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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血骷髏


  及至秘門處,他忽覺此門設計為何左右推,而非前后推?難道會像書房一樣,另有玄机?
  這石門能自動關閉,或許真的有所触動吧?
  他小心翼翼開啟,探向秘道,八盞油燈仍一如先前,毫無异樣。
  眾人覺得他未免太過上心了吧?方才已劈打無數,根本末見反應,難道回頭還一出差錯?
  劉吉瞄向胡一鳴那不信眼神,笑道:“胡兄如果認為沒事,那請先走如何?”
  胡一鳴縱使有所忌諱,但畢竟是有頭有臉人物,若連試探皆不敢未免笑話,遂咬起牙關,笑道:“或許有毛病,但不會那么巧吧……我試它一下便是!”
  說完全神戒備,往前踏出一步,并無反應,膽子不由壯些,再踏出一步。
  豈知就在此時,在右油燈處猝然噴出強烈火柱,轟然直掃胡一鳴,罩得他沒頭沒臉,唉呀尖叫,拼命抽跳回來。
  复見熊熊火柱中青光閃閃,看似毒針,奇快無比射向其背部。
  劉吉喝叫,拼勁拖他回來。然身軀傾斜過關,臀部卻凸彎出去,被射個正著,疼得胡一鳴冷汗直冒,卻不敢吭聲。
  此時的他,發卷臉黑,衣焦處處,臀部又中利針,簡直狼狽不堪。
  眾人瞧在眼里,暗笑于心,全是強咬舌頭以忍下,尤其李喜金,終于忍不住呵呵笑起,這本是他要品嘗的,終于有人搶著要。
  李喜金不禁笑道:“胡捕頭辛苦了。其實我家大少爺在江湖是有名的天才,他的話多少有點晴示,多听听總錯不了的!”
  他又補充一句:“天才總是容易留級的。”
  胡一鳴咬牙冷哼,不敢怪罪劉吉,卻把一切怨气歸罪許素貞,暗罵道:“若非這毒女人,何來凶殺案?怎會落此地步?”
  他邊罵,邊伸手往臂部摸去,暗暗揪掉利針、揪一支,痛一回,便罵一次。
  眾人暗笑于心,目光卻避開他。
  高化龍慶幸自己能躲過一劫,說道:“好厲害的机關,烈火加毒針,任誰也難擋!最可怕的是,來時無恙,回時大作威風,讓人防不性防。少俠是如何看出端倪的?”
  劉吉當然不愿說出老狐狸之陰險,聞言淡笑道:“或許是直覺吧!我直覺兩個設計一樣的通道,怎可能會沒机關?再加上石門移動怪异和書房一樣,該有触動机關之效,然后是那八盞袖燈燈架似乎有洞口,有意無意全朝往里邊。
  于是猜想,或許設計者乃在于讓人順利進入寶窟,待想搬東西出去時,再來一個大扑殺,自能收到奇效,看來我所料的并不差!”
  高化龍聞言,暗暗地點頭佩服,他果然觀察入微,換作自己,可能被燒成刺狠烤乳豬了吧!
  既然已知机關,劉吉霎時發掌亂劈。
  只見掌勁震處,八道火技噴若火山爆發,迫得眾人奇熱難挨,紛紛后退,那利針更是凶猛噴射,叫人触目惊心。
  一連數十掌劈去,縱使能引得利針射光,可是那熊熊烈火仍不止,燒得秘道已是一片通紅,直叫人頭疼万分。
  照此看來,不知將燒多久方能停止?
  劉吉不禁求助苗如玉,道:“火油不若利針,一大把射完即沒,它只要裝上一大桶,足可燒上三天三夜,你能不能把那油燈火苗熄去?沒了引火苗,自不能引燃火油,該可安然渡過。”
  苗如玉頷首:“藥是有,只是不知如何罩上去?”
  劉吉欣喜:“給我吧,我來!”
  苗如玉遂拿出一玉瓶,道:“這本是金創藥的一种,可消腫退紅,亦可以解油污,該可滅火。”
  劉吉含笑接過手,立即倒出些許,凝聚成丸般,大喝一聲,直射出去,准确地落于第一盞油燈,果然將火苗裹熄。
  他心下一喜,如法炮制,終于能將第二盞、第三盞……以至于全部都滅了。
  眾人見狀,終于噓了一口气。
  李喜金欣叫:“好了,該可以通過啦!”
  他想探步,又覺不妥,還是讓別人打頭陣吧。
  劉吉見狀笑道:“可學乖啦!現在跳出去,照樣火烤乳豬!”
  李喜金一愣:“怎會?”
  劉吉笑道:“別忘了,地面仍熱著,很可能引燃油料!”
  他一掌打去,燃油噴出,果然再次引燃,化成火焰。
  李喜金慶幸,未再中伏。
  他道:“若是如此,豈非一樣出不去?”
  劉吉道:“未必!”
  他猝然凌空掠起,直射秘道,雙掌猛往燈架打去。只見掌勁過處,好架歪偏,燃油終于噴至牆壁,滲流而下,帶著冷卻效果,未再引燃爆發。
  劉吉趁此已輕巧地落于對岸了。
  眾人見狀,已自叫好,但見火苗不再,紛紛找机會掠沖過去,終于逃過了要命火陣這一關。
  李喜金慶幸之下,又想替此陣取名,想來想去,還是接受劉吉所說之“火燒赤壁”較為貼切。
  待退出秘室,走出書房,金三元已快步迎來,急問結果。
  胡一鳴立即將許素貞之事說明。
  金三元臉色立變,若真如此,那未免太可怕了。
  胡一鳴說道:“如玉庄上下几乎搜過,唯獨夫人住處未搜,還請總管帶路!”
  金三元輕歎:“夫人既然有嫌疑,我也無話要說,天色已快亮,不如先吃點東西,待較亮時再去如何?”
  這是為人奴仆所該做之事。
  眾人當然答應。
  金三元遂引入至客房,眾人各自輿洗,并稍作休息。
  此時最是痛恨該是胡一鳴,胡子、頭發被燒焦不少,幸好他臉面黝黑,掩去不少窘態,否則可丟臉极了。
  他已在此住過几天,隨身帶著衣衫,始能換下焦衣,看來較不狼狽,心情亦開朗許多,始敢和眾人共進早餐。
  一餐下來,已是旭日東升。
  此時清晨已臨。
  金三元亦想早日找出真相,引著眾人往西廂樓行去。
  西廂樓獨立于庭園清湖畔,恬靜安祥,擁著一般与世無爭之態,隱現出華貴面不脫俗套。
  然而此時,晨霧掩罩,似乎又透著几許悲凄無奈。
  許素貞早已起床,她靜靜默立于湖畔曲橋邊,有若霧中的美人,只不過帶著一份凄悵罷了。
  未到二十五歲,甚且說是少女容貌,卻嫁給五六十歲老頭,心靈幽怨可想而知。
  不知她圖的是什么?
  然而既然已經嫁了,她似乎一直扮演著做好老婆的角色,從未鬧過什么意見,出過什么差錯。
  她在如玉庄上下心目中,還算是個標准夫人。
  直到現在,惹上凶手嫌疑?
  金三元瞧及她,巳開始產生厭惡之嫌。
  眾人漸漸行來。
  劉吉已見著她長相。
  可以說漂亮,卻絕不是國色天香,但憑錢多財這老狐狸能娶到她,可說是癩蛤摸已吃著夭鶇肉了。
  她一身素白衣衫,清清瘼瘦,一向長發披肩,不施胭脂,眼睛帶怨,或許死了丈夫,亦或另有心事。
  反正,瞧來總是一股怨,似乎任何事情皆引起不了她興趣。
  人生對她當真了無生趣?
  她終于發現有人逼近,轉身過來,清秀臉面稍稍動容,大概發現來者太多人了吧?
  她目光先落于苗如玉,直覺被其絕世容貌吸引了,隨又轉向金三元、高化龍,這似乎是她唯一認識者。
  她淡聲說道:“金總管,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金三元雖對她不滿,仍拱手回話:“奉老爺之命,去送一封信……”
  “是老爺叫你去的?”
  “正是。”
  “送信給誰?”
  “一位朋友。”
  “誰?”
  “劉吉先生。”
  “他是誰?”夫人想搜尋記憶卻不可得。
  金三元指向劉吉,道:“便是這位少俠!”
  “他?”
  許素貞以為“先生”便是成年人,沒想到是少年,凝眼望去,只見得他相貌俊挺,兩眼靈活,似乎甚是精明。
  劉吉拱手道:“劉吉拜見夫人!”
  許素貞淡然輕歎:“我夫君臨死請你,不知有何用意……”
  劉吉直截了當地說:“查案!”
  “查案?”
  許素貞道:“可有線索?”
  劉吉道:“還在查……”
  許素貞輕歎:“希望能及時水落石出,否則我夫君死不瞑目……”說完,兩眼卻含著淚。
  胡一鳴暗道:“好一個假惺惺的家伙。”
  他极力想找出證据,讓她難逃法网。
  劉吉道:“夫人怎知老爺已死了?”
  許素貞道:“高壯士已說過,他親眼見及我夫君被毒蜂吞噬,難道那是假的。”
  高化龍道:“千真万确!”
  許素貞歎道:“這位少俠似乎不信……”
  劉吉道:“不是不信,而是既然查案,任何細節都該考慮吧!”
  許素貞默然不語,她臉色本就蒼白,蒼白得有些病態,這甚容易讓人聯想到她做賊心虛。
  沉默一陣,她又說道:“有什么我能幫忙。”
  劉吉道:“夫人最后和老爺見面是何時候?”
  “四月初五。”
  “也就是老爺遇害的前兩天。”
  “該是吧!”
  “老爺狀況如何?他跟你說了什么?”
  許素貞目光突現冷沉:“你是在審問犯人。”
  劉吉笑道:“怎敢!只是想了解一下而已。”
  從她目光中看來,劉吉直覺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不過仍看不出真偽。
  許素貞凝目良久,終于輕歎道:“我夫君當時已走火入魔般,神經緊張,老是說有人要暗算他,我問他是誰,他盡說可怕家伙,偶而還說,說不定我就是凶手,他說我是妖魔化身,實在語無倫次,可是卻拿他沒辦法!”
  劉吉道:“什么妖魔化身!”
  許素貞道:“他不斷念著黃蜂尾上針和婦人心一樣毒,說我是妖蜂化身,大概最近有不少毒蜂騷扰如玉庄之緣故吧!”
  胡一鳴瞧她臉色蒼白,有若死人,一股妖魔影像浮出,暗暗覺得,毒蜂該不會是她養的吧?
  劉吉凝目注視她,道:“你覺得丈夫有病,難道未曾替他找大夫?”
  許素貞輕歎:“想過,也做過,他一個老固執,我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沒想到兩天后便遇害了……”
  說及傷心處,兩眼含淚。
  劉吉沉默一陣忽又說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許素貞道:“你說!”
  劉吉道:“我想搜西廂樓,行嗎?”
  許素貞一愣,瞧向金三元,輕歎:“來都來了,我似乎沒理由拒絕……”
  劉吉笑道:“夫人是聰明人!”
  許素貞輕笑:“不知你們要搜什么?”
  劉吉道:“老爺下落。”
  許素貞一愣:“你怀疑他在這里?”
  劉吉道:“倒不是怀疑,而是希望搜遍所有如玉庄,包括夫人這西廂樓罷了。”
  他不得不加以掩飾,免得傷了夫人自尊。
  許素貞道:“庄內上上下下,不是在高公子和胡捕頭引導下搜過了?”
  劉吉道:“話是不錯,但是老爺既然找我來,我自該親自再搜一遍,對老爺也好有個交代。”
  他不提唯獨漏了西廂樓,已對夫人有所尊敬。
  許素貞輕歎:“如玉庄也不算太大,若藏個人,怎會找不著。”
  劉吉笑笑道:“活人好找,死人就麻煩,因為它不會開口,隨便埋了,准叫人找得發瘋。”
  許素貞輕咬唇,終于說道:“既然都來了,不搜,你們是不會甘心的,進來吧,我替你們引路!”
  說完,她已轉頭步往前廳。
  眾人拜謝,跟隨其后。
  劉吉道:“其實,不必勞動夫人,我們自行瞧瞧即可……”
  許素貞道:“不必見外,大家全是我夫君辦事,讓我盡點力吧!”如此一說,劉吉不便拒絕。
  于是在她引導之下,搜往大廳、樓園、廂房、亭台、雅軒、寢房……几乎已搜遍全部房間,卻未見任何蹤跡。
  眾人不禁感到失望。
  許素貞似乎毫無嫌疑。
  然而苗如玉卻逮著什么直指一間雅房后頭,叫道:“有毒蜂!”
  此語一出,眾人皆愣,瞅眼即瞧。
  劉吉快問:“哪里?”
  苗如玉道:“雅房后面!”
  這一發現,有若奇跡乍現,一大群人入雅房后頭掠去,然而除了桂花處處香,哪見得什么毒蜂?
  劉吉笑道:“別走眼了吧。”
  苗如玉道:“不可能,我明明見著!”
  她不死心,四處轉查,終覺屋頂橫梁處有些污漬,欣喜說道:“毒蜂一定爬到里頭去了。”
  此語一出,許素貞臉面頓變,道:“怎可能,那是寢房后頭,用來堆衣服的柜子……”
  胡一鳴像逮著什么,冷笑一聲,立即繞道前門,往寢房探去。
  高化龍亦想探究竟,追得甚緊。
  一大群人复往寢房擠去。
  此房本是錢多財和夫人燕好處所,布置頗為豪華,且還擺了不少閨房玩物,許素貞見及臉紅,赶忙搜丟床下。
  眾人卻只注意床后那暗柜。
  胡一鳴等不及,掀開喑柜,抓出一大堆衣衫,并未發現什么,不禁狐疑,畢竟己搜過一遍,莫要鬧出玩笑才好。
  劉吉轉向苗如玉,征詢意見。
  苗如玉抽著鼻頭,似聞出什么味道,皺眉道:“一定有東西,我保證!”
  劉吉笑道:“看你如此的認真,信你一次啦!”轉向胡一鳴道:“捕頭試試,把柜子拆了如何?”
  胡一鳴皺眉,但想想,開口者不是他,拆了又如何?
  當下頷首,雙掌凝力,轟向衣柜,抖著抖著,突然叫了起來,猛一用力,整張大衣柜己被揪開。猝見無數黑點嗡嗡飛竄而出,嚇得眾人藏躲四處。
  那胡一鳴赶忙拋下衣柜,正待扑地,卻見一顆血骷棱倒栽下來,嚇得他尖聲駭叫,沒命逃開。
  他惊叫著:“血骷髏,尸体在此!”
  一陣惡臭聞得眾人欲吐,他們卻難得机會,全往秘柜瞧去。
  只見那尸首頸部以上全是黑虫亂爬,吱吱喳喳似在啃食,早就將此人整顆腦袋之血肉啃個精光,只剩粘紅骷髏頭,讓人瞧來触目惊心。
  許素貞早嚇呆當場,此時已非面無血色,而是蒼青嚇人,宛若青蛇精化形。
  劉吉捏著鼻子急叫:“快把毒蜂赶走,查看尸体是誰?”
  苗如玉道:“那不是毒蜂,而是尸蜂,專吃尸体者,和昨晚所見不一樣!”
  劉吉道:“管他是什么瘋瘋(蜂蜂)癲癲,先除去再說!先驗明正身再說,阿玉快赶蜂群!
  苗如玉立即抓出一瓶藥粉,猛往骷髏倒去。
  白色粉末罩去,黑身白肚蜂群霎時嗡嗡怪一聲,沒命逃開,只只穿窗,叭叭有聲,瞧來甚是惡心。
  白粉罩骷髏,已將血水吸干,臭味方自減除不少。
  金三元乍見尸体穿著繡有青色麒麟之黃袍,已自下跪,泣不成聲:“老爺,您死得好慘啊!”悲泣不止。
  高化龍亦自抽鼻,沒想到尸首竟然如此快即被找著。
  劉吉皺眉,間向高化龍:“你敢确定他便是錢老爺?”
  高化龍道:“至少那天晚上,他穿的是這件衣服。”
  金三元切聲道:“他就是我家老爺,不但衣服,那手指挂的彩玉板指,具有龍紋,正是他最心愛之物,從不离身!少俠您要替老爺報仇啊!”
  說及傷心處,涕淚俱下。
  劉吉安慰:“你先節哀,要是哭錯人,豈非划不來!”
  金三元泣聲說道:“決錯不了,那玉板指、衣衫、身材,無一不對,他就是我家老爺啊!”
  劉吉瞧向死者右手指的彩玉板指,皺眉道:“其實,也沒什么辦法證明他不是錢老爺吧。”
  此語一出,又引得金三元泣不成聲,不斷叫著劉吉要替老爺主持公道,見他反應冷淡,立即轉求胡一鳴。
  胡一鳴見狀,深深吸气,冷目直盯許素貞,道:“我必須逮捕你!”
  許素貞一愣,沒想到事情轉變如此惡劣:“你為何要逮捕我?”
  胡一鳴冷道:“因為你是凶手!”
  “凶手?”
  許素貞悵然欲笑:“你認為我殺了我丈夫?”
  “不錯!”
  “可有證据!”
  胡一鳴指向尸体:“這還不夠嗎?你殺了人,又把尸体藏在這里,如今人髒俱獲,你很難狡賴!何況你丈夫曾經留字條,說你隨時隨刻想謀殺他!”
  許素貞變臉:“他真的如此寫?”
  胡一鳴道:“不錯,證据就在劉少俠身上!”
  許素貞想瞧。
  劉吉猶豫一下,還是拿出帳冊,翻開那頁,示攤過去。
  許素貞瞧及字跡,尤其是“姘頭”兩字,讓她昏眩欲墜,淚水直落而下:“沒想到他對我誤會如此之深啊!”
  悲切中已低頭,似乎不想辯解什么。
  胡一鳴冷笑:“現在你該無話可說了吧!”
  說完,他拿出繩索,即想把許素貞捆綁歸案。
  劉吉卻說道:“等等!”
  胡一鳴一愣:“你想阻止我逮捕她。”
  劉吉道:“到目前為止,還沒直接證据發現她就是殺人凶手!”
  胡一鳴道:“尸首己現,還有留字,還不夠?”
  劉吉道:“照當時狀況,錢老爺心神已不大正常,所留文字,怎能算數,何況也可能是他人冒充留字!”
  胡一鳴道:“你真以為有人能進得了那机關秘室?”
  劉吉道:“有心者几乎無孔不入!”
  胡一鳴道:“好吧!留字有待商議,但尸首于此,如何解釋?”
  劉吉道:“也有可能凶手移花接木!”
  胡一鳴道:“誰能無聲無息栽髒于此?那得拆下大箱柜才行!而且還有毒蜂,能在此相安無事,不是她養的,是誰?”
  劉吉道:“如果我把尸首藏在你住處,再抓几只毒蜂進去,你是否也變成凶手!”
  胡一鳴一愣,冷道:“你倒是處處替她辯解,你當真認為她無罪!”
  劉吉道:“至少無法立即指認她有罪!”
  胡一鳴冷道:“無罪再放人,不就得了?”
  劉吉道:“可是你一逮捕,她豈非名譽全毀?”
  胡一鳴冷道:“在此發現,她已蒙受污點,澄清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
  這話倒是讓劉吉一愣!
  他轉向許素貞,許素貞亦以含淚而感激眼神回瞧過來,那万念俱灰表情,更讓人同情万分。
  劉吉道:“夫人能确定那人就是錢老爺?”
  許素貞悵聲道:“少了頭顱,誰也不敢确定,不過那彩玉板指,的确是他所有。”
  劉吉道:“你可知他身上另有何特征?”
  許素貞搖頭:“老實說,我跟他行房,一直閉著眼睛,故此知道不多……”問道:“你認為我是凶手?”
  這話問的有點白痴,豈有凶手會自己承認的?
  許素貞輕歎:“事情總有水落石出一天,但請別把田葉青拖下水,他根本是無辜的!”
  劉吉一愣:“田葉青?”
  高化龍道:“就是她青梅竹馬朋友。”
  劉吉已明白,該是錢老頭所寫之“姘頭”,他道:“誠如夫人所說,事情總有水落石出一天,我看送你去衙門是不大妥,但要留下你又說不過去,這樣好了,你先和高公子回快劍庄待些時候,剩下的我們慢慢去查,一定給你一個交代的。”
  許素真輕歎,默然不語,此時她已毫無選擇余地。
  劉吉轉向胡一鳴,道:“如此安排,你滿意吧!”
  胡一鳴對劉吉已心存敬畏,當下點頭:“由少俠處理吧,你是錢老爺指定者,錢家又沒有報案,我不便越俎代庖。”
  一句話,說的倒也十分悅耳。
  劉吉轉向高化龍:“夫人到快劍庄,沒什么問題吧?”
  高化龍道:“自無問題,不知何時請夫人過去?”
  劉吉道:“當然是越快越好,不管如何,也該防止串供之類事情發生吧!”
  此話已說出,他并非完全站在夫人這邊。
  夫人沒有反應,一副任憑安排模樣。
  高化龍當下頷首,他想,此事末了,仍該留在如玉庄,故而走出西廂樓,喚來四名手下,徑自把夫人“請”回快劍庄。
  夫人臨行,注視劉吉一眼,欲言又止,輕輕一歎,終于未帶任何東西,只身离去。
  眾人送走夫人,死自沉吟起來。
  胡一鳴道:“四個人押解,不怕夫人中途開溜?”
  高化龍道:“她不會武功,不易溜吧?何況溜掉,豈非自找罪嫌?”
  劉吉道:“我看是不會溜吧!”
  胡一鳴道:“此話怎解?”
  劉吉道:“我總覺得她養毒蜂殺人,實在不容易,畢竟她的手甚是細嫩,甚至不曾划破什么傷痕。”
  胡一鳴道:“殺人的不一定會制造凶器!”
  劉吉道:“大概是吧!”
  瞧著尸体,又覺惡心,劉吉轉向金三元道:“總管或找個箱子,把它冰封起來,留在此發臭,實在不大衛生!”
  金三元泣聲應是,已吩咐家丁打點去了,自己卻守在尸体旁,不肯离開半步。
  劉吉但覺沒有必要留在這里,遂領著苗如玉、李喜金步出閨房,胡一鳴、高化龍緊緊跟出。
  劉吉見狀,許多心里的話不能說出,干脆行往西廂樓幽雅前廳,且看要如何討論此案情。進入雅廳,他開始來回踱步,仔細思考种种情節。
  高化龍道:“少俠對此事始終都在怀疑!”
  劉吉道:“怀疑什么?”
  高化龍道:“怀疑老爺之死,怀疑夫人是否為凶手?”
  劉吉道:“難道你完全相信。”
  高化龍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劉吉道:“如果是夫人下的毒手,她似乎沒有理由將尸体藏在自家住處吧!”
  胡一鳴道:“也許她來不及移走,也許她想不到我們敢搜她房子,而且這么快!”
  劉吉道:“再笨的人也不會把尸体藏在柜子后面讓它發臭吧?只要埋了它,豈非干淨利落!”
  胡一鳴道:“或許她想拿尸体養毒蜂!”
  劉吉搖頭直笑:“不可理喻,真的不可理瑜,事情几乎完全不對勁!”
  苗如玉道:“那是一群尸蜂,和先前毒蜂是不一樣的,照我想法,是那人先死去,尸蜂才會吃他的肉。”
  劉吉頷首:“這正是問題之一。”
  接著轉間高化龍道:“當時你不是親眼見著錢老頭被毒蜂吞食殆盡,只留一灘血?怎生又冒出一具無頭尸体。”
  高化龍一愣,道:“或許當時真的走眼了,亦或老爺掙扎逃開,事后又難逃毒手!”
  劉吉道:“憑夫人身手,有此能耐在高大俠眼前耍此游戲?”
  高化龍搖頭:“她似乎不懂武功!”
  劉吉道:“這是否意味凶手另有他人?”
  胡一鳴道:“也可說,她請了幫凶!”
  劉吉道:“也可以說,她是凶手,也不是凶手!”
  高化龍道:“問題如此复雜,該如何解決?”
  劉吉道:“有個方法可以解決。”
  高化龍、胡一鳴异口同聲道:“什么方法?”
  劉吉道:“繼續查下去!”
  “呃!”
  高化龍一愣,隨即干笑:“這也是無法中的方法啦!”
  胡一鳴道:“從何處開始查!”
  他方說出,靈光突然一閃,呵呵笑起,道:“我倒忘了,還有一位恩愛家伙,他几乎是共謀。”
  高化龍道:“誰?”
  胡一鳴道:“那姘頭!夫人的青梅竹馬。”
  高化龍道:“田葉青?”
  “不錯!”
  胡一鳴自形得意:“說不定問題關鍵即在他身上。”
  劉吉道:“說的也是,從老頭留字看來,他嫌疑不小,卻不知他是干什么的?”
  高化龍道:“我倒知道一些。他在蘇河西街,開了一間小藥舖,有几味祖傳的秘方,醫好不少奇症!”
  劉吉道:“是個大夫?”
  高化龍道:“不如說是個江湖郎中來得恰當。”
  劉吉道:“不管是何人物,既有牽連,該請來瞧瞧吧?”
  胡一鳴頷首:“此事交我來辦。”
  說完,他大步走出,交代手下前去找人,隨后大步回來,然后表示不到兩刻鐘,人必定帶到。
  劉吉淡笑,難得見他如此帶勁。
  劉吉笑道:“錢老頭平常喜歡在書房,咱們不妨回到那里,說不定能找出另外線索。”
  毫無線索之下,胡一鳴、高化龍只好同意。
  一行六七人匆匆又往書房行去。
  眨眼已至地頭。
  破爛門窗仍在,血跡仍見斑斑。
  劉吉踱于書房中,不斷瞄著血堆,眉頭直皺,忽又想到什么,暗露喜色,但見及眾人目光,隨又掩去。
  眾人亦絞足腦汁狀,在揣測案情。
  未久,忽听得外頭傳來吆喝聲!
  胡一鳴登時欣笑:“果然准時,未超過兩刻鐘!”
  眾人往外頭瞧去,四名壯漢“押”著一名年輕書生型家伙直奔而來。
  那書生一臉惊惶,似知大難臨頭,跑得比壯漢還快,見人即問:“胡大人在哪?”
  胡一鳴立即挺身迎門而立。
  那書生見狀,登時下跪,拜行大禮,急道:“大人必定誤會了,我家妹子怎會是凶手,您一定誤會了!”
  胡一鳴皺眉:“你家妹子?”
  高化龍道:“他和夫人青梅竹馬,平常以兄妹相稱。”
  那書生形跡可疑,田葉青一臉焦急說道:“不錯,許素貞夫人即是我妹妹,她怎會是殺人凶手?大人明查,務必還我家妹子清白!”
  他本是莫名被捉,問及原因,這才明白,反而開始替許素貞擔心,甚至替她求情。
  劉吉一直冷眼旁觀,但覺他相貌很純朴,該心存怔宅,說他能殺人,倒讓人不怎么相信。
  胡一鳴冷道:“別只顧著替夫人求情,你嫌疑比她更重!”
  田葉青一愣:“我?我也是嫌疑犯?”
  胡一鳴冷道:“不錯!”
  田葉青怔道:“怎會?”
  胡一鳴道:“怎不會?說,你和許素貞是何干系?”
  田葉青道:“她是我妹子,眾人皆知!”
  胡一鳴道:“我是問,你和她是否另有不可告人之事?”
  田葉青一愣:“怎可能?怎會?謠言從何傳出?”
  胡一鳴斥道:“老爺臨死寫下遺言,說你和夫人有染,你還想狡辯!”
  田葉青臉色煞白:“冤枉啊!老爺誤會了,打從她嫁過門之際,我即守分寸,從未私自相約,怎會有此謠言?老爺的确多心了。”
  胡一鳴還想逼問,劉吉卻攔了過來,說道:“胡兄這么問話,豈非先陷夫人于不貞之中?”
  胡一鳴冷道:“可是對付狡徒,不逼問怎行?”
  劉吉道:“嚴刑拷打,總有冤情,咱們是查錢老爺之死,其他事,到時再說吧!”
  胡一鳴冷哼一聲,不再往“姘頭”上作文章,冷斥道:“你最好實話實說,否則后果自行負責!”
  田葉青如獲大敕,連連拜禮:“小的知無不言,只要能救出妹子,甘愿犧牲一切,多謝胡大人,多謝少俠,多謝高公子。”
  他連連磕頭,倒讓劉吉覺得不該欺壓以對,便道:“你起來吧!只要說實話,我不會為難你的!”
  田葉青又自拜禮道謝,才敢爬起,他滿頭大汗,不斷抹拭,此時見劉吉有若救星,一臉畢恭畢敬立在當場。
  劉吉道:“你可清楚你妹子犯何罪?”
  田葉青道:“老實說,到目前為止,小的仍未完全知道。”
  劉吉道:“她可能涉及謀殺錢老爺,你以為如何?”
  田葉青怔急道:“不可能,不可能,貞妹手無縛雞之力,怎可能殺人?”
  胡一鳴道:“那就得靠你幫大忙了!”
  田葉青急道:“小的怎敢?小的一向清白過活,犯不著謀財害命,這其中必有誤會,小的真的不敢做此傷天害理之事!”
  胡一鳴道:“哪有作賊的說自己是賊。”
  田葉青祈聲道:“小的真的不敢啊,貞妹也不敢啊!還請三位大人明查!”
  劉吉突然問道:“四月七日以前,你可曾來過如玉庄?”
  他想許素貞曾想替丈夫看病,田葉青既然是大夫,她該會找來談談吧!
  果然田葉青已頷首說道:“四月六日來過。”
  劉吉道:“許素貞找你來的?”
  田葉青一愣:“公子怎知?”
  劉吉道:“不必間我如何得知,你只要回答我,她找你來有何目的?”
  “是看病。”田葉青回答。
  “看誰的病?”
  “錢老爺的病。”
  “誰的主意?”
  “夫人要我看的。”
  “錢老爺可知?”
  “不知吧……”
  “你可真的替他看過病了?”
  田葉青回想,瞧瞧書軒,道:“當時夫人說老爺似得失心瘋,要我替他診斷,我便來到此書軒,本想替老爺把脈,他卻若瘋子亂轉,我不敢靠近,只能遠觀,以察顏閱色猜猜病情。誰知被他發現,抓了大刀便砍過來,還說我們是奸夫淫婦,我看情勢混亂,為避嫌疑,開了一帖鎮定藥方給了夫人,便自离去,后來再也未曾和夫人聯絡。此事可問當時守衛,他們該見著一切。”
  高化龍道:“我倒听手下說過,他沒說謊。”
  田葉青立即拜禮:“多謝公子證明一切。”
  胡一鳴道:“可惜如此亦不能證明你是無辜的。”
  田葉青道:“錢老爺真的死了?”
  胡一鳴道:“你怎知他未死?”
  田葉青道:“呢……總希望老爺還活著,出人命總不好!”
  劉吉道:“他可能真的死了。”
  田葉青道:“縱使老爺死了,我和夫人又怎會涉此重嫌?”
  劉吉道:“兩個原因。”
  田葉青道:“小的可以知道嗎?”
  劉吉道:“你是當事人,本就該知道!一是錢老爺遺書上寫著他是被你和夫人所害,也指出你和夫人有染。”
  田葉青臉面發自,急道:“天大誤會,我和夫人一向清清白白,我可發重誓!”
  胡一鳴道:“發誓對凶手,簡直比吃飯還容易!”
  田葉青還想解釋:“我是真心真意……”
  劉吉道:“那也只有天知道!第二點,你想不想听?”
  田葉青赶忙劍神,急道:“是何原因?”
  劉吉道:“第二點是,我們在夫人住處秘密柜子里發現錢老爺尸体。”
  田葉青一愣:“當真?可是,她根本無此能力殺人啊!”
  劉吉道:“她可以養毒蜂!錢老爺是被毒蜂殺死,而夫人房間也出現大量毒蜂!”
  “毒蜂!”田葉青甚惊。
  劉吉道:“不錯,是吃肉的尸蜂,把錢老爺腦袋吃個精光。”
  田葉青怔詫道:“有這种事?”
  劉吉道:“千真万确!”
  田葉青道:“怎可能,憑貞妹這點能力,怎可能做得天衣無縫,不讓人發現?”
  胡一鳴道:“我也不信,憑她力量,也許不行,但如果再加上你的力量,那就不一定了。”
  田葉青怔詫:“這就是大人逮捕我的原因?”
  胡一鳴冷道:“有此重大原因還不夠嗎?至少你的嫌疑很重吧!”
  田葉青苦笑道:“不錯,小的的确有嫌疑……只是……”
  “只是什么?”
  胡一鳴斥道:“既然承認有罪,還不跟我回去問案。”
  此語一出,几名手下又想擒人,嚇得田葉青東躲四藏。
  胡一鳴見狀斥道:“你還想拒捕?”
  田葉青急道:“小的不是想拒捕,而是另有話要說!”
  胡一鳴斥道:“任何話,先抓起來再說,免得你胡謅!”
  田葉青急道:“只怕被捉,一切皆遲矣!”
  胡一鳴冷道:“你是說我會糊涂辦案?可惡!”
  田葉青不得不求助劉吉,急道:“公子請替小的做主,小的的确有話要說。”
  劉吉淡笑道:“你說吧,胡大人只是嚇嚇你,要你說實話而已。”
  此語一出,胡一鳴不便再蠻干,冷道:“知道即好,有話快點,若是有虛假,大刑伺候!”
  田葉青連連道謝,始道:“我知道這番話未必讓諸位相信,但小的仍需說出來。”
  胡一鳴斥道:“有話快說,吞吞吐吐什么?”
  田葉青怔急道:“小的并沒殺害錢老爺!”
  胡一鳴道:“那就是許素貞殺了他了?”
  “這件事跟貞妹應該也沒關系。”
  “只你難以自圓其說!”
  田葉青道:“如果錢老爺是我們殺的,怎會留下線索?干脆來毀尸滅跡不就得了?若說是我殺的,我為何要尸体藏于貞妹房間?更無理由將尸体留下!”
  胡一鳴冷斥:“這些不必你煩心,我們有比你更好的理由,保證你滿意己极!”
  田葉青道:“那些大概都只是揣測罷了!”
  胡一鳴道:“揣測也要有依据。”
  田葉青道:“既然如此,大人也該想過移尸嫁禍之計吧!”
  胡一鳴道:“誰想嫁禍你們?他們吃飽沒事干?”
  田葉青道:“一個人,他最有可能!”
  “誰?”胡一鳴問。
  劉吉和高化龍同時把耳朵拉長。
  田葉青道:“說不定是西門玉虎!”
  “西門玉虎?”
  胡一鳴道:“這名字,似乎有點熟悉……”
  高化龍皺眉:“他就是如玉庄以前的主人。”
  胡一鳴聞言擊掌桄聲道:“原來是他!難怪耳熟!”
  劉吉皺眉道:“好端端的又冒出一人,情況似乎越來越复雜、有趣。”轉問高化龍:“他是何來路?”
  高化龍道:“他武功不差,外號鐵槍虎,槍上功夫有几分火候。”
  胡一鳴道:“不錯,以前在蘇州頗有名气,可惜最近已很少听到他消息。”
  劉吉道:“他為人如何?”
  高化龍道:“不大熟,不過,為人還算豪气,但那是几年前之事,現在不得而知。”
  劉吉道:“暫且信他便是……最近可有見著?”
  高化龍道:“沒有,足足多年未見著。”
  劉吉道:“他和錢老頭到底有何過節?”
  高化龍道:“該和如玉庄有關吧……”
  田葉青道:“不但事關如玉庄,也關系到貞妹,老實說西門王虎當時也喜歡我妹妹。”
  劉吉暗道:“莫非姘頭之人,另有其人?”不禁喃哺說道:“這就奇了……”
  高化龍道:“奇在何處?”
  劉吉道:“錢老頭既然和西門玉虎有過節,怎可能將如玉庄賣給他?”
  高化龍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田葉青道:“我清楚!當時西門玉虎不是賣給錢老爺,而是輸掉的!”
  劉吉一怔:“輸掉?賭輸了?”
  “正是!”田葉青頷首:“一次解決!”
  胡一鳴道:“此事我也耳聞一二,卻未證實,現在听來,做乎真的了……”
  劉吉歎笑:“他倒大手筆,竟然把此庄院一次輸光……”
  李喜金跳著眉頭,甚想看看這賭鬼模樣。
  胡一鳴道:“他本就嗜賭如命,似乎無所不賭,只是庄院這一把,實在賭得夠猛!”
  劉吉道:“不但是他,錢老頭也很猛,不是嗎?”
  胡一鳴干笑:“這倒是在意料之外!”
  田葉青道:“錢老爺早就看上他這如玉庄了。”
  劉吉頷首:“錢老頭的确是見之必得之人。”
  田葉青道:“本來錢老爺想花錢買下,可是西門玉虎根本不賣。”
  劉吉道:“為啥?他出价太少?”
  田葉青道:“不是!”
  劉吉道:“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后來錢老頭用何方法逼他賭這把?”
  田葉青道:“縱使當時西門玉虎已不怎么有錢,他仍不肯把祖產賣掉,只是后來喝了酒,終于把庄院輸去。”
  劉吉道:“就這么輸光?”
  “不,分好多次!先是賭錢,但西門玉虎已無銀子,越欠越多之下,終于把庄院輸去,當然,一夜之間,也夠嚇人。”
  劉吉道:“這家伙倒是有眼不識泰山,竟然跟他賭?何況還喝了酒!”
  苗如玉道:“或許因為喝酒才敢賭,清醒時,哪有這份勇气!”
  田葉青道:“當時西門玉虎的确醉了,而且又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為爭面子,只有賭了,何況他還認為自己會贏!”
  劉吉道:“不錯,好賭者,都有這种想法,否則他不會去賭。”
  田葉青道:“可惜西門王虎運气卻糟透了,一路輸到底,結果當真把庄院輸掉了。”
  劉吉道:“跟老狐狸賭,運气當然不會好,他事后必定認為錢老頭耍了花招。”
  田葉青道:“西門玉虎的确如此認為,但苦無證据,何況他也拿得起,放得下,終將庄院拱手讓人。”
  劉吉道:“既然如此,他有何怨恨?”
  田葉青道:“恨在貞妹身上。他一直以為錢老爺以不正常手段娶走我妹妹,這事使他抓狂不已。”
  劉吉道:“那他該找錢老頭算帳了?”
  田葉青道:“沒有!當我妹妹下嫁錢老爺時,他立即收拾東西,悄悄离開蘇州城。”
  劉吉道:“去了哪里?”
  田葉青道:“沒有人知道,他也沒說!”
  劉吉道:“他果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啊!”
  胡一鳴道:“他既然已离開蘇州城,和今日如玉庄命案有何干系?”
  田葉青道:“可惜他兩個月前,又回來了。”
  眾人為之一愣!
  田葉青道:“此次回來,他分明就是想找錢老爺算帳!”
  劉吉哦了一聲,考慮他話。
  胡一鳴冷道:“他想找錢老爺算帳,為何要等那么久?”
  田葉青道:“兩個月并不太久!”
  胡一鳴道:“我是說他原先即想報仇,為何要等這么多年?”
  田葉青道:“大概自覺不是錢老爺敵手,現在練了奇功回來了吧!”
  劉吉道:“現在就能斗得了老狐狸?”
  田葉青道:“或許學了什么旁門左道,不過,從他說話中听去,他甚有自信!”
  劉吉冷道:“你見過他?跟他交淡過?”
  “嗯……”田葉青似在思考該不該回答。
  胡一鳴冷道:“你們是同伙人!”
  田葉青緊張道:“冤枉!小的曾替他看病,是風寒,吃了一帖藥便好了,當時就這樣聊開。”
  劉吉冷道:“胡說!謀殺人之事,他會跟你聊!”
  田葉青急道:“不是聊那些,我替他看病,他總問起如玉庄錢老爺,然后冷笑表示他過的挺好?可惜好日子不多了!小的才如此猜想。”
  劉吉冷道:“他不知你和許素貞關系。”
  田葉青道:“大概不知吧,縱使知道,我對他也沒惡意!”
  劉吉哺喃說道:“這可得問他自己了……”問道:“是他找你看病,還是你出診?”
  田葉青道:“是他找小的,小的一眼即認出他是誰,也問出他住在何處,日后有個追蹤。”
  劉吉道:“他住在哪里?”
  田葉青道:“西郊一處山庄,种茶的。”
  劉吉轉向高化龍,道:“咱們去會會這位奇人如何?”
  高化龍道:“只要對案情有所幫助,自該走一趟!”
  沒有人問胡一鳴,他自動回答:“我沒意見!”
  劉吉轉向田葉青:“你帶路吧!”
  田葉青愣道:“小的也要去?”
  胡一鳴冷道:“你當然去,從現在開始,未得我允許,不准离開本人五丈開外,否則用綁的!”
  田葉青輕歎:“放心吧!事情未解決,小的不會离去。”
  胡一鳴冷道:“如此最好,大家省得麻煩!”
  田葉青輕輕一歎,無言以對。
  劉吉問道:“你為何不想去見西門玉虎?”
  田葉青道:“不是不想見,而是尚未有心理准備,但現在無所謂了,去就去吧!能水落石出,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
  劉吉淡笑:“如此想就對了,這才是男人作風,走吧!”
  一言說出,轉向苗如玉、李喜金,投以微笑,三人取得默契,立即踏步先行。
  田葉青深怕胡一鳴欺負,赶忙跟上。
  高化龍稍作交代,亦跟前去。
  胡一鳴則殿后,大有老虎赶山羊之態。
  一行人終往西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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