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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水塘斗法


  上過了君山,吃夠了湘妃閣的名菜,更在向晚艷霞之中,西眺洞庭的絢爛落日,天際歸航之后,小桂終于心滿意足的踏上小舟,上溯流江,往湘西一帶的深山密林中行去。
  根据史蛟的介紹,小桂他們所換的小船有個名頭,叫三吳浪船。這种浪船,本是航行于浙江西部至蘇州,縱橫七百里內所專用的小船。此般雖小,卻也裝配有窗戶、廳房,适于遠行。
  但是,這种浪船有一個特點,就是船上的人和物,必須保持兩邊平衡,不能有多達一石的偏重,否則就會傾斜,因此這种船也俗稱天平船。
  史蛟之所以選用這种浪船,主要是取它的輕巧,适合于在遷回曲折,水流平靜的溪道中航行。
  不過,這种船若是過上水急浪大的流域,或就行之不得。因此,他們這趟上行水路,至多只能行至湘、貴交界之處。
  至于,接下來的路程,小桂他們便得改行陸路,直接超過苗岭,進入苗疆地域。
  當然,史蛟“送君”,也只能送到苗岭以前。
  听完史蛟詳盡的解說,小桂并不在乎未來的旅程是坐船,還是爬山,他倒是遺憾,和史蛟三人相處的時日已無多。
  自從貝氏兄弟們落的潛水脫逃之后,這小鬼心血來潮,決定在水底功夫上好好琢磨一番。
  想學水功,自然得找諸水之人來教。眼前,有誰比史蛟更适合教授這門十八般武藝之外的第十九門功夫?
  于是,在行船翻江的日子里,稍有閒暇,小桂便拖著史蛟跳入流江之中泡水。從浮游到游泳,自生擒魚鱉,剝肉即吃.至水中机物,借水換气等等門路,這小鬼沒有一樣不感興趣。而,只要是小桂有興趣學習本事,他一向全神貫注,全力以赴。
  憑他的資質,一旦有心用功學習,進展之速,可謂一日千里。
  碰到小桂如此的學習天才,連帶的教導之人都有非凡的成就感。史蛟教得興起,毫不藏私,便是連一些水底脫瑣,水中搏斗所需的特殊訣竅,亦是毫無保留的氫囊以授。
  不光史蛟樂于將自己所知,一切与水有關的技巧、本事傳授給小桂。便是馬超和楊拾郎,也因為常被小桂拖下水陪他試身手,他們的水中經驗,亦都完全被這小鬼所吸收消化,直令他們對小桂學習能力之強,倍感惊服。
  當他們所乘浪船,航抵此行的水路終點——一座名為洪江的江邊小鎮時,小桂在水中的本事,已不下馬超和楊拾郎這二個打小即在水里長大的漢子!
  如今,在碼頭上,望著被陽光晒成和自己三人一樣古銅的小桂,史蛟他們充滿感情的拍扶著小桂肩頭,無言之中,真情流露。
  良久,史蛟方道:“小鬼,自己保重,這一路來,咱們雖然沒有碰上其他麻煩,但不表示敵人就此罷手。以現今的情勢看來,只怕早已有人正虎視耽耽的隱于暗處,等著算計你們,你們四人可得千万小心謹慎!”
  馬超亦道:“是呀!尤其,你們進入苗疆之后,更得注意,听說,苗子們的風俗習慣,和咱們漢人差异頗大,你們可得提防。別讓人給陷害了。那些苗子一個個都野蠻得緊,若是不小心犯了他們的忌諱,怕是沒什么道理可講的!”
  小桂謔道:“如果真是碰上苗子們不講道理,那我教找條河跳下去,保證他們追不上我。”
  楊拾郎狎謔道:“追不上你沒關系,他們只要追得上最不擅泅水的宋哥儿,你們可就變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呢!”
  小千糗大的杠杠鼻子,憋笑道:“唉!我真的是命中缺水,犯忌吶!所以才學不好游泳的。不過,沒關系!听說一般苗子對巫師挺敬畏的,如果我真的不幸落入苗人手中,說不得只好委几手茅山法術嚇嚇這些苗子,搞得好,也不定他們還會把我當做神人,供起來崇拜有加哩。”
  月癸糗謔道:“通常,會被供起起拜的,都是死人,而非神人!你最好想仔細點。”
  其他人聞言,不由得齊聲哄笑。
  經此一陣詼諧打趣,倒也沖散不少依依難舍之情。
  史蛟再度提醒道:“路上,你們自己多加小心了,我們會在鐵槳門,等候你們的好消息。”
  小桂四人直道放心,這才和史蛟等人拱手作別,轉進小鎮。
  此鎮不大,是因臨江而繁榮。因此,鎮上不乏車、仍、店、腳諸般行業。這些行業,多數為龍蛇混雜之屬,自然街上來往的行人三教九流俱全,多的是言談粗曠的人物,黑話術語更是滿天飛,到處充斥著野气和狂器。
  走在舖有青石板的大街上,小千直犯嘀咕:“這個小鎮挺邪門的,我不喜歡這种感覺。”
  客途道:“這里的人事,看起來就令人覺得非常复雜。我也覺得.如非必要,咱們還是盡早离開,此較妥當些。”
  小桂沒有异議:“咱們問清楚了方向就走。”
  月癸不住四下打量道:“我也不喜歡這個古怪的地方。不過,越是這种龍蛇混雜之處,越容易找到乞丐才對!”
  她正說著,迎面既來了個僅十歲的小丐儿。
  月癸大方攔了上去,那個小乞丐先是略帶疑狐的打量著,待他看清月癸手中的打狗棒和背上那只麻布包袱時,意外的大叫:“我的天爺,你怎么跑來這里?快跟我回去吧!”
  說著,這個小乞丐側步上前,伸出右手似要去拉月癸,卻以身子擋住旁人視線,飛快的回指,朝月癸比了個手勢。
  月癸會意笑道:“家里有誰在?我還赶著和朋友出去玩哩!”
  “玩什么玩,回家再說!”小乞丐如她扮個鬼臉,拉著她就跑。
  小桂他們正党得奇怪,月癸已略略失笑的前三人招手道:“快來!我被自己人綁架了。”
  小桂領悟道:“他們剛才在說咱話!走吧!有人請咱們做客,不去不好意思。”
  三人用即加快腳步,跟上月癸他們。
  那個小乞丐拉著月癸左彎右轉,經過一條偏僻無人的長巷,鑽進一家大雜院。
  他剛踏進大雜院門內,已然大聲嚷嚷:“少幫主到,洪江分保所屬弟兄快出來接駕!”
  隨著他的叫嚷,大雜院里面已有人聲回動。
  小桂他們隨后則入,不禁好奇道:“怎么公開嚷嚷,不說暗語了?”
  小乞丐理所當然道:“現在是在咱們丐幫的地盤上,自然不用暗語呢!”
  月癸呵笑解釋:“凡是本幫所屬的眷屬,年齡在十歲以下的幼齒,按規定是不發給包袱的。但是,為了与尋常的乞儿有別,我們自有一套辦識的手勢和溝通暗語,以免泄因身份。當然,這主要是針對小孩好玩的天性所設計的制度。”
  小桂眨眨眼:“這個制度,大概又是由你所創的吧?”
  月癸笑道:“這一次你猜錯了,這個制度二十几年前就有了,是師公的杰作。”
  這時,大雜院內已涌出二、三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小孩就占了總人數的三分之一。
  這些小乞巧一看見月癸,早已歡喜著蜂涌而上,纏住月癸少幫生長、少幫主短,一派天真之情,隨之洋溢。
  這些小乞丐如此忘情的叫笑不休,搞得后面的大人們想要正式參見都有些困難,只有一個勁儿苦笑不已。
  最后,一名年約四旬,身材瘦長,相貌平凡的中年乞丐不得不出聲喝停,這些小乞丐們方始吐舌眨眼的安份下來。
  中年乞丐急忙上前,躬身道:“洪江分航找主,一竿橫天桑瑜,率分舵弟兄見過少幫主。不知少幫主今日來此,有失遠迎,尚清少幫主見諒。”
  月癸擺手笑道:“桑舵主免禮,眾家兄弟免禮,我都不知還自己今天會抵達此地,他們又如何等著接我?沒有出迎是正常。桑舵主,你就甭客气了,我們此來,主要是來向你打呼路況的。”
  她激揚一下,轉口好奇問;“這個洪江分舵我坯是第一次來,為什么這里小兵特別多?”
  桑瑜笑道:“這是由于洪江鎮情況特殊,幫中在此所設分舵,乃為隱伏性堂口。故而,來派駐此的弟兄,必定為家族成員,以便掩外人耳目,所以小孩從自然就比較多些。”
  月癸恍然,直道了解。這才又導入正題,尋問由此進入苗區,如何走法最快?
  桑瑜遣散了小孩和其他丐幫所屬,与小桂等人就在天并處蹲下身來,就地畫起地圖,為四人解說左近地勢和通向苗岭方向之路。
  小桂他們這才明白,其實此地距离苗岭,竟然還有百十來里的路程,赶得快些,最少也得兩頭見日,才能進入山區。
  待掠過苗岭之后,才算是開始進入苗疆地域。
  打探清楚路線之后,小桂婉拒了桑瑜留宿之极,与月癸等人告辭而去。
  桑瑜親自將四人送出了長巷,方始返回大雜院。
  想起适才被眾娃娃兵擁族的盛況,月癸忍不住咯咯笑道:“以前我覺得和小孩一起玩,應該是挺有趣的一件事。但是,直對今天我才了解,原來被一群小鬼所糾纏,其實是一件相當恐怖的事!”
  客選打趣道:“你和小鬼已經到約了大半年,怎么還不明白,小鬼即是麻煩的代名詞?一個小鬼就夠讓人頭涌的,何況是一群?”
  “少來!”小桂抗議道:“別把我這個小見和那些小鬼混為一談,我這么識相的人,怎么可能去糾纏別人?咬憨呀啦!”
  小千道:“你不是不會糾纏,只是時候未到,還不懂得何謂糾纏!”
  “什么話?”小桂瞪眼道:“難道我這种人,還有可能成無賴或登徒子?”
  月癸順理成章道:“人當然不可能變,因為你現在已經是了。”
  小桂正要對此有大加駁斥,走在他身邊的小千忽然“哎晴!“一聲,撫著胸口往前栽倒。
  他本能的伸手抱住小千,忙問:“怎么回事?”
  小千倒在他怀中,臉色慘白,冷汗涔涔,卻是咬牙切齒道:“找麻煩的來了!扶我坐下,我非得給對方一教訓不可!”
  小桂將小千緩緩扶坐地面,客途沉穩道:“需要我們怎么幫忙?”
  這時,小千臉色已略見緩和,他環自四顧,發現自己等人正經過一座水塘前面;而這水塘左右僅為青竹環繞,唯一空曠的正對面,有一微微城起宛似墳頭的圓丘。
  小千冷然一笑,自乾坤袋中取出二道紙符,交給小桂。
  “你有机會表現自己的水功了!”他對小桂道:“水塘若有任何東西出現,你盡管將這兩道符,往它們頭上貼就對了!”
  小桂接過紙符,直道看我的!
  小千接著拿下額朝對面點了點:“瞧見對面那座墳似的土丘沒有?那是假的。施法的人就是躲在那里面,向我動手腳!我還不确定他是否有同伙,所以等我被他的法時,你們幫我留心竹林里,有無動靜。不過,除了小桂下水水捉妖之外,客途和月癸你們倆,千万別輕易妄動,以免誤中邪法。”
  客途和月癸連忙點頭,表示明白。
  小千盤膝坐定之后,雙目微閣,開始喃喃念咒語,他的雙手亦循著咒語指東畫西,打起手印。
  片刻光景,那一池平靜的水塘,忽然似沸騰了般,滾蕩起來。
  塘中波浪越掀越猛,頗有卷襲上岸之勢。
  小千絲毫不為所動的依舊盤膝端坐,結印頌咒。小桂他們微感緊張的盯著無風起浪的粼粼水面。
  忽然——
  那滾騰的水面無端打起漩渦,咻咻有聲。
  驀地,漩渦之中射出二條黑影。
  小桂斷喝一聲,手持紙符,技空掠起,迎向自水中出的黑影。
  人在空中,瞥目之下,這小鬼已看清楚自水塘中突現的怪物,竟然和人長得一模一樣,只是身才較矮,僅高一尺六、七,發長乃地,雙目血紅,全身長著短毛!
  這兩個怪物看見小桂飛扑而至,紅色的眼睛眨個不停,口中發出陣陣咳吱!叫聲,倏地,它們將口一張,兩股儿臂粗的水柱自怪物口中射出,沖向半空之中的小桂!
  小桂嘿地開聲吐气,憑虛的身形有如鐘擺,倏乎左右閃移,避開水柱。
  他身形再旋,便生生掠向左側水怪釣頭頂,深省一拍,紙符隨著“啪!”然一記響頭,正中水怪頭額。
  中符的那個水怪發出一聲尖銳的歧叫,渾身升起一陣水霧,剎時蒸發的無影無蹤。
  另一個水怪見狀,惊煌的吱吱亂叫,頭一栽,便扎入水中逃逸。
  “哪里逃!”小桂身形急泄,跟著水怪墜向依然打著游渦的水面,濺起大片水花。
  水中——
  小桂被漩流帶得打了個踉蹌,他立即用上史蛟傳授的訣竅,划臂脫出漩渦的范圍。
  瞥目之下,他很快便找到潛逃的水怪,當下,撥掌踢腿,人如愿槍,飛快追向水怪。
  水怪入水,身形自是滑溜無比,左沖右閃,躲避卸尾追至的小桂。
  小桂在心中暗駕一句:“他媽的!我若逮不住你,這陣子的水功,豈不是白學了!”
  心中想著,這小鬼身形修扭,人如游魚,迂回折轉,自斜倒包抄水怪。
  水怪見人打斜刺里沖來,惊急的調頭,朝反方向脫逃,豈料,小桂驀的抉臂蹬腿,朝斜上急竄,赶過水怪,复又一個轉折,正好攔在水怪去中正前。
  那水怪先是不見小桂身影,再抬頭,怎地小桂已迎面沖來,待要轉向已是不及,只有猛地朝小桂撞擊!
  小桂微微扭回,身形倏斜,避開水怪沖撞,順手揮拍,將紙符按上水怪頂門。
  那水怪在水底一陣痛苦翻滾之后,瞬間,亦消失無蹤。
  小桂浮出水面,換口大气,得意笑道:“搞定啦!”
  他輕松划向塘岸,翻身上岸。
  這時——
  小千驀地雙目倏睜,并指划喝:“水中游龍,護吾正宗,速速蘇醒,遵吾號令。起!——
  隨著這個“起!”字,他并指的手刀猛然擊向在掌,只聞“轟!”然一聲雷鳴,水塘之中竟盤旋升起偌大一股水柱,猶如一條水晶巨龍騰空直起,猛朝對岸的圓形土丘扑去!
  “嘩啦!”巨響,漫天扑落的水柱,將那土丘擊得粉碎!
  一條人影,身著黑白兩色道袍,尖叱著自土丘內沖再飛起,天上彤云滾滾,隨即,金蛇躥閃,霹雷驟現,將如龍的水柱擊潰,嘩然散落!
  水塘兩側的竹林,在狂風中呼呼號嘯。
  忽然——
  無數青竹之葉,如千万柄飛刀利刃,隨合狂風運前四人立身處激射而至!
  小千臉色倏沉,迅速取出奉命所攜的孔雀翎,插立身前,雙掌平疊胸前,沉喝道:“鳳凰隱孔雀.開天,五雷正法,神火速現。破邪!”
  他平疊的雙掌,驀然分飛,一陣金雷爆響,凌空轟擊的霹雷,像是突然長了眼睛般,紛紛落向豎立于地的孔雀翎。
  驀地——
  孔雀翎霞光太盛。金翠耀目的華彩斗然爆漲,不僅將小桂四人擔罩其中,變幻無窮的七彩艷霞,更如錦屏翩舞,扇然直射無際,沖散層層陰彤!
  那些飛射而至的如刃青葉,遇上霞光,瞬息火化,頓成飛灰。
  對岸的陰陽法師發出一聲慘厲長號,口噴鮮血,碰然墜地!
  瞬間,云開天清,彩霞四斂。
  四月恢复正常,平流的宛如不曾發生過任何事一般。
  月癸噓了口長气,揉著眼睛道:“我是不是在做夢?”
  原先遭到暗算的小千,此時卻保個沒事的人,收安了孔雀翎,站起身來,呵笑不已。
  小桂吹了聲長長的口哨,吃吃笑道:“乖乖!咱們今天真的是大開了眼界。”
  客途嚷聲歎服:“道門斗法,果然厲害!看似如夢虛幻,結果卻真實的致入死地,個中玄妙,想想也挺駭人的。”
  小千笑道:“所以,世人害怕法術,不是沒有原因的。”
  月癸依舊半信半疑:“對面那個陰陽門的法師,真的完蛋大吉?”
  小千軒眉道:“你若不信,咱們過去看看,就知道他死了沒有。”
  他們四人沿著水塘繞往對岸。
  那名聞陽法師面朝下,俯趴于地。
  月癸伸出無情竹,將他翻過身來,只見此人雙目突瞪,七孔流血,死狀甚慘。
  月癸忍不住干嘔一聲:“人的死相,果然難看。”
  小千道:“本來,我并不想對他這么狠,但是,他不該出犯法門大忌,在斗法之中,對不明究里的無辜者下手。他發動青木飛煞咒法時,顯然是想將咱們四人通通消滅;我不過是借他所施之力,反擊于他,結果他就死得這么難看了!這真的是叫作法自斃。”
  小桂沉吟道:“我比較好奇的是,他是如何盯上咱們?以他剛才有備而來的情況而言,他似乎早就知道咱們一定會打這水塘前經過。否則,他如何安排藏身之處,和交使那兩個水妖作怪。對了,那兩個水妖是什么名堂?怎么長得跟人那么像?”
  小千解釋道:“那兩個就是所謂的水鬼。它們受陰陽法門之令,藏在水底對我發射鬼矢煞——就是一股所謂的鬼气、邪气,造成我的心絞痛。還好,我身上帶了孔雀翎,邪崇上身,自動化消,所以沒有太大防礙。”
  他微頓之后,接著道:“至于,想知指咱們的行蹤,這并不困難。只要水鏡法學得稍具火候,便能利用任何水面為鏡,查探出咱們下落。若是功力高的人,還可以利用水飲法,監視所欲監視之伯一舉一動,而且完全不為對方所知。”
  “這么厲害?”月癸突發奇想:“那些擔心老公有外遷的女人,倒真該學學這門法術。”
  她這話說得其他三人哈哈失笑。
  小千捉謔道:“你如果想學這門法術,以備將來使用,我可以免費教你。”
  這小妞嘖笑道:“如果對自己的老公已經無法信任,我看也不用監視什么了,干脆一刀把他閹了,省得麻煩。”
  “哇呀!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他們這廂正說著,水塘彼端已掠來數條人影。
  從這些人們落的身法看來,顯然也是群練家子。
  這些人看見對岸的小桂他們,互望一眼,分做兩路,飛快的朝四人包抄而至。
  來者共有七人,穿著一式紅色竹籠長褲,上身打著赤結,手握鬼頭刀,顯然是同個組織所屬。
  為首一人,体格魁梧,身材高大,定額青臉,橫眉堅目,悍野已极。
  這人冷然掃過地上的尸体,而后惡狠狠的旺向小桂四人。
  青臉大漢冷厲道:“地上這人是你們殺的?”
  “是的話,如何?”小桂似笑非笑道:“不是的話,又如何?”
  “是的話,要你們償命!”青臉大漢狂悍道:“不是的話,說出何人所為可以繞你們不死。”
  客途溫吞一笑:“你這個人倒是頂公平的。像你這种人,現在江湖上可不多見了!不過,你又是誰?和地上躺的這人,有什么關系?為什么要幫他出頭?”
  月癸嘻嘻笑道:“看他們的打扮,應該是龍虎會的好漢們。”
  青臉大漢冷冷一哼:“小乞丐,算你有眼光,大爺正是龍虎會三阿哥,青面獅王齊百岳!”
  小千搓搓下巴道:“据我所知,過去龍虎會和陰陽門,并無特殊交情。齊三當家的,你确是懲地好興致,竟然幫陰陽門論起公理來了。”
  齊百岳語气不善道:“小雜毛,你懂什么?以往,龍虎會和陰陽門的确沒有交情。但是,如今俱為新聯盟的成員,彼此便是盟友。更何況,黑云道長來到洪江,一直借住住在本會。如今他意外身亡,龍虎會自然要追查。老實說。人是不是你們殺的?”
  齊百岳身后,一名獐頭鼠目,眼神不定的漢子突然想到什么始的,踏前一步,在青面獅王齊百岳身邊一陣嘀咕。
  齊百岳神色激變,凜然道:“使們可是風神四少?”
  “答對!”小桂彈指而笑:“你身后那只老鼠,倒是挺有限光的,一猜就算中咱們是誰。”
  月癸嘖謔道:“你這小鬼也挺會看人的嘛!咱們這位獅子王身后的伙計,正是有邪鼠之稱的吳非,人家可是龍虎公里的軍師,自然是見多識廣,怎么可能不認識你?”
  客途看著臉色倏變的龍虎會一伙人,好脾气笑道:“齊阿哥,我看你不像個坏人,不過,你們似乎用錯了軍師。”
  齊百岳狠辣道:“憑你這小子,還不配來對我龍虎會評頭論足。風神四少是我們新聯盟所屬的頭號大敵,先是這一點,包足夠大爺要你們小命。更何況,還綴上黑云道長的命在里面!今天,你們甭想活著离開洪江鎮!”
  小千有趣的笑了:“我說,獅子王,齊老三,你認為光憑龍龍門下七位鳥人,就能擺平咱們四人?”
  小桂歎口气道:“才七只小貓,還不夠師兄一個人宰的,哪還要咱們動手。”
  齊百岳的狠道:“我倒要看看,你們這四個胎毛未脫的乳臭小鬼,除了狗掀門帘的本事,是不是還有別的真功夫!”
  月癸嘖弄道:“這個人如果不是蠢,就是瘋了!居然以為咱們的本事是唬人的。”
  小千嘲弄道:“他不蠢,也不瘋,他只是自大得過了頭,所以才不相信江湖中的傳說!”
  客途以怜憫的口吻道:“齊老三。你還是相信小鬼的話吧!我勸你,如果真想對付咱們,還是回去過齊了好手再來,免得白白送死。”
  齊百岳原本就是個剛复自用之人,小桂他們越是說他不夠看,他越是不信邪,非得硬任硬和眼前這四個乳臭小鬼碰碰看。
  邪鼠吳非自是了解齊百岳的毛病。就是因為了解,所以他越發急得冷汗如雨,咱自叫苦。
  正如月癸所言,他身為龍點會的軍師,不可能不明白眼前這四個江湖中最熱門的小人物,到底有些什么過人的本領。
  如今,眼看著自己的三阿哥,犯了老毛病,硬卯著要向風神四少挑戰,這豈不就任拿著名帖,直往鬼門關里進,哪還有生路可言?
  齊百岳自己不想活也就罷了,難道要拖著別人一起送死才痛快?
  吳非越想心越寒,忍不住上前,在齊百岳耳邊低聲道:“三哥,你先別急著動手。別忘了,咱們來此本是另有目的。”
  他這是拖延之計,故意轉移齊百岳的注意力,免得非要馬上和小桂他們翻臉動手,到時候死得不甘不愿,那才叫冤枉。
  果然,個性魯莽又沒心眼的齊百岳,猛地想起,引起自己前來此的重要原因。
  他大喝道:“對了!四個小子,我問你們,剛才達附近有霞光出現,你們可看見了?”
  小桂等人不禁對這個有著張飛般性格的青面獅王,生出哭笑不得的感覺。像他這般直爽得可愛,卻又粗魯得可恨的人,小桂他們還真是首次遇上。
  小桂索性環起雙臂,大刺刺反問:“你問那霞光干什么?”
  齊百岳哼了哼:“霞光映室,必有寶物出土,你以為爺們連如此明顯的征兆都不以我曾告你們,這水塘左近都是咱們龍虎會的地產,若出异寶,也是咱們龍虎會的,你們別妄想染指!”
  現在,小桂他們不只是實笑不得而已,根本就覺得荒繆過頂。
  偏偏齊西岳和其他龍虎會所屬,俱是万分認真的模樣,直令小桂他們大搖其頭,直呼什么跟什么。
  “哪有什么寶物出土?”小千嗤笑皆非道:“那只是我和黑云老道斗法的幻象!否則,你們以為他為什么會死在這儿?”
  “幻像?”齊百岳不信道:“若是幻像,你就再變一次給我瞧瞧。”
  小千嗤道:“本派秘法豈是儿戲,哪能讓人想看就看?”
  吳非突然指著小桂道:“君小鬼,你背上背的是什么東西?”
  “背上?”小挂反手,呵呵失笑:“這個呀!這是我干爹送的寶貝。”
  齊百岳立刻跳腳狂吼:“好小子,原來寶物已被你取走!物證确鑿,你們還敢說是幻象?”
  小挂一怔,才知道對方誤解了他的話意,這下子可真是有理說不清了!
  吳非逼前一步,陰惻惻道:“小鬼,既是本會地界歷出之寶,豈能落入外人之手?放下定物,本會不為己甚,放你們一條生路。”
  客途搖頭苦笑;“這團混亂,我看無從解釋了!”
  月癸抱回觀望,不可思議:“我終于明白,什么叫做財迷心竅。”
  小千喃喃自語:“顯然,無中生有并不是道法術上的專利;他們這一手,可比我那一手強得太多了!”
  小桂知道解釋也是枉然,干脆道:“你們難道沒听說。奪寶者死是君家的名言?”
  吳非陰沉道:“不肯交出寶物,你就別想走出此鎮。”
  他微退一步,抖然揮手,一顆圓亮的銀球飛向半空,轟然炸開,濺出一團耀目紅光,再冉生輝。
  “他們招人來了!”客途沉穩道:“小鬼,你真決定不再解釋,直接干了?”
  小桂無奈的撤喘過:“解釋有用嗎?只好,既來之,則殺之。”
  月癸掂了掂手中無情竹,嘿然笑道:“這場超級混水一趟,誰敢逃离,那么就順其自然吧!反正,認識這小
  鬼,此生我認命。”
  “冤枉呀!”小桂故作幽怨的歎道:“制造霞光幻象,來尋寶,奪寶的人可不是我哩!”
  接著小桂語聲尾韻的,是無數大漢的喳呼吆喝。
  不過眨眼光景,已有百來條和齊百岳等人做相同打扮的粗野漢子,如潮水般涌向水塘,剎時將小桂他們團團圍住。
  “奇怪……“這小鬼似是納悶的直搔后腦:“為什么咱們走到哪,總會遇上這种万人朝拜的格局?莫非,咱們四人之中,有誰的先人葬在龍穴里面?所以咱們生來便有天子命格,注定到處受人景仰?”
  小千听完他這篇似是而非的鬼扯風水論,忍不住噗嗤一聲,哈哈大笑:“你這番蒿論,何真是同風水新觀點吶!能夠將傳統的風水之說,如此獨樹一格的重新違釋,你是天下第一人。我建議你赶快立即出書,書名小鬼天師風水奇論。我保證,光憑這書名作就能一炮而紅,榮登金石暢銷書排行榜榜首!”
  小千笑聲未歇,層層人牆突兀的向左右分開,划出一條通路。
  二名年在五旬上下,同樣穿著大紅燈籠,全身卻較旁人多罩上一件銀白無袖對襟短衫的中年人,在眾人簇擁下,走路有風的行將過來。
  右面那人,方面大耳,頷蓄黑髯,雙目炯技有神。
  走在此人身旁者,卻是一個合焊冷厲的人物,瘦高的個子,臉色激見蒼白,狹長的臉膛上,細眉,削鼻、薄唇,唇角分向兩邊下垂,令人一見,即知他是個冷酷無情的狠角色。
  月癸嘖嘖有聲,低笑道:“來了,龍虎會的二為大哥大。”
  小桂眨眨眼,微微側目,細語道:“介紹一下吧!免得他們知道我目中無人時,被我气死。”
  月癸咯咯一笑,悄然道:“留胡子那個,是龍山會的大阿哥,毒龍元香魁,他一手擊浪掌頗有點火候。至于那位冷吱吱的二阿哥,姓冷名剛,外號七殺星,擅使斬雀掌,同時身上藏有淬毒匕首,可以在出掌之際,抽冷子猝襲,此人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陰狠毒辣!”
  客途湊近低問:“他們身后那七個斜背菱面銅環的家伙,又是何等人物?”
  月癸撤嘴細語:“那是龍虎七環,龍虎會中,除了他們的三位大哥,就屬這七人功力最佳,而且個個都是不要命,不怕死的狠貨。”
  小千無奈歎道:“我一開始說這地方邪門嘛!難怪我會先遭暗算,眼看著又將被人圍毆,象這种鳥鎮,委實則人難以喜歡它。”
  毒龍元香魁、七殺星冷剛,在龍虎七環的隨待下,龍行虎步走到距离小桂他們約丈尋之遙處,方使停身。
  青面獅王齊百岳帶著先來的六人迎上前,躬身向自己二位大哥問禮。
  小桂四人冷眼旁觀的瞅著,邪鼠吳非在一旁低聲向元香魁和冷剛稟報所發生的情況。
  半晌——
  元香魁擺擺手,齊百岳如吳非退向一旁。
  他踏前二步,手撫黑須,洪聲道:“四位想必明白,風神四少乃是本聯盟成員之公敵,如今,各位又在敝會的地頭上殺人、謀寶,老夫道想請較四位小英雄,這筆除你們打算如何結算?”
  小桂吃吃失笑:“大龍頭、當家的,你可真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啊!你問我們帳怎么不是不?所謂強賓不壓主,我們既是遠來是客,就客隨主便,你高興怎么算,就怎么算,我將就一些,無所謂啦!”
  元香魁故意將問題丟給小桂他們,原本是想籍小桂他們自己的說詞,套死四人,以達他所欲之目的。豈料。他雖奸詐,小桂卻比他更較精,三言兩語,便將問題彈回給他,一點暗虧也不吃。
  只是——
  這小鬼一開口便挑釁議的叫他老狐狸,如此大不敬的稱呼,已令龍虎會弟兄們臉上變色,顯得有些群情激憤。
  元香魁威嚴的舉起右手,龍虎會的嗡儀不悅之鳴,立轉沉寂。
  他深沉一笑:“据聞,笑月修羅唇舌如丸,傳言果然不差。”
  “是嗎?”小桂卻似頗為失望的歎口气:“据我看,龍虎會也不差。你老兄一抬手,下面的人馬上屁筋不敢放,足見你們挺有規矩的。像你們這般紀律嚴謹的江湖幫會,我猜!大概是不太容易對付。不過,既然碰上了,好好歹歹,咱們四人也只有一口吞了!大龍頭,你有什么打算,干脆點,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他一頓之后,气煞人的加上一句:“咱們四人的時間,可是寶貴得很,沒太多功夫和貴會磨蹭。”
  任是元香魁個性深沉,修養到家,在听了這句話,又看著這小鬼擺出一副人五人六的樣子,他也忍不住心頭冒火。
  冷冷一笑,元香魁大馬金刀道:“很好。既提你姓君的如此爽快,老夫也不跟你拖拉!你們四人固然是本聯盟急欲除之的大敵.但是,只要你留下身后背的寶物,今夫老夫格外通融,任你們自由离開洪江鎮。關于你們与新聯盟之間的糾葛,往后哪邊碰上哪邊算!”小桂嘖嘖訕笑道:“你可真叫大方吶!居然要財不要命。不過,我老實告訴你,我背上搞著的搭褳時,并沒有什么貴地出土的寶物,有的只是我從絕命谷帶出來的魔物罷了!這玩意儿,是我義父老人家送的臨行紀念,很抱歉是不能留給你。”
  微頓一響,小桂复又脆牙一笑的接道:“還有,你們那個什么狗屁的新聯盟,少爺根本不看在眼里。如果不是少爺太忙,早拉殺上九宮山摘了姓武的那個老小子的狗頭!你竟然還拿著新聯盟這塊七擠八湊,不堪一擊的沒用招牌,在這里唬大唬二的,你自己不覺得可恥,我都替你感到可哀复可笑!”
  小桂這些話,就像一把拋在炸藥堆上的火,轟地點燃龍虎會上下百余人的熊熊怒火。
  毒龍元香魁勃然變色的怒叱道:“上!給我分了他們的尸,越零碎越好!”首先發難的,微微一閃,他已挾著万鈞之力,扑至小桂頭頂,雙手揮拋中,漫天如削掌刃飛行小桂。
  “好個斬雀掌!”小桂狂笑一聲。“可惜只能用來扑扑小麻雀罷了!”
  笑聲中,他雙臂倏然猛抬,剎時,無數排列的整整齊齊、漂漂亮亮的六角星芒掌影,有如泣射的焰火,密密飛濺,犀利又狠的反罩冷剛,不僅輕松化消這位七殺星凌厲的掌勢,更迫勢反擊!
  想不到小桂身手竟然高超至此,冷剛惊吨一聲,扑落的身影倏地折彈,向左避開。
  齊聲大笑之中。小桂他們四人同時晃身飛閃,四人有如四條入海之龍,投向人群,放手廝殺!
  客途瞬間即至,空手對上空手的毒龍元香魁,同時更一力攔下龍虎七環中的四條大漢,以一博五,強悍至极。
  小桂認定了七殺星冷剛,直逼而上,順便笑納了青面獅王齊百岳和邪鼠吳非。
  小千當仁不讓,照顧龍虎七環中的其他三環。
  月癸手揮無情竹,恁地大膽,飛扑如潮如人群,亂棒逞威。
  身形飛游之際,小桂望見月癸瘦小的身影被如林的鬼頭刀淹沒,不由得心神微凜,騰空高呼:“辣子儿,小心呀!”
  “安啦!”
  隨著月癸尖嫩的嗓音回答,七彩彈丸漫天四射。
  “轟隆!”、“轟隆!”的爆炸聲,帶起血雨腥風和慘厲哀號。
  更有如傘一般的大幕,自空中成半孤之狀,呼呼罩落!
  那是月癸以特殊手法投擲而出的烈火球飛凌入頂后,互擊爆炸所造成的奇景。
  如此奇景目眩而絢麗。但是結果卻是慘烈而駭人!
  紅毒的火焰有如水銀瀉地一般,落向每一寸空間,周召的空气剎時變得炙熱而窒問,惡臭的焦由气味猛地擴散,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四悲呼,吃得宛如冤魂鬼泣,凄慘至极。百多人的場面,在這一炸之下,登時死亡過半,剩下的另一半早已惊破了魂,飛喪了膽,互擠推涌的想要閃避那些要命的火藥彈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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