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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酒國逢知己


  天色剛剛大亮。
  浩浩蕩蕩,一隊人馬由三盤山的山道上迤邐而來,正是小賭一行人。
  終于來到白馬關。
  “送君千里,終需一別,兄弟,俺太歲就送到這儿啦!你可要記得,辦完事可得回桃源山庄來,俺和王村長會好好地替你守著這山庄,這可是你的產業呀。”
  小賭雖然有些別离時的感傷,卻仍故意裝笑道:“胖太歲,你別胡說,這山庄是你王村長和眾位兄弟的,只要大家不嫌棄,有空時,我一定會回來看看各位。”
  這時,人群中走山一位清瘦老人。
  只見他邁著佝僂的身軀,顫巍巍地行到小賭面前。
  老人用那雙生滿厚茧粗糙的手掌,緊緊地握住小賭細嫩釣雙手,語聲微抖地說:“小哥你可一定要回來喔!咱們全當你是庄主,只是幫你管理這庄子,這可是你的根,你若不回來,可會叫咱們給看穿眼的。”
  老人那張布滿風霜的臉上,流需著真摯的光澤,粗糙的手,散發著暖暖盼晴誼,直暖進小賭心坎里。
  “我會的,老爹。”
  就這樣告別又告別。
  叮嚀复叮嚀。
  小賭等人才依依不舍地上馬。
  冰雪銀城的朱大掌柜,亦上前道:“小公主,此次行經太行山區,路途崎嶇,請小公主多加保重,屬下會通知石家庄的弟兄,為小公主准備好更換的坐騎!”
  小飛雪點點頭。
  小賭等人,才又回頭抱拳道:“各位,珍重!”
  一夾馬腹,五騎馬飛也似地放蹄而去。
  “再見!”
  “珍重!”
  “再見!”
  送行的人,仍舊不住地揮手祝福。
  因為小賭帶給他們的,是永久的幸福和安定呀!
  直到再也看不見小賭他們,朱大興這才對五花太歲道:“包兄,小公主有令,若桃源山庄有任何需要,你盡管遣入到洛陽城金寶錢庄找我,不論多少一定照數奉上。”
  五花太歲包平感傷微笑道:“俺先謝過朱兄啦!不過,任兄弟在臨行前,又留下五十万兩的銀票,足夠俺們用到山庄內,一切能開始自給自足為止;倒是這銀票,俺先交給么爾,放在你那儿生利息,俺每月固定到你那支取好啦!”
  朱大掌柜一听,撫掌笑道:“也罷!任公子倒是考慮周詳,這放利息一事,想必也是任公子的意思吧!”
  “那當然,否則俺哪懂得這些呢!”
  “哈哈……”
  朱大掌柜和五花太歲二人,相對哈哈而笑。
  小賭的入,雖然已經走了,卻留下長久的后遺症,總讓人忍不住要去想念他。
         ※        ※         ※
  根据我國最早的地理人文志……山海經,北山第三經中的記載。
  太行山脈,為北山第三經之起首。
  太行山脈內有金、玉、銅礦,山上有各种奇珍异獸。
  只是傳自遠古的神話和奇跡,在日月的輪回下,己逐漸消失、湮滅。
  小賭他們自出白馬關,沒多久之后,便轉向北,由太行山脈西南一座叫歸山的山腳下,進入太行山區。
  為了追回在三盤山失去的日子,小賭一行人,馬不停蹄人不离鞍地連赶數日。
  直到小飛雪叫苦道:“再也吃不消啦!”
  小賭等人才在山中一處歇下。
  “哇塞塞!我的乖乖,赶死人也!”
  四平一离馬鞍,便迫不及待在綠草如茵的地上擺橫,嘴里還哇啦哇啦地大叫著。
  而小飛雪几曾如此辛苦,日夜不停地赶路。
  只一躺在地上,就巳經累得睡著了,連話都來不及說吶!
  小賭也疲憊地呵呵笑道:“他奶奶的,怎么咱們老是碰上些不得不管的事,老天爺真是和咱們作對啊!”
  三寶則無奈地哀歎道:“天將降大任于'死'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鳴呼哀哉,我命休矣!”
  眾人雖累,仍是忍不住干笑兩聲。
  小賭躺在樹下,看著天上白云悠悠,不禁哺哺自語道:“奇怪,大哥為什么至今未見,難道他沒接到我的字條?”
  “也許大哥正好不在北方一帶,小賭你也別心急,到了該來時,大哥自然會出現。”
  楊威側過頭安慰小賭。
  忽然……
  “心可為天堂、心可成地獄、禍福本無門、唯人自招取。”
  聲聲忽遠忽近,忽明忽暗,就像一縷飄蕩于空中,不可捉摸的幽魂般。
  回旋繚繞的聲音,令小賭高興地自草地上翻身而起:“是大哥來啦!”
  揚威和三寶他們也都翻身坐起,向四處張望。
  可惜功夫不夠,找不到地獄門主,是由何處發聲。
  小飛雪被小賭那聲興奮的叫喝聲吵醒。
  睡眼朦朧地撐起半身,迷迷糊糊道:“怎么啦?要上路了嗎?”
  四平在他旁邊道:“不是啦!是地獄門主,小賭的結拜大哥來啦。”
  小飛雪只听見:“不是啦!”三字,便巳經又倒回地上,哺哺地說:“要走再叫我。”
  馬上又沉沉地睡去。
  三寶一旁見著,不禁佩服道:“哇塞塞!真高竿,說睡就睡,馬上就莎喲娜娜。”
  小賭興奮地高聲叫著:“大哥!別裝神弄鬼的啦!快出來呀!”
  哈哈一陣朗笑,白衣飄飄,一條人影自樹梢徐徐飄落,猶如一片落葉般,輕靈無聲。
  正是穿地獄門般飾的地獄門主,只是此時,他那副金色面具并未戴上,而是縣于腰問。
  小賭大叫一聲扑了過去,抓住了地獄門主的雙手。
  同時,細細地打量著地獄門主,那張蒼白、俊美的面容。
  “大哥!你瘦了也!”這句話,短短六個字。
  卻一字一字地敲進地獄門主內心深處。深深地震撼著他的心弦。
  多少年來孤寂的心,因為有了這個善体人意的弟弟,再次活絡起來。
  地獄門主,微見激動地更加抓緊小賭的雙手:“小賭,你倒是越見成熟老練!”
  小賭高興的呵呵傻笑。
  楊威待二人情緒發泄過后,才緩緩步向前來。
  小賭連忙拉著地獄門主的手,迎向楊威。
  “大哥,我替你又找到個弟弟,呵呵!”
  地獄門主只是領首微笑:“嗯!我早听得江湖上丐幫弟子傳言,他們的少幫主,和一個小混混結拜做兄弟!”
  “什么?”
  小賭兩眼瞪得老大,只差眼珠子沒掉下來。
  “哈哈……大哥騙你的啦!”
  難得地獄門主也能如此幽小賭一默,果見小賭的媚力,真他奶奶的大,連不常和他在一起的地獄門主,都能被他同化,不簡單,真是不簡單。
  小賭聞言才訕笑道:“我還以為他們真敢這么說,那我下次就到君山去找他們算帳。”
  楊威在一旁,故意拍著胸口噓气道:“呼!還好還好,否則你一想不開,來個水淹丐幫,那就慘哉!”
  三人不禁又是哈哈大笑。
  楊威這才正式地向地獄門主拜見道:“丐幫弟子,楊威叩見大哥!”
  地獄門主受了楊威一禮,才高興地雙手扶起楊威,豪爽地拍拍楊威肩膀:“二弟!別太客气,以后和小賭在一起二人要多多照顧,尤其,你們前去長白山,至尊教的人,一定會百般阻撓,你們要多加小心,別中了他們的詭討。”
  “是,大哥。”
  “對了,大哥,最近至尊教的動向如何?”
  地獄門主,一手拉著一個弟弟,來到三寶和四平前面,三寶和四平雙雙上前見禮。
  眾人便盤膝圍坐于地。
  “至尊教最近忙于挑動武林一些幫派,打擊丐幫,想讓你們首尾難顧之后,才坐收漁利。”
  楊威不禁急道:“那我丐幫是否應付得了?”
  地獄門主拍拍楊威肩頭,安慰道:“你放心,地獄門本就是針對至尊教而設,自是不會任他們如意,何況我又得知你与小賭結拜之事,我豈會看著自己弟弟的根,被至尊教那批人刨掉!”
  “你和小賭只管放心地前往長白山去,丐幫的事就由大哥來替你擔當,自然不會叫至尊教討得了好。”
  楊威這才欣慰謝道:“多謝大哥費心!”
  “自家兄弟,何需客气。”
  “就是嘛!二哥他就是這么古板,像上次我想告訴他無相神功的心法,他非得大哥親口同意以后,才肯听,真是老古板!”
  小賭終于逮著机會數落楊威。
  地獄門主笑叱著道:“沒規矩,怎么可以如此數落做哥哥的?二弟他是正直不欺,哪像你賊頭賊腦,亂七八糟。”
  小賭好糗的,揉著鼻子乖乖受教。
  三寶和四平卻在一旁呵呵竊笑,一臉幸災樂禍。
  小賭見狀,雙手一插腰,沒好气道:“你們笑什么?”
  三寶和四平見情形不妙,已經溜腿往后退去。
  “沒有,我們沒笑啊!誰在笑?沒有人笑呀!”
  小賭可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們,探身便追向二人。
  三寶和四平二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四處逃竄,躲避著小賭的追殺。
  一個不小心……
  “哇!”
  原來三寶絆到正睡在地上的小飛雪的腳,扑跌出去。
  小賭一個剎車不靈,也絆上去,剛好摔在三寶身上,好一招
  “泰山壓卵”,壓得三寶哇哇大叫。
  小飛雪睡得正是香甜,被人一腳踩醒,霍地跳了起來。
  剛好看見旁邊小賭正像騎烏龜一樣,騎在三寶背上,走過去,對准小賭屁股就是一腳踹去。
  這一踹,將小賭自三寶背上踹飛出去,打了兩個滾翻,才堪堪停下。
  小賭抱著屁股哎唁地叫罵:“哪個臭小子敢暗算我老入家,哎唷!”
  小飛雪也不客气,一手插腰一手指著小賭,一副赤爬爬的茶壺架式,罵道:“死小賭、臭小賭,姑奶奶睡覺,哪儿礙著你啦!你踩我干嘛?”
  眾人忽見小飛雪,這种潑婦十足的架式,不由都一愣。
  繼而,眾人或是仰天大笑,或是雙手捶地,大叫精采万分!
  這才叫小飛雪,自半睡眠狀態中,真正醒來。
  小飛雪自己也是一愣,然后好玩地呵呵笑了起來。
  小賭早忘掉屁股痛,笑得抱著肚子,四腳朝天地亂踢亂瑞,就像一只翻過身的烏龜。”
  “小飛飛呀,你這招三娘教子,是不是從你娘那里學來的?”
  “哼!才不是呢,我娘才不會,我是從別的阿姨那學來的。”
  小賭原本只是取笑小飛雪,沒料到,小飛雪卻一本耳經地解釋。
  大家見小飛雪那副認真的模樣,忍不住又是嘻嘻哈哈大笑不停。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為什么和小賭這小混混在一塊儿啦?”
  小飛雪這才發現旁邊還有外人在。
  于是,不好意思地說:“大叔,我叫寒飛雪,是在長安認識小賭的,我跟著他一塊儿,要在賭國揚名立万也!”
  “什么大叔?隨便亂叫,沒事就輸啊輸的,還想在賭國揚名立万,差!真差!一路差差差到底!”
  小飛雪被小賭一陣搶白,也有气地道:“圈!真圈!一路圈圈圈到底!你又沒介紹,我怎么知道該如何稱呼,你自己白痴,還敢笑別人呆,沒知識!”
  “哇啦啦!有點,圈對差,白痴對呆子,高,真高!”
  四平豎起大拇指,稱贊道一對白痴与呆子。
  小賭只好癟笑地吹著口哨,舉目四望,一副假裝沒說什么的糗樣。
  對于小飛雪的文學造言旨和連鎖反應,他今天可算是大開眼界。
  楊威見二人斗的差不多了,才招招手:“來!小飛飛,我替你介紹二下。”
  小飛雪對著小賭做個鬼臉,哼一聲,頓時扭腰,甩頭而去。
  “哇塞塞!拽……呀!”
  小賭咚一下,人成大字形,四平八穩地攤開在草地上。
  楊威指著地獄門主介紹道:“小飛飛,這位是地獄門主,也是我和小賭的結拜大哥,你也應該叫大哥才對!”
  “大哥!”
  小飛雪甜甜地叫了一聲,樂得地獄門主呵呵而笑。
  然后,楊威指著小飛雪,向地獄門主介紹道:“這位是小飛飛,她是冰雪銀城的小公主,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和小賭他們混上的,呵呵!”
  地獄門主伸手拉過小飛雪,拍拍她的小手:“小飛飛啊!神秘之城出來的,果然不簡單吶!居然能叫小賭吃癟呀!來!告訴大哥,你是怎么認識小賭他們三個寶貝?”
  小飛雪斜瞄一眼小賭,這才邊笑邊將當時在長安和小賭見面時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地獄門主。
  尤其講到醉香居中,小賭大整馮達,和后來四人的飛盤大戰,更是比手划腳,精彩万分。
  三寶和四平兩人也在一旁,加油添醋,以補不足。
  這段經過,楊威也是第一次听到。
  听到精彩處,更是拍掌叫絕,真恨不得能在當時就認識小賭他們,平白浪費如此一段寶貴的經過。
  等到小飛雪說完那段我倆初相見,太陽已經偏西。
  地獄門主拉著小飛雪站起身來,對小賭招呼道:“小賭,大哥已經在前面命人准備好休息處,今天,好好休息一夜,明晨再赶路吧!”
  小賭應聲,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拍拍身上草屑,和大伙儿隨著地獄門主,往他所准備的休息處而去。
         ※        ※         ※
  林中,一棟荒廢的小屋。
  如今,被整理的干凈、溫暖、就像天天有人住,那般整洁和舒适。
  地方不大,剛好容得下一大一小二張睡舖,和一張粗糙的圓桌,圓桌上有酒有菜。
  除了小賭他們五人和地獄門主外,還坐著一個地獄門中,殿主服飾打扮的人物。
  小賭等人,一致舉起酒杯,敬向那位殿主。
  “十殿主,為了表示我們替你帶來如此麻煩的歉意,我先自罰三杯。”
  小賭說完,搶著喝下自己手中的酒,并利用手中的空酒杯,彈撞向斜左方四平手中的酒杯,左手一拐,挑動隔壁三寶持酒杯的右肘,只見四平和三寶兩人酒杯中的酒几乎是同時潑洒出來。
  小賭便信手一招,二股酒便化作酒箭,一滴不漏地飛進他的口中。
  小賭賣弄地喝完自罰的這三杯酒后,還故意大聲地咂咂嘴巴,做作的搖首晃腦道:“嗯……好酒!”
  真他奶奶的惡心,做作加三級。
  “好!好一手隔空引物!”
  地獄門主和十殿主,不約而同地贊道。
  三寶和四平二人,被如此突襲的很不是滋味,使奚落道:
  “哼!騷包。”
  “愛耀!不害臊!”
  而小賭卻是得意睨眼:“你們騷得起來嗎?”
  一副小人得志,不可一世的嘴臉。
  其它人早巳經習慣,他們這种三五不時的斗嘴。
  各自喝完手中的酒,不理他們。
  “小賭.看來你對無相神功的体認又進一層。”
  小賭想起在三盤山震碎巨石一事,忍不住神經兮兮地呵呵笑道:“大哥,你那無相神功還真不好練,沒事得找塊屋子大的石頭,才体會的出來吶!”
  地獄門主聞言,有趣地問道:“為什么?”
  小賭便將三盤山上的事,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
  “哦!那你是從裂縫中,悟出哪一點?”
  “就是那個無相神功第二層中的……”
  十殿主和楊威,見小賭与地獄門主論及武功心法,不禁雙雙想离座回避一旁。
  地獄門主見狀,伸手按住兩人道:“不妨,武學本相互鑽研,方有長進,無需离座。”
  他又繼續對著楊威道:“二弟,此去長白,路途遙遠,頗耗時光,一路上便讓小賭將大哥几門絕學,一一傳授与你。至于,能領會多少,就看你自己啦!”
  楊威興奮地,离座拜謝:“多謝大哥成全!”
  地獄門主揮揮手,笑而不答,只是再度目注小賭,要他繼續。
  “無相神功第二層中說,万相既破,是相非相,既是非相,何必尋相。
  “所以當我第一次運功出掌時,是將巨石看做敵人阻礙于我的招式,心中想的是要以穿云掌將他擊碎,心念意動,出手有牽拌,是故气乃濁,功不純,只將大石頭劈出裂縫。
  “這也是表示,我只達到無相神功中第一層的境界:'有物即有相,万物皆為相,有相則可破,破除有相是無相',那种以招破招的地步而已。”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功力有暇疵?”
  “照穿云掌的練法,應該是出手越簡,勁力越見無形,而且在掌勁触体擊實的時候,應該如海嘯山崩、風吼云動的气勢,而我的出手顯然就有問題;因此我才聯想到無相神功第二層的境界,應該与穿云掌配合,做到是相非相,無處有相的地步。所以我才悟出,能解有招,并不一定要成招,既不成招,何必尋招,心念而意動,順手而出,則意順而气暢,終于做到穿云掌中,那种山崩地裂的地步。”
  “哈哈……好,太好了!”
  地獄門主听完小賭對無相神功的悟解之后,既高興又激動地仰天長笑。
  笑聲震得小屋,悚然抖動,宿鳥惊飛。
  稍頃,地獄門主方才停下笑聲,眼角含淚地對小賭道:“小賭,不錯,為兄終于看對人,他日你的成就必在為兄之上。”
  小賭被地獄門主如此正經的一夸,那張娃娃臉上,居然出現難得一見的紅云。
  在座眾人當中,武學根基都甚是不錯,因此,在小賭分析完關于無相神功的奧妙時,都靜靜地思考以求融會貫通,此時難得一聞的,精深武功心法。
  只有三寶、四平二人,剛開始還能懂小賭在說什么。听到后來,卻是滿耳有相無相,有招無招,迷迷糊糊不知所云,成了鴨子听雷;差!真差!真是一路差差差到底!
  武功心法听不懂沒關系,小賭臉上的含羞帶怯倒是看得很清楚,二人怎么可能放過如此好的糗人机會。
  于是二人一起拍手唱起歌儿:“羞!羞!提籃撿魚溜,攏總撿几尾?攏總撿二尾……”
  一面還繞著小賭,探頭探腦想再看看小賭臉紅的樣子。
  小賭沒好气,一人給了他們一巴掌響頭,口中也喝道:“西北南,直直落……”
  便追著二人,辟辟拍拍掌如雨勢直直落個不停。
  待小賭淋夠二人之后,這才揮著紅紅的手掌,回到桌邊坐下。
  可怜的三寶、四平兩人豪雨成災,抱頭鼠竄欲躲無路,硬是被淋的滿臉通紅。
  楊威和小飛雪,只能給予同情的一瞥,無奈地攤攤雙手,他們可不敢在此時,提供三寶和四平二入遮風避雨的地方。
  否則待會儿一定有人大叫:“雨……那矮落莫停!”
  地獄門主和十殿主兩人,對小賭他們的舉動,均報以莞爾的一笑,畢竟,他們也曾有過童年時光。
  “對了!小賭,我曾經去過推測中,至尊教總壇的所在地,可是那里,雖然曾有人居住過的樣子,但是早已荒廢多時。”
  小賭聞言,倒是仔細地思考起來。
  “大哥,依你看,他們為什么會搬走?”
  “這很難說,也許是他們對地獄門的偵查有所感覺,為了避免泄跡,至尊教當然是搬家為妙,也或許,哪里根本不是他們的總壇,也說不定,畢竟那個地點,全是我自己主觀的猜測而己。”
  小賭的心里,似乎若有所感,可是又說不出那里不對。
  干脆小賭揮揮手,像赶蒼蠅一樣:“算了!反正,至尊教那批殺千刀的,自然還會來找我,到時候碰上再說。”
  對這事,眾人也只能如此,要去找一個飄忽不定的敵人多累。
  倒不如等他自已找上門來,省事。
  楊威忽道:“小賭,山上那事不是要告訴大哥嗎?”
  小賭眼睛一亮,眯起眼對地獄門主招招手,一副要打小報告的樣子。
  地獄門主也故意湊趣地將右手搭在耳邊,伸過頭去听小賭的悄悄話。
  “大哥!你發財了也!”
  “哦!為什么?”
  “我和二哥幫你找著一座銀礦啦!”
  地獄門主有趣地道:“哦!是在誰家的庫房中?”
  小賭見地獄門主,一副開玩笑的樣子,不禁促狹道:“我把你許配給冰雪銀城城主的妹妹啦!”
  眾人俱是一愣。
  小飛雪反應很快,配合地黠笑道:“是呀!大哥,是我親自寫信給爹爹的,爹早就想替姑姑招個贅,可惜銀城里的人,姑姑都不中意吶!小賭就說,他大哥人品好,武功又高,把這門親事給定下來啦!”
  這二個小鬼一搭一擋,說得煞有其事,楊威和三寶、四平三人雖然莫名其妙,卻也存心看戲.沒有打岔。
  “什么?小賭你怎么可以……”
  “哎呀!沒關系啦!大哥不是正愁地獄門的經費沒人補助嗎?銀城城主的妹妹乃金枝玉葉、家財万貫,隨便要多少,有多少的吶!”
  “胡鬧!真是胡鬧!”
  地獄門主的俊臉上,又气又窘,不禁猛揮衣袖,背過身去。
  十殿主也微微動容:“賭少爺,此事可當真?”
  小賭故意歎口气,故作泄气樣,不与回答。
  十殿主詢問地望向小飛雪,小飛雪推推趴在地上的小賭。
  小賭才懶洋洋的開口:“當假!”
  “什么?”十殿主沒听清楚。
  “我說當假!小飛雪根本沒有姑姑,此事還能成得了真嗎?呵呵……”
  地獄門主和十殿主,不禁相對傻眼。
  誰想到小賭作怪,居然作怪到他敬愛的大哥身上。
  地獄門主想到自己剛剛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被整得真冤。
  于是地獄門主又好气,又好笑地嗔道:“小賭,你真是沒大沒小,越來越不象話,怎么可以跟大哥開這种玩笑!”
  三寶在一旁呵呵接日道:“小賭要是象話,也就不叫小賭啦!”
  這話說得大家又是哈哈一笑,心想:“也對!”
  “誰叫大哥自己先要說笑,我剛才是在和你講正經的事!”
  小飛雪訝道:“小賭,你是說真的替大哥訂親啦?”
  小賭沒好气地瞪她一眼:“我才替你訂親了呢!”
  “你胡說。”
  小飛雪有些窘啦!
  “你才胡說!”
  小賭一副气勢凌人的德性,又道:“我什么時候替大哥訂了親,你看到啦?莫名其妙!”
  “你自己說,是講正經的嘛!”
  “我是說銀礦的事,是講正經的,誰像你,才十三、四歲,就滿腦子想結婚。”
  小飛雪又气又窘地直跺腳:“呸!呸!呸!你胡說,誰想結婚,你自己才是花痴,想娶老婆!”
  “嗯!”
  眾人齊口轉頭向小飛雪行注目禮。
  不簡單,才十三、四歲就知道什么是花痴。
  小飛雪脫口而出,窘得她無地自容,只好將臉埋在手中,來個駝鳥藏身,眼不見為凈。
  楊威這才呵呵笑著,將話頭轉回銀礦。
  將他和小賭二人,如何在三盤山上,發現水潭中銀礦的事,一五一十道出。
  三寶和四平二人大叫:“我的乖乖,一潭子的銀子,他奶奶的,小賭你怎么可以暗杠,不說一聲?”
  “說干嘛?你們還想抱几塊壓死自己?還是想找几個人到潭邊去自相殘殺一下?”
  其實三寶和四平不過是一种出于反射作用的脫口埋怨罷了,如今,被小賭一問,也訕的傻笑兩聲:“沒有啦!好玩嗎?隨便說說而已。”
  小賭冷哼一聲,轉向地獄門主:“大哥,我們不愿公開這銀礦,并不是要留著自己用,老實說,我現在的身价也有上百万,設錢時,大不了上一趟賭場,撈撈油水,我和二哥之所以不公開這個秘密,這是知道有些人是禁不起誘惑。”
  瞟了三寶、四平一眼,他才繼續道:“這些人為了錢,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去爭去搶,不惜殺人流血,那么這個銀礦對人而言,是禍不是福啦!倒不如交給大哥你來處理,經由地獄門之手,多做些好事,多救濟些貧窮,這不是很好。”
  十殿主聞言,不禁豎起大拇指佩服道:“賭少爺,輪轉王真的服了你,世間人,能看破名利富貴者,又有几個?難怪你与我們門主,年齡雖然相差甚遠,卻能結為連心手足!”
  小賭揉揉鼻子,干笑:“呵呵!其實這种入也不少,眼前就不止我一個呀!”
  楊威聞言,哈哈大笑,一掌拍在小賭肩上:“好了,少在那老大夸老二,自家人夸自家人,你不害臊,我還會臉紅吶!”
  小賭故意往楊威臉上瞧去,訕笑道:“沒有呀!你沒有臉紅啊!哦,我知道啦!你一定是貧血,所以才不會臉紅,對不對?”
  楊威一听,又是一拳捶向小賭肩旁,痛得小賭齜牙咧嘴,好不夸張。
  小小的屋子里,溢滿友情、溫情、兄弟情……
  還好小屋有木門擋著,否則,這無盡的种种溫暖,怕不要泛濫全山,才肯罷休。
  天,微明,露珠仍在葉梢閃爍。
  山徑,五匹駿馬,匹匹揚蹄噴气。
  經過昨夜一夜休息,它們早巳經准備好,奮力沖向未完的前程。
  地獄門主和十殿主,再次戴上金、銀兩色,冰冷沒有表情的面具。
  地獄門主,語聲溫和地自面具后傳出:“小賭!一路上自己要多加小心,還有若遇上終南派的弟子,盡量退讓些.畢竟當初你在長安,整人整的有些過分,終南派究竟也是九大門派之一,派下弟子難免有些持名自傲,但共行事,仍不失正派,你就放他們一馬吧!”
  最后一句話,小賭總算覺得夠味道,私下決定,若真碰上終南派的人,會盡量放他們一馬,不与之計較。
  五人,便又在得得馬蹄晌聲的伴奏下,揮手而去。
  路,遙遠的很吶!
  翻過一山又一山,一路上還算平靜。
  只等出了山區,便是石家庄。
  也不知是冰雪銀城的保護,抑或是地獄門的打點計較。
  至少,這一路行來,并沒有發現至尊教的蹤影。
  小賭他們,總算有一段平靜的日子。
  每當休息住宿之時,小賭便將地獄門主的武功心法,一點一滴地傳授眾人。
  當然,楊威和小飛雪的進展較快。
  三寶和四平,仍是三頭牛吶!
  尤其小飛雪家傳的武學,本也是以空靈飄逸為主,与無相神功相互印證,收獲丰富。
  因此更能證明,武學一道,原本就是殊途而同歸。万變不离其根本,万流終將歸其宗。
  是日,小賭等人終于离開太行山山區。
  五人風塵仆仆,來到太行山山麓最后一個叉路口,此去,一邊往娘子關,一邊便往石家庄。
  在這個离山的最后一站,有個聰明的老板,在此搭蓋一座小酒舖。
  供應進出山的行人,一頓熱酒山味。
  准備入山的人,都在此大吃一頓,因為人山之后,只有吃干糧的分儿。
  已經出山的人,熬過日日冷萊殘羹,出山之后,當然要先來頓熱炒美酒,好好祭祅一下自己的五髒廟,才算對得起自己哪!
  所以說在這里開館子的那個老板,可真他媽的聰明,館子里的生意,也真他媽的好得令人生气。
  小賭他們,便是屬于出山想吃熱食的后者。
  由于已經過了午飯時問,所以館子里只剩下一桌的客人。
  小賭他們一進館子,便高聲喝道:“老板,吃飯呀!”
  一旁小二,急忙送上茶水,一邊用抹布擦著原本就很干凈的桌子。
  “几位客官,吃點什么?”
  小賭先咕嚕咕嚕灌下一大杯茶,才噓口气道:“他奶奶的,真熱,這是什么天呀!”
  楊威在一旁徑自點菜:“小二,來几味熱炒,尤其要有你們這儿的招牌菜蔥爆野姜、三鮮兔絲,其它你看著辦,再來上三斤山西有名的汾酒,要快!”
  “是,是,是!”
  小二哈著腰退去,一邊高聲喝道:“蔥爆野姜、三鮮兔絲,再加几味熱炒,汾酒三斤,要快!”
  三寶好奇問道:“乞丐師兄,你上過這家館子?”
  “跟師父來過几次!”
  小飛雪天真地問:“小威哥!你剛才點的三鮮炒兔絲,是不是三鮮炒兔絲花?我怎么不知道,免絲花可以吃呢?”
  楊威正喝的一口茶,噗一聲,噴得他對面的三寶和四平兩人,滿頭滿臉。
  “哇?下茶了?”
  二人蹦的老遠,又拍又擦地罵道:“我說乞丐師兄,你是沒听女生所說過話是不?干嘛那么興奮,噴了我們一臉的靈芝露,真沒衛生!”
  楊威仍是忍俊不住地道歉:“對不起,三寶、四平,剛剛是個不幸的意外,對不起。”
  隔壁那桌客人,也被他們几人,逗得連連莞爾輕笑。
  小賭溜了他們一眼,只見那桌坐著二人,桌上還一青一黑并排放著二柄劍,正好映和著兩人身上一青一黑的長衫。
  那二柄劍的劍柄處,都垂著顏色黃金耀眼的墜子。
  “二哥,你到底是笑什么?那么精彩的事,怎么可以藏著自己偷笑?”
  “方才我點的三鮮免絲,是以三种野菜炒兔子肉絲,哪是什么免絲花可以吃,差,真差!”
  三寶和四平很有默契地接道:“一路差差差到底!”
  “哈哈……”
  小飛雪又被笑的大翻白眼嗔道:“笑,一天到晚只會笑,也不怕笑得抽筋,哼,討厭!”
  那發嗲的樣子,哇塞塞真有看頭!
  小賭突然靈光一現,只見他目瞪口呆地傻眼:“哇塞塞!麻煩
  眾人很奇怪地瞪著他。
  小飛雪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哦!各位別見怪,小賭今天忘了到醫院去打針,所以有點……”
  小飛雪用手指在太陽穴旁邊,轉了几轉。
  眾人皆會意了。
  原來如此,大家就用那种很同情的眼光看著小賭。
  四平一臉不胜惋惜的模樣,歎道:“唉!可惜呀可惜;不過天才与白痴向來只有一線之隔,請大家原諒悲哀的小賭。”
  三寶也接道:“請大家保持距离,据報導說,瘋病是會傳染的,請各位隨人顧性命好自為之也乎!”
  小賭自震惊中醒來,一人一巴掌,給了二人一個響頭。
  “我瘋,我是瘋,瘋子打人無罪!”
  說著便又起身,追向二人,打個不停,小二正巧在此時端著酒菜出來。
  四平一個剎車不及,硬是撞得小二手中的菜盤,整個翻出去。
  忽見人影一閃,隔桌的青衣人,已經掠身抄住那盤酒菜。
  于是這個青衣人,非常瀟洒地將酒菜輕放在小賭他們桌上。
  楊威見這人,一副瀟洒大方的模樣,不覺對他有相當的好感。
  于是抱拳謝道:“多謝兄台!”
  那青衣人,只是豪爽一笑,也抱拳答道:“兄弟不用客謙!”
  這時小賭三人見酒菜上桌,早已經回座拼殺。
  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故意不理,埋頭苦吃,根本沒時問和對方說話。
  那青衣人見狀也不計較,微微一笑,便徑自回座。
  而原先坐著的黑衣人,只是微微一聲冷哼,徑自端起酒杯自斟自酌。
  楊威若有所覺,也微微對那黑衣人一笑,卻沒得到回禮。
  忽地,楊威一眼瞥見桌上二柄劍,這才恍然大悟,何以剛剛小賭會大叫:“麻煩來也!”
  他回過頭与小賭二人會意地交換一個眼光,便和三寶、四平搶起菜來。
  小飛雪出身名門,吃相當然講究,如今碰上小賭他們這群打混仗的家伙。
  哪有她下筷的余地,只見她高舉著一雙筷子,眼睛忙著看四個大男生,你一筷,我一匙來去如飛。
  不一會儿就使小飛雪眼花撩亂,干脆放下筷子,叫道:“小二,給我下碗面來。”
  小二應聲,沒多久,一大碗熱騰騰的什錦面上桌。
  小飛雪,這才安心地舉筷。
  不知從哪里,天外飛來一手,小飛雪落筷,撈了個空,連面都被搶走啦!
  小飛雪气呼呼一抬頭,就見小賭端著面,稀里呼嚕吃的好不過癮。
  當下气的筷子一放,來到小賭背后。
  雙手勒住他的脖子,像在搖一棵搖錢樹般:“我捏死你!死小賭!”
  小賭被捏的舌頭外吐,憋聲道:“好嘛!好嘛!面還你就是嘛!”
  “你吃都吃了,怎么還?”
  “吐出來總可以吧!”說著還真的做聲吐了起來。
  小飛雪見狀,一巳掌打在他后腦門上,大叫:“惡心死啦!我
  楊威這才拉著小飛雪,回座坐下,指示小二,再來一碗面。
  小賭則笑嘻嘻的,擠眉弄眼,一副讓人受不了的樣子。
  就在小賭一伙人,笑笑鬧鬧之際。
  隔桌那名青衣人,像是多喝了二杯*發起酒瘋般,居然以筷擊壺,豪放不羈地吟唱起來:“万山千水,何為揚蹄飛騎起,日暮黃昏,困馬疲身太行尋。徘徊低語,笑見眾君觀樂趣,不識恩仇,堪解江湖怨与憂。”
  唱完,抓起桌上酒壇,仰首咕嚕咕嚕連灌數口。
  順手一甩,數斤重的酒壇和酒,便飛撞向小賭。
  小賭早就知道是場躲不掉的麻煩。
  當酒壇來到他面前,他只是往缸肚一拍,酒壇便倒飛回去。
  于是,小賭抓起自已桌上的酒壇,遙向隔桌一敬,也很豪气道:“君不見,桌上有酒自己來,奔流下腹不欠債!”
  仰首,也是咕嚕咕嚕,灌下小半壇酒。
  肯衣人接回酒壇,高興地洪聲道:“好,暫不管往后如何,今日我交定你這個酒國知已。”
  “好,我也交你這個朋友,來,干壇!”
  “干!”
  二人同時仰首,舉壇就口。
  咕嚕咕嚕直晌,二大壇酒,壇底越翹越高,終于一滴不剩,被兩人干啦!
  二人同時放下酒壇,哈哈大笑。
  小飛雪這下可看得傻眼,天底下居然有人如此喝酒法,她總算体會出小賭上次所言:“豪飲也可!”到底是一种什么樣的境界。
  小賭与肯衣人對笑良久,方才傲然,以右手拇指比向自己胸口:“我,任小賭。”
  青衣人瀟洒一揮衣袖淡笑道:“我,終南風自儒。”
  小賭皺起眉頭:“我知道你是終南派的人,也知道你一定是因為上次在長安的醉香居馮達被我整過的事來的,但是,咱們喝酒喝的正爽,干嘛提那擋子煞風景的事?”
  道遙劍風自儒撫掌笑道:“對,先不提那事,是我不對,我自罰一壇,小二,拿酒來。”
  于是,十壇山西有名的汾酒,并排成二列,放在一張空出來的桌上。
  小賭与風自儒相對而坐。
  此時楊威他們,和鄰桌的黑衣人,都有著些微的緊張,不知二人要如何拼酒。
  風自儒抓起一壇子,一口气沒有間斷的飲完八以算自罰。
  小賭也抓起一壇道:“我先陪你罰這一壇,因為我不該害你受罰!”
  這也算理由啦!
  小賭也是一口气,喝干一壇子的酒。
  風自儒很豪爽地笑道:“太好了,小賭,自從五年前我在紹興与壺底仙崔一桂拼酒至今,你是唯一和我投緣,對我胃口的人。”
  小賭也意气風發道:“你是我此生第一個陪我如此豪飲的朋友,沖著你,不管我和終南派以后如何糾纏不清,我就是吃點虧的話,也算啦!”
  “噯!說好不提這事,怎么又提,罰,該罰!”
  二人雙雙提壇狂飲。
  “且飲烈酒三百杯,莫問醉后何處歸!”
  “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再來!”
  “再來!”
  酒!一壇又一壇。
  詩!一句又一句。
  也許明日仇相見,今夜共酌且同醉。
  我的乖乖,一壇又一壇的酒下肚,就算沒醉死,也會脹死。
  偏偏小賭与風自儒兩人,將遇良材,難分軒輊。
  這喝下去的酒,還真不知,他們是往哪儿存。
  看來要在酒國中稱雄霸道,除了要能千杯不醉之外,這另一門忍功,大概也得練練才行!
         ※        ※         ※
  日上三竿,垂髫幼童正嬉戲追逐。
  小狗儿也興奮地東蹦西跳,追著自己的尾巴玩儿。
  石員外家,門前的廣場上,還真熱鬧。
  這就是石家庄!
  昨個儿夜里,石員外家來了一大堆客人,其中,有兩個是被抬來的。
  他們不是生病,也不是受傷。
  听說他們是在太行山麓旁,李家野舖里面,喝完一十二大壇陳年山西汾酒后,又搜光野舖里,上至狀元紅,下至白干、二鍋頭,所有的是酒的酒,最后無酒可喝,連醋也喝光了,這才勉為其難地醉倒。
  据送他們來的人說,這兩個人,由下午三點開始喝,一直喝到沒酒時,剛好半夜三點。
  被抬上床時,二人還叫著:“來,干啦!”
  “我莫茫!”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机半句多。
  這兩個人,可真不愧是酒中知己呀!
  如今,日頭晒屁股,晒得小賭一身暖洋洋,熱烘烘!
  于是,小賭伸腿一蹬,將被子踢開。
  忽然……
  “眯!”
  一聲悶響,夾著一聲哎唷!
  風自儒一身皺巴巴的青衣,坐在地上。
  他莫名其妙地抓抓頭,一騰身砰一聲,落回床上,繼續他和周公他女儿的約會。
  就在風自儒翻身回床的同時……
  哇一聲惊天動地,慘絕人寰的叫聲,震徹云霄。
  楊威等四人,和昨天那名黑衣人,同時搶進到小賭和風自儒睡覺的房間,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
  結果,卻看見風自儒自小賭的身上滾開,側身向床的里邊睡去。
  而小賭推開風自儒擱在他臉上的手,翻個身,面朝外,繼續睡得不亦樂乎!
  眾人不約而同,大噓一口气,放下提神警戒的雙掌,搖頭大叫:“我的乖乖,睡覺都還可以嚇人吶!”
  連一向面無表情的那名黑衣人,也不自覺地露出微笑,搖頭莞爾。
  小飛雪和三寶、四平三個人,匆匆忙忙地跑出去。
  一會儿,在門外一路叫嚷著:“讓開!讓開!水來啦!”
  楊威和黑衣人兩人,同時閃身讓路。
  只見三人,每人手中各提一個水桶,桶內裝滿一桶水,動作一致,整齊無比,一、二、三、潑!
  嘩啦一聲,三桶水像救火一樣,扎扎實實地全潑在床上二人的身上。
  小賭和風自儒被水一潑,才迷迷糊糊地坐起來,問道:“怎么把酒打翻!多可惜!”
  小賭搔了搔他那一頭濕答答像脫毛掃把般的馬尾道:“我記得沒跌人酒壇中呀!”
  風自儒也伸手抹了把臉,用舌頭舔舔指頭道:“好差的酒,居然沒有一點酒味!”
  二人一身是水地坐在床上,滿口酒話那种模樣,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偏偏二人,又全是一副側頭、皺眉的正經樣子;哎唷,我的乖乖,笑死人啦!
  三寶、四平和小飛雪沒想到,三捅水居然還潑不醒兩人,看他們那樣子,全抱著肚子,笑得坐到地上去啦!
         ※        ※         ※
  中午,石員外設宴,款待眾人。
  如今風自儒換過一身衣服,重新梳理過的頭發,正用一條青色飄帶扎著,丰眉俊目、唇紅齒白,好一副玉樹臨風之貌,俊秀的臉上,那一抹淡淡的微笑,更讓人覺得他是如此平易近人,容易相處。
  而小賭亦是一身青布衫,黑底鞋,馬尾依舊沖天。明亮的雙眼,充滿智能的光彩,看似稚齡的娃娃臉,依舊桔靈清純.只是隱隱多了一抹成熟的韻味。
  “好啦!如今酒喝夠啦!也該談談正經事儿,喂,我說,酒國的,關于我和馮達的梁子,你們終南派打算如何解決?”
  風自儒緩緩飲盡手中的酒,擱下酒杯,慎重地目注小賭:“小賭,你老實告訴我,在長安時,你可曾當眾辱及終南派?”
  小賭一愣,莫名其妙地說:“辱及終南派?他奶奶的,我連馮達是什么玩意都不知道,我哪會知道他是終南派出來的,我要從何侮辱終南派,真他奶奶的莫名其妙加三級。”
  風自儒与黑衣人對看一眼。
  那黑衣人便冷冷冰冰地道:“你該不會是怕了終南派,如今故意耍賴不認帳吧!”
  小賭聞言ㄐ神情古怪地看著黑衣人:“如果不是我大哥一再交待,說終南派行事還算正派;如果不是我看酒國的還算順眼,嘿嘿,我老人家會先賞你几句火辣辣的鍋貼,然后再一腳將你踹出石家庄去。”
  黑衣聞言,仍是表情冰冷ㄐ但眼光卻如利刃般直射小賭。
  而小賭只是端起桌上酒杯,無動于衷地喝他的酒。
  “是嗎?我倒很想試試!”
  “二師弟,不可魯莽!”
  風自儒自是不愿,對他胃口的小賭,和他師弟起沖突,開口喝止自己師弟之后,便問小賭:“既然你不知道馮達為終南弟子,何以昨日在李家野舖時,我只說出名號,你便知道,我為何事而來找你?”
  小賭白他一眼:“以前不知道,以后就知道啦!你沒見這天下第一大幫的少幫主,是我二哥ㄐ想知道馮達是哪個窩的還不容易!更何況……”
  小賭瞄了瞄兩人的長劍,才接口道:“馮達的劍,樣子和你們的劍一模一樣,只不過顏色不同罷了,對不對?”
  三寶他們才恍然大悟ㄐ何以小賭在野舖中,會知道麻煩來了。
  于是三寶、四平和小飛雪,忍不住多看一眼風自儒的劍。
  果然除了顏色以外,劍的式樣和馮達所持的劍,完全一樣。
  風自儒這才呵阿笑道:“小賭,你的眼睛可挺利害的嗎!”
  小賭哈哈一笑,故意眯起眼道:“此乃孫悟空親傳,可以洞察須彌的火眼金睛是也!”
  四平一旁接口道:“又稱賊頭賊腦之賊眼是也!”
  眾人哈哈大笑。
  小賭在眾外人之前,也不太好教訓四平,只能瞪他一眼八以示生气。
  笑過之后,風自儒乃正經道:“馮師弟于長安受辱之后,回山告知三師叔,師父應師叔之請,特地命我和二師弟下山找你,想請你至終南山解釋一下當時之情形。”
  風自儒的二師弟,即江湖上有名的斷魂劍冷云于是接口:
  “据三師弟馮達所言,說你因為在長安醉香居上,出言不遜,批評終南派,他為顧全派中聲苔,是以和你動手,沒想到卻再度遭你羞辱,可有此事?”
  冷云!姓冷,為人也冷,如今說話更冷,好象包公審案一般。
  小賭听得极感不是滋味,漂他一眼,理也不理他。
  倒是小飛雪听完很生气,砰一聲,用力在桌上一拍,含怒道:
  “他胡說。”
  風自儒和冷云,不禁同時注目小飛雪。
  “在醉香居時,我和小賭說話,說的好好的,他就過來插嘴,后來是他先動手,想把小賭摔到樓下,結果武功不如人,被小賭戲弄一頓,后來我想勸架,他還罵我……罵我……”
  女孩儿家嘛,有些字眼還真不好說出口。
  三寶和四平卻有默契地接道:“小賤人!”
  “啪!”
  “啪!”
  兩聲清脆的巴掌聲,只見三寶和四平兩人臉上,各多了一只五爪金龍。
  小賭這才悠閒地拍拍手:“就是為這三個字,我才賞了馮達几個紅龜殼,你們還敢那么大聲,真是欠揍!”
  三寶和四平冤枉地搓著紅紅的臉頰,苦道:“師兄,咱們是替小飛飛轉播嘛!又不是罵她!”
  “轉播也不可以!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借机偷罵!”
  風自儒和冷云見狀,大概巳經了解是怎么一回事。
  畢竟,自己的小師弟,是哪一种德性,他們心中可清楚的很。
  但是師父有令,又不得不請小賭他們上一趟終南山。
  “小賭!既然你并沒有侮辱終南派,是不是請你和我們上一趟終南山,把事情解釋一下。”
  錯在自己小師弟身上,風自儒他們請人,可就更加客气。
  而且自從在李家野舖中,風自儒見著小賭他們,自家兄弟也一樣的嬉笑怒罵,一片純真,更知道小賭喜歡游戲人間,并不是故意要与終南派過不去。
  因此他更希望能圓滿地化解,小賭与終南派這段莫須有的恩怨,往后八以期能和他成為酒國之交。
  這也是為什么他會心有所感地唱道:“徘徊低語,笑見眾君歡樂趣,不識恩仇,堪解江湖怨与憂!”
  江湖舔血的生涯中,小賭他們這种赤子之情的流露,實在是最最難以得見的啊!
  小賭也挺干脆地答應:“上終南山?那有什么關系!”
  風自儒還擔心,小賭會為自己的強請不高興,畢竟,江湖上的人,對這种事都覺得很不給面子。
  如今,小賭答應的如此痛快,怎不叫他意外,再加惊喜。
  “不過……”
  “不過什么?”
  “我必須先上長白山去,因為有人等著我們,去長白山上采藥救人。”
  冷云訝道:“喔?這么說江湖中傳言丐幫幫主的事,是真的嘍?”
  小賭一瞪眼:“丐幫幫主什么事?”
  冷云實在很呆,居然看不出小賭不高興談此事。
  居然老實地說:“傳聞丐幫幫主,被至尊教所傷,正……”
  “正怎么樣?江湖上就是有這些多嘴的人,所以我才沒趣去混江湖,要我去跟那些三叔六公閒扯淡,我宁可多賭兩局,或是多喝兩杯。”
  冷云微微一窒,覺得自己确實有些無聊。
  小飛雪卻瞪著那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問:“小賭!什么叫三叔六公呀?”
  “女人多嘴叫三姑六婆,男人如果多嘴,不就是三叔六公嗎?你呀,真是三頭牛!”
  風自儒對小賭的話,只是微微一晒:“小賭,那你要什么時候才有空往終南山一趟?”
  小賭想了想:“最快也要我從長白山回來,大概也要三、四個月吧!”
  “好,那么四個月后,我便在終南山上等你可好?”
  “好!”
  在一旁一直未曾開口的石員外,這才笑呵呵地對風自儒道:
  “風大俠,我想四個月后,敝東家可能陪著任公子,一塊儿上趟終南山。”
  “哦!貴東家不知尊姓大名?為何要陪小賭一塊儿上終南山?”
  石員外仍是笑呵呵的,卻略過第一個問題道:“我家小公主,乃敝東家之掌上明珠,素來疼愛有加,若是令師弟,果真敢辱罵我家小公主,而且是如此難听之言詞,只怕蔽東家會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這几句話,雖是含笑而說,但每一字,每一句,所隱含的火藥味,竟是濃的令人嗅得出、摸得著。
  風自儒閒散的表情,倏的掠過一抹警惕的神采。
  一种出自武者的直覺,此時石員外給風自儒的感覺,仿佛是個酷厲的殺手,而不再是表面,那個富富泰泰,溫和有禮的石員外。
  “石員外,我先為敝師弟的莽撞代為致歉,待吾等澄清真相之后,若敝師弟真有失禮之處,定會請師門給予嚴厲的懲罰。
  風自儒很客气地抱拳,當場向石員外告罪。
  石員外也忙不迭地拱手回禮:“哎呀呀!風大俠,這是干嘛,老夫不是江湖中人,你可別多禮,只是,我覺得很奇怪,如果令師弟真的得罪我家小公主,為什么不將他交給敝東家處罰,以示誠意,卻要由貴師門自己懲治,這不是有點包庇的意思嗎?”
  “這……”
  這几句話,叫人好生難以回答。
  此時的冷云,有些感慨地接道:“其實正如石員外所言,門下弟子有錯,本應該送交被得罪的一方,加以懲戒才是,但是這其中往往牽涉到各大門派的面子問題,沒有人愿意家丑外揚,就好像父母雖可以教訓自己的孩子,但不容外人輕易數落自己孩子的不是,是同樣的道理,也因此,便有些人利用本門師長護短的心理在外胡作非為,而大部分人,也因為不愿意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就任那些狂徒逍遙自在,這何嘗不是江湖的悲哀!”
  這冷云不說話便罷,一說起話來就是一針見血,言下之意,對這种門戶關念,頗不以為然!
  小賭于是重重地放下酒杯附和道:“對,坏就是坏,哪分什么門、什么派,坏人就該受教訓,喂!苦臉的,你這句話深得我老人家的心,看來你還有藥可救,來,干杯!”
  冷云被小賭一句苦臉的,叫得哭笑不得,再加上后面的那句話,更是不象話,但是小賭巳經舉起酒杯敬酒,他也只好客气地回禮,這下子,便宜又被小賭占盡。
  “所以,我說酒國的,你回去,先別跟你師父說什么,只要告訴他我四個月后會去拜訪你們,就可以,免得有些想護短的人,到時候找你們或找我們麻煩,那就很討厭!”
  風自儒一想也對,他也不愿意事情節外生枝,故而,當下允諾小賭,先不揭穿馮達的謊言,凡事待四個月后,總算吃得賓主盡歡。
  小賭他們由于要赶路,故而在石家庄換過馬匹之后并沒有多留。
  時問尚未黃昏,便与風自儒、冷云他們,一同在石員外的送行之下离開石家庄。
  來到石家庄外不遠,風自儒和冷云需取道他去。
  但是風自儒內心中,總有些怔仲不安.終于要分手前,再次間道:“小賭,小飛飛的父親究竟是何人?可否告知一、二?”
  小賭見他問的認真,看看小飛雪,見小飛雪聳聳肩,無所謂的樣子,方才神秘地悄聲道:“我若告訴你,在我們去終南山以前,你不可以讓其它人知道喔!”
  風自儒慎重的點頭允諾。
  小賭這才道:“小飛飛,本名寒飛雪,就是那個寒風飛雪的寒飛雪,她來自一個最最神秘的城堡,你們說,他老爸該是誰?”
  “寒飛雪?”
  “神秘城?”
  “難道……”
  小賭哈哈一笑,截口道:“就是你們猜的啦!”
  便与眾人,向愣在當場的道遙劍風自儒和斷魂劍冷云兩人,揮揮手,拍馬而去。
  風自儒此時,再也無法道遙的起來啦!
  他長長歎了口气道:“如果,長安一事,真如小賭所言,只怕三師弟此次惹來的麻煩,可真不小!”
  冷云輕哼一聲,口气強硬道:“哼!憑三師弟那种個性,早該受點教訓,此次麻煩,或許可以給他一點警惕!”
  看來,這個冷云,對他師弟馮達,可也感冒的很。
  風自儒微笑道:“你們兩人,自小就合不來。”
  “我沒他好命,有個寵他的爹,當然看不慣他那种紈夸子弟的德性。”
  風自儒又是微微一晒道:“算了,走吧,早知道不該答應小賭保密的,如今,我們又如何暗示師父,預做提防?”
  冷云忽有所感:“小賭那小子,雖然口气托大,但是想來想去,我也蠻喜歡他的個性的。”
  風自儒得意地一拍冷云肩頭:“你還不相信為兄的眼光嗎?”
  “哈……”
  他們二人便踏著笑聲,縱馬奔去。
  另一路上,小賭騎在大馬上,忽然打了一個大噴嚏,差點從馬背上掉下來。
  小賭揉揉鼻子,吸口气道:“是誰在背后說我坏話?”
  小飛雪呵呵笑罵:“神經病,打噴嚏就是有人罵你,那你怎么沒有打噴嚏打個不停?”
  “噫?我為什么要一直打噴嚏?好呀!小飛飛,原來你一直在心里偷偷的罵我,是不是?”
  小飛雪叱道:“是又怎么樣?”
  小賭很賊地笑謔:“是沒怎么樣呀,人家說打是情,罵是愛,我讓你偷偷地愛有什么關系。如果你覺得偷偷的愛不過癮,我可以勉強讓你明白地愛啦!”
  “死小賭,你胡說,我打你!”
  說著,小飛雪舉起手中的馬鞭,往小賭抽去。
  小賭用力一央馬腹,沖出老遠,口中一邊大叫:“哎唷,打是情吶!”
  三寶在一旁也呵呵接道:“哇塞塞!才說勉強讓小飛飛明白地愛,小飛飛馬上就以明白的行動來表示啦!”
  悶聲不響,當頭就給了三寶一鞭子,打得他哇哇大叫,策馬而逃,口中還不忘調侃:“哎呀,不行啦,你和我打情,小賭吃醋會找我算帳的啦!”
  气的小飛雪,追也不是,罵也不是,更是不敢隨便亂揮馬鞭。
  歡樂的時光,流逝的最快,轉眼一天又盡。
  雖然巳經過了中秋,但是北地的秋老虎,還真叫人不敢領教。
  所以小賭他們更趁著日落后,天气漸涼這段時問,痛快地赶路。
  自出石家庄后,小賭他們便尋著往北京的官道,一路北上,路上不難見到田野、屋舍,對于宿頭,也就不怎么擔心。
  反正,有人湮的地方要借住一下,還有什么問題,赶路才重要,赶到哪,再睡到哪吧!
  楊威醒來,是被太陽晒醒的。
  原來小賭認為在官道上,要找到人家借住,應該沒啥問題才是。
  結果,很不幸的當他們想休息時,卻連赶五十余里路,沒見到一戶人家。
  于是小賭便成了過街老鼠,被追著打,差點喪命于亂拳之下。
  一不小心,找到這座小小樹林,眾人才算有個休息的地方。
  楊威眯起眼看看樹梢,才發現原來是日正當中。
  難怪他原先所挑有的樹蔭的地方,此時卻巳經是赤道。
  坐起身子:“喔……呀!”
  伸個懶懶的懶腰,回頭卻瞥見小賭正在屁股朝天地趴睡著。
  楊威一時手痒,躡手躡腳來到小賭身旁,嘿嘿而笑,搓搓手掌,舉起右掌,吹了口气:“嘿……殺!”
  “啪!”
  “哎唷!”
  一巴掌轟向小賭的屁股,小賭惊叫彈起,一頭撞上离地不遠的一枝樹椏。
  只見小賭一手摸頭,一手抱屁股,好一個雙喜臨門。
  曾几何時,小賭吃過這种悶虧。
  登時扑向楊威,拳掌交加,又踢又踹与楊威混戰開來。
  楊威也不甘示弱,乞丐可沒白當,也使出各种刁鑽、潑辣、狡猾、死纏、爛打的招術,和小賭兩人打的是旗鼓相當,難分輸贏。
  一旁的小飛雪、三寶和四平,早就醒來。
  見二人打的好不熱鬧,便在旁邊加油助威。
  最后三寶和四平喊累了,干脆坐下來掏出錢來押彩頭,賭賭看小賭和楊威二人誰贏誰輸。
  一會儿見小賭刷一聲,撕了楊威本來就破的衣服。
  一會儿,楊威左勾拳正中目標,哎唷一聲小賭跌倒。
  楊威趁勢一扑,想壓住小賭,誰知小賭實在賊的可以,故意跌倒,待楊威扑來一翻身,反騎在揚威背上,雙拳如打鼓,猛敲楊威腦袋。
  楊威雙手用力一撐,人巳直立而起,背部猛朝樹干砸去,小賭差點變成肉餅川公手自楊威身上摔下來。
  而小賭一落地,一招“懶驢打滾”滾進楊威怀中,人如蝦跳,抱住楊威,用力一咬!
  “呀!”
  楊威火大,手一提小賭的沖天馬尾,硬將他甩開。
  正要更進一步追殺時,只見小賭屁股一翹,朝向揚威噗一聲,好大聲喔!
  “哇!”
  “臭死了!”
  不止楊威首當其沖,手掩著鼻子落荒而逃,連其它三人,也受余毒波及,遠避三丈。
  小賭雙手插腰,神气地哈哈大笑。
  楊威一抖手,一團泥巴直飛入小賭口中。
  “呸!呸!呸!”
  小賭口水猛吐,也蹲下身來,撿起一粒石頭打出,可惜楊威見机躲到樹后,同時另一顆石子也朝小賭飛去。
  如此一來一往,倒打起洲際飛彈大戰。
  三寶和四平以及小飛雪,未免受池魚之殃,紛紛避上樹去。
  直到后來兩人附近都沒石頭,小賭便縱身一跳,抓起一把樹葉,運勁襲向楊威。
  小賭居高臨下,打人可方便的很,那些樹葉雖然不像石子般具有龐大的殺傷力,但在小賭內勁的催發之下,打中人也是痛的很吶!
  楊威不愿吃虧,也飛身上到樹梢,回敬小賭一大把飛葉,楊威自從習得無相神功以來,內功亦是突飛猛進,這一出手,勁道也不比小賭稍差。
  兩人便在樹上展開另一場空中飛人雜耍大競技。
  一會儿,楊威輕點樹梢,躍身翻跳。
  一會儿,小賭揮掌,憑空直逼三丈。
  你來、我往,好不精彩。
  小飛雪他們三人又被逼下樹來,仰首觀戰。
  鷹飛、猴躍、有手、有腳,能用得上的怪招怪式,全部出籠,上天入地,戰的不亦樂乎。
  最后兩人筋疲力竭,落下樹來,同時右拳齊出。
  “砰!”
  二人臉上,又多一副眼鏡。
  而二人在中拳之時,雙雙倒地不起,躺在地上呼呼像拉風箱般喘息不止。他們倆都沒力气,再動一下啦!
  三寶和四平見狀,唉一聲,沒趣地收回賭注。
  這种不分上下的賭局,最令人泄气。
  然而楊威和小賭二人突然一起放聲大笑,笑的其它人先是莫名其妙,接著也神經兮兮地跟著一起笑。
  驀地……
  “心可為天堂、心可成地獄、禍福本無門、唯人自招取。”
  這次,吟哦這几句口號的人,聲音宏亮蒼勁,并不是飄忽的聲音。
  三寶和四平二人,覺得這聲音,好生耳熟,對望一眼,驀的眼睛一亮,雙雙扑向聲音起處,大叫道:“爹……”
  不錯,來人正是地獄門的五殿主,也是三寶和四平的老爸。
  只見,席老爸左手右手各摟著一個寶貝儿子。
  可是臉上,卻無父子相見的歡樂表情,仍是一臉嚴肅,甚至有些哀凄。
  小賭原來也是左手拉著小飛雪,右手拉著楊威,上前見禮。
  但只跑了几步,便發現席老爸的臉色不對。
  于是,愣愣的站住腳問道:“席伯伯,你怎么啦?是不是發生什么事啦?”
  席老爸放開三寶和四平,雙手輕按著小賭肩膀,神色微現凄愴地道:“小賭,席伯伯有個坏消息要告訴你,你在心里先有個准備!”
  小賭愣愣地點頭,同時深吸一口气:“好了,席伯伯您說吧!”
  “小賭……開封府有間發財賭坊,是由花氏父女所經營,你認識他們對不對?”
  小賭的心,開始有不祥的預感,心頭扑通扑通不听控制地加速亂跳,他仍是雙眼直視席良,默默點頭。
  “大約十天前,至尊教偷襲該處,賭坊內所有的金銀被掠奪一空,花氏父女和賭坊內二十余名下人,全被凌遲至死!”
  小賭登時愣在那里。
  腦中先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沒想。
  突然間,花老爹在燈下,仔細講解賭國絕招杯里豎雞蛋的情景,閃過眼前那一字一句的叮嚀:“小賭,要使這招最重要的是神要專注,气要全貫通,讓骰子應合著你的呼吸、心跳……”仿佛就索繞在耳邊,接著花翠蝶巧笑的借影,里在一身翠綠中,端著一碗冰糖蓮子:“小賭,夜那么深了,吃碗冰糖蓮子,就去睡吧!明儿個再練那骰子啦……”小賭還听得到那清脆如黃鶯的語聲吶。
  猛然,他像被人潑上一身冷水,打個冷顫。
  小賭死命地甩甩頭,有些茫然地看著席良道:“席伯伯,您在和我開玩笑對不對?至尊教怎么會知道我和花伯伯、花姐姐的關系呢?您是在騙我的,是不是?”
  小賭正尋求一項保證似的,捉住席老爸的衣袖,用力搖晃著問。
  席良有些難過地道:“上回你救丐幫時,曾与雷振天照面,后來,他大概想起你參加過拍賣會,便由拍賣會的推荐函上,間接追查出是花氏父女幫你搭的線,你才參加拍賣會,正好,他們本就有意思要發財賭坊貢獻一番,于是連借口都不用,便……”
  “我不信,我不信,你騙我的。”
  小賭此時,雙目含淚,神色激動地大吼著:“花伯伯他們很好,他們設有死。”
  “小賭,你要看開些……”
  突然,小賭推開席良,沖向一株大樹。
  “啊……”
  一聲凄厲哀絕,如老狼垂死前的慘號,如白猿失子后的悲啼,如寡婦死儿般的哀泣,自小賭口中,狂吼而出。
  小賭如發狂的野獸般,雙目泛赤,青筋暴浮,狠命劈出雙掌,將眼前的大樹震的粉碎。
  人又如脫弦之箭,射向林中,雙掌狂揮亂打,頓時樹林如遇狂風暴雨,或是粉碎,或是連根拔起,那景象簡直是天崩地裂的情景,而不是一個平常人能造成的毀滅和破坏。
  其余四小見狀,便想追去,席老爸卻仲手一攔道:“讓他去吧!讓他好好發泄一番。”
  四人均忍不住落下淚來。
  即使是席老爸,任他看過多少人生的悲歡离合、生离死別,也從沒有人的悲傷,像小賭今日的表現一樣.如此的令他刻骨銘心,小賭的至情,深深地震撼他的心,此刻,他也忍不住,舉袖輕抹老淚。
  而小飛雪与揚威与小賭相處未及數月,但是他們和小賭的感情,卻已經濃如親情,如今小賭的傷心,便是他們的傷心,小賭的悲痛,更是他們的悲痛!
  至于三寶、四平他們倆与小賭一起生活十年有余,更加了解小賭的性情,他們都知道平常小賭一副吊儿郎當,游戲人生的模樣,并不是小賭他沒有感傷的情緒。
  相反的,正因為小賭是個敏感,而且感情丰富的人,所以他早看透人生,有許多不得巳和無奈的悲哀八以這些永遠無法改變的悲劇,小賭只有消极地遠离它們,避開它們,以眼不見為凈的態度來淡忘這個世界令人傷感的一面,小賭曾經說:“這個世界上巳經有太多的悲劇,我們為什么還要再多加一筆?倒不如以歡笑創造出更多美好的回憶!”
  因此三寶和四平兩人,更是淚眼滂沱地扑倒在他們父親的怀中,為上天帶給小賭的悲傷而哭,為那些永遠無法改變的悲哀和無奈而哭。
  終于,樹林中沉寂下來。
  眾人也終于收住眼淚,暫時止住悲傷,前往林中探視他們所關心的小賭。
  只見小賭披頭散發地坐在地上,他四周三丈之內,一片光禿,沒有任何樹木,甚至連草地也被刮起二寸多深,黃泥翻露,特別的刺目。
  小賭雙眼望天,沒有哭聲,眼淚卻如泉奔流,衣襟早已經濕透。
  楊威知道此种無聲的哭泣,最是傷身,當下,來到小賭身前,輕輕將他攬進胸前,像哄娃儿似的,柔聲對他說:“小賭,想哭就放聲哭吧!別壓在心里,讓自己更難過!”說著還一邊輕拍小賭的背。
  終于在楊威柔聲耐心的哄勸下,小賭放聲大哭。
  他雙手緊緊地抓著楊威的衣襟,一邊嚎陶之中,一邊斷斷續續地抽咽:“是我……不好……我不……該……找花伯伯……替我……搭線……進……進……拍賣……會,否則……否則……花伯伯和……花姐姐……也不會……不會……遇害。”
  楊威見小賭如此自責,很是痛心,便緊緊摟著小賭,有些哽咽地勸道:“傻小賭。這不是你的錯,至尊教本來就是些殺千刀的混蛋、王八蛋,他們行事手段,原本就殘酷無比,你沒听席伯伯說,至尊教早就在打發財賭坊的主意,并不是因為你的關系,才對他們下手的。”
  “可是,如果不是我……在歸來村時……故意……和雷振天打招呼,……也許……他也不會想到……要去查……拍賣會的事,……也不會……找出我和花伯伯他們……的關系,花伯伯和花姐姐……也許只是……花錢了事而巳。”
  小賭抬著那張涕淚交錯的大花臉,鳴鳴咽咽地向楊威分析著。
  楊威便用他的衣袖,細心的為小賭擦著臉,口中同時道:“那也只是或許,万一花伯伯他拿不出,或是不愿拿出錢來,一樣逃不出至尊教的毒手,再說至尊教的行事,向來不按常理,他們在拿錢之后,還把人全殺光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呀!”
  此時三寶和四平,也揉著紅紅的眼睛,上前安慰小賭:“小賭,你也知道,花伯伯很反對至尊教,說不定這次,便是因為如此,所以才遭殺禍,你也別難過了嗎?好不好?”
  小賭雖然仍是流著淚,但面對好友的慰藉,也勉強地擠出一抹比黃蓮還苦的笑臉。
  楊威更是心疼地伸出厚實的手掌,為小賭理開糾結的頭發,疼愛之情,溢于言表。
  這個小小的動作,讓傷痛中的小賭,覺得好溫暖,好窩心。
  此時,小飛雪也是淚眼婆娑,她自己眼淚未止,卻鳴咽地勸著小賭:“小賭,你不要難過,好不好?你難過,我也好難過。”
  小孩子率直,往往是最深的道理。
  正如此時,小飛雪听似沒有道理的難過,巳經是道理最深的難過,不為別的,只因為小賭的悲和喜,巳經是她的悲和喜。
  終于席老爸也走上前來,拉起小賭,撫著他的頭,輕聲道:痴儿!至尊教便是為打擊你,方才大加渲染,此次對發財賭坊的屠殺,你若真的為此打擊而消沉,不但不能喚回花家父女的生命,反而,正中至尊教的圈套,听席伯伯的話,擦干眼淚,等遇上至尊教時,再為花家父女報仇雪恨,懂嗎?”
  小賭又用衣袖,抹了把臉,這才點點頭。
  席老爸便又欣慰道:“至于花家父女的善后,門主巳經親自前往處理,你便放心往長白山去,待來日有空儿,再回開封祭祀巳一番!”
  小賭聞言,總算開朗些,楊威不禁為大哥的細心,感到心服。
  席老爸見小賭情緒稍為好轉,這才指著楊威和小賭二人,打趣道:“瞧瞧你們二入這一身,便是乞丐,也比你們穿得強多了,還不換換衣服好上路去。”
  楊威和小賭相對一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
  原來,二人的衣服,早在剛才打架時,扯碎的差不多。再因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如今這一身,可真是夠看頭。說是兩把拖把披在身上吧,這還是掉了須的拖把吶!
         ※        ※         ※
  當小賭他們再度上路時,已經不再像以往一樣,那般悠閒快樂。
  尤其,小賭人在馬背上.心卻飛向遙遠的地方。
  他想起初入江湖的种种,想起花老板對他的賞識,傳他絕學。
  那時的小賭,還不算江湖人,他原來只打算依照師父的交待,找到賭國三寶交差之后.便到賭國闖點名號。可是,自己卻英名其妙地和一個專与至尊教作對的大哥結拜,又莫名其妙地惹上九大門派之一的終南派,如今又是天下第一大幫丐幫少幫主的弟弟。
  原本与江湖無關的花家父女,卻被江湖中最殘酷的至尊教所害。
  難道,真如大哥所言,只要与賭有關,很難不扯上江湖恩怨?
  由于小賭的沉默,因此,其它人也都沒有開口。
  一行五人,便在默默中赶路。
  小賭深深地感覺,初入江湖那种輕松、宁靜的日子,巳經過去了。
  他會永遠怀念那段日子,正如他會永遠怀念花伯伯和花姐姐一樣。
  但是,小賭他將不再回頭,因為他絕不去追悔過去。過去的种种不管是好是坏,畢竟巳經成為不可改變的事實。
  小賭他選擇接受事實,從事實中体會出經驗,去應付那漫長的將來,而不是去懊悔不可改變的過去,蹉跎滿怀希望的明日。
  眼前道路漫漫,延伸到遙遠的地平線彼端。
  小賭人在馬背上,忽地縱聲長嘯。
  嘯聲傳出千里,響徹云霄,充塞大地。
  八荒九垓,俱在嘯聲籠罩之下。
  小賭意气風發,立于馬背上,傲然向天地吼道:“來吧,江湖,武林,咱們便來攪和一番,誰怕誰來著!”
  這是男子漢的誓言。
         ※        ※         ※
  望盡荒野,便見人湮。
  小賭一行人,終于又看到文明的地區。
  此次,這個地方,還真是大大的文明,因為這里已經接近北京城,皇帝老子的腳下嘍!
  楊威手指著前面一座又長又寬大橋道:“小賭,過了這座盧溝橋,离北京城便不遠啦!”
  小賭忽然呵呵地笑道:“原來,所謂盧溝橋的石獅子……數也數不清,便是這么回事。”
  果然,站在橋的這端,遠望彼端,還真有點看不清盡頭的感覺,這橋怕不有十丈左右長。
  小飛雪可愛地往橋頭一站,伸手橫攔,居然兩邊都還能讓大馬車通行,可見這橋的寬度,足有四五個橫臂那么寬。
  橋下有涵孔,橋身的石欄板,雕飾精美,兩根橋欄上,各立著一長排望柱,上面都雕著姿態各异'生動靈活的石獅。有的相扑為戲,有的竄首滾球,無一相同。
  小賭打從下定決心攪和江湖以后,便將對花家父女的哀傷埋進心中,重新以歡樂的眼光來看這個世界。并非他無情,只因他不愿楊威等人為他擔心。
  此時,他使一時興起,決定好好地數數這盧溝橋上的石獅子,看看到底是數得清,還是數不清。
  他与小飛雪兩人,一左一右,便一、二、三、四、五……一只只認真地數下去。
  約有盞茶的光景,二人終于數完這座盧溝橋。兩邊立的望柱,各有一百四十根,石獅子四百八十五頭,誰說數不清。
  “他奶奶的,誰說盧溝橋的獅子數不清,這下不是給我數得一清二楚嗎?我就不信邪!”
  小賭滿頭大汗,雙手插腰,說:“那個石獅子數不清的人,當時一定是喝醉了,所以他數一頭獅子,就溜走一頭獅子,當然他會數不清啦!”
  “哈哈……”
  眾人好久沒有如此暢快地笑啦!
  于是,小賭終又神采飛揚地一揮手:“走,逛北京去也。”
  “走呀!”
  五人你追我赶的,蹦蹦跳跳往北京城去。
  來到城門日,楊威一把拉住了小賭。
  “怎么啦!咱們不是要進城嗎?”
  “是要進城,可是你老兄也真大方,就如此大搖大擺地進去?”
  小賭有些迷糊:“不然,還要偷偷摸摸地進去不成,咱們又不是做小偷。”
  楊威只好點明說道:“這北京城,不是一般地方,這里是皇帝老子的住處。”
  “這個我知道呀!”
  “這里的守城,也比其它的府城來的嚴,進出一定要搜查,沒有路條證明的人,是沒辦法隨意進出的。”
  “哦!原來如此!”
  小賭這才明白楊威的意思。
  于是,和三寶、四平三人,嘿嘿賊笑,伸手探入怀中,取出全國通行用的路條證明。
  “我們都是很規矩的人,怎么可以偷偷摸摸地做坏事。”
  原來,小賭、三寶、四平三人,是老遠打江南出門,因為是第一次出遠門,他們的師父,可費心地為他們打點一切。臨行時,還一再叮嚀,出門在外的种种注意事項和規則,路條這种事,怎么會忘了呢?
  三人便很囂張地揚著路條,往城門口行去。
  楊威可沒想到,小賭他們還有這一招,真有些有點哭笑不得地被擺上了一道。
  小飛雪是由山上來的,她也搞不清楚什么路條玩意儿的。
  “小威哥,我們不去嗎?”
  楊威是個科班出身的江湖人,當然沒有准備那一套。于是,帶著小飛雪繞過城門口,往較偏僻的城牆走去,如小賭所言,偷偷摸摸地進城去。
  小賭三人,在門口排了好一會儿的隊,才輪到他們進城。
  進城后,不見楊威和小飛雪,只好順著大街往前逛去。
  突然,迎面急急走來一個背著四個麻袋的乞丐。
  見到小賭,便拱手問道:“請間可是賭少爺?”
  小賭得意地點頭。
  那個乞丐立刻躬身為禮:“屬下丐幫北京分舵弟子杜虎,奉少幫主之命,請賭少爺前往分舵見面。”
  小賭一時興起,順手一比,平劇出口:“帶……路啦!”
  三人便跟著杜虎,左轉右轉地往丐幫北京分舵而去。
  當杜虎停下身來請小賭他們稍待時,小賭三人不禁咋舌道:
  “我的乖乖,居然有這么漂亮的乞丐窩啊!”
  原來,杜虎帶小賭他們來到一條胡同里,一戶人家門前。
  這戶人家的門口,二只半人高的巨大石獅,分坐左右,朱紅雙扇大門上,有個偌大的銅制叩門獸環,看樣子,還是個大戶人家也!
  杜虎聞言,笑道:“北京城的地方大,當然分舵的門面也要体面些,才夠看頭呀!”
  說著,他舉手叩動獸環。
  《上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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