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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散功


  “嗚吼!”
  光柱中的雪怪,忽然發出霹窗般的巨吼,引起眾人的注意,小芸他們不禁紛紛自天羅羽后,探頭打量光柱。
  只見原本有如水桶粗的光柱,此時已逐漸變細,原本刺目難當的強光亦逐漸轉弱,光柱中已可以清楚的看見雪怪盤膝浮坐于半空,緩緩朝光柱底端,一顆直徑約有尺余的發光圓石落下。
  逸嵐忍不住啐道:“他媽的,這老怪物竟敢向咱們示威,真,是太气人了!”他索性在強弓上搭上鐵箭,朝光柱中的雪怪射去。
  銀亮的鐵箭咻然飛向光柱,卻在距离光柱尚有尺余遠之處,滋地化為一陣輕煙,消失于無形。
  “沒有用的啦!”小芸泄气道:“如果有用,我早就用問心劍去射老怪物了,還等你來表現!”
  逸嵐自嘲道:“我也知道沒有用,只是不表示抗議一下。我實在于心不忍──不愿意忍受是也!”
  小芸尚未及答話,光柱中的雪怪,驀然睜開雙眼,昂首咆哮,它的身后四周忽而竄出藍白色的蛇電,哧哧作響。
  那些四竄的電光流,隨著雪怪巨幅起伏的呼吸,漸由藍白化做刺目的白亮,并開始環繞在雪怪周身急旋飛繞,一股強大的吸力,便于電流化做漩渦的間時產生。
  大量的黃沙被這股電流的吸引力吸向雪怪,卻又在光柱之外被焚失。尹楓手中的天羅羽也因為抗不任這股強大的吸力而飛脫,小芸等人立即伸手抓住天羅羽四角,在漫天飛沙之中,力抗雪怪所造成的電流吸力。
  那道原本照亮半空的強烈光柱,在雪怪發動漩渦之時,逐漸減弱威力。反之﹕雪怪渾身的電光卻越來越盛,所放射的吸力也越來越強。
  小芸等.人雖已分別施出千斤墜和立地生根等定身術,卻仍抵擋不住雪怪那身強勁的電流吸引力,終于被拉得向前緩緩滑行,逐步朝雪怪那方溜去。
  崔普憋聲道:“不行呀,越接近老怪物,吸引力就會越大,咱們得快點想辦法擺脫這股吸力才行!”
  張德昕同樣因運功憋得滿臉通紅,聞言仍不忘悶聲反嘲,“廢話,這种事還用得著你來提醒。問題是咱們要如何才能順利擺脫這股吸力?”
  逸嵐靈机一動,叫道:“抓緊天羅羽,誰被震掉了,可要自行負責!”
  他探手人怀,摸出一把雷火彈丸,朝雪怪擲出,彈丸因吸力的關系,倏然被卷入漩渦中心──
  轟隆一響,所有的彈丸在雪怪的身前三尺處同時爆炸,強烈的震波將抓著天羅羽的眾人,兜出丈余之外,順利地脫出漩渦吸力的范圍。小芸等人亦因天羅羽的屏護,全都毫發未損地滾落地面。
  光柱也在彈丸爆炸之際,完全消失,沙漠中的高溫隨之消失于無形。
  惊魂未定的眾人,謹慎地放低天羅羽,只見雪怪有如老僧入定般,盤坐于遭強光溶蝕的沙坑當中。
  此時它身上的蛇電業已收斂,渾身正散發著蒙蒙冰气,乍見之下,倒像隱身霧團中的一尊披發魔神。
  這時東方的天空,已有些微亮,一日之計又即將展開。一道掠過沙漠的晨風,帶著凍人的森寒拂過怔然瞪視雪怪的眾人。
  崔普莫名的打個冷顫,低啐遣:“他奶奶的,适才夜里才剛在煉火地獄中度過,怎么現在一下子又到了寒极之地,气溫冷得要凍死人!”
  尹楓沉吟道:“從這老怪物練功的樣子看來,只怕它的功力要高出以前許多,待會儿大家在對付它時,千万要特別小心。”
  小芸推推他,輕聲道:“喂,你用金剛圈砸它,試試看能不能趁這老怪物尚未收功之際,害它走火入魔翹辮子!”
  尹楓略略地頷首,金剛圈己無聲擊出。
  帶著爍爛的金光的金剛圈呼然撞向雪怪的頂門,但是,就在触及霧气之時,宛似遇到阻礙般,驀然反彈入空,飛回尹楓手中。
  尹楓接著金剛圈,無耐搖頭:“不行,這老怪物有罡气護身,咱們奈何不了它!”
  小芸憂心忡忡道:“大瘋子,我有預感,咱們這回對付不了老怪物耶!”
  尹楓沉穩笑道:“咱們又有哪一次對付的了它?每一次還不都是半唬半騙嚇走它的,這次,大不了也是依樣畫葫蘆罷了!”
  小芸直覺感應到尹楓的心情,并不如表面這般輕松,但她明白尹楓故意將對付雪怪之事,說的如此平淡,就是為避免帶給其它人壓力。
  她了解地瞅著尹楓,以輕松的口吻笑道:“好吧,反正這老怪物就愛看咱們演戲,不得已時,咱們只好再演一出十八相騙來哄它開心嘍!”
  尹楓戲譴道:“如此甚好,來,反正現在這個老怪物還在神游四海,咱們既奈何不了它,它也沒空理會咱們。咱們不如稍為研究一下作戰計划,看要如何運用手中三主,才能發揮最大的攻擊力!”
  于是,他們五人便回到沙丘之后,交待李彪先行离去,李彪本就不識武學,連夜來沙漠中的异常高熱已將他整得精疲力盡,如今听尹楓說明要和雪怪決一死戰,深知自己幫不上什么忙,留下反添累贅。
  因此,他為其它人打點好足夠供他們返程之用的干糧和飲水后,帶著全部的牲口,依依不舍地告別小芸等人,起導返回克魯倫。
  小芸望著逐漸遠去的李彪,有感而發道:“李大叔真是個好人,這么好的一個人卻弄得破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原因?”
  逸嵐詫异道:“這位大叔練過武?”
  不光是他惊訝,連尹楓和涼山雙梟也微感吃惊。
  小芸點頭道:“難道你們不覺得,李大叔說話的中气十足,可是時常有斷續的微喘。而他眼神內斂,但光彩渙散,以及眉心那道黯青,都顯示出他遭人破功的跡象這么明顯的事,你們看不出來嗎?”
  尹楓輕笑道:“就算我們看出這些跡象,但是我們可不像你熟悉各种醫書,怎會知道什么跡象,究竟是什么症狀的顯現。”
  “對喔!”小芸拍拍自己腦袋,呵呵笑道:“我一時忘了嘛,以后如果有机會,再替李大叔治治看。現在,還是研究如何對付老怪物要緊。”
  他們五人隨即在沙丘下盤膝環坐,就地討論一些三方聯手的搏擊招式。
  隨著太陽的升起,冷冽的露濕的沙漠,又在陽光中,恢复一成不變的酷熱。
  驀地──
  雪怪挑戰般的霹靂長嘯,破空傳來。
  小芸他們身后的沙丘,也在雪怪一波波的嘯聲中,被震得瑟瑟微傾。
  小芸和尹楓不約而同地起身,仰首發嘯,響應雪怪的挑戰嘯昔。
  一道閃光粹然划過天際,朝小芸和尹楓等人所立之處,轟然罩落。
  小芸等人各自跳開,躲開雪怪惊天一擊之后,分為三方鼎立之勢,將雪怪圍困于內。雪怪環目盼顧一圈,見尹楓獨自据守一方,而小芸和崔普聯手,逸嵐和張德昕聯手,分据二側,當下,它選擇尹楓為對象,狂然揮掌扑身而至,擊勢之快,真令尹楓毫無閃躲的余地。
  尹楓驀地咬牙,將心一橫,极力閃挪之中,悍然硬接雪怪來擊。
  轟地爆響,尹楓被雪怪的掌勁震飛七尺,總算他于擋掌之際,即已覷勢閃避,卸去不少掌力,因此,他雖被震飛,卻輕松地翻身落地,絲毫無礙。
  小芸和崔普、逸嵐与張德昕亦于此時雙雙發動搶攻,自左右包夾而上。
  雪怪面對問心劍和天羅羽,顯然仍有所懼,不敢正面与這二件上古异寶接手,于是它放棄對尹楓的追擊,旋身走避左右兩方攻勢,同時反掌掃向逸嵐和張德昕二人,身形卻沖向小芸和崔普左側,彈指射出電芒。
  小芸笑謔叫道:“呦,老怪物,你的反應和變招比以前快很多嘛,看來,你躲起來練功的日子果然沒有偷懶。”
  小芸揮劍布起一道劍幕。以劍气將雪怪射來的電芒反掃而回,但是自己也被雪怪強而有力的勁指,震得連連倒退。
  崔普适時伸掌抵住小芸背后,不但止住小芸的踉蹌,同時傳功到小芸体內。
  小芸功力大增,嬌斥一聲,問心劍如電飛射而出,銳嘯中,問心劍劍气如虹,勢如破竹地划破空气,直奔迎面沖來的雪怪。
  雪怪一見苗頭不對,急忙剎身側閃,攻向中掌而退的逸嵐和張德昕二人扑殺而去。
  逸嵐亦由張德昕自背后運功相助,合二人之力,將天羅羽赫然抖漲,呼然聲中,暴漲的霞光刺得雪怪兩目發眩,使這老怪物一掌擊偏,不但沒有打中逸嵐他們二人,反倒激起漫天黃沙,擋住自己視線。
  尹楓見机,掄圈合身而起,以威力最盛的馭陽韋陀,全力撞向雪怪。
  小芸嬌喝一聲,收回問心劍,一記混沌初開,將身子隱入森冷劍光之中,配合尹楓攻勢,曳空扑向雪怪,截斷這老怪物后路。
  逸嵐手持天羅羽,全神注視戰況,只待雪怪閃躲,便要將天羅羽罩向這個老怪物,好讓天羅羽像擠碎隕石般,將老怪物擠壓成碎肉。但是──
  半空之中,小芸催動身劍合一的護身劍气,驀地消失,她人如墜石般,自半空筆直摔落!
  “哇,怎么會這個時候突然散功?”
  小芸無奈地惊呼甫起,雪怪已掀唇嘶嘯,揚掌發出竄閃著肯白蛇電的雷電之掌,轟向墜落中的小芸。
  “芸──”尹楓惊心狂吼,加速催動金剛圈想要搶救半空中的小芸,但是雪怪阻身當中,豈容他馳援。
  逸嵐亦同時將天羅羽朝小芸猛力扑出,希望能夠擋住雪怪的電擊,但是雪怪嘶吼一聲,鼓動身上電流硬將天羅羽震偏,使之飄向一旁!小芸与眾人不由得齊聲狂呼!小芸眼見蛇電閃至,諸多往事,与回憶瞬間閃過腦海。此時,她卻异常平靜的在心中自問:“我就這樣子死了嗎?”
  驀地──
  一聲凄厲至絕,宛如夜梟鬼號的尖銳吼嘯拔空而起,一條人影在尖嘯聲中,打斜刺里沖入小芸和雪怪襲至的電掌之間。
  “轟!”然巨響,雪怪所發的雷電之掌,悉數擊中橫身相攔的那條人影,登時,空中宛似爆開一朵艷紅的煙火,遭雪怪帶電掌勁擊中之人,剎時化為一團四下噴濺的肉糜,和小芸同時掉落地面,沙地在這瞬間被染成一片腥紅。
  “胖叔呀!”小芸哭喊著爬向身旁血肉模糊,毫無有形的一灘爛肉,那正是為了解救小芸,而犧牲自己性命的鬼面佛心的尸体。
  一切的變化,只是在剎那。
  雪怪一擊未中,竟不顧尹楓的馭陽韋陀已合身扑至,它長嘯一聲,渾身光電大熾,再度揮掌掃向癱軟在崔普身旁哀泣的小芸。
  “畜牲!”
  尹楓睜目狂吼,轟然擊中雪怪。
  雪怪連退三大步,卻毫無損傷地站定,而尹楓卻被反震而回,五髒六腑气血逆涌,几欲昏厥。
  逸嵐和張德昕原在天羅羽脫手后,便沖向小芸,此時,根看著雪怪的第二掌就要擊中小芸,張德昕驀然狂吼:“胖子,你慢走,我來啦!”
  砰的一聲悶響,張德昕亦舍身替小芸接下這致命的一擊,而將小芸推開一旁,他猛然噴出一股血箭,看著滿臉淚痕的小芸,乏力的舉起手,似是想要替小芸擦去淚水,但是,他終于無奈地吐著鮮血,磕然而逝……
  “瘦……搜叔……不要!”
  涼山雙梟接連為小芸而殞命,小芸不由得深受刺激,竟怔然地抽噎著,吶吶不能言語。
  逸嵐搶身而至,拾起飄落一旁的天羅羽一覆住小芸全身,他這才抓著問心劍﹔含淚戟指道:“老怪物,有本事你連本少爺的命也拿去!”“住手!”尹楓昔啞地低吼著,同時扑身抱住沖動的逸嵐,喝罵道:“豬呀,你想去送死?!”
  逸嵐生气道:“別人能死,難道我古逸嵐就怕死,你放手!”
  雪怪才不管他們的爭執,毫不留情的又是一記白蒙蒙的寒冰掌掃來。
  它這掌勁,較之以前猶胜數倍,還隔著七步之遙,森冷的酷寒已令尹楓和逸嵐直打牙顫。
  逸嵐反手抱著尹楓實時側身滾向一旁,躲開這一掌,這陣掌風掃向蓋著天羅羽的小芸,將天羅羽吹得飄飄欲飛。
  “芸,你還好嗎?”
  “丫頭,你還好嗎!”
  尹楓和逸嵐不約而同地惊呼著,但是天羅羽下的小芸既未回答,也無動靜。
  不容他們有第二次探問的机會,雪怪再度張狂己极地凌空扑至。
  尹楓帶傷拾起金剛圈,和逸嵐聯手對付雪怪,但是,吸收隕石光源之后的雪怪,功力著實今非昔比。
  如今,它要對付眼前二人,簡直易如反掌,正因如此,這老怪物竟以貓耍耗子的手段,戲弄逸嵐和受傷的尹楓于掌股之間。
  不多時,尹楓和逸嵐已經被這老怪物整治的皮開肉綻,滿身血污,狼狽不堪。
  頓飯時間之后,雪怪似是耍膩了二人,它得意地昂首捶胸,咧嘴嗤笑不休。驀地,一道足可以穿金洞石的銳利指箭,自這怪物指間射向尹楓腦門。
  尹楓早已戰得力乏,此刻全憑一股堅決的意念在支撐他疲憊的身軀。雖然他极力挪身閃避,免掉腦袋洞穿的噩運,但是右肩胛處,卻被雪怪的指勁射穿,血如泉涌,汩汩而出。
  雪怪見他竟未如所料的橫死當場,顯然相當不滿,不住地憤怒咆哮,接連又朝尹楓射出三道帶著電流的指箭,招招直逼尹楓要害,就算尹楓躲過一處、兩處,也難躲過第三處致命的重擊。
  逸嵐見狀,奮不顧身的橫劍替尹楓擋開兩道強勁的電光指,自己卻被震得虎口撕裂,寶劍脫手墜地。
  尹楓避開最后一指,瞥及怪物正在追殺翻滾于地的逸嵐,他顧不得牽動內傷,蓄勁于圈,驀然將金剛圈砸向雪怪。
  金剛圈在尹楓的神功催發下,倏地金光大盛,嗡然震鳴,朝雪怪如雷奔去,那駭然的聲勢,勾起雪怪過去對這件神物的痛苦回憶。
  雪怪微見心惊地倒掠躲避金剛圈,逸嵐終于稍得喘口大气。
  金剛圈卻在它惊濤駭浪般的掌勁之中,飛起砸落反复不止,總算暫時阻止雪怪對尹楓他們追殺。
  尹楓卻因這最后奮力的一擊,引發內腑的重傷,哇地噴出一口鮮血后,倒地昏迷。
  逸嵐惊急地沖向尹楓,將家傳靈藥塞入尹楓口中,保住他血气分崩潰散,以期复原有望。
  金剛圈在多次攻擊之后,終于因無外力的持續牽引,失去效用。雪怪怒然一記反擊,將這個屢次困扰它的兵刃,掃向逸嵐,并同時扑身,以泰山壓頂之勢,壓向昏迷不醒的尹楓。
  逸嵐雖然按下金剛圈,卻遭那股強勁的沖力,撞得連翻數滾,好不容易在七尺之外勉強定住身形,但是,他卻已經來不及回頭搭救尹楓。
  雪怪得意至极的狂嘯著,忽然──
  砰的一響。
  天羅羽宛似一片燒紅的烙鐵,突如其來擋在尹楓身前三尺處,雪怪來勢洶洶的沖扑之下,一時未能剎住身形,便一頭撞上,并且仰面彈摔出去。
  老怪物利落地翻身而起怒視這個半路殺出,令他吃癟的程咬金。
  小芸不知何時复功,只見她面色血紅如焚,就近拾起金剛圈,擲飛而出,金剛圈立刻又活了起來,閃動著耀眼的金光,嗚嗚地朝雪怪奔去。
  雪怪再退三尺,拉開架式,劈、掃、砸、撞,無所不用的其极想擺脫金剛圈的糾纏。
  但是,金剛圈在小芸遠引近探之下,攻擊的靈活度,并不亞于尹楓親自操縱。
  一時之間,小芸和雪怪便陷入戰況膠著的纏斗之中。
  逸嵐檢視過尹楓的傷勢,見他再無大礙,這才將他拖向一旁安頓,正當逸嵐想要拾劍前去幫助小芸之時,一陣陣功力深厚的龍吟清嘯,響徹大漠,向雪怪發出挑戰訊息。
  數條人影,自沙漠彼端,一曳千里,飛馳而來。
  逸嵐定神一看,不禁喜道:“哈,是爺爺和几位掌門人來了,這下可好,就算收拾不了老怪物,至少咱們也不會繼續挨打。”
  他回頭高叫道:“小皮蛋,撐著點,咱們大軍已到,這老怪物注定要倒霉啦!啊哈,你瞧,咱們的老學究哥也來了……咦,他背上還背著人……是李彪大叔吶!”
  他獨自哇啦大叫著,小芸卻未如以往和他答腔相謔,只是悶不吭聲地和老怪物拼力惡斗。
  逸嵐久不聞回音,不禁納悶地回頭瞥視戰場。
  此時,小嘗右手擎著天羅羽當做護身盾牌,遠攻近守,銳不可擋,而她卻遙拍近劈,金剛圈在她的指引下越旋越急,越舞越快。
  逸嵐暗自奇怪地忖道:“咦?這丫頭的功力怎么好象突然增加一倍?不太可能嘛!”
  小芸潮紅的臉上冷漠的不帶任何感情,与平日笑意盈然的她完全不同,此時的她,看來就像一具毫無思想和七情六欲的傀儡,除了攻擊,仍是不停地攻擊著雪怪。
  雪怪似乎也遭小芸激怒,渾身的寒气与電光隨著它每一次揮掌踢彈的攻勢,源源不絕的呼嘯涌出,毫無疲累之態。
  小芸和雪怪便保持著丈尋左右的遙遠距离,隔空互相攻擊,此等惡斗卻是逸嵐見所未見的豁命方式,逸嵐不覺地看傻了眼。
  半空當中,忽然傳出一聲斥喝:“急急如律令,起──”
  原來靜棄于沙地上的問心劍,突然飛起,化做一抹寒光,激然射向雪怪下腹。
  雪怪惊怒地嘶吼一聲,渾身電蛇一陣旋舞,在下腹處結成一張漩渦電网,將激射而至的問心劍彈開,饒是這個老怪物有電网護身,仍被問心劍銳利的劍勢削掉一小撮長毛,气得這老怪物哇哇跳腳,想也不想反掌掃向逸空而來卿人影。
  空中來人一陣清嘯,各自散開飄然落地,玄青道長毫不稍歇,豎指此劍,問心劍寒光驟漲,殺气惊天地加入戰局,配合金剛圈攻擊暴跳如雷的老怪物。
  与玄青道長同來之人,除了北大荒六十四寨聯盟業已卸任的老盟主,柳神九烈君古凌云外,尚有武當掌門木心道長、少林方丈智敏禪師以及華山掌門了緣散人等。
  古逸風身背李彪落后雖遠,卻也已達十丈開外,再兩次縱落,他已抵達逸嵐面前,放下李彪。
  逸嵐訝然道:“李大叔,你怎么又回來了?”
  李彪气嘴如牛道:“是這樣的,我回去的途中正巧碰上一大群人在沙漠沖迷路,再一看怎么其中居然有你,就上前去探問,這才知道原來是令祖等人,他們在咱們剛進沙漠不到半天的時光到達克魯倫,一問這下得知咱們剛走不久,也不多加考慮就帶著干糧和飲水,蒙頭闖入沙漠,結果沒找到咱們,反而迷失在沙漠里。”
  逸風莞爾地接口:“還好前天夜里,吾等巧見雪怪逸空而過,這才追躡于它之后,朝南赶來。昨夜又見天際有白光如晝,想必就是爾等進入沙漠所欲尋找之發光怪石,因此連夜尋光而行,直到黎明時分驟失光影,吾等才又迷失沙漠之中,還好遇見返程的李大叔指引,才能順利找來此處。”
  他瞥目所及,不禁訝呼:“胖、瘦兩位大叔他們……”
  逸嵐黯然道:“芸丫頭突然散功,兩位大叔為了救她……犧牲了。連尹大哥也受了重傷,至今昏迷不醒吶!”
  了緣散人在旁聞及,不由地惊道:“小楓受傷了?他人在哪里!”
  逸嵐指指沙丘的陰影下,努嘴道:“喏,就在那里嘛!”
  了緣散人連忙掠身前往探視。
  木心道長和智敏禪師觀戰片刻之后,已然明了此戰關鍵,于是雙雙人縱身掠向小芸。
  木心道長切向小芸左側。沉穩道:“小檀越,容貧道助你抵御雪怪的攻擊。”他探手接過天羅羽,小芸未曾答話,徑自松開右手,全心操縱金剛圈。
  智敏禪師則掠向小芸身后,緩聲道:“小施主注意,老衲以內功助你施展金剛伏魔圈。”他伸出手掌扺向小芸后背靈台穴,將內力源源不絕輸入小芸体內,助她對付雪怪。任是小芸如何移形換位,智敏禪師始終如影隨形的將手掌貼扺在小芸背上,飄然輕移。
  小芸受到智敏禪師內力相助,精神大振,雙掌交替輪番劈向金剛圈,令金剛圈威力大增,帶給雪怪驀大的壓力。
  古凌云在旁掠陣,見此亦不禁撫著花白的胡須,頻頻頷首贊道:“智敏禪師的功力果然非凡,這手淨虛空界真是爐火純青。”
  了緣散人仔細探視過尹楓之后,這才稍稍安心,站在尹楓身側觀戰。
  逸嵐斜睇立身于陰影下,面容嚴肅的了緣散人,壓低嗓門,悄然問道:“喂,老哥,這位華山的老正經怎么會和你們一起來這里?”
  “老正經?”逸風腦筋一轉,便已猜到這一定又是小芸送給華山掌門的尊稱。
  他亦不禁失笑地耳語答道:“了緣散人來此絕非偶然,我回到牧場時,這位老人家就已經在咱們家做客了,另外尹伯母也去了牧場。”
  “這是干嘛?”逸嵐賊笑嘻嘻地揣度道:“該不會是到咱家提親的吧?”
  逸風眨眨眼:“答對了!”
  “呵呵,有人要倒霉了!”逸嵐悶聲竊笑。
  逸風不解道:“誰要倒霉了?”
  逸嵐謔笑道:“當然是那些要結婚的人!”
  逸風仍然不明白:“為什么丫頭他們要倒霉?”
  逸嵐狹謔道:“大哥,你書讀了那么多,怎么會忘記那句俗語?所謂婚姻,就像一座墳墓,而家庭更是枷鎖,你想想看,凡是被套上枷鎖走入墳墓里的人,有几個能笑得出來?他們不倒霉,難道還會是咱們這种有身价的單身貴族倒霉?”
  “胡扯蛋!”逸風笑斥道:“結婚哪有你形容的那般可怖!”
  “如果不是如此!”逸嵐嘿笑道:“你老兄為何遲遲不肯結婚?”
  逸風微窘道:“這……為兄是机緣未至嘛!”
  “我看你是眼光太高!”古凌云突然插口。
  老而彌辣的古老爺早已將逸風和逸嵐這兩兄弟,在一旁咬耳朵的對話听得一字不漏。此時,他終于憋不住惱火,哼聲道:“老大嘛,不懂早日成婚,以慰老怀,是為人子孫之孝道。忖G嘛,偏又在一旁荒唐胡說,危言聳听。你們這兩個小兔崽子,還記不記得自己的妹妹,正在那邊豁死拼命?你們居然還有時間在這里閒扯瞎掰,我看先要倒霉的就是你們兩個。”
  逸風和逸嵐見他們的老頑固爺爺發火,全都像見著貓的耗子一般,噤聲不敢多說半個字。
  雪怪原本以為憑自己獲得不虞匱乏的無跟功力之后,定然能夠輕易對付尹楓和小芸這兩個死對頭。
  豈料竟遇上三寶齊聚,導致出師未捷,久戰無功,使得這個老怪物不禁銳气大減,惱怒不堪。
  它雖然擁有無盡的威力,可是耐心与智能卻未能因功力驟增,而稍有長進。如今,這老怪物在心理上,對自己所具有的永生能力,已不如原先那般堅定。
  玄青道長不愧享譽日隆的一代掌門,搏擊經驗如他,已然看出雪怪的气勢減退。當下,玄青道長蓄力全發,問心劍寒光大增,驀然削向雪怪右臂。
  雪怪本已估計好距离,方位,伸臂拍向急旋而下砸的金剛圈,不料問心劍劍气突然驟增,它縮手不及,右手小臂便遭劍气划出一道傷口,稠綠的血液隨著它甩掌拋臂的動作,滴落沙地。
  雪怪狂吼一聲,身上電光暴漲,它手臂上的傷口,隨著也光的流竄,立即止血愈合。
  雪怪盛怒之下,全力朝戰場中的眾人推出一道寒冷至极的呼嘯電流。
  這道宛如极西寒地突現的駭人電流,吸附起大量黃沙,就像一條翻騰的黃色光龍,朝眾人悍然扑至。
  負責守護之職的木心道長立刻將畢生功力貫注于天羅羽中,呼然卷動天羅羽阻擋這道黃沙光龍。
  刺目的紅霞与呼嘯的黃龍驟而相触,發出霹靂般的惊天巨響。
  巨響中,伴之而來的是一陣強烈狂風和擊膚欲痛的飛沙,涵蓋附近十丈方圓的范圍。
  小芸、智敏禪師、玄青道長以及木心道長等人,當場遭這股互擊而成的暴烈風沙彈撞飛出,連距斗場頗有距置的其它人,亦經不住這陣狂沙走石的卷襲,個個腳下踉蹌直退。李彪更是遭勁風吹倒,滾出七、八丈外,整個人被黃沙埋去大半身子,只剩抱著頭腦縮在地上的雙臂還露出在沙外。
  風沙過后,雪怪業已失去蹤影。
  前一天,那猶為小芸等人遮陽宿營的高聳沙丘,也在這一陣強烈勁風的吹襲下消失大半,變成一座低淺的小丘,先前被安置于沙丘旁的尹楓,同樣頓失蹤影。
  了緣散人顧不得塵沙滿面,惊急地挖著沙地,拚命狂呼﹕“小楓,你在那里?小楓……”
  “外婆……”尹楓低啞的嗓音自了緣散人身后傳來:“我在這里吶!”
  尹楓像只學地遁的土撥鼠,正從沙堆里嗆咳地鑽出頭來。原來,他早在雪怪受傷之時便已醒來,只是隨之而來的沙崩,令他無暇躲避,因此,他只有閉住五官,讓自己被埋住沙底,待地面的震動平息后,才破沙而出。
  木心道長雖有天羅羽為護盾,但是硬接雪怪那全力一擊仍使他气血涌蕩,此時正徑自靜坐調息。
  智敏禪師与玄青道長因在天羅羽之后,故而只是稍受勁流波及,并無大礙。
  唯獨小芸,此刻卻臉色慘白地昏迷于地。
  尹楓第一個念頭便是想到她,在古氏兄弟的扶持下,尹楓已然擔心問道:“小芸呢?怎么沒听到她的聲音?”
  他一眼瞥及古老爺、玄青道長和智敏大師三人正半跪于地,探視著小芸,心弦不禁為之一震,迫不及待地沖上前去。
  “不要碰她!”古老爺連忙阻止道:“丫頭剛才施用閉气換魂的方式強聚真力御敵,此刻体內气血尚在潛意識的控制下自行運轉,受不得惊扰,若此時再遇外力碰触,她會立即反擊,于彼此雙方都大大不利。
  尹楓稍松口气:“如此,只能等她自己醒來了!”
  逸嵐伸舌道:“乖乖,睡著了都還會打人?難怪剛才她功力會大增,原來是利用自我催眠這种方式。”
  尹楓由于适才的昏迷,并不清楚詳細情形,只得叫逸嵐轉敘一回。
  逸嵐本來就是伶牙俐齒的瞎掰高手,這時說起剛才精彩的經過,其惊險緊張之處,猶胜親眼目睹之人所能体會。”
  尹楓不得不佩服:“你果然和我一樣會說故事,大概也是被小芸磨出來的本事。”
  李彪、木心道長和了緣散人亦于此時分別圍攏過來,探問尹楓和小芸二人的狀況。
  尹楓輕笑道:“我已無大礙,這要歸功于逸嵐所帶的保命丹。不過,若依剛才的情況推測,小芸一時半刻還不會醒,大家不妨稍做休息,以免雪怪再度去而复返,那可得再拚一次命。”
  逸風好奇道:“尹大哥,你何以知道這丫頭不會太早醒來?”
  “笨!”逸嵐低聲道:“大哥,准是皮蛋告訴過尹楓哥有關閉气換魂這門絕活的運功心法,所以尹大哥才能按情況推算出丫頭該在何時醒來嘛!”
  古老爺重咳一聲:“在列位掌門人与長輩面前,你倆如此交頭接耳的低聲私語,成何体統?真是不懂規矩!”
  几位掌門人當然連說沒關系,不過古家兄弟相對苦笑一番,再也不敢造次。
  尹楓不禁有趣地忖道:“這老頑固爺爺和我外婆的脾气,簡直一模一樣,天下事果真是無獨有偶,大概,所有的老人家都不出這种調調吧!”他和古氏兄弟相對互望,朝他們發出一個會心的微笑,逸嵐朝他扮個鬼臉,便与乃兄回身收拾涼山雙梟的遺骸。
  尹楓原想起身幫忙,卻被李彪一把按住:“小兄弟,你受了傷就多歇著吧,我來幫古少爺他們的忙就可以。”
  李彪一邊幫著逸風和逸嵐在沙堆里挖掘翻尋崔普的遺骸,一邊模糊地喃喃道:“唉,前一晚分手時,咱們還說再見……誰知道竟會是后會無期。人生就是這樣子嘍……什么時候自己會死都不知道……”
  智敏禪師走上前,盤腿跌坐于涼山雙梟的遺骸前,肅穆的為二人頌念往生咒,愿死者安息,往生西方极樂之境。
  其它几位掌門人和古老爺亦上前為他們默默安悼。
  尤其古老爺心中更是感謝他們二人為救小芸反而犧牲自己,他不禁在心中默禱道:“兩位,不管你們生前別人如何看爾等,但是,能在死后得少林方丈大師親自誦經超度,并且得到武當、華山、茅山等位掌門人和我老頭子親自致追悼者,能有几人?你們應是可以瞑目安息了吧。我老頭子由衷地感謝你們,我想你們不會反對長眠在北大荒咱們古家牧場吧?我听小孩子們提到過你們,可惜咱們此生無緣見面,不過,等將來我百年之后,咱們還是有机會認識認識……”
  烈陽依然高挂在晴朗的藍天,徽放著它的熱。
  渺眇的蒼穹,彷佛像只碧藍剔透的琉璃弧蓋,罩覆著無邊的黃沙……
  寂靜的沉郁的沙漠里,回蕩著智敏禪師頌念往生咒的低沉梵唱。那种嗡然又富有節奏的音韻,彷佛結合了沙漠原有的死亡气息,一同哀悼著步向黃泉路的飄渺幽魂……
  天空依然是恁般的湛藍亮麗,北國的草原卻在秋風的拂虐之下,化做一片凋黃的原野,彷佛,大地也在為昔日看盡繁花,如今卻已杳然的人儿,陷入深深戚然的吊唁中。
  ?????
  黑龍江畔,草原深處。
  一脈遠山黛紫含煙,綿亙于青空和荒原之間,一道清淺窄小的涼涼溪流,閃耀著冷冷水花,源自岭間,奔過草原,奔赴黑龍江。
  號令北大荒六十四寨的古家牧場,便是建立在這小溪彎處,浩渺無邊的大荒原上。
  佛面鬼心崔普和惡秀才張德昕二人,已然安眠于小溪。對岸高壟的河堤之上,由那里,可以眺望無垠的草原,也能清楚地看見古家牧場的大宅子。
  小芸說:“在這种人湮稀少的荒原上,大叔他們能看見咱們家,還有一群群的綿羊,牧馬的獵犬,他們才不會覺得寂寞。春天和夏天時,他們還能欣賞大草原的花海,秋天可以看遠山的紅楓和落葉一冬天可以賞梅賞雪。他們一定會喜歡這里的……”悼念過涼山雙梟的喪期,古家開始忙碌起來。
  古家牧場里里外外都張燈結彩地布置著,紅綢彩帶到處可見,牧場上充滿一片喜气盎然的感覺。
  古老爺成天笑得閻不攏口,原來古家的閨女終于要正式訂親了。
  習俗是依照中土傳統的方式,先合婚再納聘,至于婚期,卻遙不可測。
  因為當事雙方都堅持,一定要等消滅雪怪之后再說。
  任憑古老爺和了緣散人這兩位家長軟哄硬騙,就是得不到小芸和尹楓他們肯定的答复。
  在小芸的閨房里,古老爺急的拍桌怒道:“眼看著明天就要訂親,哪有人還不肯決定出閣的日子?你這丫頭到底懂不懂事?好,你不肯決定,我就替你決定算了。”
  古家所有成員都在座,古繼志和其妻塞外飛燕梅若萍二人相視苦笑,他們雖然支持女儿的決定,卻礙于老父的固執,未能置喙。至于逸嵐和逸風兩兄弟在這种節骨眼上,更是不敢置評,否則倒霉的就是他們自己。
  面對令全家大小噤若寒蟬的頑固爺爺,小芸毫無所懼地固執道:“好呀,爺爺你要決定日子是你的事,和我無關,反正到時候你也找不到我,我看只好讓爺爺你自己去上花轎了!”
  “這是什么話!”古老爺吹胡子瞪眼道:“你這沒大沒小的野丫頭,這是你和爺爺說話的態度嗎!”
  小芸扮個鬼臉道:“這是實實在在的實話,實話總是比較令人難以接受,爺爺,我看你就將就一點好了!”
  “什么!”古老爺既生气,又想笑,他最后惱火地瞪著儿子媳婦,重哼道:“瞧瞧你們教出來的好女儿,人是長得十八、九、二十歲了,個性卻只有八歲半的程度?還是個娃儿,盡會說些孩子气的傻話!”
  古繼志干咳一聲,哭笑不得道:“爹,你老又忘了,芸丫頭是您的師尊兼岳父一手帶大的。關于丫頭的個性……也是外公所調教出來,這……恐怕是師門絕傳吧!”
  古氏兄弟忍不住憋笑,連忙以一陣干咳來掩飾。
  古老爺子哼地一聲,悻悻道:“我是故意忘記,這事還要你來提,我就是搞不懂師父他老人家明明精通諸多奇學,什么不好教,偏教這丫頭赤子修真心法,搞得這丫頭大不大,小不小,一點世事也學不來,真叫我頭痛!”
  梅若萍趁机勸道:“爹,您也知道,小芸若不是修習這項心法,只怕活不到今天,您老就別逼她了吧,不然……万一有了什么反效果,豈不反而害了小芸。”
  古老爺心神微凜:“我哪有逼她,還不是為她好,更何況了緣散人也希望咱們能給她一個确定的日子吶,她是親家母的母親,尹楓的爹又不在了,她的要求,咱們總不好太違拗。”
  小芸上前摟著古老爺頸項,撒嬌道:“爺爺,那位老正經掌門就交給大瘋子去打發,您不用擔心的啦!”
  “胡鬧!”古老爺將小芸攬在怀中,愛怜地佯責道:“什么老正經掌門?你這丫頭又在隨便替人取外號了,要是讓了緣散人知道,豈不是要得罪人家了嘛!”
  “不會啦!”
  小芸賴在古老爺怀里,背著古老爺朝兩個哥大做戰胜的手勢。
  逸風和逸嵐不得不暗自佩服:“乖乖,這丫頭出門混了趟江湖,撒嬌唬人的本事可真是進步不少八以前每回都和爺爺吵的面紅耳赤,如今卻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厲害,厲害!”
  另一邊──
  尹楓在客房也正面對同樣的煩惱。
  了緣散人苦口婆心道:“小楓,既然明天就要完成大聘之禮,按習俗婚禮必得在三個月內舉行才好。你和芸姑娘成親之后,一樣可以對付雪怪,你又何必那么固執,非得先消滅雪怪不可?”
  尹楓吃吃笑道:“外婆,你又為何那么操心?是不是怕我對付不了老怪物,万一出了意外……”
  了緣散人皺起眉頭,打斷尹楓未完之語:“你這孩子真是的,明天就要訂親,怎么可以在這种時候胡說八道!”
  “童言無忌,大風吹去!”尹母含笑岔言:“娘,小楓好歹也不再是個不經世事的小毛孩子,關于這婚期之事,何不讓年輕人自己去決定?”
  了緣散人佛然道:“自古以來,婚姻大事听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傳統,如果叫小楓他們自行決定,那咱們又要如何對古老盟主交待?”
  尹楓篤定道:“外婆,古老盟主那邊,就交給小芸去料理啦,据我估計,古老爺終究要學頑石的精神!”
  “什么頑石的精神?”了緣散人笑斥道:“你這孩子何時學會如此繞著彎說話!”尹楓呵呵笑道:“頑石精神就是點頭嘛,古老爺子以前對小芸就無可奈何,現在或將來,他還是對小芸莫法度的啦!”
  忽然──
  “喂,大瘋子你搞定了沒?咱們還得到玄青道長那里去,和他研究對付老怪物的策略喲!”
  小芸人未到,聲先至。客房的門砰的被人大力推開,小芸蹦蹦跳跳地進來。
  她瞧見了緣散人已在座,心血來潮,朝這位嚴肅又講究家教的掌門人斂身福禮,細聲細气道:“小女子這廂有禮了,恭請道長福壽安康!”
  了緣散人猶自怔了一下。
  小芸卻己嘻嘻哈哈地起身,彈指笑道:“哈,其實這一套也很簡單嘛,我不用學就會了!”
  了緣散人無奈地輕輕搖頭。
  尹楓黠謔道:“只可惜你台詞說錯了,這廂有禮是小生的詞,女孩子該說:‘奴家有請了──!’”
  小芸眨眼笑道:“沒關系啦,反正我當小生的話,只有委屈你當奴家,咱們還是一對儿的嘛!”
  了緣散人活了一大把年紀,哪曾听過如此露骨的情話,出于女子之口,當下,她不免有些尷尬,暗自咕噥道:“時代真的是變了,這年頭的女孩子越來越不懂得含蓄之美。像我們這樣年紀的時代,那有人如此大膽,敢在長輩面前公然調情!”
  尹母若有所覺地笑問:“娘,你在說什么?”
  “沒有!”了緣散人干咳一聲:“貧道在想,也該回自己房里休息。”
  小芸嬌笑道:“道長,你不用急著走啦,我和大瘋子另外有事,不陪你了,尹阿姨,待會儿我再來找你聊天……”
  她頭也不回地拉著尹楓走了。
  了緣敬人不禁頻頻搖頭歎道:“這丫頭……難怪古老盟主會對她莫可奈何!”
  尹母卻是徑自微笑不語,其實,她打心眼里欣賞小芸如此率性的態度。因為,以前的她何嘗不也是個勇于向傳統和長輩挑戰的人。否則,她豈會違逆自己親娘的主意,下嫁給尹楓他爹。
  小芸和尹楓順著回廊,走向西側廂房,智敏禪師、木心道長和玄青道長等人,便是被安排歇于此處。
  他們乃是專應古老盟主熱誠的邀請,留下來做客。
  然而,曾令他們在北大荒逗留如此之久的最主要原因,還是為了商研對付雪怪之事。
  “你打算什么時候走?”小芸一路行來,口里吱吱喳喳不停閒地嘀咕道:“我已經快被我爺爺逼瘋了。”
  尹楓緊握著她的柔荑,有趣笑道:“是嗎?我以為是你爺爺快被你逼瘋了才對!”
  “知道就好!”小芸扮個鬼臉道:“他終于放棄想替我上花轎的念頭。”
  尹楓會意笑道:“還好,否則我外婆可得替我娶親了!”
  小芸咯咯笑道:“既然那位老大人都已經看開了,咱們還留在牧場干啥?”
  “養傷呀!”尹楓嘿然笑道:“不然你以為為了什么?老實說,沒找出你突然散功的原因,我實在不放心再和老怪物碰頭。”
  小芸神色微黯:“我知道啦,下次再出這种意外,就不會有大叔他們來救我……”
  尹楓停下身,將她輕擁入怀,溫柔道:“嘿,咱們說好的,要將悲憤化作力量,你不可以難過的喔!”
  “人家知道啦!”小芸嬌俏道:“人家沒有難過,人家只是有點触景傷情啦!”
  “人家是誰呀?”尹楓逗弄地笑問。
  “反正不是我就對了!”小芸掙開尹楓雙臂的圈擁,扮個頑皮的鬼臉,甩著烏溜溜的長辮,一蹦一跳地來到玄青道長所住的客房門外即響門扉。
  房門“咿呀!”而開,逸嵐探頭笑謔道:“快點,人家方丈大師和木心道長都來了,就你們小倆口不知道又躲到哪里去談情說愛,拖得這么晚才來,你們好意思嗎?”
  小芸跺著他的腳背進入屋內,嘻嘻笑道:“要躲到什么地方談情說愛才不花時間,那得問你這位大情圣嘍!”
  “哎唷!”逸嵐齜牙咧嘴抱著腳直跳。
  尹楓隨后而入,安慰地拍拍他的肩頭:“兄弟,你又忘了,惹熊惹虎,千万不要惹赤查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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