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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橫恩豎怨


  林靈素已在神霄寶殿豪華寢宮接見宋兩利。
  在聞知茅山派和雙修派竟然敢綁架小神童,無上權威已被冒犯,立即發出神霄追殺令,准備替宋兩利左大腿討回公道。
  林靈素儼若皇上喝叫著:“誰敢動你一腿,本尊便要他兩腿,神霄派豈是好惹之人!你下次帶護法出門,總該有點威嚴!”
  宋兩利道:“不必了,那些人是例外不要命,否則在京城,誰敢動我!”
  林靈素滿意一笑:“不錯,神威底下,誰還敢囂張,但你仍要小心些,免得异教徒暗算!對了,有件事你還得去解決!”
  宋兩利道:“何事?”
  林靈素道:“便是那佛教太妹橫豎女尼,竟然三兩天往神殿跑,若是長了頭發倒也罷了,那顆光頭晃來晃去實在惹眼!有人前去赶她,她卻說是你要她來的,可有此事?”
  宋兩利道:“弟子是說她若被追殺,可以到神殿躲躲,怎三兩天便來了呢?”
  林靈素道:“你現在除了我,可是最大神威,且此事由你而起,得由你去擺平!”
  宋兩利道:“師父何不下命尼姑不准進殿?”
  林靈素道:“是想過,可是神霄派不只要統一道教,也要統一佛教,不讓他們進殿參拜,怎顧得本尊神威超強?所以未下此令。”
  宋兩利想笑:“連尼姑也要統一?”
  林靈素笑道:“不是那种迫他們還俗改穿道袍,而是要她們也供奉神霄長生大帝君。且對神霄派一鞠躬,如此便可。”
  宋兩利笑道:“若要佛道合并雙修,橫豎道尼可是最佳樣本,師父可參考參考!”
  林靈素嗟歎一聲:“少沾她,弄得太妹在身,你不怕變成小太保!呵呵,不過你的建議,為師可以考慮!”
  想及若多弄几位不倫不類佛教小太妹,老太妹,必定替佛門弟子增色不少,林靈素不禁邪謔笑起。當年自己曾經被靈隱寺逐出師門,狀況和宋兩利差不多,此仇仍未討回,如今有了地位,又豈肯放過。
  他忽地想及還有相國寺妙佛老家伙未來听課,可得好好教訓他。
  “阿利,解決橫豎老太妹,順便到相國寺放話,要妙佛明日午時前來听課!”
  宋兩利怔道:“相國寺之事不是已擺平?!”
  林靈素道:“以前是他犯著神霄派,現在是佛門弟子向道家弟子學習之時刻,兩者不同,反正你只傳令,一切由為師搞定便是。”
  宋兩利道:“請五雷尊者前去如何?弟子實在不想碰上相國寺昔日弟兄。”
  林靈素頷首:“好吧!為師本是要替你出一口气,但你避之不要,便讓他人代勞了。”
  宋兩利道:“那弟子去解決橫豎女尼之事,一定要赶他出殿嗎?”
  林靈素道:“盡量,至少別讓她像花蝴蝶在殿里飛來飛去,別人還以為神殿是歌舞團呢!”
  宋兩利暗笑,道:“知了!”立即拜禮退去。
  林靈素想著能佛道統一臣服,天下第一道家皇朝時代將正式宣告來臨。
  宋兩利甚快奔向前殿。
  果然見得橫豎道尼東晃西晃,行路甩手晃腳似在逛街,頗見花蝴蝶行徑。
  她把神殿當成藝品館.仔細欣賞任何神像、靈符及字畫。
  住持靈真道長看著她,卻也莫可奈何。
  橫豎道尼忽然發覺宋兩利,欣喜道:“小神童我可找你很久了,終于現身,太好了!”似要親熱般飛奔過來。
  宋兩利干窘道:“找我便找我,毋需飛得那么熱情吧!”
  橫豎道尼道:“對你自是熱情,唯有你了解我!”
  宋兩利道:“千万別把我當成了解對象,只有天才會了解你。”
  橫豎道尼道:“不必客气!大家心意明白即可!”目光溜向豪華神殿:“租我一個角落如何?也好讓我傳授心教道義。”
  宋兩利道:“沒搞錯吧?你可別當真要寄在本門搞個小寄生虫教會?”
  橫豎道尼道:“我沒辦法,除了這里已無處可去。因為我師叔又冒名變裝混進城,隨時會給我痛擊!”
  宋兩利道:“當真?”
  橫豎道尼道:“跟我來。”引著宋兩利往窗口行去,隨即指向街角附近一小茶亭,那頭坐了三位頭戴軟氈帽之素衣女者,一老兩少。老者骨凸臉面,不是清風師太是誰?三人正以獵犬眼神瞅著神霄寶殿。
  宋兩利怔道:“真是她們?!”
  橫豎道尼:“所以說,我無處可去,而且你們神霄派也是一頭熱過之后,根本忘了我們的存在,所以我唯能躲在此才能安身立命。”
  宋兩利道:“你家師叔倒是意志堅強……你何不干脆讓她廢了武功,一了百了!”
  橫豎道尼道:“那可未必,混了那么久,我終于了解人在江湖不只修行,實力亦是重要因素,現在是她一人欺我,若被廢了,將來恐怕所有人都會欺負我!”
  宋兩利想想也對,自己不就被劉道真等人修理得差點沒命?道:“你鐵定是不能在這里開小廟,不過你師叔那頭,我幫你擺平去。”
  橫豎道尼道:“如何擺平?要一勞永逸才行,否則三五天使來抓人,我受不了!”
  宋兩利道:“一勞永逸大概有點困難,不過要她死心別再進城騷扰或許還辦得到,你且等在這里,我找他談去。”
  橫豎道尼道:“你不怕她抓你當人質?”
  宋兩利道:“她敢嗎?”
  橫豎道尼道:“她若不敢就不會進城,清風師太火爆脾气天下有名,你還是小心些為妙。”
  宋兩利道:“說得的也是!”
  心念一轉,要橫豎道尼等等,便往后院溜去,向林靈素借得神奇寶鏡,先置于胸口,免得万一干起來毫無防備。隨又走出前殿,喚得住持靈真道長,道:“我去對面茶舖那頭談判,你且派人附近看妥,一有不對,立即護我,當然也不必逼得太近,讓對方受得刺激。”
  靈真道長瞄向茶舖,有所了解,立即應聲前去處理。
  橫豎道尼笑道:“這么多保護,我也敢去了。”
  宋兩利道:“還是別出面的好,免得她見你就光火。何不把頭發留起來?光著頭那么炫嗎?”
  橫豎道尼摸摸腦袋,笑道:“的确很炫!這是宗教迫害,我不愿低頭,何況我且記念白云師父,久了也習慣,留了發,頂怪地。”
  宋兩利道:“你說別太執著,自個倒執著了?”
  橫豎道尼笑道:“有所法,有所不法,如是而已。”
  宋兩利道:“是頭發,還是什么發(法),真是复雜,算啦!我看你是佛門异寶,千年難得一見!少了你,佛門鐵定失色多多!待在這別亂動,我且去了。”
  惹笑中,他已步出廣場,一拐瘸地行去。
  橫豎道尼撫著大腦袋:“佛門异寶?千年難得一見?倒是頂妙形容詞!”爽著心,欺向窗縫,瞅得緊緊。
  那街角位于廣場西處,原是酬神之野台戲場地,此時并未廟會酬神,故野台仍在.卻顯得空空蕩蕩,至于茶舖則延續神霄寶殿興起而旺巿,原只開張三家,現在已開張七八家,有的甚至賣起餐點面食,給得進香客不少方便。
  清風師大選得最未那名為“福星茶館”,由于最末,故生意較清淡,免得惹眼。
  宋兩利方行前,已引得茶館掌柜等人一陣招呼拜禮,小神童威名早已打響,他們感謝神霄寶殿興起,帶來生意。
  仔細瞧去,每間茶館皆供奉長生大帝君及林本尊圖畫或雕像,難怪生意興旺。
  宋兩利回禮后仍往福星茶館行去。
  他感覺清風師太冷殺之气,四下一瞧,護法守在暗處,才敢行前,及近十丈遠近立即停步,拱手道:“三位大家好!”
  清風師太冷哼,不屑回答。
  瞧來淨秀且較善良之無念女尼道:“你也好。”
  霜面瘦骨之不悔女尼冷道:“他是仇人,怎可對他好!”喝向宋兩利:“敢私藏人犯,還不把人放出來!”
  宋兩利道:“我就是為此事而來?清風師太你何不退一步想,橫豎女尼已离開白云庵,等于已脫离貴派,且她在外頭也不以貴派通名報姓,應放過她吧!”
  清風師太怒道:“你懂什么!叫她出來跟我談!”
  不悔女尼斥道:“她不報名,誰都會說那個白云庵的老太妹來了!她讓本門蒙羞,只廢她功夫,不取她性命已算她走運了。”
  宋兩利道:“那只是好事者隨便說說,三位何必介意。”
  不悔斥道:“若有人說神霄派的色狼小太保來了,你會不介意?”
  宋兩利一愣:“這倒是有點介意,可是它是毀謗,要找的是放出傳言之人,怎可向受害人下手?”
  不悔但覺比喻不當,惱羞成怒:“這是我們家務事,你管什么!還不給我快滾!也不檢點檢點,一間大廟藏者女尼,簡直叫人恥辱!”
  宋兩利碰得軟釘子,皺眉道:“你倒得了師父真傳,凶巴巴地頂嚇人……”
  清風師太怒道:“還不快滾!”分明已為那句凶巴巴起了反感,拂塵一掃,強勁迫來,幸得相距十余丈,勁道已弱,宋兩利衣衫稍晃,不礙事。
  宋兩利干窘笑道:“話是有點不投机,但橫豎道尼心性也不坏,她只想表達自己看法,且勸人行善,師太如此苦苦追殺似乎已過分些……”
  不悔斥道:“誰說追殺,就是看她還沒干坏事分上,只追回她武功,哪個門派不是這么做,你懂什么?想找碴么?”利劍抽出,閃出劍气,以此表示再胡說八道便捅他几個洞。
  宋兩利道:“門規自可彈性處理,何苦如此相逼?”
  清風師太斥道:“你似乎以為甚了不起,可擺平此事嗎?做夢!別以為我怕了神霄派!拿你當人質交換那妖尼!”
  怒火已起,哪顧得是否在神霄總壇前,猝見她飛身劈掌過來。
  霸气閃勁穿沖若千把利箭竄刺。
  宋兩利擋胸迎去。
  勁气猝若漩渦打轉,全被吸收不見。
  清風師太大駭,赶忙掠回原處:“你會吸功大法?”
  宋兩利笑道:“你說什么功便什么功;這樣好了,我接你三掌,如若沒事,橫豎道尼的恩怨一筆勾消!”已對寶鏡甚具信心。
  清風師太怒喝:“憑你也管得了我家務事?”
  她哪肯服輸,以為方才是意外,登時欺前又是狂風駭勁一掌,只覺漩渦打轉似地又全往對方胸口傾去不見。
  清風師太駭口冷笑:“敢情會妖法!”哪肯再劈掌勁,拂塵一掃,直劈對方腦門。
  宋兩利登時惊慌,寶鏡裝在胸口又怎拿到頭頂擋架,豈非一切穿幫,情急中突然后仰,腦門突閃強波,他喝著“打那左石礅啦!”
  清風師太拂塵一晃竟然走偏,往那原是路客邊坐之小石礅給砸去,叭地石碎粉起,清風師太卻愣住,怎會失了准頭?忽意識到受及攝腦,方始做出此舉,不禁駭中大怒:“你會妖法?”
  宋兩利但覺最近腦門感應漸強,或跟功力進步有關,便盯著清風師太,不斷念著:“放了橫豎女尼,放了橫豎女尼,冤家宜解不宜結!”兩眼瞪得發直,以為有效。
  清風師太直覺對方似在催眠攝心,立即運功戒備,存心給他好看,晃得兩下,似若沉暈,瞧得宋兩利大喜,又自加強功力,念著冤家宜解不宜結!清風師太晃起醉步。不悔女尼見狀急道不好掠身欲救,豈知清風師太逼近宋兩利不及三尺,拂塵突地往他腦袋一敲。宋兩利哎呀撫頭蹲下叫疼,搞不清楚感應為何失靈。清風師太瞧他癟樣,竟然忍不住謔笑起來:“催什么眠,敲死你!”頓覺笑得失態,又自煞住,臉面已紅,惱羞成怒:“抓起來!”不悔女尼正巧赶到,立即准備扣人。
  宋兩利雖是疼痛,卻也不暈,情急之下,猝地猛打天置掌,終掃得不悔扑勢受阻。他得以滾身逃去,并喝道:“神霄護法快來啊!”
  黃影一閃,四位羅漢般護法已強掠過來,八掌齊揚,打得清風師太、不悔女尼晃退連連。
  清風師太嗔怒不已:“想以多欺少!”彩虹劍掌齊出欺殺敵人,然她早已傷勢在身,且對方武功怪异.又在四人聯手之下,不到几個照面,又被擊撞茶館木牆,叭啦啦毀得偌大一片,嘴巴一甜,滲吐鮮血。
  無念女尼見狀赶忙扶去:“師父……”焦切万分。
  不悔女尼亦受一掌,跌跪地面,想再反擊卻無能為力。
  一名護法冷道:“二次來犯,殺了算了!”怒掌暴起就要劈下。
  宋兩利急道:“住手!”那護法煞住掌勁,宋兩利道:“饒了她們,一切都是誤會!”那護法應是。
  宋兩利走向清風師太,輕歎道:“你們修佛者也真是,為了面子便要拚個死活?這已是第二次,若下次再來,又非碰上我,恐怕就麻煩了,師太上了年紀倒也罷了,怎可連小姑娘也拖累進去呢?”
  不悔女尼道:“本門之事你少管!別以為贏了一場就可以講大道理!武林就是如此,背叛師門沒有第二條路走!”
  宋兩利感覺出清風師太怒火,已知難解此事,歎道:“你們走吧,既不听勸,只有听天由命了……”實不知武林在搞啥?怎會規定如此之嚴?
  無念投以感激眼神,立即扶起師父,和小辣椒不悔一晃晃地走人。
  四大護法監視對方离去甚遠,這才拱手閃入暗處。
  宋兩利已為此事頭疼,似乎根本擺不平。
  橫豎道尼卻歡天喜地奔來,擊掌直道好极了。
  宋兩利瞄眼:“你倒是看得一場好戲,別忘了主角是你,她們遲早還會找上你,我看你得躲到深山險崖隱姓埋名一輩子才行!”
  橫豎道尼道:“可有比躲在這里更安全?何況佛陀指示我要普渡眾生,躲起來怎么普渡?放心,我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不受任何威脅而屈服的。”
  宋兩利歎道:“一個比一個麻煩!你自個看著辦啦!”轉向茶舖瘦干老頭,道:“弄坏的,馬上派人來修!”
  那老頭更是嚇坏,忽聞此言已欣喜笑起:“多謝小神童!真是本尊万歲!小的立即供奉本尊神位!”拜禮連連。
  橫豎道尼忽然說道:“不必修了,我來負責!”
  茶舖掌柜和宋兩利同自一愣瞧來。
  橫豎道尼笑道:“我准備買下它!”
  宋兩利詫愣:“你要開茶舖?!”
  橫豎道尼笑道:“有何不可!掌柜賣是不賣?”
  茶舖掌柜皺起眉頭,自己另有茶山可耕,此次開張全是見得旺巿,卻也落得尾間,生意差強人意,不如想象的好,可是若賣去又覺可惜,實難下決心。
  橫豎道尼立即拿出交子(銀票)乙張,晃向掌柜,道:“只五張桌子,每桌一百兩,共五百兩,夠慷慨了吧?”
  掌柜霎時伸出五指抖著:“五百兩?!”如此十坪不到又是尾間店舖能賣百兩已是万幸,這女尼一出手便是五百兩,簡直打得他頭昏腦脹,“當真是這价碼?”五百兩光生利息已比每天收入更佳。
  橫豎道尼道:“明天拿房契前來,交子先給,但明天再去領,小神童當見證人。”倒是慷慨交出銀票。
  宋兩利皺眉想笑:“你當真要賣茶?”
  橫豎道尼笑道:“有何不可,茶亦有道!邊賈邊修行!”
  宋兩利笑道:“你倒是靠哪行修哪行啊!”
  橫豎道尼爽聲直笑。
  在宋兩利見證下,掌柜已先行畫押,連同生財器具全部奉送,抓著那張寶貝銀票,歡天喜地去了。
  橫豎道尼走向柜台,東摸西摸,笑聲不斷:“當茶僮忒也得要點本事!小神童可要喝兩杯?或者喝酒亦行?”
  宋兩利無法想象其怪异突兀舉止,還是避開為妙,直道不必了,自個慢慢享用,赶忙開溜。
  橫豎道尼呵呵笑道:“窮則變,變則通,買下此茶館,明著賣茶,暗著開堂授課,最重要是對著神霄寶殿,只要師叔敢來,我一喊去,總引來護法收拾,自可安然無恙。
  原來如意算盤乃計算神霄派人馬可以保護,可謂變相寄生在神霄派麾下,恐怕非宋兩利始料能及。
  橫豎道尼瞧著那野台戲斑剝平台,戲癮不禁泛起,伊伊嗚嗚唱舞起來,回味當年風光盛況。
  這地點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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