我也沒有見著、,我只知道呂家侄女被囚,听到她的叫聲,后來就和婁人俊交上手了。”說了之后,心里暗暗叫了一聲“慚愧”,想道:“凌洽教他儿子只可對敵人說謊,我對自己人卻也說謊了。唉,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呂東岩道:“小女逃出了婁家庄,想必她是要回家的。請大家到舍下盤桓几天吧。鐵威賢侄,你傷還未好,就走出來,這次我可要請你多留几天了。”
  轟天雷頗感躊躇,心里想道:“我當然是想見玉瑤的。但只怕到了她的家中,怕母又要不高興了。”
  呂東岩道:“鐵威,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有甚為難之事?”呂東岩老于世故,料想轟無雷這次不等待他回家,便即提前离開,其中定有蹊蹺,是以有此一問。
  轟天雷道:“呂伯伯,你不怕我們連累了你嗎?”
  召東岩拂然不悅,說道:“這是什么活,我若是怕受連累,也不會和你的爹爹一同來這里救你了。”其實轟天雷正是說中他的心病,當轟天雷初到他家的時候,他還是怕受連累的,不過現在的想法已經是有所改變了。
  凌浩說道:“這孩子不會說話,呂大哥你莫見怪。威儿,呂伯伯現在和咱們已是自己人一般,你有的那重顧慮,雖然也是該有,但現在則大可以拋開了,過來給冰的呂伯伯賠罪吧!”言內之意,暗示呂東岩可能答允他的婚事。當然這只是凌浩自己認為而已。
  轟天雷過來賠罪,說道:“呂伯伯,我說錯了活,你莫見怪。”
  呂東岩哈哈大笑道:“我道你也是一番好意,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我就歡喜了。嗯,瑤儿見到了你,她更是不知道該有多么高興呢!”
  他是個老于世故的人,听了轟天雷的話,已經猜到几分,想道:“定是玉瑤的娘想把她配給大成,是以冷淡了他,叫他受委屈了。這次我回去倒應該和她好好的談一談。”
  轟天雷以為到了呂家,就可以見著玉瑤,放下心事,說道:“風兄,可惜云中燕不敢跟咱們出來。”
  時一現心中有愧,生怕別人再問起是誰与云中燕在一起的事情,咳了一聲,扭轉話題說道:“對啦,說起云中燕,我正有一樁事情要向你交代呢,暗,這就是那部吳用留下的兵法,她叫我交還給你的。”
  黑旋風接過那部兵書,歡喜之中又不禁有几分悵惘,心里想道:“云中燕經過今晚之事,只怕很快就要与龍象法王回轉和林了。今生不知還有沒有和她重見之時,唉,只怕是千難万難的了!”
  哪里知道,云中燕雖然沒有跟他出走,但也沒有跟龍象法王回轉和林。她是在婁家庄最混亂的時候偷偷离開的,比黑旋風他們還早半個時辰,龍象法王后來發現,又惊又气,卻也無可奈何,只好留下四個金帳武士找她,自己先回和林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暫且按下云中燕不說,先說呂玉瑤的遭遇。
  且說秦龍飛背著呂玉瑤,溜出婁家庄,一口气跑了二十多里路,不知不覺,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呂玉瑤還未醒來。
  秦龍飛怕在大路碰上行人,躲到附近的樹林里去,把呂玉瑤輕輕的放下來。定神一看,只見呂玉瑤星眸緊閉,气吐如蘭,“好一個睡美人!”秦龍飛才离險境,色心又起,不由得心旌搖搖了。
  忽听得似有“沙沙”聲響,秦龍飛吃了一惊,跳將起來,只見樹梢風動,哪里有人的影子?秦龍飛心里苦笑道:“怪不得俗語說一次被蛇咬,見了草繩也害怕。時叔叔被困在婁家庄,輕功再好,只怕也是逃不出來,我何須害怕?”原來他以為是時一現跟蹤追到,待得看清楚了,始知是風吹樹葉的聲音。
  秦龍飛吃惊過后,心亂如麻,想道:“按說婁家庄的高手如云,時叔叔是跑不掉的,但倘若是呂東岩真的到了婁家庄,婁人俊看在呂東岩的份上,或許會放他走也說不定。”原來秦龍飛逃走之時,呂東岩是尚未赶到的,但時一現呼喚呂東岩來救他的女儿,秦龍飛則是已經听到了。
  昨晚的事情給時叔叔撞破,我如何還能回家?呂家當然也是不能去的,除非米已成炊,呂玉瑤心甘情愿的嫁了我,否則只怕呂東岩也要取我的性命!”
  “唉,此地不能久留,回家又不可,怎么辦呢?”秦龍飛惡念陡生,接著想道:“沒奈何,我只好騙她到底了。我說帶她回家接她父親,諒她也不知道到我的家鄉是該走那一條路。我与她遠走高飛,不論走向何方,總之是离家鄉越遠越好,孤男寡女,一路同行,我又比轟天雷這小子英俊得多,俗語說姐儿愛俏,不怕我不能把她弄上手!”
  秦龍飛打定了主意之后,伴著呂玉瑤坐下來,俯首看她嬌媚的睡姿,越看越是心動,正想親一親她,呂玉瑤忽地睜開眼睛,失聲叫道:“咦,你為什么偷入我的房間?”原來由于她一路上受到震蕩,本來還要一個時辰才醒的,藥力提早過去,卻恰巧在這個時候醒來了。她睜開睡眼,神智未清,只認出了在她面前的是秦龍飛,卻還以為是在婁人俊妻子的臥房里。
  秦龍飛退后一步,笑道:“好,你醒來了,你看看這里是什么地方?”呂玉瑤游目四顧,大惊說道:“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睡在荒林里?”
  秦龍飛道:“呂姑娘,你可知道,你昨晚几乎給人加害么?”
  呂玉瑤大吃一惊,說道:“什么人?”
  秦龍飛道:“還有什么人,當然是婁人俊夫妻了。他們殷勤的招待你,原來是別具用心的,你當他們是好人嗎?”
  呂玉瑤道:“我知道他們不是好人,但到底他們是怎樣來暗中害我,你赶快說吧!”
  秦龍飛編好謊話,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昨晚婁人俊的婆娘陪你進去歇息之后,我越想越是疑心,于是睡到半夜,我就悄悄的出來,本來是想窺探一下動靜的,當經過他們臥室外間的庭院之時,無意中給我偷听到了他們夫妻的密語。”
  呂玉瑤道:“他們是在商量怎樣對付我么?”
  秦龍飛道:“不錯。其實那時已經不僅只是商量而已了,你早已著了他那婆娘的道儿了。呂姑娘,你仔細想想,臨睡之前,你是不是喝過他們的茶水?”
  呂玉瑤道:“不用回想了。我也知道定是著了他們的蒙汗藥,否則我不會到這里方始醒來,途中毫無知覺。你听到他們說些什么,快點告訴我吧!”
  秦龍飛道:“婁人俊說,你這蒙汗藥藥力能夠支持多久?他婆娘說,不到天亮她決計不會醒來。婁人俊道:“好,那么咱們可以把他交給龍象法王,在天明之前,把她帶走。’他婆娘道:“你不怕呂東岩?’婁人俊道:“第一、龍象法王的武功遠胜于呂東岩。第二、龍象法王把她帶回蒙古,呂東岩縱有天大神通,也難追蹤覓跡。第三、和她同來的那個小子,我馬上就要把他殺掉,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會泄漏出去。第四、咱們有了龍象法王這樣大靠山,以后要功名有功名,要富貴有富貴,還怕什么?’”
  呂玉瑤嚇出一身冷汗,說道:“好險,好險,不是你把我救出來,我在迷迷糊糊中給他們送到了蒙古,那可就真是插翼難飛了。但婁人俊不是說那個蒙古國師已經和云中燕、轟天雷都走了的么?莫非他說的這個也是假話?還有龍象法王要把我擒往蒙古,卻又為了什么?”
  秦龍飛道:“云中燕和轟天雷确是已經走了,婁人俊說的并非假話,不過龍象法王卻仍然留在婁家庄,只是咋晚沒露面罷了。咱們昨晚剛踏入婁家庄之時,不是曾經碰上一個蒙古韃子嗎,這個人就是龍象法王的手下了。呂姑娘,我勸你莫再想凌鐵威了,他愿意只是和云中燕一個人遠赴蒙古,万里同行,他門交情如何,冰也應該明白的了!”
  呂五瑤惱道:“他們的交情与我何干?我也沒有說到凌大哥,這都是你的疑心罷了。其實凌大哥是我家恩人,我就是想念他,也是應該的。”
  秦龍飛陪笑道:“是是。我說話不當,你莫生气。不過,我也是為了你好呀。凌鐵威是我師兄,我又何嘗……”
  呂玉瑤嗔道:“好了,別再提凌鐵威了!”心里想道:“你說來說去不過是那些話,我也已經听厭了。”但是她一直以為秦龍飛是救她的人,討厭他的說話,可是不便出之于口。
  秦龍飛道:“對啦,你還要知道龍象法王為何要把你擒往蒙古是不是?昨晚我偷听婁人俊夫妻的談話,這個原因也知道了。”
  呂玉瑤道:“他們怎樣說?”
  秦龍飛道:“婁人俊說,龍象法王是要把你送給拖雷做王妃!”
  呂玉瑤气得柳眉倒豎,說道:“豈有此理,見了爹爹,我定要爹爹給我報仇!只可恨那個龍賊禿已經走了。但婁人俊可還沒有跑掉,爹爹回來,先挑了他的婁家庄,好歹也出口气!”
  秦龍飛笑道:“我雖然沒有本領給你挑了婁家庄,多少也給你報了一點仇啦!”
  呂玉瑤道:“對啦、‘后來怎樣?”
  秦龍飛得意洋洋的說道:“我知道他們要暗算你,當然就沖進去和那婁人俊較量啦,哈哈,他在黑道上聲名那么大,卻原來也只是銀樣蜡槍頭,給我一掌就打得他受了傷,慌忙和他那婆娘跑了!可惜你看不見,他可真是敗得狼狽呢!”
  呂玉瑤大為歡喜,說道:“好,打得好!秦大哥,這不是婁人俊本領不濟,是你的武功太高!”她相信了秦龍飛的謊話,禁不住連連夸贊他。卻哪里知道婁人俊原來是秦龍飛的師叔。
  秦龍飛忍著心中的高興,淡淡說道:“這算不了什么,多謝你的夸獎啦。我沒有解藥,打跑了婁人俊之后,只好背著你跑出來,你不怪我吧。”
  呂玉瑤粉臉暈紅,說道:“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怎會怪你,以后別再提這事啦。”
  秦龍飛道:“是,是。你現在可以走路了吧?”
  呂玉瑤道:“上哪儿?”
  秦龍飛笑道:“你怎么忘了,你不是要見爹爹嗎,你爹爹在我家中,當然是和我一道回家了。”
  兩人剛要動身,忽听得林中有冷笑之聲!
  秦龍飛吃了一惊,抬頭看時,只見一個黑衣女子已是出現在他的面前。秀發披肩,長眉入鬢,有一股懾人心魄的美,令人不敢迫視,秦龍飛本來要發作的,想不到來的竟是這樣一個絕色佳人,倒不禁呆住了。
  黑衣女子笑道:“秦大英雄,我令你受惊了吧?”
  秦龍飛定了定神,說道:“姑娘是誰?怎的知道秦某?”
  黑衣女子道:“你是轟天雷的師弟,名叫秦龍飛對不對?嘿、嘿,你的大名誰個不知,那個不曉。實不相瞞,我就是為了仰慕你秦大英雄的大名的。“呂玉瑤的江湖閱歷雖淺,卻也听出了她話中的諷刺意味,心里不由得暗暗嘀咕:“這女子看來倒是有點邪門,不知是什么來頭?”
  可笑的是秦龍飛給她這么一“贊”,卻是不禁飄飄然了,說道:“不敢當,我不過是初走江湖的年輕人而已。姑娘,你尊姓大名?找我可是有事?”
  黑衣女子說道:“人的名儿,樹的影儿,有的人一輩子出不了頭,有的人初出江湖,就是一雷天下響了。你師兄轟天雷是這樣,你也是這樣。不過,你的本領我听說比轟天雷還強得多,所以我才特地要來會你。”她說出了來會秦龍飛原由,但卻不肯說出自己的姓名。
  呂玉瑤心中一動,問道:“這位姐姐,你可曾經見過轟天雷的嗎?”
  黑衣少女淡淡說道:“轟天雷在呂家庄打敗黑鷹年震山,江湖上早已傳揚開了。”
  秦龍飛得意非凡,說道:“轟無雷打敗年震山,你知道他不足為奇,但你又怎知道我的本領胜過我的師兄呢?”
  黑衣少女道:“你昨晚不是打得婁人俊夫妻狼狽而逃,勇救佳人,單身匹馬就闖出婁家庄嗎?婁人俊的本領和江湖上的名頭都是不弱于年震山的啊!”
  秦龍飛呆了一呆,說道:“你也知道這件事情?”
  黑衣少女似笑非笑的說道:“這難道不是真的么?”
  秦龍飛心想:“我剛才編造的謊言莫非是給她偷听去了?看她的模樣,倒像是相信我的謊言?”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是,是真的!”
  黑衣少女道:“我也相信是真的,所以我才特地要來會你!”
  秦龍飛怔了一怔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黑衣少女笑道:“出于仰慕英雄俠士之心,特地來向大英雄大俠士討教几招呀!”
  圖窮匕現,秦龍飛這才知道,原來這黑衣少女恭維他是大英雄大俠士,只不過是繞著彎儿說話,奚落他的。而最終的目的是要伸量他!
  呂玉瑤道:“姑娘,你是婁家庄的吧?婁人俊是你什么人?”
  她一開始就覺得這黑衣少女有點“邪門”,此時見她徑自向秦龍飛挑戰,只道自己的所料定然不差,心里想道:“听說婁人俊有個出嫁的女儿,昨晚雖沒見著,卻怎知她不是正在娘家?莫非這女子就是婁人俊的女儿?”接著又想:“對啦,一定是這樣。否則她焉能知道秦大哥昨晚的事情?她是赶來代父報仇的!”
  呂玉瑤那里知道秦龍飛所說的昨晚之事,全是假話,她對這黑衣少女的猜測,更是豁了邊,完全錯了!
  黑衣少女冷笑道:“婁人俊是什么東西,他給我做奴才也不配!呂姑娘,你莫胡亂猜疑,我只要來試試這位‘秦大俠’是填的英雄還是狗熊?”
  呂玉瑤惊疑不定,暗自思量:“女儿決沒臭罵父親之理,听她這么說,即使她不是婁人俊的仇人,至少也是不齒婁人俊的為人的了。為何她又要伸量秦大哥,令人疑心她是要為婁人俊報仇呢?”
  黑衣少女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說道:“真的作不了假,假的當不了真。我說句公道話,婁人俊為人雖然可鄙,武功可是不弱。這位秦大俠倘若打得過我,我才能相信他是個英雄!”言下之意,秦龍飛打不過她,那就是“狗熊”了!
  秦龍飛是個最愛体面的人,豈能忍受人家說他是“狗熊”?
  對這少女的好感登時灰飛煙滅,冷笑說道:“我用不著你封我做英雄,不過我若是不和你比試,只怕呂姑娘也要怀疑我是說謊了。好吧,那咱們就比划比划几招。只是我拳頭上沒長眼睛,万一傷損了你的花容月貌,叫你嫁不了人,你可莫要怪我!”心里則在想道:“你長得雖然貌美,玉瑤也不見得遜色于你。我又不是要你作妻子,何須惜玉怜香!”
  話猶未了,只听得呂玉瑤叫道:“秦大哥小心。”就在這霎眼之間,黑衣少女出手如電,已是“啪”的一聲響,在秦龍飛臉上打了一記清脆玲瓏的耳光!
  原來這黑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昨晚從婁家庄偷走出來的云中燕。
  無巧不巧,她也是藏在這座林中,秦龍飛和呂玉瑤說的那些謊話,全給她听見了。秦龍飛自己吹牛也還罷了,最令她气惱的是他丑詆轟天雷,而且還牢涉到他的身上。
  秦龍飛猝不及防,吃了這記耳光,雖未皮破血流,亦已臉上烏青,火辣辣的作痛。這一气當真是气得七竅生煙,大怒罵道:“小妖女,你是那家的賤丫頭,沒有父母管教的么?未曾出嫁就學會了打男人,如一潑婦所為!哼,要較量就該光明正大較量,暗算人家,算什么本領?”
  秦尤飛只顧自己罵得痛快,卻不知正是犯了云中燕的大忌。
  云中燕自幼父母雙亡,大汗給她一個“公主”的封號,對她卻是十分冷淡。皇室中人,除了拖雷之外,也并不把她當作金枝玉葉看待。她最傷心的就是別人提起她的父母,何況秦龍飛還罵她是沒有家教的“賤丫頭”!
  她打了秦龍飛一記耳光,本來气已平了一些,听了這番痛罵,不由得又再怒火上沖,心里想道:“看在轟天雷的份上,我不取他性命就是。不過這小子委實可惡,卻非得狼狠懲戒一下不可。”
  云中燕忍著气讓秦龍飛罵完之后,淡淡說道:“你是打敗婁人俊的大英雄、大豪俠,我已經聲言向你領招,你還給我打著,怪得我么?好吧,我現在告訴你,我又要打你耳光了,你招架吧。你招架不了,那就只能說是狗熊了!”
  秦龍飛大喝一聲,使出了霹靂掌一招“橫掃六合”,這一招攻中帶守,門戶守得非常嚴密。心想:“看你還如何打得著我!”
  不料云中燕的身法手法快得難以形容,這一招霹靂掌雖然是攻守兼備的上乘掌法,但秦龍飛功力未深,火候未足,卻如何抵擋得了云中燕超卓的輕功、閃電的手法?
  只听得“嘛啪”聲響,秦龍飛比剛才更慘,接連著了兩記清脆玲瓏的耳光!打得半邊臉孔都紅腫了!
  云中燕冷笑道:“秦大英雄、秦大俠士,這一打可把你打得原形畢露啦,原來果然不是英雄,只是狗熊!”
  秦龍飛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喝道:“小妖女,我要你的性命!”
  大罵聲中,他呼的一掌拍出,使出了青袍客所傳的內功心法。
  云中燕臨敵經驗甚富,一看你掌心發黑,料想乃是毒掌,倒也不敢輕敵,當下把雙手籠在袖中,一招“玄鳥划砂”拍去,衣袖裹住手指,五指在秦龍飛掌心一划,秦龍飛痛如刀剖,一聲大吼,倒縱開去,說時遲,那時快,云中燕騰的飛起一腳,把他跌得四腳朝天,滾出了數丈開外,這還是云中燕手下留情,沒有戮傷他的勞宮穴,否則,他的武功已是廢了。
  云中燕出了心頭之气,想道:“看在轟天雷的份上,我也不能太過難為他了,不過,卻如何和這位呂姑娘說明真相呢?”要知道云中燕是蒙古的公主身份,轟天雷和她早已相識,也還是直到最近才相信她的,如今呂王瑤和她只是第一次見面,根本就談不上“相識”,云中燕若把真相和盤托出,焉能取信于她?
  云中燕正自在想如何措辭之際,秦龍飛忽地一個鯉魚打挺,跳將起來,叫道:“師父、師父!你老人家快來,這妖女要殺我!”
  只听得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說道:“那來的什么妖女?”聲到人到,突然間在他們的面前就出現了一個青衣老者。
  云中燕怔了一怔:“這人難道就是秦虎嘯么?怎的他們父子的相貌如此不同!而且他也應該是叫爹爹才對,為什么卻叫師父?”
  當秦龍飛給云中燕踢翻之際,呂玉瑤大惊之下,亦已拔劍出鞘,正待上前為他防護時,此時忽地看見一個是秦龍飛口稱“師父”的人來到,她也不禁怔住了。
  原來秦龍飛因為給云中燕打得他一佛出世,二佛涅盤,心里是又惊又怒又气,而且也還當真是有點害怕云中燕要來取他性命,是以一見青袍客來到,就禁不住大叫起來,忘記了青袍客的吩咐,不可在人前泄漏他們師徒的關系了。
  云中燕喝道:“來的是誰?”心想:“若然他當真是轟天雷的師父,我再向他陪禮!”她接了秦龍飛一掌,雖然手是籠在袖中的,掌心亦是感到有些麻痒。她不比呂玉瑤。呂玉瑤的父親雖然是武學名家,她本人卻是從未走過江湖,無甚見識。秦龍飛把毒掌說成是“霹靂掌”騙她,她也相信。云中燕是和轟天雷交過手的,一接了這掌,立即就知道不是“霹靂掌”了。“秦虎嘯是一代武學名家,豈能練這种邪派的毒掌?轟天雷和我談論武功,也從未說過師門有這种功夫!”正因為云中燕起了疑心,她才敢向這位青衣老者喝問。
  青袍客抬眼一看,看清楚了云中燕是誰之后,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說道:“請公主恕小徒無知之罪,看在小老儿的份上,饒了小徒吧!”說話之際,長揖到地。云中燕揮掌一推、說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我看在你的份上,饒了這小子?”
  她這一推乃是存心試試青袍客的功力,青袍客當然不敢還擊,可是他的護身功夫己是遠在云中燕之上,云中燕一推沒有推動,只覺自己發出的內力宛如泥牛入海,一去無蹤,心知對方本領遠胜于她,想道:“幸而她還未知道我是逃出來的,如今只有想法快快脫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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