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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奇女


  正險處,忽聞砰地巨響,船身抖動,嚇得郭奇秀差點栽倒。
  左仲儀暗詫道:“撞船了?”
  外頭突地了女人的聲音,喝道:“好大的膽子,敢擋本姑娘的去路。”竟爾大打出手。
  郭奇秀聞言怎敢停留,冷道:“暫饒你一命,敢作怪,剝你的皮。”伯他叫喊,一指截其啞穴,始戴上面罩,快奔出去,交將艙板鎖死。
  左仲儀暗道好險,既然性命极險,只有拼命,手腳不能動,唯有脖子可以轉動,左伸右伸,亟欲咬斷繩索,卻總差數寸,恨不得學了長舌功,能卷繩扯斷。
  外頭傳來女子的喝聲道:“什么理親王屁親王,姑奶奶我劉光霞就是不吃這一套,給我砸。”打斗更形激烈。
  左仲儀詫道:“怎么會是這大丑女?”不禁想笑,實在是冤家聚頭,如若當真讓她救去,恐沒完沒了,還是自行逃命要緊,擠得更急,脖子几乎扯斷。
  郭奇秀千算万算,怎知會在海上撞船?見得對方是劉吞金這女,知不好惹,急忙說道:“別打啦,快叫劉姑娘賠罪。”
  那些舵手雖是理親王的手下,平常跋雇習慣,然郭奇秀既是殺手頭子,武功高強,舵手總忌諱者,故已收招道歉,靜觀其變。
  郭奇秀拱手陪笑道:“姑娘請見諒,一時不小心撞上,所有損失定予賠償”。拿出五百兩銀票,道:“如此數目可夠么?”
  劉光霞冷哼道:“我的船可是塊塊精挑細選紫檀木所造,几百兩即要發?門都沒有”。其所駕馭者,乃是條形快船,長約五丈,寬約兩丈,全部木料不多,勘個數百兩已是新船价碼,分明敲詐居多。
  郭奇秀不多言,又拿出另張銀票,道:“千兩銀票應足夠了吧?”
  劉光霞這才嘻嘻笑道:“夠了夠了,快收下”。伸和一揮,一名健碩手下掠身取回銀票,驗明果然是千兩銀票無誤,隨即交予主子。
  郭奇秀道:“得罪之處尚祈見諒,不知姑娘是否可調船讓去?”
  劉光霞瞧及銀票,呵呵笑道:“是寶祥錢庄銀票,看來你很有錢,到底是誰?干啥蒙面見不得人?摘下來讓我瞧瞧。”
  郭奇秀暗斥小妖女,專找麻煩,如若往昔易容,脫下面罩何妨,然已換回原貌,怎么可在眾人面前現形,只能忍气吞聲,拱聲道:“在下臉面受傷,始里黑布,故不便摘下,尚祈姑娘見諒。”
  劉光霞血盆大口猛張,笑道:“沒關系,我多的是靈藥,脫下來幫你敷。”
  郭奇秀道:“不必了,已結咖,快好了。”
  劉光霞道:“可惜,那好吧,日后再見。”准備調船而去。
  郭奇秀暗喜,終把惡女給擺平了。
  方便知左仲儀乍聞丑女將走,情急中猛把后腦勺敲向木樁,發出叩叩聲響,縱是敲疼,仍不肯停。
  叩聲傳出,劉光霞頓有感應,好奇道:“那是什么東西?你藏了靈禽异獸?”
  郭奇秀暗恨未一刀先殺了禍害,干笑道:“只是木槳滾動,并無它物。”
  劉光霞道:“怎是?我听若猩猩打鼓,把它放出來瞧瞧。”意欲派人登船查探。
  郭奇秀不禁惱怒道:“姑娘未免管得太多,撞船之事已賠償,你尚待如何?”
  劉光霞道:“莫生气,我只是瞧瞧而已,死不了人,別小心眼了。”仍催著手下快快行動。
  郭奇秀冷哼道:“不可理喻。”下令調船准備离去。
  左仲儀敲得更急。
  劉光霞复覺奇异道:“怎敲個不停?難道你販賣人口,抓得少女賣到西洋當妓女么?”
  郭奇秀冷道:“少胡說八。”催船快走。
  劉光霞喝道:“別溜,我最恨逼良為娟,先拿下再說。”一聲令下,劉幫弟子直掠官船登時又大打出手。
  郭奇秀眼看欲罷不能,終難克制,怒道:“丑八怪不識好歹,以為我怕了你么?”殺机已起,猛往劉光霞扑去,破浪掌逼至极限,強劈肚腹。
  任劉光霞武功了得,卻也難擋對方极力一擊。
  砰。
  暴響傳出,直若巨捶擊鼓。
  劉光霞腹部受擊,唉呀悶叫,倒摔水中,叭地又是一響,水花濺得好高,原該受傷沉入海底,誰知哇哇疼叫后,伸手摸摸肚皮,竟也沒事,暗道:“幸有軟甲護体。”忽又听得船艙咯咯聲音傳來,當知位置,暗道:“攻人不了,待我攻船。”避開船上敵手,拿出匕首,運极真勁,直往艙底刺去。
  由于身在水底,匕首又尖,刺入艙板,只發出嘟嘟之聲,郭奇秀以為左仲儀作怪,根本不理,直喝手下扑殺劉幫弟子,准備滅口。
  劉光霞經驗甚老道,匕首刺得即深又直,好讓艙板完全斷裂,然她又留著半指寬度要連,免得斷裂徹底,只一小洞即要入灌入海水,待刺數十刀,弄了個半桌大圓形,這才收刀,邪笑一聲道:“活該你這小王八要倒霉了。”雙掌動逕,猛往裂板劈去。
  砰地又是一響。
  艙板裂凹隱入,海水猛灌內艙。
  劉光霞如魚竄入。
  左仲儀赫見對方,腦袋敲得更急,此時哪顧丑女美女,只顧祈求救命,先逃离苦難再說。
  劉光霞詫道:“儀郎么?”雖在水中喊不出聲音,然表情盡展無遺,乘著水勢,直扑過去。
  內艙淹水,只在极短的時間里,郭奇秀原是不覺,然狂流涌入,船身立即打斜,嚇得他怔覺不妙,厲吼道:“丑八怪你敢毀我船。”哪顧得再戰劉幫弟子,欲跳入內艙斗之。
  劉光霞卻甚老練,一手切斷繩索,拖住情郎,一手反打郭奇秀,迫得他暫時下不了內艙,劉光霞借此推力,已往外洞沖去,逃出內艙,拼命游走。
  郭奇秀這才想及放走左仲儀遠比沉船重要,登時落水追殺,厲吼不斷,然卻口出無聲,只顧咕嚕咕嚕直冒气泡,罵得几句,始知身在水中,气息甚重要,故閉口,專心追殺,掌勁已大打折扣,亦抽出利刃拼命追赶。
  然那劉光霞似從小在水中長大,身若游魚,雖拖得一人,仍東溜西竄,逃得甚是從容,畢竟身軀過大,目標顯眼,再此下去,永無脫逃時刻,心念一轉,登又計法入腦門,直往水底潛去,找得珊瑚洞穴后,始將海砂弄渾,再乘机溜入秘洞躲藏。
  郭奇秀哪知對方詭計多端,拼命追來卻落個渾水趟身,失去了目標,只能四處游走搜索。
  劉光霞硬是不肯出聲,屏息以待,然左仲儀因武功受制,气息吸得甚少,根本忍不了多久,此時已受不了,開始掙扎欲往水面換气,劉光霞扯緊,急示意,現在出去,前功盡棄,左仲儀直搖頭,現在不換气,死路一條,已是憋得滿臉通紅。
  劉光霞當机立斷?猛地往男人嘴唇吻去,借以輸送气息,左仲儀詫駭吱吱晤晤想抗拒,劉光霞怒瞪,快要沒命還掙扎?丑女就不能親吻么?左仲儀終在忍受不了下,接受惡吻。
  气息傳來,注于生命上,左仲儀似若解脫,但于貞操上,卻似被強暴,失身感覺直涌心頭。
  劉光霞一吻得手,雖覺好玩,然畢竟是女人,待想及此事競也臉面通紅,她不敢撥動香舌以挑情欲,然盡管如此,触電感覺仍傳遍全身,愛意頓生,舍不得放開。
  左仲儀想掙脫,又怕气息不夠,只好任其蹂躪,直到后來,竟也習慣,暗覺一股幽香傳來其實若不想那排暴牙,劉女倒也不賴,尤其對主又有了救命之恩。
  雙方心緒翻覆攪動著,不知外頭危險事。
  終于郭奇秀搜人不著,且气息已弱,不得不服出水面換气。
  劉女知机會到來,不敢再陶醉香吻之中,立即拖著左仲儀往另一區潛去,待离奇秀二度潛入水底找尋,兩人早巳躲得甚遠,几已逃出數百丈,始敢浮出水面換气,赫見快船在東南不遠處,立即游去。
  劉幫弟子知官船已入水懶得再戰,全數回船,以搜尋女當家為要務,忽見目標,欣喜駛來,且拋出繩索,將人拖上船。
  劉光霞這才噓气道:“好險,找個小島先躲起來。”快船調行方向,直沖而去。
  左仲儀卻急了,吱吱晤晤,說不出話,劉光霞知他啞穴受制,替他解開,他立即喊道:“不能讓郭奇秀走脫。”
  劉光霞嘿嘿邪笑道:“有無搞錯?我是船老大,你是病人,為啥要听你的?”
  左仲儀干聲道:“拜托,事關圣幫安危。”
  劉光霞瞄眼道:“早點娶我不就沒事了?”想及方才擁吻,臉面稍稍生熱,卻也舒暢于心。
  左仲儀豈敢回憶?故作不知情,急道:“此事玩笑不得。”
  劉光霞道:“婚姻大事,豈能玩笑?”
  左仲儀窘聲道:“我是說讓黑衣人逃走,圣幫立即陷入了危机。”
  劉光霞冷道:“連我也不瞧一下正眼么?”
  左仲儀頓窘道:“非也,我中毒,穴道又受制,活動不方便……”
  劉光霞始伸手替他解穴,道:“莫急,那艘船已穿洞,頂多再支持几個時辰,他們別想逃,你不覺得應先治好自己么?”
  左仲儀這才知其用意,道:“多謝幫忙……”
  劉光霞仍指示手下往小島駛去,暫時避開再說。
  左仲儀好奇道:“此處离內陸多遠?”
  劉光霞道:“少說也有兩百里”。
  左仲儀詫道:“這么遠?今天是初几?”
  劉光霞道:“初十一吧。”
  左仲儀道:“初十一?那豈非超過兌現日一天?我被綁了兩天兩夜?”
  劉光霞道:“差不多。”
  左仲儀苦笑道:“完了完了,你爹當真擠兌銀子么?”
  劉光霞道:“不錯,我爹一向說一不二,跟我一樣。”
  左仲儀急道:“你快快修書通知你爹,我愿意娶你了,要他莫兌現。”
  劉光霞瞪眼道:“啥話?當初是提親,那是聘金,現在是啥?賣女儿么?別搞錯,是我選你,非你挑選我。”
  左仲儀窘苦道:“那請快快選我吧”。
  劉光霞不禁呵呵笑道:“怎么?堂堂圣爺也有吃軟飯這一天?不嫌我丑么?”
  左仲儀窘聲道:“美丑總陽外相,其實你心地善良……”
  劉光霞邪道:“現在會說我有內在美了?男人真是舌燦蓮花,牆頭之草,實要不得。”
  左仲儀急道:“姑娘請幫幫忙。”
  劉光霞瞧他切急樣,終也不忍道:“不是我不幫,只是身在外海,如何能修書?那倒不如載彌回去辦事,但又如何?已過數天,圣幫若撐不住,也是天命。”
  左仲儀一楞終于看清了事實,輕輕一歎道:“看來全靠老天幫忙了……”目前已無能為力,爭亦無用,倒不如另擬計策。
  唯一希望是劉吞金別兌現,然依其個性恐難如此。
  另則是總管挺得住,助圣幫度過此難關,但成么?資金如此龐大,恐非他能力所及。
  看來除了我找回失去庫金否則一切終難處理。
  左仲儀道:“感謝救助,能否好人作到底,解我身上的迷毒?”
  劉光霞道:“在解啊,感覺如何?”
  左仲儀道:“軟酸酸,使不上力。”
  劉光霞道:“是迷毒沒氏,倒是比較難解,你先服下几顆醒神丸,待我用功力替你逼毒。”
  左仲儀只能听令行事,服下了三顆金色藥丸后,已坐定,劉光霞行往其背后,坐定下來,伸手往命門穴貼去,功力源源迫來,左仲儀借功練功,雙方進入了忘我之境。
  劉幫數名弟子負責護持,幸好官船已入水,行動較慢,早已拋得老遠,安全無慮。
  郭奇秀連搜數回,未見人蹤,已气得哇哇大叫,然又能如何,人已落水無异大海撈針,只能碰運气,強求無效,遂游回官船,見得船身傾斜一半,又自咒罵。
  待問及狀況,舵手回答,此船設計特殊,分有三艙,其中一艙進水,勉強可支撐半天,屆時將沉沒,且無法修复。
  郭奇秀才當机立斷下令往火焰島行去,畢竟那頭有烈九蛟可利用,若左仲儀傷愈搜來,也好有個擋箭牌,另則此島离此不遠,可停靠修船,一舉雙得下,當然該往此處去。
  官船揚起帆,一晃高,一晃沉地駛去。
  功行三周天后,左仲儀腦門已漸漸地冒出了淡紅煙霧,一股腥味沖鼻,看是毒物已出。
  劉幫弟子乍覺腥味,知其有毒,皆避左右。
  劉光霞倒仍气定神閒,功力直遏地去,絲毫不受影響,她甚至覺得內勁交融,似訴情衷,甜妙無比,進而陶醉其中。
  唯左仲儀不敢分心,乘外勁內流之際,拼命解去毒物,三周天下來,自身功力已漸漸恢复,終可自行解毒,然劉光霞并未收手,豈可過河拆橋,仍自讓它竄流全身。
  直到四周天已過午時將至,劉光霞始收手,眼看小島已:至,先行上岸,前去找尋枯枝,并獵來山雞,升火烤食。
  劉幫的弟子眼尖,當知大小姐如此犧牲,全是為了這個男人,如若對方再背叛,恐不夠意思,但又如何,大小姐實是丑得可以,若非為了錢財,誰肯娶她?
  劉幫弟子亦陷入錢財和美丑掙扎之中,且難測此段姻緣將如何發展。
  行功至五周天后,左仲儀終完全爭去身上之毒,功力恢复后,精神忒是舒爽,忽見劉光霞招手:“下來吃東西。”總覺尷尬,還是掠往岸這吃起烤雞,且不忘道謝。
  劉光霞冷道:“謝什么?算你命大以后別拋棄我就了。”
  左仲儀干聲道:“不會……只是姑娘定要跟著我么?”
  劉光霞白眼道:“我那么丑?誰要?不跟你跟誰?”
  左仲儀道:“可是你方才說,只有你選我,怎么又說跟……”
  劉光霞道:“是選中你啦,他日若后悔再說。”
  左仲儀應是,卻是滿肚子的苦惱,畢竟救命恩情乃是另一回事,結婚娶妻又是另一回事,若無感情,強逼一起,將痛苦一生,然對方如此深情款款,又怎么忍潑冷水,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他不敢表現露骨,免得她受到了刺激,畢竟救命之恩仍得顧著。
  劉光霞大略感受對方心意,亦不強逼,只顧做好女人本分,給肉給水,伺候得無微不至。
  待用餐完畢,左仲儀急于解危道:“我得找到郭奇秀,要回庫金否則圣幫危机難度。”
  劉光霞道:“當真要去?他躲到火焰島,可能有個老妖物。”
  左仲儀道:“不去不行,圣幫過不了關。”
  劉光霞爽快答應,道:“好吧,既然舍命陪君子就陪到底。”已和左仲儀同行登船,直往火焰島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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