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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中伏


  夜黑風玉皇山顯得鬼影幢幢,陰森可怖。
  左仲儀藝高膽大,立即掠來喝著對方,以期及早交易,然喊得几聲并未回應,忽見一破廟燈亮,立即掠去,及至近處,赫見一四十上下樵夫裝束之糟老頭迎門而立。
  左仲儀戒備逼前:“你可是勒索者?”
  那樵夫道:“什么勒索者?有人要我留字條給個姓左的,你姓左吧?”
  左仲儀道:“正是。”
  憔夫急把字條送來:“快取走吧,夜黑風高,若非貪得几兩銀,我才不干這檔事。”
  左仲儀接過手,打開一瞧,里頭寫著改往丁婆岭贖人,不禁眉頭一皺道:“果然陰險。”見樵夫逃去,立即截住道:“誰給你銀子?”
  樵夫急道:“一個胡子家伙,不關我事。”
  左仲儀伸手扣去,椎夫唉呀疼叫,根本未見內勁反應,知其身分不假,始放人,身形一掠,消逝無蹤,嚇得憔夫唉呀尖叫見鬼,沒命逃去。
  左仲儀甚快又奔往丁婆岭,猶見破廟點燈,掠身而去,忽又見及字條,寫著北走五里,自有人引路。
  左仲儀知對方耍此招法,乃在擺脫埋伏追兵,暗道此人狡猾,然脖子被掐,只能依言行事,复又往北走數里。終見一黑衣蒙面人立于百丈高處,遙招著手。
  那人邪笑道:“你倒來了,膽子不小。”
  左仲儀冷道:“廢話少說,人呢?”
  那人笑道:“不急不急,待驗得珠寶,自會帶你去見人”。
  左仲儀二話不說,打開百寶囊,并點燃了火摺子,將珠寶映得閃閃生光,金碧輝煌。
  那人雖隔百丈,卻也眼尖,瞧得几樣,道:“怎么連郭家女人首飾都端上來了?圣幫當真窮得脫褲么?”
  左仲儀暗詫對方識得寶物,冷道:“你到底是誰?”
  那人笑道:“你必猜我是奸細?是嗎,我若是奸細,怎敢在你的面前晃來晃去?我乃火蛟幫的護法,對圣幫斤兩早巳調查一清二楚”。
  左仲儀只顧听聲音,對方卻故意掩飾,壓得甚低,不易分辯,看來還是先救人質為是,道:“錢已帶來。人質安在?”
  那人邪笑道:“隨我來。別靠太近,只能保持百丈開外”。說完掠去。
  左仲儀收拾百寶囊后,立即跟迫。
  對方武功甚高,專挑險坡陡徑掠行,幸左仲儀的武功了得,始終跟追不放。
  掠行三鬼坡,黑妖林,孟婆崖,終至一處荒廢宅院。
  左仲儀已見得了河流,照此方位,恐也是兜圈子,最后終落于錢塘江某處分流區,巨船或許難抵達,然平底漕船必無問題,對方挑地點确費心思。
  那人掠往荒宅,立于大廳前,冷邪道:“地頭到了,別再過來。”
  左仲儀未再跨步,道:“人質呢?”
  那人招招手,已見廳后火把一亮,郭奇物衣衫不整,且昏倒椅上,十分狼狽,那人邪笑道:“見著了?怎不把寶物留下”。
  左仲儀道:“怎知他是死是活?”
  那人一招手,持火把者伸手敲腦,郭奇秀唉呀疼叫,隨又昏去,那人邪笑道:“信了吧?…
  左仲儀道:“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叫你手下將他抬過來,我立即交出寶囊。”
  那人邪笑道:“才不上當,你武功太高,還是先交寶囊,待我等走人,自會交出人質”。伸手一招,持火把者已將郭奇秀扛往內廳。
  左仲儀急道:“別帶走,依你就是。”將寶囊置于地面,身形立即左掠廂房屋頂,道:“休距寶囊百丈,我也距人質百丈,你往前取物,我往人質掠去,各不相干。”
  那人邪笑道:“有道理,依你。”立即要那持火把者將人質置于內廳,而后离去,那人突地喝道:“去救你的人質吧”。已沖往寶囊。
  左仲儀怎肯落后,直扑郭奇秀。
  百丈已近,乍沖即至。
  左仲儀深忌埋伏,方沖至屋內,十指含勁四掃欲攻,幸無异樣,這才欺向郭奇秀,截他數指,希望喚醒。誰知指勁戳去,郭奇秀幽幽呻吟,那聲音甚粗且老,左仲儀但覺不對,仔細瞧及此人的臉面,一片煞白,眉毛左粗右細,惊惶中扯去,竟然掉落,露出灰黑色,嚇得他惊覺不妙,伸手一抹,露出中年花臉,詫道:“上當了。”登往那黑衣人掠扑。
  那黑衣人邪虐笑道:“這些錢即想贖回人質,作夢。”扛著珠寶拼命逃開。
  左仲儀冷森道:“人質若有閃失,唯你是問。”強勁极展,掠若追風閃電,奇快無比。
  那黑衣人怎知左仲儀武功高強至此,他且扛著近百斤珠寶,輕功大打折扣,奔逃不及三里,竟然快被追上,嚇得他直往附近山林奔去,轉行半里,复見荒宅,登又往里頭鑽逃。
  左仲儀怎肯讓他走脫,窮追猛纏,硬是拼命,一掠十丈,再掠數十丈直往荒宅沖去。
  赫見黑衣人沖往右合院廂房,左仲儀強勢追去,方沖入廂房,突見巨网罩來,嚇得左仲儀怔叫,眼看巨网罩枯,逃無去處,情急中雙掌劈向牆壁,轟地暴響,牆碎屋倒,嘩啦嘩盡把左仲儀及那埋者全數罩進瓦礫堆中。
  几聲唉叫傳來。
  左仲儀雖全身生疼,仍乘机破网掙脫,沖出瓦礫,赫見那黑衣人亦受波及,身上全灰地沖入另一廂房,左仲儀毫不猶豫地迫近,冷森的道:“有本事盡管耍出來。”并未追入廂房,乃采出擊方,怒掌直劈,打得廂房傾倒,免再中計。
  誰知廂房倒處,忽地傳來郭奇秀駭叫聲道:“圣爺叫我
  左仲儀一楞道:“阿秀?”怎么顧得危險,复往瓦礫堆沖去,那屋瓦正倒一半,他則從中穿過,只見得一入半靠牆頭,正是郭奇秀,急得他扑去抱人,得往后窗穿出。
  只一閃身,廂房盡倒,情勢險极。
  左仲儀方滾落地面,待要檢視郭奇秀的傷勢,誰知對方竟然左右開攻,一把藥物打成飛霧,且指直戳,任左仲儀能耐厲害,怎料到對上用上強烈迷藥,且混著灰塵涌出,一時不察,終于中伏,掙扎著叫道:“郭奇秀你……”已然倒下。
  那黑衣人邪笑道:“我會是郭奇秀?我只是冒充他而已。別誤會。”隨又把面罩戴上,始喚來手下扛起百寶囊及左仲儀,直往河邊漕船潛去。
  左仲儀終于醒來,已被綁在船底腿粗木樁,動彈不得。
  他想運功,卻絲毫提不起勁,顯然武功受制。
  迷藥剛退,腦袋仍昏沉,只覺船行晃動,似往海中行去。
  昏暗燈光下,只見此船筑工精細,恐非漕船,不知將運往何處?
  想著想著,忽見黑衣蒙面人掀開艙板,步入里頭,目光閃邪不定,瞧著眼前可怜家伙。
  左仲儀道:“郭奇秀你為何要如此?”
  那人邪笑道:“我不是郭奇秀,我只是冒充他而已。”摘下面罩,露出中年胡子臉,道:“見著了吧?你我已有數面之緣。”
  左仲儀道:“幫助理親王弘哲刺殺弘歷者就是你?”
  那人笑道:“不錯,虧你賜我一掌。但總算平安度過,我實未料到你的武功高得出奇,這几年得了什么靈丹妙藥,武功秘籍,進步如此神速?害我差點陰溝里翻船,不過還好,最后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左仲儀道:“為何一直想嫁禍予我?”
  那人笑道:“你是圣爺,當然要搞垮,接收圣幫是我等甚重要的目標,看來已經達成”。
  左中儀道:“你騙不了我,你就是郭奇秀,除了你,無人能對圣幫了解如此之深”。
  那人笑道:“喔?我倒想听听破綻何在?”
  鉚儀道:“載庫金之船根本沒沉,你只是利用偷天換日手法,弄沉其它几艘,否則憑高蛟,高魚兄弟,怎么會搜不著沉船?”
  那人道:“你們見過面了?”
  左仲儀道:“不錯,我還知你假借被火蛟幫綁架,策划此次陰謀,其實根本沒有火蛟幫,他們早被消滅?”
  那人道:“怎會沒有?我正要帶你去見識見識。”
  左儀冷道:“你想見的是烈九蛟,或許想以我交換條件。”
  那人眉頭一挑,目光閃爍不定,終于歎息道:“左仲儀啊左仲那人眉頭一挑,目光閃爍不定,終于歎息道:“左仲儀啊左仲儀,你的确太聰明,怎么料事如神?不錯,我就是郭奇秀。”說完伸手將臉上胡子摘下,并拿出布巾抹臉,卸下了易容物,露出了本來面目。
  左仲儀瞧得惊心動魄道:“當真是你?”
  郭奇秀笑道:“都已猜著,何需惊訝?”
  左仲儀道:“你若不現形,我仍無十分把握”。
  郭奇秀道:“那有休意思?既已起疑,無論何事,你必猜想是我所為,我還是難脫身,干脆攤開來談,不也頂好?”
  左仲儀歎道:“阿秀你何需如此,你爹若知曉,豈非要哭死?”
  郭奇秀聞及此,突地生怒,斥道:“不要談他,做了一輩子的奴才還不夠,連我也算進去,可惡,為何你能接圣爺,我就不能?你比我高貴么?”
  左仲儀道:“那是幫規,甘心入幫,就得遵守幫規,如皇帝一樣,只傳太子,君臣有別。”
  郭奇秀斥道:“什么幫規?堯舜都能傳賢不傳子,圣幫為何不能?永遠把郭家踩在腳底,實在可惡。”
  左仲儀道:“你若真的受不了,可以出去自創天下,怎么可以做出此不智之事?”
  郭奇秀冷哼道:“圣幫有一半是郭家拼出來的,我何需讓予你們,拿回來也是應該。”
  左仲儀瞧他觀念已偏,難以更正,只能吧息。
  离奇秀駕得几句,漸漸恢复了冷靜,笑道:“不過沒有關系,不久的將來,一切將改觀,圣幫仍將落入我的手中。”
  左仲儀道:“既然你有野心,為何要把我請回來?說不定瑞叔怕事,會找你代接掌門。”
  郭奇秀道:“我原亦如此想,誰知我那奴才父親,竟然同意找你回來,我當然不爽,但評估你風評不佳,大概也是混混之流,定將圣幫搞垮然后自可輪到我上陣,誰知你卻扮豬吃老虎,坏我的好事,接你回來是我唯一做錯的一件事。”
  左仲儀道:“當你劫走了庫金后,已及种种陰謀?包括煽動瑞叔將庫金裝船載走?”
  郭奇秀道:“不錯,不失金,怎么能讓圣幫亂陣腳。”
  左仲儀道:“庫金運往何處?難道已和朱亮功挂勾?”…郭奇秀邪笑:“少探我的口風,我豈會說出?也別把我當傻子,會笨到把庫金交予朱亮功,那他不把我吃掉才怪。他也不過是我利用的一顆棋子罷了。”
  左仲儀道:“甚至理親王也是?”
  郭奇秀笑道:“你游走京城,不也想探誰接任帝位?可惜讓我捷足先登,弘皙既然是太子,不巴結交際怎么行。”
  左仲儀道:“所以你甘心當他的走狗,暗殺弘歷?”
  郭奇秀道:“沒錯,弘歷一死,天下抵定”。
  左仲儀道:“也許你不知,弘歷才是儲君,雍正日后將傳位予他。”
  郭奇秀邪笑道:“那老家伙已瘋了,遲早要亡,哪還有時間更改秘詔,叫他莫要痴心妄想,白日夢連連。”
  左仲儀暗歎,對方心性已失,恐難悔改,多說無益,道:“你待把我如何?”
  郭奇秀笑道:“已知那么多秘密,還能活嗎?別指望有人會來救你,這艘是理親王御用寶船,連河總顧瓊亦不敢搜,所以無人知曉你在此船上,你只要靜靜等死,我保證給你快活些。”
  左中儀道:“是么?你不是說要送我到烈九蛟那里交換什么?”
  郭奇秀道:“你倒是記憶清楚,事情用是如此,我發現烈九蛟已死,且武功高得出奇,想向他討教几招,他卻開出條件,要我找一個武功了得之人讓他試功,我左想右想,唯你最适合,遂決定把你當交易品,你若愿意,或許還有活命机會。”
  左仲儀暗付,烈九蛟武功蓋世,自己豈是對手,然為求生存,只合—拼了,遂道:“此船即開往烈九蚊處?”
  享睛秀道:“不錯,然我仍在掙扎,畢竟你邪得很,万一烈九蛟殺不了你,豈非縱虎歸山?所以我看還是先收拾你較妥當。”拿出森森匕首,歎息道:“要怪就該怪你運气差,敗在我的手中,死而無憾吧。”匕首一揮,當真想先除后患始快。
  寒光閃處,冰森貫体,左仲儀暗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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