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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獵手大賽


  只一剎那,轟隆江水已涌向軒閣;來勢之凶,已擠垮數片窗牆,与黃河決堤差不了多少。
  那些家丁哪里見過如此局面,皆惊惶尖叫,如喪家之犬的四處逃命。
  尤其是秋大娘,更是拉著秋蓉沒命的逃,此時什么疼痛和金銀財寶都不重要了。
  柳銀刀父子則滿目盡赤,誰又料想得到自己一手創下的基業會毀于一夕,只听人家喊一聲,就如此輕易的瓦解了?
  他們不想走,想挽住這一切。
  然而洪水無情,早已淹去花園庭院,甚至于牆頭屋頂,逼得他便不得不走—一被洪水沖帶而走。
  傾刻間,屋牆受不了洪水沖擊而倒塌,漸漸沉入水中。
  激流的洪水肆虐一陣后,也涌進滿潮如封堵泥堆的高度后,已漸漸趨于平靜。
  柳家庄此時已如一個大湖,所有的房屋已被淹沒,偶爾只能見著柔性較強的竹枝彈露出水面,點綴于湖鏡之間。
  一切歸于平靜,從此柳家庄已在江湖除名。
  庄院已浸沒,人卻未必。
  小千除了安排扮鬼嚇人,水淹宅院以外,另外尚有一招一一打落水狗。在山丘里。他早已見著柳氏父子游竄方向、帶著一支硬禿禿掃帚已赶了過來。
  等著柳氏父子已靠岸之際,小千謔笑不已;“柳淫賊,你不是很會偷襲嗎?有膽再來啊!我就站在這里等你偷襲!”
  他抖著掃帚,笑聲更是捉狹。
  這柳再銀是真的怕到心底,混身發抖,嘴巴卻仍硬得很,說道:“小雜种,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小千戲謔的笑道:“你看過人家打落水狗沒有?
  我對這方面可很有興趣呢!”
  見著那支又破又硬的掃帚,柳再銀已掉了魂,罵道:“你敢!”
  “我不敢?我怕啊!怕落水狗咬我一口,怕啊!”
  小千裝出俱意,掃帚已往柳再銀頭上落去,极盡捉弄畏懼道:“小狗儿不要過來,我怕啊!不要咬我!”
  掃帚當真如打落水狗,猛往柳氏父子身上落去,打得他倆招架無力,猛往后退閃。
  毀屋之恨早已使他倆怒火攻心,如今又受此侮辱,他倆怒得快發瘋了。
  柳銀刀怒罵:“小賊,你若落在老夫手中,必定取你性命!”
  小千呵呵笑道:“我早就不想活了,卻不知你們這兩只落水狗如何取我性命?是不是咬死我呢?來呀!哭馬!哭嘍(狗名)!”
  他不停的招手,真像在招狗一般。
  柳氏父子雖憤怒,卻也不敢再靠岸,心甘情愿去挨打。
  小千黠笑道;“你以為落水狗待在水中就會沒事?看我的!”
  他往水面輕輕叫聲“咪咪”,已呵呵邪笑起來。
  猝然間,柳氏父子已不斷尖叫掙扎,好似一身肉快被鯊魚給吃光般,往岸邊又沖了過來。
  小貂儿早已躲在水中,待命攻擊,此刻一听到小千的指示它也不客气的猛咬兩人身上肉。
  它也懂得作弄人家,專挑那些又痒又痛的地方咬,任柳氏父子武功高強,也抵不過它的利嘴,硬是被逼向岸邊。
  小千有意讓他們上岸,再來一次追打落水狗。
  等兩人靠岸反擊之際,小千已躲躲閃閃的讓出机會讓兩人上了岸。
  他倆一上岸已筋疲力盡,哪還顧得反斗小千,雙雙跌撞的就往前逃奔。
  小千抓起掃帚已追前,吆喝謔笑不已:“不好啦!落水狗逃了,快來人啊!”
  輕功是他專長,一個騰身已掠向柳再銀,掃帚一揮,直往他屁股落去。
  “呵呵,我就不相信永遠打不到你的屁股!”他极盡逗弄道:“你躲在水里,我就把你鞭—一出來!”
  打了柳再銀,又掃向柳銀刀,父子倆無一幸免,狼狽不堪的被掃著走。
  又掃又罵,小千可威風得很。
  躲在一旁的秋蓉已看不下去,想出面祈求小放了他們。
  秋大娘卻拉住她,說道:“不准你去,柳家已一文不值,不准你去惹那小煞星。”
  她果然如小千所言,除了錢,什么都不重要。
  方才還极力討好柳家,現在已變的恩斷清艷,如此絕情絕義,為的只是對方一文不值,實是勢利已极。
  秋蓉仍未能狠下心,想掙脫她娘:“娘,您讓我去嘛!”
  “不行,老娘的話你敢不听?”秋大娘抓得更緊。
  秋蓉沒辦法,只有大聲尖叫了:“小千儿你放了他……”
  話未說到一半,秋大娘已赶忙掩了她的嘴巴,罵道:“小賤貨,陪了人家睡覺就不要你娘了是不是?”
  秋蓉掙扎:“我沒有……”
  “既然沒有,那他的死活關你什么事?”
  秋蓉嗚嗚直叫著,仍想掙脫,卻掙不過她娘,心里更急。
  還好小千精靈得很,早已听到叫聲,兩眼瞪向兩人藏身處,笑道:“老皮娘你躲得好,我就覺得奇怪,怎么掃來掃去就是少你這條老母狗?”突然喝道:“看你往哪里逃!”
  抓起石塊就往兩人藏身處丟去。
  秋大娘嚇得魂飛魄散,哪還顧得了秋蓉,已沒命的連滾帶爬,往林中逃去,要是被小千逮著,眼前的柳氏父子不就是她的榜樣?不死,屁股也要紅腫一大半。
  秋蓉得以解困,馬上奔向小千,泣聲道:“小千儿你放了他好不好?”
  小千冷目道:“你叫我放了這小淫賊?”
  秋蓉楚楚可怜道:“我知道他們錯了,可是他們已經毀了家,名聲也沒了,這懲罰已夠了……”
  小千瞧向跪趴在地上,滿身濕淋淋的柳氏父子,那种因羞辱無力躲閃的無奈和怨恨,讓他們咬緊牙關,眶紅的眼睛已滲出熱淚水,卻充滿著刻骨銘心的怒意。
  此時他們和過街老鼠、落水狗已無多大差別。
  當小千閃眼一陣,終于說話了:“有膽子干坏事,就要帶种,你這小王八也敢動到我頭上來,也不去打听打听我綠豆門主是何來路?
  今夜看在阿切面上,我就放過你一次,
  你若敢再亂來,沒關系,咱們走著瞧,誰落到誰的手里,那就全憑本事了。”
  再瞪向柳銀刀,斥道;“還有你,好生生的一個儿子,就叫他到華山爭排名,這也罷了,他在外面胡搞亂干,連我那可怜的阿菜,他也想要強暴,你不但不責備他,而且還想隱瞞事實。”
  我看這种事在你這小淫賊儿子身上一定發生過不少次,你這縱容之罪,也跟他差不多可惡了,什么柳堤銀刀?我看是柳堤‘淫’刀!懂不懂,是犯淫的‘淫’!”
  柳氏父子當然听不入耳,兩眼怒火更熾。
  “瞧什么瞧?”小千掃帚一掃,又打向兩人臀部,訕謔道:“要你們改過自新,簡直是太陽要打從西邊出來那么困難,不怕死就來吧,我永遠等著你們來送死,下次可沒那么便宜,栽在我手里,至少會拆下你們一副骨頭,想好了再來!”
  掃帚用力一插,凜凜生風的立在兩人前頭。
  小千已轉向秋蓉,冷道:“你的事,我不管你,但我們都是一同長大的,我還是關心你,如果你再跟你娘到處勾搭,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是那么的不值錢。”
  “今夜就看你的面子,我放過他們,下次可就說不定了,你好好想一想,我走了。”
  說完話他頭也不回的往林區暗處行去。
  他不愿背著秋蓉离去,畢竟童年的感情仍是那么濃的化不開,可是他卻不想干涉秋蓉的一切。
  她有她的想法及自由,雖然他痛心她追求的東西竟會是如此看中錢財,已達到不擇手段的地步,他也只是說一句話而已,也以水淹柳家庄來證明錢財并非那么珍貴,其他的全是秋蓉自己的決定了。
  所以他只有背著她感傷的离去了。
  秋蓉何嘗忍心瞧他如此离去,但他就是沒那份勇气叫出口。
  她似乎已感到自己和娘的想法有點偏差,可是她認為自己長得不錯,該可以嫁個好丈夫,不必跟著村里小姑一般吃苦受累,一天還賺不到三文錢,光是追求者送來的一串項鏈或戒指就足可讓小村姑賺上一年半年,差別何止天壤?”
  每想到此,她就迷茫了。
  她一直認為自己沒有小千所說的視錢如命,她只是覺得自已不須要像小村姑那樣拼死拼活的工作。
  她只想嫁給有錢人,能讓她吃穿不愁,能戴點金,戴點銀就可以了。
  這難道是視錢如命嗎?
  如今柳再銀已傾家蕩產,他似乎已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對象了。
  她還是欺身向前,關怀道:“柳公子,你傷得重不重?”
  柳再銀一把火正無處發泄.一反手已抓她的衣襟,道:“小賤貨,原來你跟他是一伙的?”
  秋蓉懼縮道:“我沒有……”
  “你沒有?那你為何和他如此親密?你明明是吃里爬外!”
  一巴掌就想打向秋蓉。
  柳銀刀已喝道:“銀儿不得無禮!”伸手已抓住柳再銀右手:“秋姑娘替我們解了危,你怎能如此待她?”
  柳再銀恨道:“可是她……”
  柳銀刀威嚴道:“給我閉嘴,還不快放掉她!”
  柳再銀突見父親目露森冷寒芒,也不敢再囂張.心不甘情不愿的松掉秋蓉,一把怒火已逼使他一掌掃斷插在身前的掃帚,又再劈成數斷,方消去不少怒气。
  秋蓉抓緊衣衫,感激道:“多謝老爺。”
  柳銀刀道:“不,該謝的是我,讓你如此受累,老夫心中難安。”
  秋蓉擠出一絲笑容道:“沒關系……只是老爺的傷……”
  “無關緊要。”柳銀刀也裝出笑容:“此庄院已毀,老夫只有到友人家先借住了,秋姑娘可愿同行?”
  “我……”秋蓉也不知該否同行。
  柳銀刀慈祥道:“先住几天也好,如今你我都無處去了,等想到了去處再走也不遲呀!”
  秋蓉沒了意見,終于點了頭。
  柳銀刀長長一歎,向柳家庄投以最后一瞥,已領著儿子及秋蓉离開這已待了快一輩子的家園,去投靠友人。
  秋大娘一直在暗處,她見著女儿跟著人家走,不時罵著”賤”,隨后想想,柳家基業如此之大,說不定他處還有產業,倒不如跟去瞧瞧,先了解情況再做決定也不遲。
  她也不即不离的跟在三人后頭,往江流下游漸漸行去。
  冷風掃過,湖面掀起陣陣漣漪,一波波渲騰著。
  伏在湖底的庄院卻沉寂得嚇人,一切世俗再也和它扯不上任何關系了。
  小千离開柳堤后,并未休息,只將左臂傷口包扎一陣,立時追向了西巫塔手下的戰神和戰天。”
  他想找他們問些事情。
  這事當然很重要,否則他不必那么急。
  相同的,烏銳也似想邀功討好,也在找尋他。
  雙方很快在一處荒廢村落的小徑上碰頭。
  烏銳瘦而尖亮的聲音已傳出:“門主,咱們又見面了。”
  小千止了步,上下瞄眼的打量他和從不离身的戰神及戰天。
  清冷深夜中透著綠墨光線投在他們臉上,顯出一份詫异的陰森。
  小千黠笑著:“是該見面了。”
  烏銳喜悅眉目一掀,說道:“門主答應要見敝主人了?”
  “那可不一定。”
  “可是……門主方才所言……”
  烏銳感到不解。
  小千黠弄一笑:“你這個人獐頭鼠目,搞的花樣好不到哪儿去,是該找我替你整容一番。”
  這話使烏銳難堪,但他似是有備而來,笑的尷尬道:“老夫是面惡心善……”
  小千截口道:“面惡心善的黃鼠狼對不對?”
  接著他又汕笑道:“黃鼠狼再怎么心善,那張嘴還是改不了。”
  烏銳干笑道:“還好門主不是雞。”
  “所以我才能替你整容。”
  烏銳干笑著:“不知門主為何要替老夫整容?難道想把老夫弄得順眼些,以能不礙您的眼?”
  小千邪笑道:“你猜對了一半。”
  “一半也好……”烏銳干笑:“不知一半效果如何?”
  小千捉狹道:“當然很好,少掉一邊眉毛,一邊胡子,一邊頭發,一邊耳朵,還有牙齒也可以弄掉一半,礙眼是免不了,順眼倒是可以改進些。”
  烏銳已轉苦笑:“門主,老夫是一番誠意。”
  小千亦斂起笑態,冷冷說道:“你最好老實說,把我的朋友弄到哪里多了?”
  此語一出,烏銳為之一愣,他沒想到小千會知曉此事,精明的他,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小千只有七分把握,如今見他如此反應,已知自己猜的差不多了。
  因此,冷冷一笑,說道:“老烏龜,你干的好事也想瞞我?也不先打听打听本門主是啥人物?”
  烏銳干咳兩聲,也不否認,假笑道:“不知門主是如何知道此事?”
  小千帶著一絲自得:“很簡單,上次你們也去過‘彩虹軒’,為的就是我,既然你沒碰上我,一定是碰上了大板牙,否則他不會混得那么久還不回家。”
  烏銳欽佩一笑道:“門主果然有過人之處。”
  小千冷笑道:“我倒想知道你們用什么方法將他帶走?”
  烏銳閃過一絲狹黠眼神,說道:“他是您手下,老夫豈敢亂來?”
  “就因為如此,你才能帶走他。”
  小千目光也冰冷了,含有責詢意味。
  烏銳也不再打机鋒,坦然說道:“門主一定以為老夫要以他來要脅,其實老夫并未如此做。”
  小千冷笑道:“除了如此,我還沒想過更适合你們的方法?”
  “門主誤會了。”烏銳道:“他接了一筆生意。”
  “接生意?”
  小千感到非常惊詫。
  “不錯。”烏銳含笑道:“副門主也想表現一番功力。所以他接下一筆生意,就此說來,老夫并不算把他帶走吧?”
  小千只有苦笑,他相信大板牙會搞這一招,否則他也不會爭著要當獵手。
  “是你引的線?”
  烏銳道:“一半也是他所逼,你該知道老夫不愿門主有所失望。”
  小千狠狠的咬了齒,嗔叫道:“這小子專干這种事,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
  他有點為大板牙擔心,但已成事實,他也無法阻止。
  “他接的是何种生意?殺人?”
  烏銳狡黠眼睛滾動著,淡淡笑道:“只是比武,雙方以解招為主,并無生死之爭。”
  小千心中稍安,遂問道:“价碼多少?”
  “那要看他如何表現。”
  烏銳眼中滾動得更狡活,瞧著小千又道:“斗一個,黃金十万兩,足足有十二個人之多。”
  “一百二十万兩”小千已緊張万分道;“這不是破了我的記錄了嗎?”
  烏銳輕笑道;“他是這么說過。”
  “他媽的大板牙,竟敢瞞著我干這种事!”
  小千很不服輸,還帶著點擔心。
  烏銳趁机加油添醋道:“他還叫老夫不要告訴您,說什么事成之后,他拖著黃金回來,要篡奪門主職位。”
  這正是大板牙口吻,小千更信了。
  他嗔叫道;“太無法無天了,賺賺也罷,還想破我的記錄,這不是鍋里反嗎?”
  劈了兩掌,扭斷小徑旁几株腕粗野朱槿。
  手掌已絞出力道,筋肉為之浮現。
  “不行,我不能讓他破了記錄!”
  他甚為不服而激動,轉向烏銳道:“搞個大生意給我,奶奶的!哪有屬下比上司還囂張,我得贏過他才行。”
  他和大板牙之間,存在的不僅是友誼,還有一股較勁的苗頭,只要苗上了,那可是不顧一切的。
  尤其小千又常是贏家,怎能輸的起。
  烏銳心頭暗自感到滿意,小千雖精,但總是具有玩童的習性,只要加以利用,還是可以掌握他。
  此种對策一出,果然收到預期效果。
  于是他故作面有難色之態。
  小千更急逼問道:“有沒有?沒有的話,你也不必當什么主顧了,一點搞頭都辦不到。”
  烏銳似乎也狠下心,猛點頭說道:“要搞就要搞大的,什么白万兩,該是千万兩才對!”
  小千見他有了反應,心頭激喜,道:“越大越好,到底怎么搞?”
  烏銳顯得激動,說道:“弄個‘獵手大會’,向天下所有獵手挑戰,生意自然源源不絕。”
  為了防止大板牙破記錄,小千已沒想那么多了。
  當下立時答應;“就這么辦!”得意直笑:“呵呵,把天下獵手的錢一次賺光,還管他大板牙打牙祭?”
  烏銳激動道:“此會一舉辦,將會是獵手之間最大手筆,必定精彩万分。”
  小千得意道:“精彩由我來,你只要算著彩頭別搞錯了就可以。”
  “這當然!”烏銳帶有欽佩意味說道:“門本好大的魄力,一口气就賭上了全部的獵手。”
  小千意气昂揚的聳著肩頭:“豈只獵手?那些幕后老板,我也賭上了,非得叫他們傾家蕩產不可!”
  眼中興奮光芒閃爍,又道:“別盡說些錢財話,怎至搞才是重要。”
  烏銳沉吟一陣:“有兩种方法,一种是先等待別的獵手自行前來參加,另一种是你找他們比斗。”
  “就第一個先來!”
  小千躍躍欲試,再怎么樣,他也不能輸了大板牙、這可是挂不住臉的事。
  “現在就開始!”
  小千催促著烏銳。
  這正合烏銳心意,馬上答應點頭,已帶著小千往山徑馳去。
  小千想著即將要來的一筆筆大生意,心頭則激情万分。
  那股期盼与自得,早已沖得他如喝老酒,昏昏沉沉的,哪還有時間去想烏銳的心思及企圖。
  天狼山,山如狼牙,尖而銳,綿延數百里,神秘而恐怖。
  莫說是山樵、獵戶,就是武林中人,也視此山為狼牙口,若是沒事,誰也不愿意進入此山。
  由此可想而知,天狼山之險与詭异。
  天狼山常年陰气罩山峰,狼嗥聲不斷,直如一座荒冢,身臨此境,和進入陰曹地府已相差無几。
  陰冷壓得人毛骨聳然,混身竄著寒气,好像就有千百條飄忽的孤魂野鬼在揪扯全身四肢百骸一般,一不留神,則骨頭就散了。
  今天情況顯得特殊。
  烏銳很快領著小千抵達此山,他說獵手比斗与—般武林無關,為了能進行順利,只有秘密進行。
  狼牙山正是一個好地點。
  午時未到,山區已聚集十余名獵手。
  他們年齡不同,性格衣著都差不多。
  偏黑色調的衣服緊緊靠著結實的肌肉,就像死神的化身,隱隱透著一幕森冷肅穆的气息。
  眼神如毒蛇靈狡,隨時都可揭穿任何人心胸。
  他們都緊緊握著那把殺人的利劍,都冰冷如山,不言不語,宛若一具殺人机器。
  小千就不同了,青藍色衣服還是新的,一張嘴吱吱叫個不停,一點也看不出他會是個獵手。
  然而他卻是向天下獵手挑戰的人。
  十几個獵手聚集在一處,已是空前壯舉,這有如天下十几個門派的掌門人群集比斗一般。
  此舉已讓獵手界形成震撼。
  烏銳仍是一襲儒素黃衫袍,平挺如員外郎。
  此刻他已立在較高的紫青凸石上,一手扶著三疏几支的豆撇胡,精狡的眼光正瞄向眾人。
  “各位都得到了消息,敢來者,也就是接下了這筆生意,老夫不多說,你們的對手就是他—一天下第一獵手。”
  他指向小千,笑得甚為奸狡。
  小千馬上拱手笑道:“都是同行嘛!三兩天勞碌奔波,倒不如一次解決來得輕松,各位不知道有無与我同感之處?”
  獵手眼睛冷森瞧向小千,倒不知這小家伙是哪號人物訓練出來的怪獵手。
  他們沒人開口回答。
  小千瞄眼輕笑道:“沒開口就表示沉默的認同了,這樣也好,過了今天,你們就可以選擇改行了,呵呵,這將是你們重新做人的一天。”
  獵手仍然沒反應。
  烏銳已含笑道:“來此地就算數,我將規矩說一遍,以天狼山范圍,每人代价十万兩黃金,打敗綠豆獵手則加十倍,以一搏十,我想這是你們主顧要你們來此的最主要原因。”
  小千接口謔笑道:“任何方法都可以用,死活不論,嚇出魂的,可以挂免戰牌認輸。”
  獵手目光更森亮,不由自主的將武器握的更緊。
  他們握劍一剎那,已露出興奮神態,對于一個人,彩頭竟高達百万兩黃金,這足以讓他們感到刺激和興奮。
  烏銳滿意一笑,已轉向小千,拱手道:“如今全看門主表現了,能否破記錄,全在此著,老夫拭目以待。”
  小千聳肩自得道:“哪還用說嗎?眼睛擦亮,看銀子就可以,不必看我啦,只是你這兩個手下參不參加?”
  他眼神邪邪瞄向戰神与戰天。
  烏銳急忙道:“不門主已和他們交過手,若再參加,豈不自討沒趣?”
  “不妨試試嘛!說不定我一不小心會摔了跤呢?”
  小千笑的抓狹。
  烏銳干笑道:“門主摔跤,恐怕也沒人敢保證贏了這一局吧?”
  小千一副被奉承而陶醉模樣,說道:“隨便你啦,有机會我會讓你們嘗嘗贏場的滋味,時間不多,可以開始了吧?”
  烏銳也不耽擱,馬上宣布比斗開始。
  十七名獵手很快掠入狼牙山,准備贏得此戰局。
  小千向烏銳招招手,也隨即進入林區,他也是勢在必得。
  烏銳見眾人都進入山區.已持須冷笑不已;“經過此局,西巫塔又將更上層樓了,尤其能得到這小子,簡直是具天生的殺人机器……”
  無可厚非,烏銳百般糾纏小千,自是看中他一身怪异的功夫,以及他靈狡的心思而延攬他。
  他很快轉向戰天戰神,手一揮,冷笑說道:“你們進去,必要的時候……”
  他手做切菜殺人狀。
  他到底要殺准?
  戰天、戰种甚能体會主人,只一拱手,也掠向山區,霎時隱沒。
  烏銳狡黠眼光已露:“連續四年敗戰,今天該有個轉机吧?”
  黠笑聲中,他也退出此山。
  山中近二十人,全以小千為目標,這可是一項勢力相差太過懸殊的比斗。
  小千有自知之明,這兩下子,來硬的是不行,非得動點腦筋不可。
  他可是從小在山中長大的,對山區一切,自有一股熟悉感,雖地勢有所差別,也不會相差太大。
  一入山區,他就躲入暗處,靈狡的小貂儿已領著他到一處隱密山洞中。
  洞中長滿青苔之類東西,貼在石壁,不時可聞到腐濕味,地面也陰濕濺水,沾粘著足鞋,很是不舒服。
  小千瞪了小貂儿一眼,說道:“好小子,你以為我是悟空,要住在花果山、水帘洞吶?
  小貂儿吱吱叫著,拉著他往里邊走。
  里邊果然較平爽而洁淨,小千才又露出笑容,說道:“也只有你才會找到這种鬼地方了。”
  說罷尋向洞內,又道;“要你找的東西,找齊了沒有?”
  小貂儿吱吱興奮的叫著,馬上往左側山壁射去,那里有個和前洞一樣潮濕的小蓄水池,它向小千招手。
  小千已快步迎了過去。
  清涼水池中,浸放了不少青草、樹根、花葉、果實、紅紅綠綠,五顏六色都有。
  小千滿意笑道:“有你的,先介紹一下吧?”
  他抓起一株紫菜般的嫩葉,晃向小貂儿,要它說明功用。
  小貂儿倒也甚好玩,立時晃起身軀,眼睛翻白,舌頭伸的長長的,只以一支右足落地,呃呃叫著,好似醉酒般晃了几下就往地上倒去。
  這些絕活還是小千教的呢。
  小千已呵呵笑道:“你很會給仙(裝模作樣)嘛!”
  小貂儿還真的一倒不起,好似翹了般。
  小千湊上手指就往它小腹搔去,笑道:“好了啦!還跟真的一樣呢,這藥真有這么毒?”
  小貂儿被搔,已吱吱怪笑,蹦了起來,直摸著小腹,好像也會痒。
  小千呵呵笑著,又抓起一顆龍眼大小的青色果實,笑問:“這顆呢?”
  小貂儿瞧嗅一下,馬上又笑起來,雙手抱胸,雙腳蹲了下來,不停鳴鳴叫。臉都快憋紅了。
  它表示這是瀉藥。
  小千已忍不住而憋笑道:“你叫個什么勁?拉肚子有必要這么用力嗎?”
  小貂儿知自己表演過火了,尷尬一笑,赶忙雙手往小腹撫摸著,叫聲已轉為痛苦的模樣。
  小千睨眼道:“這真的是瀉藥嗎?你沒有騙我?”
  小貂儿更認真表演,表示已瀉得頭昏眼花,怎會不是瀉藥。
  “我不信……”小千黠笑道:“你方才明明叫的那么用力,我看是拉不出來吧?為了證明,你先吃一顆看看!”
  話未說完,小千已伸手抓住它,就要灌它眼下這顆青色果實。
  小貂儿一急,掙扎的躲閃,也放出一小堆便液在他手上。
  這可換小千起急了,赶忙丟掉小貂儿,急叫道:“哇喔!還沒吃,你就給我亂拉,太不衛生了,嗯,好臭!”
  他赶忙潑水沖掉便液,恨得牙痒痒的。
  小貂儿在遠處謔笑著,直表示,這就是不信它的下場。
  小千洗去了味道,才瞪眼道;“有一天我會把你綁起來,灌你十六顆,讓你瀉個三年。”
  小貂儿仍是幸災樂禍,吱吱笑的誘人。
  小千也著實拿它沒辦法,瞅足了眼才道:“暫時就饒你一命,等我收拾外邊那些家伙,再來跟你算賬,還不快過來將其他東西說個明白?”
  小貂儿也看出他不會再下暗手,這才走回去,一樣樣的說給小千明了。
  東西都差不多齊了,小千已有了盤算。
  “他們人數不少,我得慢慢的引開他們才行……”喚過小貂儿說道:“你先去查他們行蹤,我馬上跟去。”
  小貂儿聞言,登時有股被重用的喜悅,已疾速的掠出洞口。
  小千也不敢怠慢,拿出小布巾,將東西包妥,系在腰際,也隨后追出。
  雖是白天,狼牙山卻因險峻而未曾見人跡,呈現原始森林風貌,再加上山高霧濃,除了頂峰,在較低處可說冷陰如清晨,黝蒙蒙的一片。
  其實小千不用引開獵手,他們早就各自為事,并未聯合在一起,這是獵手的特性—一獨食,絕不共享。
  小貂儿很快找到一名年約四旬左右的獵手,它很快通知了小千。
  獵手以靜制動,他躲在一處兩邊山崖,居中有一小徑的岩石暗處,他想小千很有可能通過此處,到時再出面扑殺也不遲。
  小千躲在更高處,一眼就可見著他。
  “頭一位,你決定讓他怎么死?”
  小千問小貂儿。
  小貂儿拍拍胸脯,表示交給它辦就行了。
  小千瞄它一眼,也想看它有何搞頭,黠逗道:“好吧,就由你去解決。”伸手敲向它腦袋:“別偷雞不成蝕把米喔!”
  小貂儿蹦跳一陣,自有一番威風凜凜模樣,隨后已射向那名獵手。
  小千已躲在暗處看好戲。
  小貂儿潛向獵手藏身處,已稍稍探頭瞧向他,裝出含羞帶怯,半掩半現的逗向他。
  獵手乍見它,覺得奇怪,這是何動物?一身青藍,像小獅又像貂身,他也好奇的伸長脖子瞧往小貂儿。
  小貂儿見他有反應了,吱吱叫,探了頭又縮回去,盡擺些可愛姿態。
  獵手不禁欣喜了,已伸手想去抓它。
  小貂戲要的逗他,已方斜上方一處裂岩縫鑽去。
  獵手上抓不中,已欺向裂石縫,也伸手想引逗小貂儿當真把小貂儿當成不懂世事的小寵物了。
  小貂也陪著他玩,隨后赶忙隱入裂縫中。
  獵手已被勾起寵愛之心,更進一步想擁有它,已吹起細聲口哨在引誘它,眼瞼也貼向縫隙。
  突地一陣噴泉射出岩縫,射得他滿臉潮濕,熱熱威咸的。
  他很快就發現了這是小貂儿的尿液,登時抽鼻嘔叫,赶忙挽袖拭瞼,可惜仍留有一股騷味。
  他已現了怒意。
  然而小貂儿好似不懂事似的,又探頭逗向他,而且笑得更甜,如此倒是把他的怒火又給澆息了。
  “也許是吹口哨的關系吧?”
  獵手自我解嘲的說,馬上又湊上臉,招手慈祥道:“來,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豈知話來說完,鼻頭已湊向縫隙,又被小貂儿一嘴咬出几個血洞,痛得他呃叫著,為了不露形跡,硬是把聲音給咽了下去。
  “皮娘的,大爺就宰了你!”
  獵手已發怒,又見小貂謔笑不已,抽著利劍就想往洞穴搗。
  小貂儿謔笑不已,一個快速沖出,奔雷電閃般張開利爪,左右開攻,抓得哪個獵手滿臉血痕。
  獵手痛叫,顧不得再隱密,長劍一揮,往它身軀猛砍。
  小貂通了靈,一個倒掠,已飛向峭崖,仍保持不即不离的七尺距离。
  獵手一擊不中,怒火更熾,崖壁員陡,并非垂直,那獵手仍可攀登、一個箭步已追了過去。
  小貂儿有意引他,逃逸雖惊險,它還是不停抓岩塊丟向獵手,再一個閃身,已轉向一處接近直角的崖面。
  此處的下方已不是小徑了,而是小徑延伸的一片樹林。
  獵手追至此處,乍見小貂好似已無退路而想往斜上方逃竄。
  “看你往哪里逃!”
  机會難得,他已刺出信心的一劍,不知多少高手就在此劍之下喪生,用它來對付小畜牲,豈不是万無一失。
  可惜他今天失算了,遇到了千古神獸,注定是要栽筋斗。
  劍尖快抵小貂胸口,突見它反射而退,不退多,只退七寸。
  就只這七寸,獵手就必須再往前欺身少許。
  就這一欺身,重心已往前傾。
  小貂儿此時已謔笑起來,反往斜上角沖,撞下了一塊腦袋大小般岩塊,直往獵手背上砸去。
  獵手想躲閃,可惜重心已失,閃不了全部,小貂儿复往下沖,一屁股往下一坐,輕而易舉已將他壓向崖下。
  一陣尖叫,獵手已往下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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