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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暗器無功寒敵膽 掌門一出震群魔


  勞超伯哈哈一笑道:“我有什么不敢?不錯,你們少掌門唐加源的妻子就是給我殺掉的,你來替她報仇吧?嘿嘿,就只怕你這點本領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甘建侯气极怒极,縱身躍上,呼呼呼就是連環三掌。勞超伯有大摔碑功夫號稱舉世無雙,果然十分了得,硬碰硬接,与甘建侯連對三掌,但畢竟還是甘建侯的功力比他更胜一籌,三招一過,勞超伯就只有招架的份儿了。
  此時孟華又發現在敵人之中,除了他所認識的紅發妖人歐陽沖和大摔碑勞超伯之外,還有“五官”之首的鄧中艾和那個名列清廷大內高手之一的衛托平。
  原來歐陽沖本是住在中印邊境的大吉岭鞏和天竺武林人物頗有往來。奢羅的弟子大吉法師和他的交情就很不錯。他從“大吉口中,得知“天竺二神僧”要來和夭山派印證武功的消息,又從段劍青口中得知天山派的掌門人唐經天將要“閉關練功”,于是立即通知拉薩的衛托平和鄧中艾,并且廣邀邪派高手,赶來天山,要想趁這大好机會,把天山派一网打盡,免得清廷將來征戰回疆之時,受到天山派相助回人的阻力。歐陽沖的弟弟歐陽業是御林軍的副統領,天山派和清廷累有宿怨,他是早就知道的。
  甘建侯正自打得性起,忽覺一般熱風迎面扑來,炙人如燙。甘建候吃了一惊,長劍一招“白虹貫日”對准那人掌心的“勞宮穴”刺去,那人雖然給他逼退,但他的呼吸也競是為之不舒。原來正是那個紅發妖人歐陽沖。上來助陣。他和勞超伯聯手,甘建侯登時屈處下風。
  白英奇喘過口气,心眼里又是吃惊,又是慚愧。此時他才知道孟華對他說的那些話全是真的,他的師嫂唐夫人果然是給這個勞超伯所害。不過此時他亦已無暇后悔了,喘過口气,抖擻精神,重新加入戰團。他是天山派第二代弟子之中除了唐加源之外的本領最高的人物,与師叔聯手,使出了雙劍合壁的功夫,和對方堪堪打成平手。
  “天山三英”中的老二霍英揚剛剛給那紅發妖人打傷,好在傷得不算很重,一見仇人正在和師叔、師兄惡斗,便即拾起長劍,一跛一拐地跑來。
  白英奇叫道:“韓師弟呢?”他問的是“天山三英”中的老三韓英華。話中之意是想叫霍英揚去對付另外一些本領較弱的人,讓韓英華來替他的。不料霍英揚說道:“韓師弟,他、他中了喂毒的暗器!”
  孟華正在幫忙兩個處境甚險的天山派弟子,忽地听得霍英揚說出“喂毒暗器”四字,不覺心中一動,快劍刺出,一招“玄鳥划砂”,划開了敵方最強那人的琵琵骨。和他并肩作戰的同伴連忙讓他撤退,解圍之后,孟華上前找著霍英揚,問道:“韓英華中的是什么暗器?”霍英揚道:“和郝建新一樣,中的毒針。”孟華說道:“那個人呢?”
  霍英揚游目四顧,說道:“咦,剛才還在那邊的,卻不知哪里去了?”孟華說道:“你和我找他!”
  霍英揚看見師叔和師兄抵擋得住那兩個魔頭,心里想道:“敵方最危險的人物,其實還是那個發暗器的人,李師叔在雙華宮內不能出來,唯一可以對付這個人的恐怕就只有他了。我自己的仇慢慢再報不遲。”他已知孟華不是奸細,自是已不得有孟華幫這大忙了。
  劇斗正酣,漸漸已不局限在廣場之中。雙方都有受傷的人退出戰斗,受傷重的由同伴揩到樹林里覓地療傷。
  霍英揚本領不及孟華,在混戰中,不知不覺給敵人沖散。不過好在他及時想起,連忙提醒孟華:“你不必回來幫我了,我還可以應付得來上。你自己去找那人吧,那人的臉上毫無表情?似乎戴著人皮面具的。”
  但在這雙方將近百人的大混戰中,孟華哪里能夠仔細去審視哪個人臉上毫無表情?
  他沒有找著那個人,先碰上了那個“五官之首”的鄧中艾。鄧中艾的雙筆點穴十分厲害,己有三名天山派弟子傷在他的筆下。
  孟華喝道:“好呀!這次我要叫你也見識見識我的點穴功夫!”
  鄧中艾打了個哈哈,說道:“原來又是你這愛管閒事的小子,不過恐怕這次你是沒有便宜可占了。你是几時學會的點穴功夫,我倒要領教!”他本來是對孟華甚為忌憚,但恃著人多勢眾,又听得孟華要用自己最擅長的點穴功夫來對付他、膽子卻是不禁大了。想道:“你若當真要和我比試點穴的功夫,那是你自己找死!”
  孟華喝道:“現炒現賣,剛剛學會!”鄧中艾只當他是胡說八道前來戲弄,哪里相信孟華的說話。不料孟華啷的一劍刺來,卻是令他不能不大吃一惊了。孟華用劍來當作判官絡使,使的果然是點穴手法。
  鄧中艾這一惊非同小可,只覺對方的點穴手法奇幻之极,饒他是個點穴的大行家,竟也不知孟華是要刺他的哪個穴道。百忙之中只好以攻為守,左手的判官筆掩護前胸,右手的判官筆點向孟華脅下的愈气穴,“愈气穴”是奇經八脈中督脈与任脈會合之點,這一招正是攻敵之所必救。
  孟華喝道:“來得好!”喝聲未了,身形已是一飄一閃,劍勢斜飛,又是一招以劍尺筆的刺穴的手法。這一次鄧中艾看出他是要刺向自己上盤的關元穴和廉泉穴了,慌亂的心情稍稍鎮定下來,跟著也喝聲“來得好!”雙筆齊出。
  說到點穴功夫,中土各派本是以山西連家的“四筆點八脈”,最為厲害,但四筆點八脈是要兩人合使的,自三十年前,“連家雙杰”連城婆、連城王這一對孿生兄弟死了之后,后繼無人,這套功夫也就失傳了。鄧中艾的點穴功夫傳自于陝北石家的惊神筆法,后來和連家的后人結納,彼此交換,他的成就比連家后人更大,雖然練不成“凶筆點八脈”,但他卻獨自練成了“雙筆點四脈”了,他就是恁藉這套“雙筆點四脈”的功夫被認為是武林第一點穴高手的。
  如今他以一招“雙峰插云”反擊孟華,正是“雙筆點四脈”的絕頂功夫。左筆點的督脈“陽白穴”和任豚的“谷虛穴”,右筆點的是帶脈的“玉柱穴”和永脈的“金瞬養”。這四處穴道都是人身的死穴,而且是方向不同的四個落點,极難防御。
  鄧中艾已經看出孟華的攻勢所指,料想孟華卻未必懂得他這一招“雙筆點四脈”的巧妙,“知己知彼,百戰百胜”,只道他這一下反守為攻,孟華非得吃他大虧不可。只要給點中一處穴道,孟華不死也要重傷了。
  哪知他是歡喜得太早了,結果恰恰和他估計的相反,吃了大虧的是他,而不是孟華。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孟華劍勢倏地一變,搶先一步,竟然從鄧中艾意想不到的方位刺來。鄧中艾的筆尖還未沾著他的衣裳,就給他刺著了膝蓋的“環跳穴”,“卜通”一聲,倒下去了。
  原來孟華的刺穴手法,是剛剛從奢羅和鐘展之戰中偷學來的,奢羅的點穴功夫和中土各派都不相同,鄧中艾哪里識得?不過孟華剛剛偷學到手,還談不上純熟二字,本來只論點穴功夫,他還是比不過鄧中艾的。他之能夠取胜,乃是因為他用快劍的手法運用在刺穴上,他的出手比鄧中艾快得多,高手比斗,只爭分秒,鄧中艾哪能不吃大虧。
  “環跳穴”是足少陽經脈的中樞,被孟華點個正著,鄧中艾不由得膝蓋一軟,“卜通”跪倒。
  孟華哈哈笑道:“你是個官儿,行此大禮,小民可是擔當不起。”正要把鄧中艾抓起來,忽覺勁風颯然,襲他后心。孟華吃了一惊,心道:“這人的掌力不在勞超伯之下。”無暇理會已經癱在地上的鄧中艾,先行應付強敵,反手一劍刺出,就像背后長著眼睛一樣,劍尖對准了那人掌心的“勞宮穴”,那人掌鋒斜掠,左掌跟著穿出,蕩開了孟華的劍尖,仍然是在搶攻,說時遲,那時快,孟華早已轉過身來,定睛一看,原來是號稱大內第一高手的衛托平。
  另一個衛士也早已把鄧中艾扶了起來。鄧中艾運气解穴,不料不運還好,一運气沖關,只覺膝蓋酸麻更甚,一條右腿,竟是不能動彈,不禁心頭大駭。要知他是點穴的大名家,解穴功夫當然也是十分了得,如今運气通關,竟然越解越糟,焉得不惊。惊怒交加之下,破口大罵。
  孟華笑道:“我這現炒現賣的功夫,你嘗過了,滋味也不坏吧?你不服气,還可以再來。我在這里等你解穴。”孟華見他穴道被點,居然還能夠單足立起,還能夠張口罵人,不禁也是暗暗佩服他的功夫了得,不愧是第一點穴高手之稱。心里想道:“幸虧他不識天竺一派的點穴手法,我這一擊成功,真是僥幸。”
  在激烈的混戰之中,鄧中艾怎能在“戰場”上從容解穴?當下只好讓他的同伴扶他到樹林里去覓地調治了。
  天山派這邊添了兩個高手,對方卻少了一個高手,此消彼失,形勢已是拉平。
  衛托平喝道:“好小子,上次在布達拉宮給你走掉,這次有膽的你可莫逃!”
  孟華笑道:“很好,我就和你再決雌雄,只怕你跑!”說話之間,衛托平已是連劈三掌,孟華快劍還了七招。
  衛托平冷笑道:“別人怕你這閃電劍法,我可不怕,你還有什么別的本領?”
  一言的提醒,孟華心念一動,想道:“不錯,我若不用別的本領,只怕胜不了此人。”當下笑造:“好,我還是用現炒現賣的功夫,讓你嘗嘗滋味。”
  話猶未了,劍法已是倏然一變,由疾而徐,招數也由奇詭莫測一變而為朴實無華。
  他是在使剛剛領悟的上乘劍法中的“重拙大”三字訣。
  或許“領悟”二字用得不當,對“重拙大”這三字訣他是早有領悟的融會貫通。
  說也奇怪,他的劍法由快變慢,衛托平卻是感到更加吃力了。雙掌發出,就像碰上無形的牆壁一般。他的掌力克制不了孟華的劍法,但孟華的劍法在急切之間也攻不進他掌力籠罩的范圍。
  原來他們兩人的本領乃是各有所長,論劍法當然是孟華精妙,但論功力卻是衛托平較高。孟華的快劍碰上一等一的內家高手,威力難以發揮,如今他以“重拙大”的三字訣應敵,不務攻而自攻,不求守而自守對方克制不了他的劍法,他自是可以更加揮洒自如了。
  劇戰中衛托平有一招稍微躁進,孟華突然快劍刺出,喝聲“著!”只听得“嗤”的一聲,衛托平的衣袖已是給他的劍尖划破,左臂也割開一道傷口,衛托乎一聲大吼,雙掌猛發一招,雙腳卻是不禁連連后退。
  孟華給他掌力所逼,也是不禁退了一步,心里暗暗叫了一聲“可惜!”原來他是急于取胜,其實這一劍還是可以不必這樣快的。要是他仍然用“重”的字訣使出這一招“玄烏划砂”,衛托平的一條左臂恐怕已保不住。
  孟華正要乘胜追擊,就在此時,在廣場一邊的邊沿,忽听得有几個天山派弟子嘩然惊呼:“不好,快來救段師弟!”孟華听得“段師弟”三字,心頭一跳,不禁定晴向那邊看去,無暇理會衛托平了。
  只見果然是段劍青給一個人追逐,此時已是追到場邊,段劍青剛剛跳過牆頭,那人跟著也跳了上去。
  本來在一場大混戰中彼此追逐是常有之事,用不著如此大惊。只因一來是追逐段劍青的那個敵人本領太強,同門恐他有性命之危。二來同門又知段劍青是掌門最看重的第三代弟子,是以首先發現的人就不禁要為他呼援了。
  那几個天山派的弟子一面呼援,一面也跑上去,准備聯手阻止強敵。那人躍上牆頭,一聲冷笑,反手一揚,三個天山派弟子登時倒在地上。第四個天山派的弟子不敢去追,急忙叫道:“快拿碧靈丹來,三位師兄中了喂毒的暗器了。”
  碧靈丹是用天山雪蓮泡制的解毒靈藥,极為珍貴。并非每個弟子身上都備有的。
  孟華沒瞧見那人的面孔,不過也已知道定是他和霍英揚所要找尋的那個人無疑了。
  說時遲,那時快,那個暗器傷人的漢子已是翻過牆頭,去追段劍青了。孟華料想其中定有蹊蹺,心里想道:“我可不能讓段劍青知道我跟蹤他。”故意延遲片刻,先向衛托平喝道:“好呀,你口出大言,如今打不過就想跑么?有膽的再來和我決戰。”
  衛托平喝道:“有膽的你過來!”他正在向歐陽沖那邊跑去,想与他們會合。”
  霍英揚和祝建明此時剛好亦已來到了孟華的身邊,霍英揚低聲說道:“就是那個人,孟小俠,你去幫忙我的段師弟吧。”赶緊說完這話,立即就与祝建明聯手,上去堵截衛托平。
  “割雞焉用牛刀,你是斗不過孟小俠的,還是斗斗我們吧。”
  衛托平喝道:“你們這兩個天山派的小輩也敢來欺我?”口出怒言,心里卻是巴不得孟華不要過來。
  若在平時,霍英揚加上祝建明,也還是和衛托平相差甚遠,但此際衛托平左臂受傷,霍、祝二人,一個是第一代弟子的“三英”之一,一個是第三代出類拔萃的弟子,兩人雙劍合壁,剛好和衛托平打成平手。
  孟華一看他們抵敵得住,兩邊形勢亦是天山派稍占上風,于是放心去跟蹤段劍青与那詭秘的敵方高手。
  在樹林里,孟華先后發現几個在療傷天山派弟子,他們都說沒看見段劍青。
  孟華料想他們定是躲在沒人的地方,于是不再打听,徑自向密林深處追蹤。他不想給他們發現,一路上眼觀四面,耳听八方,借物障形,蛇行兔伏。
  在這么大的山上找兩個人,無异海底撈針,談何容易,孟華听見的只是風吹過后的沙沙樹葉聲響。”
  “不知他們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早知如此,倒不如剛才自去抓那個漢子。但不過如此一來,段劍青是否和他有甚陰謀,我就不知道了。且還是耐心找找吧。”
  正在孟華心中煩躁之際,忽然听得段劍青的聲音了:“你莫逼人太甚,你追到我沒路走的時候,我只好和你拼了。”聲音來處,和孟華的距离大約還在百步開外。
  孟華怔了一征,心道:“我還未發現他,他就能夠發現我了!心念未已,只見那個暗器傷人的漢子已是在他眼前出現了。
  孟華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不是發現我,他是要那妖人知道他在這里。”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那人笑道:“小段,不用做戲啦,早已沒有人了。”
  孟華藏身之處是一個月牙形的石崖,他看見外面的人,外面的人看不見他。那人也是做夢想不到會有人躲在這里,他只知外面沒人跟蹤,大搖大擺的就在孟華面前走了過去和段劍青相會。
  孟華伏地听聲,听得段劍青說道:“唐先生,我當然愿意幫你的忙,不過我也想求你一件事情。”
  孟華听得這人姓唐,不由得心頭一凜,想道:“鐘長老所料果然不差,這妖人姓唐,自必是川西唐家的人了。”唐家號稱天下暗器第一家,喂毒的暗器更是見血封喉,厲害無比,故此饒是鐘展那么武功高明的人,在看出門下弟子所中的暗器似是唐家的暗器之后,也不禁聳然動容。孟華當然更不能不份外小心了。
  那姓唐的道:“什么事情?”
  段劍青道:“我有一個仇人,請你幫我把他殺掉。”
  “是什么人?”“就是剛才和衛托平交手的那個小子,他名叫孟華,是孟元超的儿子。”
  那姓唐的道:“原來是這小子,這小子的劍法倒是很不錯呢!”
  段劍青道:“就因我的師父打不過他,我才求你幫忙。不知他追來沒有。”
  那姓唐的道:“我出來的時候,老衛還在和他劇斗,看來老衛恐怕也未必是他對手,”當時他正在追赶段劍青,一面又要應付天山派追他的弟子,匆匆一瞥,居然對孟、衛之戰了如指掌,孟華听了也不由得暗暗吃惊。
  段劍青道:“這小子的劍法确實是十分厲害,唐先生你肯幫我這個忙嗎?要是不肯的話,我也不敢強求。”他先強調孟華的劍法厲害,正是以退為進的激將之計。
  果然那姓唐的按捺不住,立即哈哈笑道:“你的師父怕他我不怕他,他的劍法再高明也刺不著我,在他拔劍之前,我早已把他殺了。”
  段劍青連忙奉承他道:“當然,誰不知道唐家的暗器天下無雙,那小子的劍法再快也快不過你的暗器。”
  那姓唐的道:“殺這小子是小事一樁,咱們現在要干的才是大事情。你快帶我去吧,回來之后,我馬上給你報仇。”
  孟華惊疑不定,料想他們要去干的所謂“大事”,決計不會是什么好事情。此際,天山派的弟子差不多全部都已集中在那個廣場和敵人劇斗,冰宮內只怕沒人防守。孟華既然知道了段劍青和這妖人有不軌的陰謀,自是不能置之不理,于是當机立斷,繼續跟蹤。
  好在孟華在石林里早已練成超卓的輕功,這兩個月來,橫跨瀚海,攀越冰峰,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施展起來,當真是有如輕風掠過,踏雪無痕。他一路借物障形,和前面兩人保持著百步以內距离,那姓唐的漢子竟沒察覺。
  奇怪的是,段劍青并沒有帶那姓唐的漢子進入冰宮,而是直奔后山,越走越荒涼了。忽地面前豁然開朗,原來已是走出樹林。有一個矗立十數丈高,形如屏風的大冰崖擋在前面。
  段劍青似乎有點跑得累了,停下腳來,低聲說道:“這就是思退崖了。崖下有個石洞,唐經天就是在這石洞之中閉關練功的。”
  “有人為他守衛嗎?”那姓唐的漢子問道。
  “据我所知,每三天有人給他一次食物。上次是前天晚上送去的。除了送食物的時候,任何人都是不能進去騷扰他的。他也是每隔三天的黃昏時分,方才‘出定’一次,其他時間,都如老僧入定,毫無知覺。此際,我敢擔保,洞內一定沒有人。”段劍青說道。
  那姓唐的漢子大喜說道:“其實我也不怕有人防衛,只是怕他給人喚醒,那可麻煩得多!”
  段劍青笑道:“你不知道天山派的閉關練功,在他出定之前,喚也喚不醒的。這地方是個秘密處在,即使是第二代的弟子,也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的。”
  那人放下了心上的石頭,笑道:“你的本事倒是不小呀,第二代弟子都不知道這個處在,你卻知道:“
  “我是沾了楊炎這孩子的光。”段劍青說道:“那孩子是掌門疼愛的關門弟子,上一次鐘展叫他去送食物,給我知道,我叫他帶我去的。他和我很好,不會告訴別人。”
  那姓唐的漢子哈哈笑道:“瞧不出原來你還會騙孩子呢!好,待我殺掉唐經天之后,你再騙那孩子跟咱們一起,我可以用他來對付繆長風与孟元超!”
  跟在他們背后的孟華,听了他們這段對話,這才知道,原來他們要去干的所謂“大事”,竟然是想謀害天山派的掌門人唐經天!
  那姓唐的漢子仍是有點不放心,問道:“听說唐經天的閉關練功,期限是七七四十九天,如今還有几天?”
  段劍青笑道:“咱們來得正是時候,今天剛好是他功行完滿的前一天。”那姓唐的漢子是個武學大行家,當然知道在這功行的前夕,正是最關鍵的時刻,練功的人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即使是一個三尺童子,也可以加害于他。
  “這也是唐經天命該喪在我手!”那姓唐的漢子哈哈笑道:“他只道外人決計難以侵入他這秘密練功的地方,居然沒設護哪知我有這大好的机緣!如今天山派四長老給大竺二神僧絆住,門下弟子又要抵御外敵,那是無人可救他了!”
  段劍青奉承他道:“是啊,唐家本就天下知名,你殺了天山派的掌門人,那更加威震四海了!”
  那姓唐的漢子想起要籠絡他,笑道:“這也是你的功勞,你放心,我不會忘了你的好處的!”
  這兩人一唱一吹,好像唐經天的性命已是捏在他們的手心,听得孟華又是吃惊,又是气憤,心中發誓:“我拼著豁了這條性命,也決不能讓你們的奸謀得逞!”
  這兩人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加快腳步,轉眼就到了那個冰崖之下的石洞門口。
  在他們后面的孟華,此時也顧不得要隱藏身形。一急之下,施展出八步赶蟬的輕功,飛也似追上前去。同時用傳音入密的內功大聲叫道:“唐掌門,提防暗算!”他明知唐經天尚在閉關練功,未必听得見他的呼喚,但無論如何,也是要試一試的。只盼這一喝縱然不能喚醒唐經天,也可以收到震懾敵人之效。他是爭的就是這片刻的延宕。
  可惜已是遲了一步,在他的大叫聲中,那姓唐的漢子踏進山洞去了。他才剛剛來到洞門。
  段劍青守在洞口,驀地看見孟華出現,這一惊非同小可,連忙閃過一邊,叫道:“這不關我的事,孟兄,請你看在我叔父的份上……”
  孟華著急的是救唐經天的性命,哪里還有余暇去理會他,喝道:“給我滾開!”拔出寶劍,便沖進去!
  那姓唐的漢子听得孟華的呼叫,也是不禁大吃一惊,生怕夜長夢多,赶忙出手。
  石洞里的唐經天盤膝而坐,果然是有如老僧入定,動也不動,那姓唐的暗器把手一揚,發出三种喂毒暗器!
  說時遲,那時快,孟華亦已沖進山洞來。
  那姓唐的漢子跟著反手一揚,一把梅花針以天花散花的手法向孟華洒去。
  孟華一招“三轉法輪,”快劍飛絞登時卷起了無數道冷電精芒,把幽暗的山洞也照亮了。只听得嗤嗤之聲,不絕于耳,那一把梅花針全部給他的劍光絞成粉碎。嗤嗤聲響之中,還雜有叮叮數聲。
  距离如此之近,那姓唐的漢子只道這一把梅花針非打中孟華不可,哪知孟華劍法的精妙,還遠遠在他估計之上!那“叮叮”數聲,在這樣緊張的情況底下,孟華根本沒有留意。但听在這姓唐的雙子的耳朵里,卻不禁惊上加惊了!按說以梅花針的分量之輕,是不會發出叮叮之聲的。
  不過在雙方的性命都是懸于俄頃之際,這姓唐的漢子也無法理會那“叮叮”的异聲了。他必須先殺了孟華!當下急退數步,暗器再發!
  這一次在梅花針之中還夾有透骨釘、鐵蒺黎之類的喂毒暗器,
  孟華劍法雖快,只怕也難掃數打落。只好背靠石壁,減少一方的防御,全神應付正面打來的暗器。
  陡地只覺背后金刃劈風之聲,原來是段劍青看出有便宜可撿,偷偷的一劍貼著石壁斜伸進去。刺他的背心。
  孟華全神應付暗器,背后全無防御,待到發覺段劍青一劍刺來之時,已是無法回身招架了。孟華不禁心頭一涼:“想不到我救不了唐大俠,自己反而命喪奸徒之手!”
  哪知奇跡突然出現,就在段劍青堪堪刺到孟華背心之際了,也不知是哪里飛來的一枚甚么東西,叮的一聲,就把段劍青的長劍打落了。就在此際,盤膝而坐的唐經天忽然站了起來,睜開眼睛,在那姓唐的漢子的肩頭一拍,緩緩說道:“你歇歇吧,恕我現在還不能招待你。”
  那姓唐的漢子本來除了最擅長的暗器之外,本身的功夫也很不弱的,但他恰好退到唐經天的身邊,唐經天這一拍他竟然不能避開,立即應聲倒地。
  段劍青嚇得魂飛魄敬,轉身便逃。孟華此際則是大喜如狂,當然也顧不得去追他了。
  唐經天叫道:“劍青,這是怎么回事?這人來害我,你為什么反而要暗算救我之人?”段劍青哪敢回頭,早已跑得遠了。
  孟華吁了口气,大喜說道:“唐大俠,原來你沒事呀!段劍青之事容晚輩以后再稟。如今還有更緊急的事情!”
  唐經天道:“發生什么事情?”孟華說道:“有強敵侵入冰宮!”唐經天吃了一惊,說道:“宮中有我的鐘兄主持,他也抵御不了外敵的入侵?”
  孟華說道:“鐘長老如今正在雙華宮內和一個天竺僧人比試內功。”唐經天笑道:“來的想必是天竺的兩位神僧了,那不緊要。”
  孟華忙道:“另外還有一批敵人,似是清廷的鷹爪。如今也正在雙華宮外和貴派的弟子混戰。”
  唐經天道:“目前形勢如何?”
  孟華說道:“晚輩离開之際,還是相持之局。”
  唐經天稍稍放下點心,說道:“待我打發了這個人,便即和你回去。”
  他把發暗器那人拉了起來,冷冷說道:“你是川西唐家子弟吧?”伸手在那人面上一抓,一層“面皮”好像輕紗一樣被撕下來,孟華仔細一看,卻原來不是面皮,是一具很薄的人皮面具。
  唐經天道:“唐世杰,原來是你!且莫說你們唐家的家訓,令尊和我的交情也是不薄的,你為何跑來暗算我?”
  唐世杰滿面羞慚,說道:“小侄受了衛托平的煽惑,罪不容誅。但求唐掌門念在与家父生前的交情……”
  唐經天道:“原來你爹爹死了,怪不得你敢胡作非為。你的哥哥呢?”
  唐世杰道:“家兄完全不知此事。”
  唐經天道:“看在你死去父親的份上,我可以放你回去。但我也要替死去的老朋友稍稍懲戒這個不肖子弟!”輕輕在唐世杰肩上一彈,說道:“三年之后,你的武功方能恢复。在這三年之內,你好好反省吧。”
  唐世杰只道唐經天要廢掉他的武功的,如今只是要他三年之內不能施展,雖受懲戒,已是大喜過望,連忙叩謝唐經天不殺之恩。
  唐經天不再理會他,和孟華走出山洞,笑道:“咱們一面走一面說,你救了我,我還沒有請教你的姓名呢。”
  听了孟華自報姓名之后,唐經天道:“孟大俠孟元超是你何人?”孟華說道:“正是家父。”
  唐經天道:“你的武功似乎并非完全家傳,金大俠金逐流也曾教正你吧?”
  孟華說道:“金大俠是曾指點過晚輩的劍法。”
  唐經天若有所思,半晌說道:“這就怪不得了。你的劍法兼有刀法之長,連我也是平生僅見。不過我還是有一事未明,你可以告訴我么?”
  孟華說道:“不知唐大俠要知道什么?”
  唐經天道:“即使單以劍法而論,你的劍法變化之精奇,似乎還在金家所創的劍法之上。是你自己悟出來的還是另有高人傳授?”要知青出于藍,雖然也是常有之事,但孟華年紀這樣輕,按說還不能有如此超越前人的成就的,是以唐經天也不禁大為好奇了。
  唐經天在那石洞里是盤膝而坐、垂首閉目的,孟華想不到他對自己的劍法竟是了如指掌,不由得心里暗暗佩服:“要練到他這樣境界,我這一生恐怕也未能夠做到。不過要說明此事,可是當真說來話長。”孟華只好先回答道:“晚輩是另有奇逢,可否容晚輩在你老人家打發了那些妖人之后再行稟告。”
  唐經天霍然一省,說道:“對,時候無多。你把緊要的事情先告訴我吧。”
  孟華說了天竺兩神僧与鐘展定下比試三場之事,說了衛托平等人趁虛侵襲之事,說了他的媳婦被勞超伯所傷之事,還未來得及說自己的弟弟和段劍青的事情,他們已經回到雙華宮外了。
  唐經天笑道:“活該他們倒霉,要是他們來早一天,恐怕天山派就要一敗涂地,我也活不成了。”
  原來唐經天的“閉關練功”,本來定下七七四十九天的期限的,但因他內功精純,進展的速度比預定的快了一些,四十八天就功行圓滿了。唐世杰闖進山洞暗算他的時候,正好是他在“散功”的時候,不過也幸虧孟華一聲呼喚,這才令他醒來。
  廣場上雙方的混戰還在打得難解難分!
  唐經天這一突出其來,天山派的弟子大喜若狂,敵方則是心惊膽落了!
  此時打得最緊張的是天山派這邊的甘建侯、白英奇、霍英揚和祝建明四人与對方的歐陽沖、勞超伯、衛托平三人的混戰。
  歐陽沖這方本占上風,但歐陽沖和勞超伯都是認得唐經天的,見他突然出現,都是不禁驀地一惊,霍英揚唰的一劍就刺傷了歐陽沖,勞超伯也給甘建侯打了一掌。
  歐陽沖受了傷,滿頭紅發根根堅起,就像受了傷的野獸一般,一聲怪吼,雙掌齊發,舍命突圍。
  他練的雷神掌功夫是邪派兩大神功之一,情急拼命,掌力盡發,熱風呼呼。天山派第三代弟子祝建明首先禁受不起,連忙躍開,功力最深的甘建侯也不能不身形一閃。
  說明遲,那時快,衛托平也在此際立即出掌,幫助勞超伯蕩開了路。霍二人的的雙劍合壁。他們跟在歐陽沖的后面,也突出重圍了。
  孟華叫道:“不可放走那姓勞的和那紅發妖人!”
  此時唐經天剛剛踏入廣場,和那邊的距离還相當遠。廣場上衛托平帶來的那些人也正在作鳥獸散,孟華輕功再好,急切間也是無法擠過去追捕敵人的。
  紅發妖人歐陽沖是段劍青的師父,勞超伯是和段劍青串通了暗算唐夫人,孟華要想揭發段劍青的真面目,非把這兩人捉住不可。他知道以甘建侯等人的本領,要同時把衛托平也都擒下恐怕不易辦到,是以只好權衡輕重,叫他們先捉住這兩個人了。
  唐經天微笑說道:“他們跑不掉的!”說話之時,已是信手拾起兩粒石子,用彈指神通的功夫彈了出去。
  唐經天和這兩人的距离少說也在百步開外,兩枚小小的石子橫空掠過,竟是不差毫厘打中了歐陽沖和勞超伯背心的天柱穴。最厲害的敵方三個高手,只走了一個衛托平。
  唐經天記挂雙華宮內的比武,說道:“首領己擒,余眾由他去吧。”他還未曾知道,敵方本領最高的人雖然不是衛托平,卻是以衛托平為首領的。
  不過片刻。那些人都已跑得干干淨淨,來自天竺的那些人則都退上了石階,廣場上剩下就只是天山派的弟子,和倒在地上的勞超伯与歐陽沖了。甘建候知道勞超伯是害唐夫人的人,過去先把他拉起來審問口供,不料手指一触他的身体,只覺火熱如焚,一探他的鼻觀,已是沒有气息。甘建侯大吃一惊,叫道:“這姓勞的老賊死了!”
  唐經天“咦”了一聲,說到:“怎么死的?”他用兩粒小小的石子打中這兩人的穴道,自信力度用得恰到好處,應該不會置他們于死地。
  就在此時,白英奇也在叫起來道:“這紅發妖人也死了?”歐陽沖的死狀又和勞超伯不同,身上并無傷痕,但卻癱在地上,有如一團肉泥。
  唐經天仔細一看,已知究竟,歎口气道:“也是我疏于防備,想不到他們自己人也害自己人。”
  原來歐陽沖在唐經天未發石子之前,已是恐防逃不出唐經天的掌握,他害怕勞超伯供出真相,先用“雷神掌”打他。哪知衛托平也是抱著同一心思,跟著也用重手法在他背后暗算,震裂了他的心髒。他們三人是一同逃走的,旁人只道他們是相互扶持,哪知他們卻是各下毒手。
  孟華暗暗叫了一聲“可惜!”但想經過剛才石洞之事,料想唐經天會相信他的說話,必要之時,他還可以和段劍青對質。于是提醒唐經天道:“鐘展長老和那天竺僧人比試第二場,不知比完了沒有?唐掌門,你……”
  唐經天當然知道比試內功,极為凶險,點了點頭,說道:“好,咱們這就去吧。英奇,你們在這里清理廣場,小心防備敵人還會再來。”
  他們踏進雙華宮,來得正是時候!
  鐘展和奢羅仍然盤膝坐在地上,雙掌相抵。不過兩人的頭頂已冒出熱騰騰的白气。原來鐘展的內力本是較胜一籌的,但因和奢羅比兵器的時候,他以木劍應敵,雖然打成平手,卻是先吃了虧。再比內功,可就相差不遠。
  此際,他們的內功比拼,正是已經到了生死關頭!优曇法師武學造詣极深,看得出還是他的師弟稍弱一點。要是讓他們比拼下去,師弟恐怕性命不保。而鐘展雖然或許可以保全性命,也一定要受重傷。他當然不愿見到如此結果。
  不過,以他的武學修養,雖然高出二人之上,卻也沒有把握能把他們二人分開!
  他看見唐經天進來,不由得又喜又惊,也無暇說客套話了。眉頭一皺,便即說道:“唐大俠,你來得正好,他們恐怕、恐怕是拼個兩敗俱傷,你看、你看……”
  唐經天不用他說,當然也看得出來。他知道師兄會胜這場,但他也不愿意鐘展得了胜利卻受重傷。
  唐經天緩緩說道:“讓我試試!”說話之間,已是到了他們二人身邊。籠手袖中,揮袖便向他們當中直插下去。衣袖本是柔軟之物,經過他的內功運用,卻似一面有彈性的盾牌,把鐘展和奢羅分開了。
  只听得聲如裂帛,唐經天的衣袖裂開一幅,奢羅身向后傾,隨即以肘支地,一躍而起。鐘展則是吐了口气,晃了兩晃,這才緩緩站定身來。原來他們二人的內功,在這剎那,都給唐經天的衣袖接了去。
  优曇松了口气,不由得對唐經天暗暗佩服,想道:“要是我拆解的話,縱然我不受傷,他們卻是恐怕難免要受傷了。看來唐經天的內功造詣,是要比我較胜一籌。”
  奢羅好胜心切,一躍而起,便即問道:“這一場怎么算?”唐經天微笑說道:“你們未分胜負,我就把你們分開了。要是你不怪我多事,那就不用再比了。”
  奢羅大喜說道:“唐掌門,你這個人倒是很好,我當然不會怪你。不過這一場既然算是平手,你可要和我的帥兄再比一場了。”
  唐經天道:“貴派的武功我是一向佩服的,武功不必比了。”
  奢羅道:“不行,不行。我的弟子已經輸了一場,不比我們就吃虧定了。”
  唐經天笑道:“我已經說過貴派的武功非我所及,我是甘拜下風的了。”
  奢羅道:“你認輸也還是不行。我們万里遠來,就是想見識見識你的功夫,好不容易請得動你的大駕,你又不比,我們!不是如入寶山空手回了輸贏不打緊,我這眼福的損失可就大了!”他嗜武成迷,平生不事世務,說出話來,就像儿童一樣的天真爛漫。
  优曇皺皺眉頭,說道:“唐掌門的話還沒說完呢,你就胡嚷什么。”
  奢羅霍然一省,說道:“對,武學一門,有武比也有文比的。你不愿与我的師兄動武,那就文比吧。你們可以在武學上彼此論難,我失了眼福也可以飽飽耳福。”
  唐經天笑逍:“武學也不比了。我懂得的絕不會比令師兄多。”优曇忙道:“唐掌門,你太客气了。”
  奢羅忍不住又嚷道:“武功不比,武學又不比,那你要比什么?”唐經天道:“不敢說比,兩位是天竺神僧,我想向兩位請教佛法。”
  奢羅怔了一怔,說道:“我可不會念經,師父雖然教過我,但一念經我就頭痛。師父死了几十年,我早就連半句經文也都忘了。別扯上我,你要請教佛法,向我師兄請教。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正正經經比一場的好。”
  优曇道:“我這師弟,除了練武,什么也不懂。唐掌門,你莫笑話他。”
  奢羅道:“啊,唐掌門,莫非你所謂的‘請教佛法’也可以比試武功的,這我就當真不懂了。”正是:
  但愿干戈為玉帛,欲憑佛法指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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