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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一回 欲消禍患籌良策 但愿同心化險夷


  金世遺帶領厲胜男向島中心走去,厲胜男不再畏懼毒蛇,心神一定,便又感覺熱得喘不過气來。島上的樹木很多,但卻是十居八九都是光禿禿的,有些樹木甚至只剩下一截焦黃的樹干,好像是給火烘過一般。幸而那些蛇形怪樹,倒是有花有葉,甚為茂盛,只是怪樹所發出的奇香,厲胜男還未習慣,吸了進去,感到有點暈眩,但也沒有法子,只好在怪樹下面遮陰。金世遺笑道:“你別討厭這种怪樹,它叫麻瘋樹,是冶麻瘋的圣樂呢。”厲胜男叫道:“麻瘋樹,真可怕!”金世遺冷冷說道:“我的師父便是個大麻瘋,幸虧到了這個蛇鳥,吃了這樹的樹葉才醫好的。麻瘋樹和蛇島這兩個名字都是我師父起的。”
  厲胜男越來越感到害怕,說道:“咱們回到船上去吧,海上的風浪雖然險惡,到底要比在這島上好得多,金世遺道:“我要在這海鳥上住下去呢?万胜男叫道:“什么,你要住下去?住多久呢?”金世遺道:“至少十天半月,甚至半年一載也說不定。”厲胜男急得几乎要哭出來,說道:“原來你是騙我的,你恨我捉弄你,就帶我到這里來,哼,你的報复手段真是厲害,你為什么不把我一劍刺死?”金世遺道:“我并不騙你。”厲胜男道:“還說不騙我呢,你答應的是幫我去找喬北溟的武功秘岌的。”金世遺道:“我是要幫你去找呀。但遲一兩年找到地無關緊要。”厲胜男气道:“我報仇的事情不要緊,你無原無故卻要在這島上住一年半載。好呀,你探訪你的這些毒蛇倒比我的事情要緊嗎?”金世遺一本正經的說道:“不錯,的确是要比你報仇的事情重要得多。”厲胜男見他神气极是認真,吃了一惊,要想罵他,也不敢了。金世遺道:“咱們先弄飯吃吧,吃飽了,我還要到海島上巡視一遍呢。”厲胜男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告訴我,我飯也吃不下了。”
  金世遺拾了一些枯枝生火,他帶來了一袋米,就叫厲胜男煮飯,他再去捉了几只野鳥來,一面幫著厲胜男弄飯一面說道:“我師父初來這個海島的時候,天气很冷,后來一年比一年熬了。我來的時候,气候最好,有四時不敗之花,八節長青之草,毒蛇又不會害我們,那時當真是仙境一般。現在的气候卻熱得怕人,唉,你知道這是什么原故?”厲胜男道:“我怎能知道,不要賣關于了,快說吧。”金世遺道:“因為在這蛇島底下,有一個海底火山。”厲胜男惊道:“海底也有火山?”金世遺道:”不錯,海底的火山多著呢,不過在大海中心的火山爆發了最多引起海嘯,殃及魚鹽,這個海島距离海岸不過几天航程,若是它下面的火山爆發,后果卻是不堪想像。”
  厲胜男半信半疑,問道:“你怎么知道在這個海島下面有個火山?”金世遺道:“我帶你去看。”吃過了飯,金世遺帶她穿過怪樹密布的樹林,走到蛇島的中心,但見在那座碼色的山客氏下有一個洞窟,山室固然是光禿禿的,在洞窟周圍的一大什土地也是寸草不生,更令人駭怕的是有無數毒蛇死在洞窟旁邊,發出一股焦臭的味道。厲胜男掩著鼻子道:“我不要看了,走吧一。”金世遺取出兩朵在“麻瘋樹”上摘來的鮮花,這花的濃烈杳气正是辟具除腥的佳物,厲胜男一嗅花香,登時精神一來。金世遺道:“你再看著。”拉她到洞口一著,但見下面的岩層發出暗赤色的光華,石壁也有無數死蛇。厲胜男這時雖然不怕死蛇的腥臭,但破洞窟中噴出的熱气一沖,卻几乎暈了過去。金世遺這才急急把她拖開。
  樹林里有個小湖,是島中最清涼的所在,厲胜男俯下了頭,讓清涼的湖水浸了片刻,才說得出話來,叫道:“真可怕,真可怕!”
  金世遺道:“本來我也不知道蛇島下面有火山的。我師父在這里住了几十年,經餅他的細心考察,查勘全島,終于發現了地底的秘密,火山口就在剛才咱們看過的洞窟下面。窟里的毒蛇數以万計,現在恐怕都已死干淨了。我師父生前曾??繩下去察勘,推算這個地下火山的爆發,當在他死后十年左右……”厲胜男急忙問道:“你師案死了几年了?”金世遺道:“還差几個月就滿十年!”厲胜男大吃一惊,金世遺笑道:“好在還末爆發,若這情形。最少還有一年半載,人較還沒有噴出來呢。”厲胜男道:“話雖如此,留在這里,究竟是极為危險的事情!”
  金世遺道:“不錯,我就是因為危險才來的。”歇了一歇,繼續說道:“這洞窟的下面,有毒蛇口涎所積成的一個小潭,若然火山一日一爆發,只恐整個蛇島都要化成飛灰,黃海邊沿的陸地也可能波及,海中的生物更是遭逢浩劫了。而且那么大量的毒蛇口涎若流到海中,縱有未死的生物,受了蛇毒,后患更是無窮。我師父會想出一蚌辦法,要是有一個人不畏蛇毒的,在火山爆發之前數月,深入洞窟,鑿開一條通道,引來海水,然后在即將爆裂而尚未爆裂的火山口鑿一個小孔,讓火勢慢慢宣??出來。這樣在海水巨流之中,毒火噴出,或者可無大害。時間要算准在火山爆發之前數月,是因為這個時候岩層被地火燒得松化,容易鑿穿的原故。在這個島上,還可以采集石綿,用來做防火的衣服。”厲胜男失聲叫道:“原來你是奉師父的遺命來消弭這蚌禍胎的么?”金世遺道:“我是想挽救這場災難,但卻不是奉師父的遺命。唉,我師父對我十分愛惜,他生前一點也不讓我知道這個地底的秘密。”
  原來關于這個蛇島火山的秘密,毒龍尊者把他歷年察勘所得,都詳詳細細的記在日記上,日記的最后一頁,便是位對于火山爆發的推斷,和他所擬的挽救浩劫的方法了。他也曾想到要金世遺將來去挽救這場浩劫,只是這委實是太危險了,他對金世遺愛逾親生,又舍不得叫他冒這場奇險,所以他非但不讓金世遺知道這個秘密,而且在臨死之前,要金世遺火速离開蛇島。后來這本日記被毒龍尊者好友|八臂神魔薩天剌的徒弟董太清在蛇島上搜獲,其后又經過許多轉折才到金世遺的手上。金世遺這次之所以答應和厲胜男出海,有一大半原因就是因為火山爆發期近,想順便到蛇島來看一看的。
  厲胜男听他講完之后,饒是她邪气十足,亦不禁膽戰心惊。金世遺鄭重說道:”我早就問過你怕不怕死,你說不怕,我才帶你來的。你現若然后悔,我明天就修好船只,遂你回去。”厲胜男道:“我回去碰到了孟神通也是一死。我這次出海,發了誓非找到了喬北溟的武功秘茂絕不回去的。”想了一想,又問金世遺道:“你剛才不是說過,這火山爆發最少還有一年半載嗎?”金世遺听她一說,便如其意。笑道:“你是想去找到喬北溟的武功秘岌然后再回到蛇馬來嗎?”厲胜男點了點頭,怕他誤會,又如了一句道:“找到了武功秘岌,我也絕不會拋棄你,讓你一人冒險的。”金世遺心道:“你若拋棄了我,在我那真是求之不得。”但他卻搖了搖頭,說道:“不行。”
  厲胜男道:“為何不行?”金世遺:“若是送你回去,那最多不過是來回十天的航程,不怕誤了大事。這還可以。但若是去尋找喬北溟的武功秘岌,大海茫茫,又有風浪不測之險,在半年之內,那就末必能夠回到蛇島了。還有一層,我小時候曾和師案經過喬北溟所住餅的那個怪島,我師父怎么也不許我上去。听他口气,馬中似有奇險。我不是畏懼,但我若是在那怪島喪命,同如死在這里,還可以有希望消除這場災劫。”厲胜男道:“不論什么奇險,總比不上地下有個火山,地面有無數毒蛇更為可怕吧?”金世遺想了一想,說道:“你既然急于取得秘岌,又這樣不愿意居住此間,我倒有個兩全之法。”厲胜男道:“怎么?”金世遺道:“在十天半月之內,我包管教會你駕駛海船,你自己也努力去熟習水性,我把這只海船送給你,你不怕冒險,你可以自去找那個海島。我還記得那個海島的方向是在蛇島的正北方。遇著順風平安的話,大約是四五十天的航程。”厲胜男不待他說完,便即笑道:“你不必赶我走,你決意留在這里,我也就決意陪你便是!”
  金世遺冷冷說道:“你不是很討厭這個地方么?”厲胜男笑道:“我討厭這里,但卻并未討厭你啊。”歇了一歇,又道:“我自有生以來,雖然沒有做過什么大惡事,但也沒有做過什么好事,這次若然能夠稍稍助你一臂之力,挽回這場浩劫,死也是值得的了。”她說得很鄭重,其實卻是揣摩了金世遺的心意說的。金世遺听了,既是歡喜,又是煩惱,厲胜男端的以它的影子一般,如此一來,更不容易擺脫了。
  厲胜男忽地笑道:“你背過險去。”金世遺怔了一怔,道:“你要干什么?”厲胜男笑道:“嗯,你對我真是關心得很,我做的每一樣事情,都要告訴你么?”一面說一面解開衣服的細扣,金世遺才知道它是想洗澡,面上一紅,急忙背轉身子,走入樹林,只听得“扑通”一聲,厲胜男跳入湖中,格格笑道:“好啊,妙啊。湖水清涼极了。金世遺,你真怪,竟像是不知道怕熱的。”
  厲胜男放蕩形骸,絲毫不拘男女禮法,比之谷之華的端庄矜持,李沁梅的純真無邪,更為接近金世遺狂放的性格,但不知道怎的,金世遺卻感到有點怕她。
  這一晚,金世遺在湖邊搭起兩個帳蓬,到了半夜,金世遺正在睡得蒙蒙隴隴的時候,忽听得有悉悉索素的聲音,金世遺吃了一惊,忽然破人抱住,只听得是厲胜男的聲音叫道:“嚇死我了,你快給我赶走這些毒蛇。”原來有蛇游入厲胜男的帳幕,她嚇得躲到金世遺的帳幕來。
  金世遺連忙把她推開,笑道:“蛇有什么可怕的。”厲胜男道:“他們是你的好朋友,你當然不怕,可是我怕呀。”金世遺道:“好,明天我給你采一些草藥,將草藥研成粉末,撒在帳幕的周圍,蛇就不敢進來了。”厲胜男道:“今晚呢?我怕得很呀。”金世遺沒法,只好說道:“也罷,你今晚睡在這里吧,我給你守夜。”這一晚他在帳幕外坐到天明,厲胜男則睡得非常舒服,金世遺有兩次看她,只見她夢中還自帶著笑容。
  第二天金世遺去采集石綿,叫厲胜男到船上去拿一些糧食和用具來。金世遺重踏舊日游蹤,想起當年跟師父在島上習技的种种情景,不禁感慨万分。又想起師父冒險探出火山的秘密,臨奸之前,還挂慮這場要在他死后爆發的災難,心中發下誓愿:”縱然化作飛灰,我也得完成師父的心愿。可惜在這島上和我同生共死的不是谷之華而是厲胜男。”不過想到厲胜男為了它的原故,竟不惜和他冒這樣巨大的危險,不由得對厲胜男又多了几分好感。
  正想到此處,忽听得厲胜男駭叫的聲音又在遠遠傳來,金世遺心道:“莫非又是傍毒蛇惊嚇了?”究竟不能放心,只好赶到海邊著她。
  走出樹林,一眼便望見海灘上擱有一條破船,想是被大浪卷來,潮退之后擱淺了的。金世遺吃了一惊,海灘上發現了另一條船。當然是另外有人到這海島來了。
  金世遺急忙奔到海灘,只見厲胜男披頭散發,駭叫狂奔,迫在她后面的是四個奇形怪狀的男女。看看就要追到她的背后,厲胜男發出她的触門暗器“毒霧金針火歆彈”,這暗器一爆裂開來,立即咽霧彌漫,火花四射,個霧里還雜著許多細如牛毛的梅花針,本來是极為陰毒的暗器,連孟神通也要畏懼三分。不料這四個人的武功竟是非同小可,但見他們交叉走位,厲胜男暗器剛剛出手,他們已分估四角,各自發出一掌,竟卷起了一道“風桂”,把厲胜男的暗器卷上高空,這才“蓬”的一聲,爆裂開來。對他們毫無損害,反而是厲胜男給他們的掌方震得跟跟槍槍,收勢不住,恰好又被石頭一絆,登時一咬摔倒。其中一個紅頭發的老人哈哈大笑,伸出長臂,朝著厲胜男的后心便抓!
  這時金世遺和他們的距离還有十來丈遠,他的掌心早已打了一枚石子,一見厲胜男遇險,施救不及,即將內力凝聚掌心,發出石子,雖然比不上馮琳飛花摘葉功夫,但這攸石子以內家真力發出,勁道之強,實不亞于小槍炮射出的鉛彈!
  那紅發老人練過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听得暗器破空之聲,未知厲害,竟然伸手一抄,陡覺掌心劇痛,虎口已是裂開,不禁又惊又怒,急忙放開厲胜男,回身迎敵。金世遺見他居然敢硬接這枚石子,也不由得心中一??。
  雙方打了一個照面,金世遺“哼”了一聲,說道:“原來又是你們這班不知死活的魔頭!”這四個人中,他認得兩個,就是以前和他交過手的昆侖散人和桑木姥,另外那個紅頭發老人和一個青面披發的老女人他卻不認識。
  那青面披發的女人道:“姐姐,這個小子就是金世遺嗎:“桑木雄末曾回答,金世遺已自仰天笑道:“我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正是金世遺。你們若是害怕,就快快傍我磕頭賠罪。”那老人毗牙喇嘴,冷笑三聲,說道:“。當年在西藏沒有找到你,算你幸運,讓你多活几年。”那紅頭發的老人道:“青妹且慢。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把藏靈上人那卷圖畫獻出來,我愿意替你向他們兩位求情,饒你不死。”金世遺冷笑道:“放屁,你是什么東西?且看是誰向誰求饒吧。”提起鐵拐,喝道:“是你們四蚌一齊上么?”那青面女人怒道:“好個猖狂的小子。”解下一條紅綢,迎風一抖,立即似平空飛下一道彩虹,向金世遺攔腰疾卷。
  這綢帶經她揮動起來,竟似軟鞭一般,金世遺一手抓去,但是滑不留手,指尖剛罷沾上,綢帶一飄,便即滑過一旁,條然間轉了一個圈圈,竟然帶著勁風,上刺金世遺的雙目,金世遺也不禁心頭微凜,想道:“這妖婦能把綢帶揀到剛柔并濟,怪不得她軟口出大言。”
  原來這個披發青面的女人是桑木姥的妹妹桑青娘,她的丈夫乃是靈山派的掌門云霧子。他們夫婦二人昔年在西藏之時,曾數次与唐經天為敵,有一次破冰川天女与唐經天聯手將他們殺得大敗虧輸。因此躲了好多年不敢出頭。這桑青娘練的是西藏密宗的“柔功”,本領還在她姐姐之上。
  桑木姥与昆侖散人上次在山東東平縣吃了金世遺的大虧,后來又打探得藏靈上人已死,料想藏靈上人那幅怪晝定已落到金世遺或谷之華的手中,因此一直注意金、谷二人的行蹤,并由桑木姥邀請了妹妹及妹夫出山,跟蹤谷之華直到嶗山山下。谷之華在途中并曾受過桑木姥与昆侖散人的伏擊,幸得馮琳暗中解救,將他們嚇跑。
  他們因為有馮琳在場,不敢公然露面,后來窺見金世遺撓了厲胜男出海,他們在第二天也劫了一艘海船出海追蹤。可是他們都不懂得航海的技術,船上雖然留下了兩蚌水手,在他們脅迫之下,也不肯甘心為他們出力。他們出海之后的第七天,便遇到了大風溟,那兩個水手放下了一舢板逃生。,他們的海船被巨浪打坏,漂流了兩天兩夜,險些就要作水中之鬼,幸而遇到一陣大風,恰恰將他們吹到蛇島。他們所汞的海船卻完全破坏,不能用了。他們也發現了金世遺那條破船,但不知道便是金世遺的,他們希望能夠碰到另外一幫海客,可以擄掠水手和糧食,因此登岸搜索,料不到恰恰就碰到了金世遺。
  桑青娘自恃武功,首先向金世遺邀斗。最初金世遺見她只用一條綢帶,他不想在兵器上占便宜,便也不用鐵拐,過了几招,金世遺只用左手一只空手奪不下她的綢帶,便不再客气,將鐵拐一揮,向她還擊!
  這一拐打出,隱隱挾有風雷之聲,桑青娘料不到金世遺的功力深厚加斯,嚇得連連后退。要知她雖擅于以柔克剛,但她尚未揀到第一流的境界,怎敢硬擋金世遺那等金剛大力的猛扑口云靈子儿勢不妙,取出一對判官筆上前幫助妻子。金世遺大喝一聲,一招“雷電交轟”,鐵拐指東打西,指南打北。云靈子的雙筆在他拐上一敲,正想乘机點他手腕的“關元穴”。那料甫經接触,几乎給鐵拐的反震之力將他雙筆震飛。幸而云靈于也是一派宗師,武功确有燭到之處,臨危不亂,腳步一個盤旋,借著轉身之勢,居然將金世遺那股猛烈的反震之力消解了。
  金世遺“哼”了一聲,縱聲笑道:“原來是霧山派的大掌門到了,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胜似聞名。”這兩句說的其實乃是反話,云霧子當然听得出其中嘲笑之意,登時面紅耳赤,大聲喝道…“金世遺休得猖狂,你再接一招|。”雙筆一個盤旋,條地橫拖過去,左筆點他任脈七道大穴,右筆點他督脈七道大穴,手法的快、巧、很、准,無不妙到毫顛。他的妻子桑青娘也立即將紅綢一展,卷起了滿天紅霞,攔住了金世遺的退路。他們兩夫婦配合慣了,這一招正是他們最得意的克敵制胜的絕招,他們料想金世遺必定要倒躍閃避,桑青娘的江綢就必定可以將他絆一個帥斗。
  那料金世遺身形一晃,。不退反進,哈哈笑道:“老頭儿的看家本領也拿出來了,我你讓你瞧瞧。”左手五指疾彈,也是在剎那之間,連點對方的“將台”、“命門”、“懸樞”、“陽白”、“委中”五處大穴。金世遺的點穴手法是畫龍尊者教給他的“探晒指法”,奇詭怪絕,自成一家,雖然所點的穴道比云靈子少了九處,但那除非是已練成了金剛不坏之軀,否則絕對不能解救口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之間,雙方都是一沾即退,但見云靈子凌空飛起,金世遺反手一拐,揮起了一道圓弧,桑青娘的紅綢在鐵拐上繞了一匝。
  原來雙方要是各不退讓的話,金世遺固然最少要被點十几處穴道,云靈子卻是必死無疑。云靈子那敢和他硬拚,雙筆在他各處穴道上一掠即過,不敢用實,便飛縱起來。幸而他見机得早,金世遺的指尖也就差了半分之微,沒有戳中他的死穴。在這電扁石火的剎那之間,雙方都是險到了极點!
  金世遺。一迫退了云靈子,便全力對付桑青娘。桑青娘哪里禁安得起,它的紅綢纏住了金世遺的鐵拐,金世遺兀立如山,桑青娘卻反而給他拖動了几步。桑青娘儿勢不妙,急忙橫掌制下,將紅綢割斷,手中剩下了半截,另半截則做了金世遺鐵拐的飾物了。
  云靈子大吃一惊,小道:“難道金世遺比唐經天還要厲害?”他們當年在西藏和唐徑天惡斗過几次,若以一對一,唐經天可占上風,若以二對一,則他們夫婦穩操胜算,最后,他們是敗在唐經天和冰川天女的雙劍台璧之下的。
  其實金世遺的武功一向都是与唐經天在伯仲之間。不過唐經天當年斗云霧子的時候,年紀尚輕,內功的造諧還不很深,要是現在再斗,云靈子夫婦最多只可以和他打蚌平手而已,而金世遺自從解除了走火入魔的威脅之后,武功精進,已初步融會了正邪兩沛的內功,加以他的點穴法又正是云靈子的克星,所以他以一敵二,仍是穩持先手。
  激戰中只听得“嗤”的一聲,桑青娘的紅綢又給金世遺撕去了一幅。金世遺得理不饒人,鐵拐輪圓,一招“指天割地”,執著鐵拐的中央,杖頭指著云霧子的命門要害,杖尾一撞,卻忽地戳到了桑青娘的胸口。這一招奇詭絕倫,眼看桑青娘就要傷在他的拐下。忽听得當當雨聲,金世遺的鐵拐上套上了兩個金環,那是桑木姥的触門暗器,她早已有所准備,一見妹妹情勢不妙,使立即把暗器飛出來。金環在鐵拐上旋轉的力道將金世遺的鐵拐帶得稍稍歪了半寸,桑青娘這才得以死里逃生。
  金世遺笑道:“多謝,多謝,多謝你賞賜黃金,可惜在這荒島之上,有了錢也沒處用。”話猶未了,桑木姥已飛身扑到,金世遺又笑道:“舍不得嗎?”桑木姥伸開十指,每只指甲都有五十來長,千指疾彈,竟自錚錚有聲,金世遺稍為輕敵,几乎給她的利爪抓傷,饒是他閃避得決,衣里也給抓裂了兩處,但覺一股腥風過處,桑木姥已是如影隨形的追了上來,敢情它的指甲還是含有劇毒的。
  對方三個人互相呼應,登時把金世遺的攻勢壓了下去。昆侖散人喝道:“金世遺,你還不認輸,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了。”抽出長劍,也扑土來,但听得一片金鐵交鳴之聲,震得人耳鼓嶗嶗作響,原來金世遺也抽出了拐中的鐵劍,雙方都以迅捷之极的手法,霎眼之間就交換了几控。
  金世遺左拐右劍,大戰四個魔頭,云靈子筆走龍蛇,筆尖所指,都是人穴;桑青娘施展出西藏密宗的柔功,把半幅紅綢卷起來當作軟鞭使:昆侖散人劍掌兼施,掌方罷勁,劍法輕柔,著著進迫:還有桑木姥則以獨門的“鬼爪”功夫,專門乘瑕覓隙來暗襲金世遺。饒是金世遺武功精絕,過了三十來招,便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昆侖散人喝道:“金世遺,你若想我饒命,快把藏靈上人那卷圖畫獻出來。”
  厲胜男看得心惊膽戰,正想上前助戰,忽听得金世遺縱聲笑道:“可怜,可怜,你們死到臨頭,還末知道。”笑聲未了,但听得沙沙聲響,無數毒蛇從樹林里竄出來。片刻之間。毒蛇就圍成了一個圓圈,將那四個魔頭圍在圈中。金世遺條地跳出圈子,拉著厲胜男從蛇陣中退出,所到之處,毒蛇紛紛讓開,金世遺一走過,毒蛇又似潮水般的涌上,那四個魔頭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闖出蛇陣。
  金世遺笑道:“我說這些蛇儿是好朋友,你不相信,現在該相信了吧?”厲胜男開了眼睛,道:“世遺哥哥,待毒蛇把他們咬死之后,你再叫我張開眼睛,我不敢著毒蛇咬人的慘狀。”
  金世遺吹了雨聲胡哨,笑道:“哈,原來你的心地還不坏。”口哨之聲一起,忽然竄出四條巨蛇,每一條都有二三丈長,纏上了四個魔頭,那四個魔頭嚇得心膽俱制,死命叉著蛇頭,不讓他咬下來,那四條巨蛇力大無比,鱗甲又厚,桑木姥的指甲賽如利刃,在蛇身上亂撕亂抓,連半月蛇皮也沒有抓裂,反而惹怒了巨蛇,蛇頭一昂,登時吐出尺許長的紅信,几乎??到桑木姥的臉上,桑木姥大叫一聲,先暈了過去,可是說也奇怪,那四條巨蛇卻并不咬他們,只是緊緊的將他們纏住,好像給他們加上几道鐵箍似的,纏得他們透不過气來。原來這四條巨蛇都是金世遺童年時候玩熬了的,听金世遺的指揮。金世遺經常帶它們去捕捉野獸,只准許他們將野獸絞住,不許他們咬死。剛才金世遺那雨聲口哨,就是指揮四條巨蛇的訊號。金世遺是用對付野獸的辦法來對付這四個魔頭的。
  金世遺哈哈笑道:“現在咱們瞧瞧,到底是誰要誰饒命?”除了桑木姥先已暈倒之外,其他二一個魔頭都在溟目待死,忽然听得金世遺此語,好像透露了一線生机,這時他們哪里還顫得身份疊嚴,立即叫道:“金大俠,饒命,饒命!”
  金世遺笑道:“我饒了你們,你們可得乖乖的听我的話。”那三個魔頭齊聲答道:“若蒙饒命,倘有吩咐,万死不辭。”金世遺又吹了雨聲口哨,那四條巨蛇立即松開。可是這几個魔頭已都似一團爛泥似的,癱在地上,气力都用完了。
  金世遺遣散皇蛇,厲胜男也睜開了眼睛,笑道:“原來你的心地比我還要慈悲。我只丘不忍看他們被毒蛇咬死罷了,你卻饒了他們。”金世遺道:“我正缺少几個仆人使用,上天將他們送來給我,留下他們,總比長虫有用得多。”
  昆侖散人給桑木姥推揉几下,桑木姥漸漸醒來,這四個魔頭惊魂稍定,只見金世遺站在他們面前說道:“我做好人做到底,先給你們治傷,再讓你們吃頤飽的。”厲撈男忽道:“待我給他們治傷,你把藥品給我。”金世遺正想問她用意,厲胜男已先說道:“我不信任他們,你給他們治傷,他們突然下毒手害了你,我可不會指揮你的毒蛇。”昆侖散人強笑道:“姑娘你也太多疑了,”厲胜男不睬他們,在金世遺的手上接過藥品,問道:“怎樣用法?”金世遺道:“在他們身上青腫的地方敷上便是。”
  厲胜男給他們敷好了傷,哈哈笑道:“今后你不愁他們不听你的話了。好啦,你現在吩咐他們吧!”
  昆侖散人和云靈子都是一派宗師,哪肯甘心做金世遺的奴仆?表面上雖然作出恭順的樣子,卻掩飾不住他們的怨毒的眼光。厲胜男望了他們一眼,冷冷說道:“你們摸一摸自己脊骨的第七節与第八節之間,再吸一口气看看。”這四個魔頭依著它的說話去做,但覺真气運到背心的“中樞穴”附近,便好似受到無形的障礙一般,不能通餅,手指所按之處,隱隱作痛。昆侖散人自恃功力深厚,強力施為,一口气轉不過來,條然間五髒六俯都好像被利針所刺,痛得他汗如雨下,急忙散了气功。這匹魔頭都是行家,情知自己必是被厲胜男暗中下了毒了。
  他沒猜錯,厲胜男正是趁著替他們敷藥的時候,以輕巧的手法,在他們的身上,每人插了一口金針,針內中空,貯著她家傳秘制的毒藥。
  厲胜男笑道:“你們听得五毒散的名字嗎?中了這种毒,暫時不會發作,過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得不到解藥,便會全身潰爛而亡,臨死時的痛苦,只怕比毒蛇咬死還要難受得多。這解藥只有我有,你們若是乖乖听話,到期我給你們解藥。”五毒散是用金葉菊、黑心蓮、沾了虞毒的桃花、苗疆寒碧潭中的紫??,再加上碧蚕轟五种毒物燒灰煉成的。云靈子見聞廣博,知道厲胜男所言不假,憤怒之极,卻只好苦笑說道:“到了這步田地,我們還敢不服金大俠嗎?姑娘,你何苦還擺布我們?”厲胜男笑道:“就是因為我不敢相信你們,我宁可讓你們怨恨。”云靈子苦笑道:“我那還耙怨恨姑娘?只求姑娘高抬貴手。”厲胜男道:“那就要看你們听不听話了。”云靈子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厲胜男笑道:“世遺哥哥,他們是你的仆人,你肯讓我使用嗎?”金世遺笑道:“你比找吏會管轄仆人,好,我就讓給你發號施令吧。”厲胜男道:“你們先給我修補好這條破船。船上有糧食和斧頭鑿子,你們搬下來。吃飽之后,就伐木動工。”那四大魔頭俯首貼耳,在厲胜男指揮之下,搬下糧食工具,生火煮飯。
  飽餐之后,他們開始動工,厲胜男撓了一袋糧食,和金世遺走回樹林,金世遺臨走前吩咐那四個魔頭道:“你們安心做工,晚上可以在林子里那塊大石台上面歇宿,你們已經是我的仆人,4我的朋友不會咬你們了。”那四個魔頭气得七竅生煙,人人心中暗罵,卻不敢有半點表露出來。
  金世遺和万胜男走了一會,忽地似贊似諷的說一句:“江湖上人人稱我毒手瘋丐,和你相比,我可是甘拜下風|。”
  厲胜男笑道:“我是為你著想呀,你總不能叫毒蛇老是看守著他們,那多麻煩。而且這些毒蛇只听你的指揮,你不在旁邊,她們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應該去纏著敵人了。這四個魔頭武功末廢,他們修好了船,不會逃走嗎?我也曾想過可以廢掉他們的武寶,但廢掉他們的武功,你又要來何用?”
  金世遺道:“不錯,你想得比我周密得多,你的毒針也比我的毒蛇更厲害,只是這手段未免很了一點。”厲胜男格格笑道:“是嗎?那你可得提防生儿。若是有一天你對不起我,說不定我也會悄悄的突然將一口毒針插進你的背脊,哈,哈,叫你一生一世,永遠做我的仆人。”厲胜男說得色舞眉飛,金世遺卻是听得不寒而栗。厲胜男忽地又歎口气道:“可惜你不比那四個魔頭,對付那四個魔頭,可以不管他愿不愿意,對付你呢,若是你心中不愿,要你做仆人也沒有意思。”
  金世遺“哼”了一聲,怒形于色,厲胜男笑道:“和你開玩笑的,你可不要發脾气啊。”金世遺啼笑皆非,忽地想道:“其實自從她給我治傷之后,我已逃不脫她的擺布,也即是等于她的仆人了。”
  想至此處,不禁心里的的歎了口气。
  這一晚金世遺和万胜男各住一座帳幕,厲胜另有了蛇藥,不再來騷扰金世遺了,金世遺卻一晚沒有好睡,將到天明,還作了一個惡夢,夢見厲胜男朋毒針擂進他的背脊,一惊而醒。只听得厲胜男的聲音在帳幕外笑道:“金世遺你夢見什么了?快快醒來。”金世遺又嚇了一跳,揉揉眼睛,知道不是夢了,便揭開帳蓬,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做了惡夢?”厲胜男道:“我听得你在夢中惊呼,還叫著我的名字呢。是不是夢見什么可怕的東西,要叫我來救你。”金世遺小道:“可怕的東西就是你!”當然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問道:“你這樣早叫醒我作什么?”厲胜男道:“与你去看著他們把船修好沒有?”金世遺道:“何須這樣著急?”厲胜男道:“若是船已修好,你便可以吩咐他們采集石綿了。”金世遺道:“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意?”厲胜男道:“你收了這几個仆人,不是想他們幫你做工,盡快在那洞窟里鑿出一條通道,好叫海水灌進下面的火山口去嗎P。”
  金世遺道:“一點不錯,唉,你真是聰明得緊!”
  原來毒龍尊者所擬的辦法雖然是要等到火山爆發前三兩個月才鑿開通道,那是因為在它的計划之中,只用一個人的力量,而到了那個時候,岩層松化,容易鑿開的原筆。金世遺估計大約要一年之后,火山方才爆發,現在的石質雖然末夠松化,但有了几個一流的高手幫忙,便可以早些鑿開了,也正是為了這個原故,他才要收服這四個魔頭的。那知毒龍尊者和它的計划,其中有一個极大的錯誤,弄得他們几乎全部命喪蛇島,這是后話,暫且不表。
  金世遺和厲胜男走出海邊,那四個魔頭正在船頭納涼,一見他們來到,立即便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說道:“稟金大俠,這只船已修補好了,隨時都可以啟航。”金世遺道:“你們下來,徒我檢查一遍。”昆侖散人道:“金大俠,我們也不想要什么武寶秘岌了,但望你帶我們离開這個海島。”他們不懂航海技術,生怕金世遺撇下他們。金世遺笑道:“我的話說一不二,只要你們忠心于我,我走的時候,當然會帶你們。”
  金世遺和万胜男上船仔細檢查,只見各處漏洞都已補好,厲胜男道:“他們倒很賣力气。”金世遺笑道:“他們的心意与你一樣,都是想早日离開這里,叫他們修好這只船,他們當然是樂干了。”檢查完畢,走下舶來對他們說道:“這件工作你們做得很好,還有几樣工作,待你們一一完成之后。咱們便可以開船了。”那四個魔頭听說短期內不能离開,大失所望,全都露出怨恨的眼光,但無奈受制于人,可是不敢反抗。
  金世遺道:“今天天气很好,你們可以去采集石綿。”石綿是一种呈纖維狀构造的礦物,細長,可彎曲,由“角閃石”或“蛇紋石”而成,由蛇紋石而成的礦物學上別稱“溫石絨”(Chrysotile),呈鮮艷的綠色或橄欖色,有絹絲光澤,比由角閃石而成的柔軟得多,蛇島上所出重的就是這一种。石綿耐火,可織火烷布,在近代的建筑上又可以用作防火牆,毒龍尊者在蛇島上住了几十年,漸漸發現石綿的功效,這才想到將來可以利用它在火窟里護身的,他們采集了几天石綿,在這期間,金世遺教厲胜男織火烷布,又教她在小湖中學游泳,厲胜男想習慣海上的風浪,學游泳學得很快,不過几天,便敢到淺海試泳了。
  天气晴朗几天,按著又落了一天大雨,大雨過后,湖水滿溢,這時石綿已采集得被了,金世遺吩咐那四個魔頭,開了一道引水渠,將湖水引到那個禿頭山下的洞窟去。洞窟底下,便是火山口的所在,雖然還末裂開,但洞窟周圍已是寸草不生,炎熱非常,這四個魔頭都是從西藏雪山來的,熱帶的气候,他們已經難耐,在這火山旁邊工作,更是熱得他們死去活來,好几次想罷工不干,和金世遺拚命,但想到毒蛇喃体之慘,想到五毒散發作時候的痛苦,又只好忍住,在工作時間,桑木姥和桑青娘都曾暈倒几次,金世遺采集了一些解暑的草藥煎暢給他們服食,又和他們一同工作,才稍稍平胃了他們心中的怨气,金世遺也知道他們心中怨毒已极,但帛了早日消弭地下火山的隱患,又不能不強迫他們做工。金世遺很是擔心,恐怕他們有一天也會像火山一樣爆發起來,過了几天,引水渠終于修到洞口,湖水流入蛇窟,將近洞口處粘附在石壁上的死蛇沖刷掉。
  金世遺早准備好解毒蛇腥臭的香花,每人分發兩,但桑青娘在工作的時候還是嘔了兩次。可以看得出來,這四個魔頭對金世遺是更為怨恨了。
  金世遺接著命令他們將洞口掘闊,陽光射入給里面媚紅色的石壁反射出來,通出鮮血一般可布的顏色,洞窟的錢熱之气沖出來,令人十分難受。幸而這四個魔頭到了蛇島已有半個多月,在洞窟旁邊工作也有了四五天,對炎熱漸漸習慣但饒是如此,他們一近洞口仍是感到透不過气來。
  金世遣將厲胜男織成的人烷布拿出來,叫這四個魔頭包著了身体,僅僅露出面上的雙睛。又將消除熱毒的丹藥給他們准備好,于是發出命令,叫他們進入石窟,要他們在石壁上擊出一條通道。
  云靈子勃然大怒,拋開鋤頭,冷冷說道:“金世遺,你將毒蛇喚來吧。”金世遺道:“怎么?”
  云靈子道:“想我也是一派宗師,怎能受你如此作踐?”四個魔頭向金世遺怒目而視,著這危險的情勢,似將一触即發。
  金世遺神色不變,淡淡說道:“我請你們做這件工作乃是為了大家的好處,你們大約尚未知道,在這蛇島地下有一座火山。”昆侖散人叫道:“什么,有火山?”金世遺道:“不錯,火山口就在這洞窟底下,所以咱們要在石壁鑿出一條通道,讓火勢緩緩渲泄出來,在海水包圍之中,就不至釀成巨患了。要不然火山爆發,大家都要化為飛灰。”那四個魔頭都變了顏色,他們眼見洞中熱气騰騰,洞窟深處的石壁發出暗赤色的光華,就像燒紅了的煤一般,這种种現象,不由得他們不信。
  昆侖散人叫道:“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早离開?”金世遺道:“就因為我決意要消除這場災劫!我也進洞窟去和你們一同工作,要死咱們也一同死。”那四個魔頭面面相覷,只听得金世遺又道:“其實洞窟里雖然熱得怕人,咱們也不是沒有辦法抵御。以各位的功力,最少可以閉了呼吸半個時辰吧?不吸入熱气,身上肌膚所感覺的熱總可以支持,將到半個時辰使出洞休息一會。要是能將這場災劫消弭,你們也是做了一場大功德呀。”這四個魔頭仍然面面相覷,不發一語,但著他們臉上神情,已不似剛才憤怒。
  金世遺道:“要是你們不愿干呢,我也不敢勉強,但島中的毒蛇卻不會放過你們。”厲胜男道:“你們也休想得到我的解藥。”這四個魔頭一想,依金世遺的辦法,最多是熱得難受一些,未必致死。不依他的話,馬上就要遭受毒蛇嚼体之苦,想了一會,昆侖散人首先拾起鋤頭,其他三個魔頭也跟著拾起鋤頭,隨著金世遺進入洞窟鑿石。
  在洞窟里工作了几天,擊出了一條六七丈深的地道,海水從外面漸漸侵蝕進來,缺口也漸漸擴大,雖然距离火山的中心還非常之遠,但已開始有??漿滲出,冒出來的熱气充滿整個洞窟,人在里面工作,就像在局爐里一般。這几個魔頭雖然開了呼吸,身上圍了火烷布,口中又含了解暑的藥,仍是覺得非常難受,工作了几天,人人都變成黑炭頭,皮膚都好像烤焦了。起初是每隔半個時辰休息一次,后來每隔一庄香的時刻,便要出來休息一個時辰。那几個魔頭不住的問什么時候才算完工,金世遺也不知道,只能回答待到海水灌進來才算完工。那几個魔頭見石壁堅厚异常,要通到海外,不知還有几十百丈?個個心中焦躁,私下商量,再過三日,若然還末見海水灌進來,就宁可在洞窟里和金世遺同歸于盡。
  這一日將近中午的時分,眾人在洞窟外面那塊空地歇息。臼引水渠中的清水來解渴,等待厲胜男把午飯端來。正自等得不耐煩,忽見厲胜男神色張皇,空著一雙手勺匆的跑來,金世遺項忙問道:“什么事情?”厲胜男道:“外面叉有一條舶來了!。”
  話猶末了,只听得嘯聲震林,金世遺吃了一惊,急忙發出訊號呼喚毒蛇,他听這蚌嘯聲,已知道來人內功深厚,遠在自己之上。未知是友是敵,不得不小心提防。
  嘯聲越來越近,轉眼之間,只見林中現出兩個人影,金世遺一著,大吃一惊,這兩個闖進蛇島的不是別人,竟是孟神通和減法和尚。更奇怪的是,金世遺早已發聲招喚毒蛇,竟沒有蛇台追襲他們。
  原來孟神通發覺金世遺和万胜男出海,他們等了兩天,也劫到一條海船追來,孟神通懂得駕船。但卻不熟水道,在海上兜來兜去,直到金世遺到了蛇島將近一月,他們才發現這個孤島,見島上有炊煙升起,知道島上定住有人,于是急急赶來。厲胜男發現海舶的時候,他們已經躲在林子里了。
  孟神通突然發現了這一團人,也是怔了一怔,金世遺面目焦黑,他一時認不出來。云靈子忽然叫道:“是老孟嗎?”孟神通大喜叫道:“是云靈子嗎?哈,你怎么來到這儿?”孟神通在二十多年之前,曾到西藏去訪尋紅教密宗的武功,因為修羅陰煞寶就是紅教從印度學來的,地想去探查紅教還有沒有人懂得,后來訪了好几個紅教高手,探清楚了修羅陰煞功在缸教中早已失傳。他才放心。就是在那一次的西藏之行,他結識了云靈子夫婦。
  就在這時,孟神通眼光一瞥,瞥見了躲在金世遺背后的厲胜男,跟著又認出了金世遺。孟神通哈哈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哈,金世遺呀金世遺,在這孤島之上,看你如何還逃得出去。”正是:蛇島魔頭齊聚會。風波險惡困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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