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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攤牌


  談話中已過一時辰,丁幻匆匆赶回,忽見青逸飛詫然想避開。
  左仲儀道:“不必走了,她已是圣幫帳房,自己人!”
  丁幻干笑:“是是是,青姑娘你好!”
  青逸飛睨眼瞧來,邪聲道:“小賊頭,你倆又在玩何把戲?”想及在京城吃定對方,威風自來。
  丁幻干笑:“沒事,只是……”涉及女人,不敢胡說。
  左仲儀道:“文俏蜂被綁走,鄂龍急著找人,阿幻幫他找找看,如此而已。”
  青逸飛詫道:“文俏蜂被綁?”摸摸脖子,自己若留在鄂龍身邊,不知是否中獎?也被綁走?
  左仲儀道:“是朱亮功所為。”
  青逸飛冷道:“就是這奸詐家伙,我早看他不是好東西!”倒也替鄂龍可惜,賠了夫人。
  左仲儀道:“說吧,人在哪里!”
  丁幻道:“可能在紀家橋以東里許的興慶坊,一處題有“瓊園”宅院里頭,弘皙已往那頭鑽去。”
  左仲儀道:“恐怕是了,朱亮功不敢將文俏蜂移出自己地盤,那里最為恰當。”
  青逸飛詫道:“你想劫人?”
  左仲儀道:“不然你可有他計?”
  青逸飛道:“如此豈非和理親王卯上?”
  左仲儀道:“再教你一課,事業擴展至全國,絕躲不了官場,必要時,得押寶。”
  青逸飛詫道:“你押弘歷?”
  左仲儀道:“不然押那癟三?”
  青逸飛道:“可是你不是說皇上必沼寫明弘皙是太子?”
  左中儀道:“那又如何?如此暴戾之人,當了皇帝,豈是天下蒼生之福?”
  青逸飛恍然道:“你准備挺弘歷了?”
  左仲儀道:“不錯,不過請暫勿宣揚。”
  青逸飛道:“不會不會!”雖帶點喜意,然想及弘歷對自己似情有獨鐘,不知是否引起另一爭事,已然憂心。然再瞧心上人几眼,終也下定決心,畢竟自己是漢人,且不能也不想入宮當后紀,怎能跟弘歷走?哪天跟他說清楚方是。
  心事落定,頓時開朗,道:“何時行動?”
  左仲儀道:“當然越快越好。”
  青逸飛道:“我呢?”
  左中儀道:“留在圣幫,和姥姥鎮住總壇,搶女人之事不是女人可為。”
  青逸飛瞄眼:“重男輕女!”
  左仲儀笑道:“難道你要朱亮功或弘皙知曉,你搶的女人?”
  青逸飛一楞,弘皙這色狼倒占過自己便宜,終退讓:“不去也罷,自個小心些!”
  左仲儀找來柳碧璣,要她留意幫中种种狀況,且和青逸飛共守總壇,柳碧璣但覺光榮,直道沒問題,左仲儀始帶著丁幻,親自出馬。
  柳碧璣道:“干上了?”
  青逸飛道:“是,賭大的!”
  柳碧璣黯笑道:“一定贏!圣爺早參透賭門玄關,不贏不押!”
  拍拍青逸飛肩頭,兩女頓覺圣爺具無限威力,神光普照。
  瓊園外己布下鷹幫眼線,以防敵人逼近。
  然左仲儀身手了得,放倒兩名眼線,并換上對方衣衫,輕易可潛近。
  丁幻贊賞道:“和爺共同辦事,干淨俐落,說放倒即放倒,絕不拖泥帶水,一字可形容——爽!”
  左仲儀道:“別老喊爺,被听著可不妙!”
  丁幻道:“那改喊老朱,嫁禍朱亮功。”
  左仲儀道:“別喊爺就行。”
  丁幻笑道:“是老朱!”
  兩人雖說說笑笑,動作卻甚敏捷,探及圍牆無人看守甚快掠入里頭,潛行佳樹林后,已見得亭台樓閣,蓮池水樹,果然清逸怕人。
  丁幻道:“不愧題為瓊園,不知是哪號人物建的?”
  左仲儀道:“似南宋陸游之妻唐琉所建,其格局和紹興沉園大同小异,而沉園乃陸游和唐琉邂逅之地。”
  丁幻道:“爺倒行,懂得多。”
  左仲儀道:“又爺了?”
  丁幻閉嘴悶笑:“不說不說!”
  雙雙再潛蓮花亭,從此處可瞧得左近三十丈遠那紅色“瓊樓”已見及數名黑衣人把關,其皆剃了光頭,應是喇嘛所裝扮。
  左仲儀暗道:“妖僧果然到來?”
  丁幻道:“是否劫人?”
  左中儀道:“見人即劫,法醒恐也五六十歲,這些和尚只不過三十左右,應是護法之類。”
  丁幻道:“您說定即可!”隨即左右瞧探,想選得撤退路線。
  左仲儀靜觀其變,至少得證實文俏蜂在此,方能采取行動。
  半刻一過,忽見樓窗己開,文俏蜂媚艷身形已現,她嬌笑著:“太子爺您不累么?先賞個景,奴家弄點茶讓您品嘗如何?”
  弘皙身影亦現,哈哈邪笑道:“賞景不如賞美人,怎不順著我呢?”竟然伸手往文俏蜂胸脯撫去,且緊緊摟入怀中,且欲擁吻。
  文俏蜂膩笑叫著:“爺您莫要坏了我的胭脂,大白天,不妥……”還是被吻著,只能吱吱晤晤,半推半就。
  丁幻瞧著,皺眉道:“她好像已經跟弘皙混在一起了,救她出去,合适么?說不定她早忘了鄂爺。”
  左中儀道:“像她這种女人別無選擇,但我相信她只是應付弘皙,仍深深愛著鄂爺,否則豈非早在床頭廝混,哪還半推半就?”
  丁幻仔細瞧來,文俏蜂的确推推閃閃,不苦心甘情愿,道:“倒是仍有可取之處。”
  左仲儀道:“還是照計划進行!”
  兩人密切監視,尋求机會。
  文俏蜂的确無計可施,她原是弱女子,猶若浮萍,飄到哪里是哪里,朱亮功競在她和鄂龍戀出感情時把她搶走,甚明顯,已和鄂龍決裂,自己成了犧牲品,她希望鄂龍能出現解危,然卻不敢奢想過多,這位乃堂堂理親王,且是太子爺,權高位重,又豈是鄂龍所能比擬?弘皙要如何便如何,有誰能擋?自己也只能盡量拖延,待真的拖不了,除了認命,又能如何?畢竟日子總得過。
  她早非三貞九烈女子,為了生活總得做某些程度犧牲,明白此點,做任何事情,自能處之泰然,否則惊變連連日子,實不知如何去熬。
  讓弘皙強吻后,她始閃開,說是去准備香茗,卻也先去補妝,否則鄂郎若突然撞進來,豈非難堪且百口莫辯。
  弘皙依了她,瞧其蜂腰背影,色念直涌,邪聲直笑:“好妖女,的确生來即讓男人疼的,可得帶回府中好好享受!”但覺江南美女多,除了俏蜂腰,另有悍妹青逸飛,忒也讓人想入非非,此趟确是來對了。
  文俏蜂備得龍井香落后,已在三樓設宴待之。
  雖是靠著窗口對飲,距离卻是遠些。
  左仲儀道:“若能讓她下樓,倒也方便許多。”
  丁幻道:“想引她恐也不易,除非等到傍晚,兩人或許肚子餓了,會下樓覓食。”
  左仲儀道:“太久了,外頭守衛准醒來,”雙手已捏起拳頭,准備一試。
  丁幻乍喜:“您要硬拼了?”
  左仲儀道:“除此之外,你有更佳計策?”
  丁幻道:“時問太短,是無良策……,我可以引開几名喇嘛……”
  左仲儀道:“不必,我救人,你從中攔劫,偷放冷箭,再引至他處,讓其錯亂目標。”
  丁幻恍然:“好計!”當下問妥脫逃路線,漸行潛去,且准備大把暗器,想讓喇嘛嘗苦頭。
  左仲儀想定后,將預留黑巾罩頭,隨即大步往前行,待穿過曲橋,喇嘛已發現,冷道:“何道?”
  左仲儀道:“朱爺有秘令,要交予太子。”拿出一張紙。
  喇嘛冷道:“拿來!”
  左仲儀道:“朱爺要我親自送往。”
  喇嘛怒道:“他算什么!拿來!”掠前伸手即要。
  左仲儀冷道:“不成!定要親手送去!”喇嘛怎肯听之,強奪過來。
  左仲儀冷喝,將紙張往左丟去,喇嘛左搶,左仲儀見机不可失,凝聚十成掌勁,一式“斷浪壁天”搗擊過去,掌勁嘯起勁風,蘊含無比勁道,直往喇嘛左胸轟去。喇嘛登覺不妙,待要反擊,豈知已慢一步,叭地一響,暴吐鮮血,倒栽三四丈,倒地不起。
  左仲儀一招得手,猛地吸气,身若飛燕直掠三樓,嚇坏弘暫拔腿即奔,踉蹌滾滾跌跌中惊喊著:“快來人啊!有刺客!”樓下喇嘛已知惊變,盡往三樓沖去。
  文俏蜂則傻楞當場,不知所措。
  左仲儀掠及窗口,懶得入內,右手一探,低聲道:“鄂爺派來的!”哪顧得文俏蜂反應,一手扯其肩頭,拖著即往下墜,文俏蜂但覺似若跳樓,駭然哇哇大叫。左仲儀早已落地,妙其蜂腰,快速逃開。
  弘皙這才發現對方為何而來,在性命無慮下,怒火已沖天,厲吼:“殺無赦,把她救回來卜
  三名喇嘛得令,反身下縱,拼命追去。
  然往返之間,左仲儀已逃出三干余丈,直往桂樹林區鑽入。丁幻早躲在里頭,抓緊暗器准備攔人。
  文俏蜂惊魂稍定之際,想及對方方才喊得為鄂爺而來,暗自竊喜,且信其真,看看狀況發展再說,故未再吭聲,干脆裝昏,任由對方擺布,如此倒省了左仲儀不少麻煩,逃得既快又猛。
  三名喇嘛沖入桂樹林區,丁幻冷喝,手中暗器猛射,且吼道:“看万年毒水,爛你身子!”毒箭中另有毒丸,這一砸去,射入不著,射中桂樹,忽地炸開,毒液四濺,三名喇嘛登受波及,臉面頓痒,嚇得掠退,直往池塘沖去,猛地潑水洗腦袋。
  丁幻并未弄及腐蝕毒水,毒丸裝的只不過是一般發痒汁液,故未毒死對方,但如此嚇阻倒生效果,見三人迫退,登時趁机往東南方向奔去。
  待喇嘛嗔怒回頭追擊,已失去真正目標,見得樹搖枝晃,當作目標追去。
  丁幻志在引人,多少露點行蹤,喇嘛追得既凶且猛。
  左仲儀則從容掠過七巷,十數落民宅,穿入預定空屋,里頭備有衣物,道:“文姑娘快穿上。
  文俏蜂道:“你是?……”
  左仲儀道:“莫問我是誰,鄂爺在等你,除非你不想走。”
  “鄂爺?……”文俏蜂眼眶已紅:“他當真有心了……”終穿上村姑衣衫,然臉面仍見脂粉,左仲儀找來布巾,要她抹去,且將頭上釵飾卸下,換得造型。
  左中儀道:“外頭有馬車,坐上去,直奔江口,自有人接應。”
  文俏蜂道:“多謝!”想跪行大禮。
  左仲儀扶著她:“不必了,知鄂爺對你好即可!”干脆帶她走側門,圣幫弟兄早冒充車夫以文俏蜂甚快躲入車篷中,策馬而去。
  左仲儀換下鷹幫灰黑勁裝,恢复身份,且將勁裝丟入古井,始敢現身。原是在東青門附近,早已脫离鷹幫勢力范圍,手法干淨俐落。
  他偷偷跟著馬車,以防有變。
  丁幻更是滑溜,天生密探讓他大占便宜,東鑽西閃下,早將三個喇嘛甩得老遠,他且發現總督府附近好處多多,只要往該處藏去,人馬必定不敢楫越,畢竟李衛仍是當朝紅人,弘皙仍忌諱著他,特地交代若非要事,千万別起沖突。三名喇嘛追至附近,深伯身份泄露,只好調頭回返瓊園。
  三喇嘛臉面盡失,哇哇怒叫不已,直道是李衛人馬,始敢耍此手段。
  弘皙則把朱亮功找來,責問是何用意?地頭是他選的,竟然受此重大伏擊,對方幸在劫入,若目標自己,豈非早已人頭落地。
  朱亮功臉色煞白,此次筋斗摔得夠重,除傳令手下搜尋下落外,仍想查明案情,道:“對方既為文俏蜂而來,擺明是跟鄂龍有關。”
  弘皙道:“還用你說!問題是鄂龍武功平平,哪能一掌打死喇嘛高手?那掌落奪我身上,豈還有活命?”
  眾人立于瓊樓前平台,一名喇嘛斜躺不動,原以為只是昏迷,誰知弘皙竟說死去,引得朱亮功及三名喇嘛怔駭,欺身前去驗傷。
  只見得那喇嘛早斷气我時,左斜胸現巴掌紅印,顯然一掌斃命。
  朱亮功詫道:“杭州城有此功力者找不出五人,定是圣幫左仲儀所為!”
  弘哲冷道:“什么都是他!”
  朱亮功道:“他已和鄂龍狼狽為奸,自是嫌疑重大!”
  弘哲冷道:“不管是誰,我只要俏蜂腰回來!”
  朱亮功道:“已派人搜查,這么一個大人,不可能平空消失,太子爺可否調兵封鎖,讓其無所遁形。”
  弘皙斥道:“你懂什么?兵馬豈能亂調?我和文俏蜂又沒名沒分,為她調兵,豈非笑掉天下大牙,傳至宮廷,說不定我這太子准被廢了!”
  朱亮功道:“可借用巡撫或李衛力量,太子爺毋需出面。”
  弘皙冷道:“程巡撫那頭是可調兵,但如此一來豈非暴露其跟我挂勾?至于李衛,他護著寶親王,會听我的嗎?”突地喝道:“若能大大方方調兵遣將,我還要找你們作啥?鷹幫都是草包么?”
  朱亮功急道:“并非如此,臣下只是覺得有官兵封鎖,較易逮著對方,如若太子爺不方便,鷹幫自該出面。”
  弘哲冷道:“還不快出面!”
  朱亮功道:“就快有消息!”
  忽聞外頭傳來掠空聲,鷹幫護法獨眼鷹鐵魁已奔來,拱手拜禮道:“稟太子、朱爺!眾弟子已搜遍杭州城,最可疑仍是圣幫,有人見著一輛馬車直奔江口,且見及有一名長發女子下車。”
  朱亮功擊掌:“定是她沒錯。”
  弘哲冷道:“文俏蜂乃挽售,哪來長發?”
  朱亮功道:“不加以易容,豈非引人耳目?照我判斷,除了海運一途,甚難將文俏蜂弄走!太子爺莫錯失良机,逮人要快。”
  弘皙但覺死馬當活馬醫,轉向喇嘛:“向程元章要几人,說是搜刺客,至于你們傳令后,自行躲起來,怎一招即落敗?不知法醒師父在耍何名堂,專派膿包過來。”
  三名喇嘛已被弄得灰頭土臉,哪有資格解釋,暗恨有机會,必取刺客腦袋,終掠去。
  隨后朱亮功引著弘皙,直往錢塘江口行去。
  左仲儀早抵達江口圣興號上。
  他可未笨到將文俏烽藏于此船,亦或鄂龍那艘肪船。
  他要文俏蜂村姑,目的即冒充捕魚妹,潛藏無數小漁船上,讓其無跡可尋。
  當然,漁船得离開十數里以上,方算安全,故左仲儀親自坐鎮,以擋大軍。
  船上另有風及時,他早知狀況,故交代弟兄戒備,以應付一切。
  圣幫受警告,立即進入戰斗位置,故個個精神抖擻,似有風云再起之態。
  不久,弘皙和朱亮功等人已快步移來,后頭跟著獨眼鷹鐵魁所引導之鷹幫弟兄,以及大捕頭洪威所帶領之二十名巡捕房捕快,林林總總湊個百名。
  風及時見狀,低聲道:“卯上了,兩軍正式對壘……”
  左仲儀道:“民不与官斗,傳令下去,毋需出手。”
  風及時依言行事,眾弟子得令,雖感泄气,卻也体會明目張膽打斗,被扣上造反罪名,對圣幫甚是不利,只能暫忍為幫。
  理親王弘皙迫近船下,冷邪挑眼,玉扇一耍,凜凜生威:“左仲儀你好大膽,敢光天化日下劫人,眼中還有王法么?快快把人交出來,本親王從輕發落!”
  左仲儀拜禮道:“王爺所言何事?在下听不懂,請上船一坐,仔細再談如何?”禮數是不能少。
  弘皙當然不客气,掠往船上,坐定太題椅,朱亮功、鐵魁、洪水威亦護駕左右,免遭意外。
  弘哲冷道:“我實話實說,你劫了文俏蜂,藏在哪?交出來,免得生事!”
  左仲儀道:“恐怕王爺誤會了,在下一直待在船上,不可能劫人,何況我也不識得文俏蜂。”
  弘皙冷道:“讓你賴不得!鐵魁看著一馬車往此奔來,還走出一位女子,她就是文俏蜂!”
  左仲儀道:“有么?”轉向手下:“見過此女?”齊聲回答沒有,左仲儀道:“恐鐵魁眼花了。”
  鐵魁冷道:“至少有數十人見著,你休想狡賴!”
  左中儀道:“只顧口舌之爭無用,得拿出證据才行,諸位是想要搜船,那請便,若無證据,可別為難在下。”
  朱亮功冷道:“明人不做暗事,你承認又何妨,圣幫勢力之大,有誰動得了?縮頭縮腦,有失風度。”
  左仲儀道:“朱爺倒是管起蒜皮事,還是找到靠山,說話硬了?”
  朱亮功冷道:“圣幫手段卑鄙,我又何需遵守約定?”轉向手下:“搜!先找出證据再說!”
  一聲令下,鐵魁帶著鷹幫弟兄,就要搜船。
  左仲儀突地攔去,冷道:“要搜也是巡捕房事,圣幫不歡迎鷹幫進入內艙!”
  洪威額首:“有道理,我來搜也是一樣!”准備喚來副捕頭秦玉龍帶隊往內搜。
  然鐵魁甚是不服:“既是罪犯,任何人皆可搜。”
  左仲儀冷道:“可惜圣幫不是罪犯。”硬將鐵魁擋住。
  弘皙冷道:“本王征召他為帶刀護衛,自可搜人。”
  左仲儀冷道:“這是杭州非王爺管轄區,要搜,請下公文。”
  弘哲怒道:“好大膽子!”伸手一揮:“給我搜!”
  鐵魁硬要闖關。
  左仲儀突地發掌,砰地暴響,任那鐵魁及鷹幫弟子了得,竟被震得墜往船下,跌個狗吃屎。
  此舉嚇坏弘皙,跳身而起,差點落跑。
  朱亮功亦臉色鐵青,沒想到對方武功如此霸道,和他硬碰硬似乎不妥,然卻找得机會說道:“殺死王爺護衛者,也是一掌斃命,看是他所為。”
  弘皙惊魂甫定,喝道:“大膽刁民,敢反叛么?給我拿下!”伸手一揮,洪威感到為難。
  左仲儀置之不理,轉向風及時:“把艙中那塊金牌抬過來!”
  風及時應是,登往內艙奔去,抬出三尺高兩尺寬長區,匾頭罩著紅布,左仲儀伸手解下,金匾寫著四個金字:“如朕親臨”署名則為康熙大帝。
  此牌一出,嚇得朱亮功等人登時下跪拜禮,直喊大行皇帝万歲。
  弘皙臉色煞白,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愣在那里發慌,畢竟康熙皇帝早崩逝,能算數么?
  左仲儀冷道:“當年大行皇帝蒙難,我左氏救駕有功,特御賜金牌乙座,若見金牌,文官下轎,武官下馬,至于親王貝勒世子叩謝皇恩,你敢不從!”
  弘皙哪敢犯戒,若是有人告往皇上,而皇上對大行皇帝之尊敬,眾人皆知,必定降罪,屆時可難以收拾,終下跪拜禮,直呼大行皇帝万歲万歲万歲,始悻怒沖沖爬起:“禮是行過了,你待要如何?”
  左仲儀冷道:“圣幫也是受王法保護,王爺應知怎么做?”
  弘皙喝道:“洪威、秦玉龍前去搜查,其他退回岸邊!”
  一聲令下,鷹幫弟子全數退于岸邊,洪威等人則領旨搜去。
  弘皙怒意仍在:“待我奏請皇上收回御賜金牌,倒要看看圣幫能器張到何時。”
  左中儀道:“圣幫一點也不囂張,只想受到公平待遇而已。”
  弘哲冷哼,不再吭聲,暗下決心,若當上皇帝,第一個將治圣幫犯上之罪,將左仲儀砍頭示眾。
  洪威當然搜不著人質,回稟后,弘皙嗔斥笨蛋,隨即招手:“走人,少在這里丟人現眼!”
  一行人灰頭土臉,搜往他處。
  左仲儀暗暗好險,若弘皙起勁胡斡,場面恐甚難收拾。
  風及時道:“幸有御賜金牌擋駕,否則對方必蠻干。”
  左仲儀道:“金牌也只能保一次命,且得不被收回才行,咱仍得靠實力應對,多謝你臨時把它給請來。”
  金牌原鎮于圣幫祖宗堂廳,甚少拋頭露臉,風及時臨危授命柳碧璣,將其請移至船上,終化解危机。
  風及時道:“圣幫一向臣功在朝廷,理親王如此蠻干,咱恐得先發制人方為上策。”話中含意有二,其一為暗中收拾弘皙,二則前往雍正皇那頭告御狀,免其造謠生非。
  左中儀道:“我來處理即可,御賜金牌尊貴,快護送回府吧。”
  風及時得令,選得十名弟子,庄重送回圣幫。
  左仲儀則監視弘皙等人行徑。
  由于受辱于圣興號,弘哲無心再搜,只探鄂龍船肪后,丟下朱亮功,气沖沖离去。
  弘哲既走,朱亮功則交代手下繼續搜尋后,亦自离去。他雖受辱,卻暗中高興,左仲儀和弘皙已決裂,犯了經商大忌,待來日弘皙扶正,圣幫將冰消瓦解,從此淪為地下,偌大地盤,全數歸鷹幫所有。
  至于御賜金牌,只不過擺著好看,大行皇帝早崩,又能起多少效用?只要不到圣幫自找楣頭”其和爛木匠又有何差別?何況弘皙遲早將收回。
  他得另找女人,去塞弘皙色心方為要事。
  待朱亮功走后不久,左仲儀亦离開圣興號,直往街道行去,見得佳賓客棧,大大方方步入,找到鄂龍,明著談生意,暗中部通知已救出文俏蜂,要他三天后始動身,較不易引人起疑,至于文俏蜂則由秘密管道護送百里之外,鄂龍暗謝不斷,并表示回到京城,必奏請皇上教訓弘皙不法,左仲儀則表示靜觀其變,畢竟一有動作,總引起聯想,文俏蜂之事恐泄底。
  鄂龍接受建議,不便直接出面,改從軍机大臣鄂爾泰下手,要他暗中代奏,亦該見效,畢竟表現關系匪淺。
  左仲儀辦完此事,終告別离去,順道平安巷寶樣錢庄,探探狀況,掌柜項恩急報喜,經過風浪后,資金回流甚多,業績成長三成,亦即是伙計入股者也賺了三成利潤,個個笑嘻嘻。
  左仲儀當然替他們高興。
  項恩道:“業績成長快,恐得增加入手,不知圣爺意思?”
  左仲儀笑道:“你也是老板,一些事可自行打理,若想開分店,也可進行,但得經評估,把計划擬一擬,送上來即可。”
  項恩欣喜道:“多謝圣爺授權。”
  左仲儀笑道:“我一人管不了那么多,全靠你努力,圣幫始有今天,該謝的是我。”
  項恩及四名伙計直道不敢。
  左仲儀隨又問道:“劉吞金可來提領存金?”
  項恩道:“沒有,找人聯絡,亦無回音,大概不想領回,准備生利息。”
  左仲儀道:“備著它,劉吞金性情怪异,哪天突來一招,咱可受不了。”
  項恩道:“屬下省得。”
  左仲儀隨后听其种种意見,有的能回答立即解決,有的則充當參考,主從談的甚是融洽,最后左仲儀說道:“從我這頭利潤,撥一成去彌補糧行,上次打折,那頭可說只賠不賺,多補給他們也是應該。”
  項恩恍然,敬佩道:“圣爺實是仁慈,我等衷心佩服!”
  原是錢庄利潤几乎靠米糧打折而來,怎可獨吞,項恩只顧本業,忘了其他,如今被點及,突地開竅,直道不能只由圣爺獨墊,而是全部利潤分墊方合理。
  左仲儀仍表示項恩等人乃首次投資,該存點本,也好向另外入股者好交代,故此次仍由圣爺獨墊,項恩等人拗不過,只好接受,卻對圣爺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他們掏心挖肺地愿意。
  左仲儀隨后步往油行、瓷器店、布庄、糧行等,了解狀況,并宣布利潤共享,撥銀填損,引得眾分行人員欣喜若狂,更形效忠圣幫。
  巡視一趟后,始回返圣幫,准備休息,然在半途,人跡較少清巷中,忽見寶親王和小德子迎面攔來。
  左仲儀拜禮笑道:“寶爺有事么?”
  弘歷急道:“你把理親王弘皙逼退?”
  小德子道:“听說圣幫有大行皇帝御賜金牌?”
  左仲儀笑道:“此亦非大新聞,兩位想瞧瞧?”
  弘歷干聲道:“不必瞧,圣幫當年确為大行皇帝護駕過,賞此金牌,亦理所該得,我只是想知曉,你為何敢開罪弘皙?”
  左仲儀道:“皇族即可作非為歹么?圣幫也有王法護著,不容任何人侵犯,弘皙不守法,我何懼之有。”
  小德子伸伸舌頭,不敢吭聲,得罪親王,何等可怖,敢情圣幫大有來頭。
  弘歷欣然一笑:“好气度,但我認為你有恃無恐,你憑藉的是什么?”
  左仲儀道:“御賜金牌還不夠?”
  弘歷道:“不夠!你早竊得皇上秘詔,知曉太子是何人!”目光犀利逼來,想瞧穿真假。
  左仲儀暗付,原為此事而來,此事怎可承認,笑道:“我哪這么厲害,弘皙不也有秘詔,他是太子。”
  弘歷道:“不像,李衛已修書回報皇上,結果近日仍未回訊,可見秘詔有假。”
  左仲儀笑道:“既是秘詔,皇上豈會承認?我看得寶爺和李總督親自回返大內,當面向皇上問明白,恐才會有答案。”
  弘歷笑道:“你的話甚有道理,不過我仍認為你知道一切。”
  小德子道:“寶爺想問,乾清官正大光明牌匾后方的秘沼,寫的是否為寶爺,如此夠明白了吧。”
  弘歷表情稍窘,但仍微笑以對,畢竟身為親王,哪不想知曉誰是接班人?
  左仲儀聞言神秘一笑,道:“寶爺話題可難倒我了,若我說是,豈非承認盜窺秘詔,那可是死罪;若我說不知,你甚難相信,若說不是,你豈非傷心難過?怎么說都覺不對勁,若是您,您要如何回答?”
  弘歷臉面終飛紅,頗為困窘。
  小德子忠心護主,喝道:“話可是我問的,別逼寶爺,他乃看你是塊料,想交往交往,也好日后共同為大清江山打拼,為百姓謀幸福,你連個真心話都不肯說么?”
  弘歷急道:“小德子別為難他,咱走吧!”窘困難容下,決心閃人。
  左仲儀笑道:“交朋友自是歡迎,但談及秘詔,只能說弘皙那分确是真貨!”
  弘歷、小德子同楞:“當真?”
  左仲儀道:“假不了!”雖然真品藏于書房,然弘皙手中那秘詔摹仿得惟妙惟肖,仍能以真品視之,畢竟若出自雍正本意,皆為相同。
  弘歷帳然若失:“皇阿瑪怎會選他呢?若不是我,總該也輪到弘晝才對啊!”
  小德子斥道:“別亂說,皇上封爺為寶親王,又派你出任要職,擺明就是要你當太子,怎冒個假貨出來!”
  左仲儀道:“我只是實話實說,不過兩位也別泄气,弘皙想扳倒你們,多少心虛,這其中恐有問題,有勞諸位解迷。”
  小德子冷道:“盡說不吉利的話!”
  左仲儀笑道:“是你們問,我才說,怎又怪起我呢?”
  小德子仍想辯,弘歷擺手制止,道:“咱走吧,問了徒增煩惱!”悵然拱手道別左仲儀而退。
  小德于急叫寶爺寶爺,追步而去。
  左仲儀拱手道:“寶爺保重,事情并未想象嚴重,”弘歷已難入耳,悵然而去。
  左仲儀暗歎,怎問此突死之話?自己豈會招供?留了把柄,日后豈非尾大不掉?且丁幻性命總得顧著。
  他仍覺時候未到,不能攤牌,否則將引起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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