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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神秘黃金城


  變天了!
  原本晴朗亮麗的天空,隨著彤云的堆積,失去明艷的光彩。
  不過是申時初(下午三、四點左右)的光景,天色已然昏晦如掌燈時分。
  陣陣冷澀曉哨的山風,呼啦啦地卷掠山谷林間,帶起一波波翻騰如海的綠浪。燕子和蜻蜓在低空中四處飛竄,空气里充滿山雨欲來的沉悶和潮濕。
  “起風了!就快要下雨。”小秋走向洞口,朝外張望,旋又回頭大聲宣布。
  老金的猴子猴孫們,的确替小痴他們覓得一處絕佳的藏身之地,供他們避難之用。
  這是一處干燥舒适而又寬敞的山洞,山洞位于峭壁內,洞口是一道約有人高,寬逾尺的窄狹裂縫,四周草木盤垂,野蔓蜒生,若非有人指明,自洞外很難想象這道狹縫內竟然另有天地。
  沿洞口狹縫而入是一條与洞口同寬的狹隘通道,長約百步,略向左旋,步出狹道,便是一處高逾三丈,寬約五丈闊幅的洞身,而洞底右側又有一道比洞口通道略窄的缺口,叮咚泉聲,正自其中傳來。
  如今這個寬敞洞身的大半空間,几乎塞滿干柴和野果,模樣好似小痴他們打算在此長期抗戰,一住就不走了般。當然,這鐵定又是老金那些猴子猴孫們過分熱心的杰作。
  此時,小悅仍兀自昏迷地躺在洞底裂縫對面,他身下,眾人為他精心舖置的柔軟草堆,像煞一張舒适的地毯,提供他最佳的病床所在。
  小痴坐在洞中央火堆旁忙活著,他身前擺滿瓶瓶罐罐的現成藥物和一大堆小秋和二凡根本叫不出名稱的古怪草藥。
  小痴將七、八种草藥放在石頭上捶成爛糊糊的一堆,然后丟人正在火上沸騰的滾水里熬煮。
  那個裝水的鍋,竟是用紙折疊而成的克難鍋!二凡則跪趴在地上,小心地照顧著火苗,使之保持在文火的程度。
  因為,這個紙折的克難鍋,千万禁不起猛火烈焰的燒烤吶!
  听到小秋在洞口的叫聲,小痴抬起頭,抹把汗,皺著眉頭道:“又要下雷雨?打雷的天气不适合運功逼毒,看來只好等這陣雨停了,才能開始替公子哥療傷。”
  二凡半抬著頭問:“再拖下去,對小悅會不會有影響?”
  小痴一邊挑撿著藥瓶,將藥物加入鍋里,一邊聳肩笑道:“對他來說是差不多,反正他昏迷不醒,也感覺不出什么差別,但對你而言就比較累,因為他的毒性加深一分,你就得多費一分力气去替他逼毒療傷。”
  “嘖!”二凡換個姿勢,坐直身子,嘖聲道:“他倒是挺涼快的,人一倒啥事都丟給咱們來煩惱,等這小子醒來,非得叫他替我洗三年臭襪子才夠本!”
  “得了吧!”小秋走回火旁,在小痴另一側落坐:“你若想叫公子哥還這种債,那簡直比登天還難。不過……”他嘻嘻賊笑地接口道:“如果你多巴結巴結我,我倒是可以考慮做你的軍師,幫你設計公子哥,讓他幫你洗臭襪子。”
  二凡呵呵笑道:“這招叫做——引狼驅虎,和尚我不見得比較有利可圖嘛!呵呵呵……”
  小秋眨眼戲謔道:“光頭幫主,你此言差矣!像我這么純洁的人,哪里像是狼呢?”
  “你還好不是狼!”小痴呵呵訕笑:“否則,任何兩條腿的狼兄,大都會被冠上一個色字。”
  “那不就是名將其實的色狼!”二凡忍不住呵呵傻笑。
  小秋似覺小痴話中另有玄机,便奇怪地看他一眼,但是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洞外,已開始響起震天价響的霹靂怒吼,陣陣青白色的電蛇,似是張牙舞爪的怪龍,扯裂昏沉的天幕,也映得洞里面忽明忽暗。
  驀地,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重重打在樹梢,形成一陣陣忽急忽緩的沙沙聲響,雨幕之中的山林,別有一份出奇的宁靜和安樣。
  洞內,微微的滾騰聲帶來陣陣濃烈扑鼻的藥香,等待煎藥的無聊里,小秋和小痴依然不得閒地漫天胡扯,展開他們兩人之間的舌槍唇劍,互逞机鋒。
  時間就在雷聲雨聲和吱喳的逗笑聲中輕悄滑過……
  雨,不知在什么時候已經停了。雨后的夜空,出奇的清朗涼爽,碎鑽般的星辰閃爍其間,連那彎如鉤的下弦月,也不能奪去如此繽紛的星光燦爛。
  終于——
  二凡在小痴的指示下,小心翼翼地提起紙鍋,傾出濃稠的藥汁,倒入他的缽里。
  小秋也依照指示,割破手指,將自己的血滴了儿滴到缽里和藥汁混和。
  二凡不解道:“為什么要用小秋的血?和尚我的血就不行嗎?”
  小痴賊樣笑道:“可以呀!我并不反對你也來歃血為盟。”
  二凡狐疑地瞅著他,不知道這回小痴究竟又在說真話?或是反話?
  小秋已將手指的傷口敷上小痴特制的藥膏,包扎妥當。他哧哧笑道:“光頭,小白痴在唬你的啦,他會用我的血,是因為我天生体質特异,血中含毒的關系,而我身上的毒血,正好可以解除鳩頭赤的毒性,這大概是所謂的以毒攻毒吧?”
  “聰明的小孩!”小痴嘻嘻笑道:“這种事我沒教你,你居然也知道,只要你繼續保持這樣子的反應,我保證你會紅!”
  二凡摸著光頭問道:“和尚我從小到大吃的靈丹妙藥也不少,為什么我的血就沒有藥性?”
  小痴睨眼道:“不是沒有,只是你吃的靈藥雖然不少,但是所經過的時間也不短,那些藥效早在你体內被催化吸收了!所以你的功力才能有超齡的表現,懂了沒有?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捐血,我不是說不反對嗎,你還猶豫什么?”
  他說著就抓起二凡的左手,想幫他割腕。
  二凡嚇得把手縮到背后,干笑道:“既然我的血沒什么效用,我看還是讓它繼續留在我体內比較恰當一點點,嘿嘿!”
  小痴白他一眼:“你真的不想歃血為盟了?”
  “不用啦!”二凡又往后退了兩步,深恐小痴真的想不開,非要放他的血不可。
  小痴咋舌道:“這么偉大的机會你居然不參加,真令我失望。”
  他故做遺憾地猛搖其頭,手下卻不停在缽里加東添西,倒入不少黑褐色的膠狀物和白白的粉末,將一碗藥汁和成像瀝青般黑漆漆的一團。
  小秋惡心問道:“你到底加了什么玩意儿到里面?看起來亂恐怖一把的,你确定那東西真的能解毒?”
  二凡伸長脖子觀望道:“和尚倒覺得那玩意儿像毒藥。”
  “毒藥?”
  小痴若有所思地呵呵笑道:“好吧。反正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經搞成這樣,我就干脆讓它毒個夠!”
  他索性取出裝著赤煉仙子那截墨玉竹筒,倒出毒蛇后,飛快抽緊蛇首七才處的烏絲,再以一把小小的銀刀剖開赤煉仙子的胸腹,取出蛇膽拋入缽中揉碎,和那團黑瀝青混勻。
  小秋看著他的動作,瞠目結舌道:“乖乖!你剛剛宰了兩條千金難求的超級毒蛇,你知不知道?”
  “這有什么稀奇!”小痴又自—個羊脂玉瓶中倒出數粒清香扑鼻的藥丸,加入缽中攪和。
  二凡怔眼道:“那是咱們少林寺的雪玉菩提子,常人吃了延年益壽,練功之人服用后,能夠在一夜間增加十年功力!”他忽然想起:“那不是以前祖師爺說要留給你將來練功時服用的嗎?你怎么把它拿出來配藥?”
  “這有什么稀奇!”小痴雙目閃閃地黠笑道:“少爺我今天要大開殺戒,煉一味百年來僅有的稀世靈藥!”
  他好像真的玩上癮了,又將那個銅缽放到火上去熬。
  “小秋仔,快快拿血過來。”他似威風凜凜的出征將軍,卷袖吆喝著。
  小秋怔然道:“你玩真的?”
  小痴瞪眼道:“當然是玩真的,動作快一點,如果讓缽里的藥焦了,就全功盡棄啦!”
  他忙著將一些液狀的藥物加入缽中,見小秋還呆怔在一旁,索性自己動手,抓起小秋手指放血。
  小秋看著自己的血一滴滴落入缽中,只有苦笑道:“小白痴,我只希望你不是一時的腦筋短路,而是真的知道自己在干啥!”.
  “安啦!”小痴盯著缽內的藥物又開始溶化,神情篤定道:“別忘了我是智商二八零的天才,我若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天下就沒有人知道自己在于什么啦!”
  空气中又漸充滿藥香。
  小痴忽然大叫:“光頭,快!全力扇大火,我要猛火!”
  二凡直覺地信任小痴的指示,立刻運功揮掌,扇向火堆。火堆在他強勁掌力的吹刮下,頓時烈焰四竄,缽內的藥汁也猛然沸騰。
  小痴一邊指示二凡扇火,一邊催著小秋加柴。
  小秋兀自嘀咕道:“他大概是覺得這堆干柴不用完太可惜了。”
  火勢大熾之后.小痴取出—面晶剔瑩透的如意形玉佩浸入缽內,缽中藥汁竟于瞬間凍結。
  小秋和二凡兩人都對這景象看痴了,直到小痴大叫:“加火呀!”兩人方始如夢初醒,繼續原來手中的工作。
  小痴在藥汁凍結的剎那已將玉佩抽起,火勢一猛,藥汁再次溶化沸騰,小痴复又將玉佩浸入,將藥汁凍結,如此反复九次,才告停止。
  此時那缽中原本漆黑的藥汁,竟已轉變成水晶般光洁透澈,反觀那玉佩卻已變得漆黑如墨。
  而小痴的手臂,也因為离大火太近,被燒得皮開肉綻,慘不忍睹。
  小秋直到此時才發現小痴受傷,他不禁惊呼:“小痴,你的手……”
  小痴慘白又冷汗涔涔的臉色顯示,他的傷絕非無疑,但也只是咧咧嘴,干澀笑道:“沒事!等敷上藥就沒事了!”
  二凡更是感同身受地喳呼道:“哎呀!小痴,你燒到手怎么都不叫?早知道這樣,就由和尚來代勞,至少和尚比你不怕火烤。”
  小痴忍著痛笑道:“好吧!那現在就麻煩你,將你吃飯的家伙端來給我。”
  “缽?”二凡哇然叫道:“你是說缽?喂!小白痴,你沒搞錯?那個缽里是熱熱滾滾的藥湯,下面是烈旺旺的火,你叫和尚用手去端它?和尚可是還沒練成水火不侵,金剛不坏的無畏神手,拿不得呀,万一因為和尚燙傷手,打翻缽里的靈藥,那豈不是一切都完了。”
  “沒錯呀!”小痴正經八百道:“現在叫你托缽,你都會嫌它燙手,那剛剛我若叫你把手放在火上烤手毛,那你的手豈不是會縮得比烏龜縮頭還快上好几倍。如此一來,九轉玄冰的效用就無法發揮,我的藥還煉個屁!所以,你剛才說要代勞的話,不全都是廢話!”
  二凡習慣性地拍著光頭,嘿嘿干笑道:“這點我倒沒想到,原來要煉這味藥,還得付出代价吶!”
  小痴瞪他一眼,訕謔道:“難道你師公專教你做些不勞而獲的事?才會讓你忘了一分付出一分收獲的通理。”
  “沒有啦!”二凡尷尬地直抓光頭。
  小秋蹙眉催道:“得了!小白痴,你少欺負光頭老實。現在藥也煉成了,你還是赶快治治自己的傷,少耍兩句嘴皮子死不了你的!”
  小痴瞟眼逗笑道:“怎么?傷在我身,痛在你心,是不是?”
  “惡心!”小秋突然啐道:“我看你不光是燒到手,大概連腦筋都相打電,才會燒昏了頭,亂講些五四三的鬼話。”
  “哇塞!”二凡贊歎道:“我記得你才剛出道,還是菜鳥一只嘛,沒想到你的行話也說得這么溜!”
  “兩個月!”小秋得意地豎指比道:“我出道只有兩個月多一點點,不過,光頭,你忘了我是干乞丐這一行的?當小乞丐什么南腔北調都要學,黑白兩道的規距也都要懂,世面才能混得開嘛!”
  小痴精神百倍道:“對!煉藥煉得太興奮,我差點忘了你還有話要說。快!等我先試過藥,再來听你講古!”
  他興沖沖將手中已經變色的九轉玄冰玉佩拋入火中,只聞滋的一聲,玉佩在火中化為一股濃濃的白色煙霧裹住銅缽,并不立刻散去。然而,火焰卻也于此時熄滅,山洞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哇!天黑了?”小痴在黑暗中呵呵傻笑:“忘記時間的存在是天才常干的事!”
  他就著洞口僅有的微光,小心翼翼地接近火堆捧起銅缽。
  “天才總是不知道生火的困難!”
  二凡半是抱怨半是嘮叨地搖亮火折子,重新燃起營火。
  忽然——
  洞內流光四射,光線頓時大亮。
  小痴和二凡望向光源處,只見小秋手中托著一顆晶瑩光亮的夜明珠,正映著火光閃耀生輝。而這顆亮光四射的夜明珠內,竟還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色飛龍在其中緩緩蠕動,仿佛就要破珠而出,乘風入云一般。
  小痴和二凡皆看得嘖嘖稱奇。
  小痴接過珠子仔細打量一番,呵呵笑道:“這珠子里面的龍其實是珠子本身的裂紋瑕疵,但是因為它裂得恰到好處,只要映著光線,就會因折射而現出龍形,如此一來,這個瑕疵不但不會減損珠子本身的价值,反而使得這顆夜明珠成為稀世奇珍,真有意思!”
  他將夜明珠拋還小秋,若有所思地接道:“以此類推,若是能善用自己的短處或缺點,反而也能使之成為自己的特色,讓自己藉此而顯得出類拔萃。”
  “對對對!”二凡猛點頭:“像趙傳和澎恰恰的丑,反而變成他們賺錢出名的本事。人丑不見得本事就差,反之,人如果長得漂亮、瀟洒,也不一定吃香,因為閻王叫人三更死的時候,就是專抓這种帥哥或美女。所以才會有紅顏薄命、英才早逝的成語流傳!”
  啪的一聲,小痴賞他一記響頭,嗤笑道:“什么跟什么?胡說也得有點分寸,如果說得太离譜,會被人笑你阿達阿達的!”
  “阿達是你爺爺!”二凡理直气壯地道:“我本來就是繼承我師公笑笑的特色,我何必怕別人笑?”
  小痴翻個白眼謔笑道:“碰上你這种人,再偉大的天才,也只有承認自己是白痴,才能顯出自己聰明。”
  小秋不解道:“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听沒有懂?”
  “很簡單嘛!”小痴嘿嘿笑道:“因為瘋子的世界和常人相反,所以聰明的人要承認自己不聰明,才是瘋子眼中的聰明人……”
  “起笑!”小秋和二凡异口同聲地嗤謔。
  這時,老金自小悅身側的柔軟草堆里,鑽出頭來,吱吱抗議小痴等人說話太大聲,吵得他不得安眠,但隨即,它的目光卻被小秋手中的夜明珠所吸引。
  它既興奮又惊喜地尖聲嘶叫,小小身子頓時化做一抹金光射向小秋手掌,搶過珠子,把玩不休,同時不停地搖頭晃腦。
  小痴正在二凡的協助下,以銀刀挑起銅缽內的靈藥,敷在傷口上。
  此時缽內的藥汁,經白霧的最后凝煉,已化成果凍般的稠狀藥膏,猶自散發著令人提神醒腦的扑鼻芳香。
  小痴原本皮開肉綻的灼傷,一敷上藥膏馬上消腫退熱,傷口上并立即結起簿薄血痂,不過片刻,傷勢已減輕大半。小痴仔細查看傷口愈合的情況,這才滿意地讓二凡裹上繃帶。
  而這時老金還在吱叫不休。
  小痴懶懶道:“金老大,拜托你安靜點好不好?你再這么大呼小叫,万一把敵人引來怎么辦?”
  他忽然靈光一閃,叫道:“不妙!”
  小秋也想到了什么,一把抓回老金手中的夜明珠塞入怀中。
  “光頭,快把火弄熄!”
  小痴急忙撥散火堆扑打著。
  二凡奇怪道:“干嘛又要熄火?”
  “不熄火馬上要出人命!”
  小秋已沖上前幫忙弄熄火堆。
  火光一熄,山洞又立刻陷入黑暗中。
  小痴和小秋兩人摸黑潛向洞口,二凡滿頭霧水地緊跟而上。
  洞外,滿天星光燦爛,山風陣陣。虫聲唧唧。
  小痴等人在洞口窺望良久,終于有模糊的人聲隨風飄來:“是在這附近嗎?太亮了,不像火光……說不定是寶物要出土……做你的春秋大夢……找不到……眼花了吧……”
  二凡豎指指了上面,表示語聲來自峭壁峰頂。
  “天太黑……看不見什么……回去……天亮再說……”
  最后一句話非常清楚地傳入小痴等人的耳中,說話之人中气十足,顯然功力不弱。
  有頃,模糊的人聲逐漸遠去,小痴他們這才松了口大气。
  二凡摸摸光頭,呵呵笑道:“差一點!還好小白痴你及時想到火光會外瀉,如果再晚一點,咱們就要被人來個翁中捉鱉了。”
  “如果是我……”小痴走回洞內,謔聲道:“我會來道燒烤狐狸!用火攻比親自動手捉鱉方便的多,而且效果也比較有保障。”
  小秋蹙眉道:“如此一來,咱們這里就要待不住,是不是得換個地方?”
  “安啦!”小痴嘻嘻笑道:“和天才在一起的好處,就是生命比較有保障!等他們發現找不著咱們,再想別的辦法要來對付咱們時,咱們早就已經腳底抹油,遠走他方去也!”
  二凡遲疑道:“可是……小白痴,難道咱們要摸黑替公子哥療傷?或者,得等到天亮,看得見東西時才動手?”
  小痴哧哧一笑:“咱們既不必摸黑,也不用等到天亮。”他戲謔地喝道:“只要你把這些干柴拖過去堵在洞口,我保證你馬上有烈火可用。”
  小秋尋思道:“干柴堵在洞口?那樣火光還是會外泄,除非你另外再加點手腳。”
  “哈!”小痴戲謔捏捏他的鼻子,逗笑道:“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居然能夠如此了解我!”
  小秋扮鬼臉道:“不是我了解你,而是你的本事太有限。你這家伙除了當蒙古醫生,就是玩玩術仔,還會有什么?”
  他嗤笑著動手幫忙,二凡將大把大把的干柴拖到洞口前和窄道內。
  小痴搔著腦袋笑道:“我有那么簡單嗎?其實,我是專門賣刷子的人,法寶不光是這兩把,只是沒什么机會施展罷了……”
  小秋和二凡故作忙碌狀,不理會他,小痴索性朝端坐小悅肚皮上的老金表白道:“老金,你最清楚了!你知道我十八股武藝樣樣精通,只是還沒有練而已,對不對?還有,我保命的本事是一流的,否則我怎么能夠將你自飛翼金蛟的利口下救出,是不是?”
  他問一聲,老金就吱叫一陣,那模樣真像在和小痴一問一答。
  小秋走過來笑道:“金寶,你少替小痴幫腔了,他有几兩重,難道我們會不知道?”
  小痴故作惊訝狀:“喲!你沒抱過我,怎么知道我有几兩重?”
  “我為什么要抱你?”小秋瞪他一眼:“我可不想得愛死病!”
  小痴突然猛地抱住小秋腰身,將他舉高道:“誰說抱一抱就會得病?我看你是心里有鬼,才會專想些亂七八糟的。”
  小秋惊叫道:“放手啦!”他啪地一掌,狠狠甩了小痴腦袋一記響頭。
  “哇!”
  “哎唷!”
  小秋不料小痴會突然松開雙手抱著腦袋叫痛,自己也被摔得四腳朝天,直揉著屁股哼唉道:“臭小痴,你要死了!把我屁股摔成四半了……”
  小痴晃了晃腦袋,無辜地道:“是你自己叫我放手的嘛!”
  小秋又好气又好笑地瞪視著他,半晌,兩人不約而同爆出一陣大笑。
  終于把所有的干柴拖往洞口的二凡,這時抹著汗走來,莫明地問:“你們有病?怎笑得這么大聲,万一再把血手會的殺手引來怎么辦?”
  “不會啦!”小痴擺擺手,朝柴堆走去:“他們已決定回去睡覺,最快也要三四個時辰之后才會來。”
  他拾起一把干柴,折成長短不等的木棒往地上插去。
  啪的一聲,地面完好如初,他手中的木棒卻斷成兩截。
  小痴笑道:“這地怎么和小秋的頭一樣硬?”
  小秋反駁道:“你少拐著彎罵人!你自己的腦袋才是一顆頑石,所以剛才打你一巴掌,手到現在還是腫的啊!”
  他伸出手掌來,果然掌心還有些紅紅的。
  “哇塞!你好狠!”二凡道:“居然那么用力揍小痴,你該不是嫉妒小痴太聰明,故意想把他打成白痴吧?”
  小痴賊笑道:“終于有人實話實說了,可見公道自在人心。”
  他和二凡笑著對視一眼,他倆的交情可不比小秋差,二凡若沒幫著小痴說話,那才是奇怪呢!
  小秋哼笑道:“算了!看在你們兩個十几年來狼狽為奸的分上,我就不和你們計較。喂!小白痴,你連洞也打不成,還想布什么奇門遁甲?”
  小痴笑道:“這种打洞的本事,還是讓給光頭好了。”
  二凡搔搔光頭,無奈道:“都是我師公的錯,他干嘛將我補成像大象一樣?呵呵……”
  不消片刻,二凡已依照小痴的指示,在柴堆之后布出一個梭狀般的小型陣式。
  小秋再次燃起火堆,滿面狐疑道:“這樣外面就看不到火光?”
  “不信的話,你自己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小痴嘲弄著。
  二凡不解道:“洞口通道已經被堵住了,怎么出去呢?”
  小秋歎道:“光頭,你未免太听話了吧!如果小白痴叫你去死,你是不是還要問他,希望看到你如何死法?”
  二凡尷尬笑道:“那倒不至于啦!我只是習慣了將他隨便說說的話當真,像死這种事太嚴重了,我當然會慎重考慮了。”
  小秋瞪他一眼道:“不知你是真老實還是故意裝傻?為什么有的時候,你的反應又很机伶?我真搞不懂你!”
  二凡欲言又止,小秋擺手道:“算了!你還是快過去幫那個小白痴給公子哥療傷吧!”
  二凡在走向小悅之前,呵呵笑著拋下一句話:“好吧!反正你提出的問題,得由你自己去想出答案。”
  小秋看著二凡的背影,不禁暗想道:“這個光頭有時傻得可以,偏偏偶爾也會說些莫測高深的机伶話,他如果真是老實人,我就是達摩祖師轉世!”
  “小秋,快把你的寶貝珠子貢獻出來。”小痴已在山洞那頭催促道:“沒有足夠的光線,万一我把九天續命膏喂到公子哥的鼻子里,怎么辦?”
  “九天續命膏?”
  小秋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取出寶珠到小痴他們身側,舉高為他們照明。
  此時,小痴已為小悅脫去上衣,并在他身上扎滿顫巍巍的金針,并喂他吃下九天續命膏。
  二凡按照小痴的指示,伸掌抵在小悅心窩重穴上,開始緩緩輸入內力,謹慎地為他逼毒……
  綏境。
  越過黃河与陰山,這片遼闊的土地已屬于瀚海部份。放眼所見,只有浩瀚的金黃色沙漠。
  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一如數百年前的老祖宗,依然過著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
  綠洲,是沙漠旅人的生命之源,一些面積稍大,水草丰富的大型綠洲,便成了這些在沙漠中討生活的人們定期聚會、聯絡感情,以及交換旅途消息的中心。
  凡是來往于塞北這片遼闊沙漠中的游牧民族和駱駝商隊,几乎沒有人不曉得這一座名為金湖城的大型綠洲,以及這座綠洲在近百年來膾炙人口的黃金城傳說。
  金湖城以前稱為鏡湖,那是因綠洲上那片光滑如鏡,水色湛藍如玉的湖水而得名。
  在這清新透澈的湖水之旁,有一座青翠靈秀,狀似蓮花展現的蓮台山,這山山勢雖不高,卻時刻為云霧籠罩;遠遠望去,果真像煞如來傳教說法的蓮台圣城,顯得那般出塵而又迷离,同時更蘊藏著一股不可測知的神秘气息。
  九十多年前的一個端午,午時時分,蓮台山間長年籠罩的云霧竟然一改昔日的宁靜,隨著移動的日光滾滾翻騰,詭异地聚向低谷,露出青翠的蓮峰。
  正午一至,驀地——
  蓮台山頂忽然金光大盛,在滾騰的濃霧之上,浮現出一座純金打造的神秘城堡。
  當時,鏡湖正在舉行一場小規模的市集,一隊駱駝商隊和四個游牧家庭同時親眼看見了黃金城出現的奇景,他們頓時被它的炫麗与輝宏所震懾。
  令人心蕩神馳的燦爛金霞燃亮了整座蓮台,平靜的湖面映著黃金城迷蒙的影象,閃閃金光猶如無數金魚在水中跳躍。
  黃金城!
  神秘的黃金城便如此奇异又美妙地呈現在世人眼前。
  神秘的黃金城帶著海市蜃樓般的綺麗与渺茫,出現在這座鏡湖綠洲的山峰間,為這片燥熱且充滿死亡陰影的廣闊沙漠,帶來了神話般的傳說。
  二凡和小悅著迷地聆听小秋敘述神秘黃金城的故事,光看他們瞠目結舌的模樣,就知道他倆均被小秋口中的黃金城所深深吸引著。
  “自從那時起,黃金城固定會在每年端午節的午時,出現于蓮台山,鏡湖便因此被改稱為金湖城。”
  “然后呢?”小痴眨眼思索道:“沙漠中突然出現這么一座黃金城,天下絕不可能太平無事吧?”
  “那是一定的!”小悅接口道:“一座黃金砌造成的城堡可是一大筆財富,而貪婪又是人的本性,黃金城一出現,豈有不舉世瘋狂的道理。”
  二凡笑道:“是呀!連和尚听了都有點怦然心動,何況是親限目睹的人?”
  小痴笑道:“所以呀!故事還沒完呢,接下來又發生了什么惊天動地的事?小秋仔還不快快道來。”
  小秋戲謔一笑:“故事豈只還沒完,簡直是才剛開始而已!”他清清喉嚨,裝腔作勢接道:“這座黃金城突然出現于蓮台山的消息,立即由塞外傳到關內,轟動了大江南北,于是吸引了大批的人出關,前往金城湖尋寶。最后,這傳說終于惊動了朝廷,于是皇帝老爺下令禁止子民出關,違者斬首,他自己卻派了欽命大臣率領大批人馬進入沙漠,一探黃金城傳言的真實与否。”
  小痴嗤笑道:“皇帝下的命令,恐怕對江湖爺們沒什么效力吧?”
  “沒錯!”小秋哧哧笑道:“朝廷的命令阻止了平民百姓出關,但黑白兩道的江湖人物,依然利用各种方式潛行出關,從此,尋找神秘黃金城頓成為江湖中最熱門的活動。而許多武林人物因触怒官方,不是被關,就是成為通緝要犯,一時之間,江湖上雞飛狗跳,騷動不宁……”
  小悅忿道:“對了!我記得爺爺告訴過我,大約在一甲子之前,江湖曾經陷入一片血腥混亂的動蕩之中。”
  二凡亦點頭附和道:“和尚也听師公提起過那段日子。”
  小痴不以為然地斥道:“得了!六十多年前的那段江湖黑暗期,根本不是因為官府的介入所引起的。”
  小悅不服道:“你又知道了?如果不是因為官府而起,那又是為了什么才會引起那場差點毀滅整個武林的腥風血雨?”
  小痴笑道:“你不想想,凡在江湖道上的人,誰會把官府律法認真當一回事?江湖的盛衰,并非朝廷所能掌握或左右的。只有江湖人,才能造就江湖的盛衰,也只有江湖人,才能令江湖為之毀滅。六十年前的事,朝廷不過是适逢其時地推動一下,加速江湖情勢的惡化罷了!”
  他—口气說到這里,忽見小秋正瞪視著他。
  “你說完了?”小秋道:“如果沒有,你繼續說好了,你比我還會說故事,就讓你一個人說好了!”
  “說完了!”小痴打恭作揖道:“你請說,快快說!我絕對不再打岔了。”
  小秋道:“如果你們還想听故事,就給我安靜點,再打一次岔,老子就不說了!”
  “是!請說!”三人异口同聲地道。
  小秋重拾話題道:“這些想淘金的武林人物因怕別人分享他們幻想中的黃金城,所以還沒見到黃金城,就已經先展開尋寶前的勾心斗角,使自己減少競爭對手……”
  這時小悅張口欲言,猛地想到不該打岔,只好把話咽回肚里,暗自尋思道:“這些人也太笨了,等看到了黃金城,再來翻臉也不遲呀!”
  小秋繼續滔滔不絕道:“因為這些人的貪心,他們未曾尋到黃金城,便展開暗殺的行動,于是,遭暗殺之人的親友要為死者复仇。大家便因為仇恨,恩恩怨怨地糾纏不休。到頭來,再也搞不清楚誰是誰非了。只要一個人負了血仇,便演變成幫派間的恩怨仇殺。”
  二凡在心里念道:“阿彌陀佛!還好祖師爺慈悲,不忍見江湖殘殺而毀滅,因此聯絡狂儒、痴道周旋各門派之間,化解彼此的對立,使武林恢复宁靜……”
  “武林三奇便是在此時展開他們對武林各派的游說工作。”小秋環視三人一眼道:“但是,他們花費了三四十年的時間,雖減緩了武林仇殺的越演越烈,但卻無法挽回武林各派精英去逝的事實。而朝廷也趁此時人才消失之際,對各大門派進行大規模搜捕行動,于是中原武林逐漸陷入后繼無人的黑暗期。”
  小痴似乎想到了什么,正自出神發著呆。
  二凡光頭一拍手道:“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樣?”
  小悅也嘀咕道:“難怪爺爺每次提到三十几歲時的事,總是無精打采地一語帶過,原來……原來是因他的努力未達預期效果,使他感到沒面子。”
  小痴此時突然說道:“小秋仔,既然你已經交代了黃金城的起源,接下來該告訴我們,為什么三十年前還很出名的黃金城,如今卻沒人談論?而你跟老金又跟這黃金城有何關系?”
  “知道了!你們少藉机打岔。”小秋干咳一聲,搶言道:“話說,那座神秘的黃金城出現江湖三四十年,引起江湖上的大風暴,如今卻識者寥寥,乏人問津,那是因為它就像出現時一樣,又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小悅追問道:“難道,那些前往綏境金湖城尋找黃金城下落的官兵和江湖爺們,就這么算啦?”
  小秋聳肩道:“他們不算也不行了,因為只要進入蓮台山區的人,就沒有一個再走出來過!”
  “什么?”二凡和小悅异口同聲叫道:“那他們到哪里去了?”
  小秋道:“他們也消失了!可是我可以告訴你們,他們全都死了,而且死得很慘很慘!”
  小秋目光茫然地望向遠處,從他凄然的臉色上看來,好像他親眼目睹了那些失蹤者的死亡一般。
  小悅和二凡見他神色不對,不禁住口不語。
  小痴打破僵硬的气氛,笑道:“不是我說,這些想去淘金的人實在太笨了,沒什么大腦。”
  “為什么?”小秋等人好奇地問。
  小痴論道:“人家既然敢把黃金城‘秀’在万人眼前,豈會沒有半點防護措施?況且,出現在蓮台山,也不見得就是在蓮台山上呀!”
  二凡不解道:“不在蓮台山?此話怎講?”
  小痴賞他一記響頭:“笨!海市蜃樓听過沒有?誰規定黃金城出現的地方一定要有黃金城存在?”
  二凡恍然大悟道:“對呀!”
  “嘿嘿!”小秋得意道:“這次自以為聰明的天才,終于失算了。我告訴你,神秘黃金城真的就在蓮台山的某處。”
  “你怎么知道?”
  驀地,陣陣濃煙和劈里啪啦的烈焰燃燒聲,打斷了小秋的回答,他和二凡急急躥向洞口,只見附近山谷。已成一片火海。
  二凡怔然大叫道:“完了!這回我們真的完了!小痴啊,血手會那些人突然變得和你一樣聰明,決定火烤風神幫了!”
  “這有啥稀奇?”小痴緩緩踱向陣式旁,道:“我早就知道他們會使這招,我納悶的是,他們怎會笨到這時才想到?”
  小秋恍然道:“小白痴,你該不會是故意拖延療毒時間,等著血手會的人來放火燒山吧!”
  小痴戲謔道:“啊哈!你真是越來越了解我了,我正是如此計划。”
  小悅此時毒性已除,但体力尚未完全恢复,他呻吟道:“這小白痴的瘋病又發作了,什么不好試,竟想試試被烤的滋味!”
  二凡朝外望望騰騰火海,感到洞內的溫度已逐漸升高,不禁道:“血手會也未免太狠了,他們這把火,不知要殘害多少無辜生靈。”
  果然,洞外隱隱傳來惊惶奔逃的騷動聲。
  小秋皺皺眉頭道:“小白痴,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沒有呀!”小痴滿臉無辜道:“是你曾提醒我,洞里干柴這么多,不用白不用嘛!”
  “你又想擺擺陣玩玩?”
  小秋以怀疑的眼光看著他。
  “答對了!”小痴興奮地道:“有一座离火陣,最适合目前這种情況使用了,根据葛秘三元遁甲圖此書中記載,只要布成离火陣,雖置身烈焰之中,亦猶如處于清涼境地,不畏烈焰逼身。我早就想試試這离火陣是否真如書中記載那般神奇,只是一直沒有机會找到夠大的火來試試看。”
  小秋一听,竟也興致勃勃地道:“太好了!血手會一定以為我們逃不出這場大火,只要他們認為我們已燒成焦炭,就不會再追殺咱們了。等他們撤退之后,我們再來設計他們,好報一箭之仇。如此一來,我們便反守為攻,殺得他們哇哇叫,太過癮了!”
  小痴也高興笑道:“你真不愧是我的知音!呵呵……”
  二凡苦著臉道:“你能保證离火陣一定管用?万一,這個首度試用的离火陣失效,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嗎?”
  “安啦!”小痴扮個鬼臉戲謔道:“如果离火陣失效,咱們最多是變成正宗的烤地瓜而已,也不會有更糟糕的情況發生嘛!”
  此時洞中的溫度開始明顯上升,小痴熱得滿頭大汗,忍不住叫道:“哎呀,太熱啦!再不動手,咱們真的要被烤熟了!光頭、小秋仔,快點,大家一起來啊!”
  他撥開原先設置的梭形小陣,叫二凡和小秋抱起大把大把的干柴,按他所指方位,一一插入地面。
  不多時,成堆的干柴像座枯林船,豎滿了地面。
  二凡和小秋扶起小悅,緊張兮兮地跟隨小痴進入枯林內的小小空地內。
  “哇!里面真的好涼快啊!”
  “現在你們知道本天才的厲害了吧!百年字號,老痴嫡傳,錯不了的啦!”
  “我已經開始幻想血手會被我們追殺的模樣了!”小秋搖頭晃腦道:“原本我還有點擔心該如何通過地獄谷的地底神火,去找火海蜥蜴,不過現在,我對小白痴越來越有信心了。”
  小痴得意地道:“所以我說,安啦(放心吧)!有本天才給你們靠,你們啥事都不必擔心啦!”
  “除了和人動手打架例外!”小秋突然潑冷水道。
  小痴一瞪眼,道:“少囉嗦!你這個江湖菜鳥懂什么。對了,有關你的身世來歷,還不快快自動從實招來,難道要本幫主嚴刑逼供,你才肯說!”
  “哈!看在你苦苦相求的分上,本幫主就慈悲地講給你听。”小秋好整以暇地緩緩道來:“我正是從綏遠境內的沙漠中,一處叫做死亡之谷的地方逃出來的。二個多月前,我逃出死亡谷,并躲開金城武土的追殺,在河套平原偷渡上船,順黃河抵達洛陽,當起了小乞丐。結果,不幸的是,遇見一票怪胎,加入了幫會,從此亡命天涯。而在我离開沙漠之前,我乃是……”
  小秋開始敘述他不平凡的身世,小痴等人完全被小秋傳神的敘述所吸引,他們已經忘記身外的大火燒得正猛烈,他們也沒有注意到,洞外又是另一個白天的開始,他們一心一意為小秋的遭遇打抱不平……
  山區大火燒得光禿的岭脊上,無數黑袍蒙面人正在進行地毯式的搜尋工作。
  一名身著錦衣黑外袍的蒙面人在兩名手下隨侍之下,身如行云流水般,輕靈掠至搜尋的現場。
  一名殺手頭領立刻迎上。
  “搜山工作進行得如何?”
  殺手頭領躬身道:“啟稟會主,中級殺手第三小隊的人員,剛剛在山腰處發現六具佩劍尸首,依其佩劍上之標記已确認出他們全是屬鐵劍門。”
  血手會主淡然道:“那處曾經看到光影的懸崖下,可有什么發現?”
  頭領畢恭畢敬地道:“稟會主,此事正由中級殺手第七隊所屬下崖查探中,應該很快就有消息回報。”
  “嗯!”血手會主沉默不言。
  他身后右側一名侍衛上前,宏聲道:“主人,收拾皮小痴這几個小子的事,您放心交給我和四哥處理,何不先回行館休息?”
  血手會主微一擺手,道:“不是本座不放心你們辦事,只是,這把火竟未逼出皮小痴等人,令本座感到好奇,本座很想知道他們是如何逃出火場的。”
  被稱為四哥的侍衛亦上前,沉吟道:“主人,也許皮小痴等人已葬生火海,被燒成飛灰無法辯識也不一定。”
  血手會主負手望天,悠然道:“本座也做過如是推想。但重新考慮過他們几人的背景來歷,和离奇的突圍消失之后,也許……我們太輕視他們了。”
  右側侍衛不以為然道:“主人,就算他們再怎么厲害,也不過是些胎毛未脫的毛小子而已,您無需太過憂慮。”
  “是嗎?”
  血手會主不置可否地回答,令身后兩名侍衛為之茫然,不知該如何拿捏自己主子的心意。
  這時,一名血手會殺手正匆匆朝其會主所站之處奔來。
  隨侍一旁的殺手頭領凝目辨識出來者懸于腰間的令牌之后,躬身道:“稟會主,是中七隊三號回來了。”
  來人掠至血手會主跟前,單膝點地,气喘吁吁地稟報道:“中級殺手,第七隊三號報告,啟稟會主,本隊的七阿哥曾經看到微光的峭壁半腰發現了一處天然岩洞。
  “洞內遺有果物、干柴、草堆等,顯示不久前還有人停留其中。而且,有部分干柴還遭人以內力植于地面,呈現某种秩序排列著。”
  “皮小痴?”血手會主沉聲道:“帶本座去看看!”
  “遵令!”
  一個時辰之后,血手會主和兩名侍衛在手下的帶領下,好不容易攀抵小痴他們先前藏身的斷崖頂上。
  這座前是懸崖,后倚絕壁的孤蜂,在大火中失去青翠茂密的林衣之后,顯得更加孤瘦獨立了。
  血手會主環目四顧,緩聲疑道:“此處地形乃是天塹,前無來路,后為險岭。皮小痴等人又是如何在短短炷香時間內攀達此地?”
  他看了看崖上兩名留守的手下,以及他們身側一條纏在岩石上,垂落深崖的粗索,又兀自沉吟道:“還有,他們又是如何在毫無裝備之下,垂落峭壁之下?文七,你是負責監督此次任務之人,你倒說說看。”
  文七惶恐道:“主人,屬下也想不通他們是如何自對山憑空消失的,且眨眼就跑到這里來了。因為……因為,那時大伙正被一群古怪的毒蜂所糾纏,沒有人有辦法監視皮小痴等人之行動。”
  “是嗎?”
  血手會主的語聲平淡得不帶絲毫感情。
  文七惶恐道:“是……是的,可是那時卻發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文七將自己听到猿啼和看到猴群騷動之事詳細說明了一番。
  血手會听得目光連閃,半晌不發一語。
  他只是徑自走向崖際,單手扯著繩索,身形曼妙地飄落在隱于峭壁內的山洞。光看他這手精純的輕功身法,就知他擁有—身高絕功力。
  文四与文七隨后順著繩索蕩入洞中。
  他們放眼所見,是洞腹內的岩壁已遭烈火烤得全然變色,洞口外更是已灰化剝落。顯然如有人在大火時置身此洞,必是難逃一死了。
  但是,洞中卻沒有發現任何尸体,這點不禁令他們二人大大不解。
  血手會主仔細打量著遺跡殘存的离火陣,以及唯一一處沒有被烈焰烤過的小小空地之后,道:“哼!不愧是痴道的傳人!竟然能利用陣法避火。本座的确太輕估皮小痴那一身古怪的本事了!”
  文四看過現場,不禁也動容道:“沒想到不入吾人法眼的九流玄術,竟也有如此不可思議的作用!”
  而文七側首看看插在地上那些枯枝,似乎不太能理解個中有何特殊之處。
  “插樹枝這個人的功力倒是不錯!”他有些文不對題地評論道:“這几個毛小子怎么可能有如此本事?”
  文四瞪他一眼,暗示他不懂就少說話。
  血手會主背起雙手,下令道:“文七,通知文三和文五,要他們親自率領特級殺手進入四川,取代中級殺手追殺風神幫之任務。務必于期限之內,格殺風神三甲龍,以免坏了血手會的信用。”
  “遵令!”
  文七猶豫了一下,問道:“主人,只要格殺風神三甲龍嗎?那個多出來的乞丐,要不要也—起收拾?”
  血手會主淡然道:“當初談這筆買賣時,价錢只限于皮小痴三人,有必要浪費力气去對付額外的小鬼嗎?”
  文七就事論事道:“可是……主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既然風神幫現在有四個人,對付其中三個,另一個不可能不說話!”
  “漢錯!”血手會主仍以平靜的口吻道:“所以文大會再去找咱們的雇主,將這個重點告訴他。”
  文七先是迷惑,繼而領悟道:“哈!如此一來,這位談買賣的‘金老爺’,可就得多加點价碼,好負擔那額外的一個了!”
  血手會主不予理會地步向洞口,文四和文七亦步亦趨地緊隨其后。
  到了洞口,血手會主停下身眺望已成一片焦土的遠山近岭,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半晌,他終于開口道:“文四,听說鐵劍門主已經抵達前面不遠的五道岭?”
  “是的!”
  文四恭謹地回答,不明白主人突然提起這件事是什么目的。
  “那么……”血手會主語气中有一絲冷酷的笑意:“找個人將鐵劍門人的尸体送過去給公孫老頭。告訴他,是皮小痴殺人毀尸,吾等基于天理与正義,不得不挖出尸首,轉告他此事始末。”
  “遵令!”文四會意道:“屬下會使公孫老頭信以為真,以鼓動他親自出馬追殺皮小痴等人。”
  “嗯!”血手會主滿意地點頭道:“我相信你能把此事辦得非常漂亮!”
  文四連忙躬身為禮。
  血手會主走到洞口,輕扯粗索,騰身返回峭壁頂上而去,文四与文七自是長相左右地掠身攀索,緊隨其后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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