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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后花園里,小二子本來一人坐在小亭中沈思,過了不久,小陸和戚平也來湊熱鬧,三人年紀相仿,平時也最投緣,不過小陸是最近才來到韓府的仆人,他听到戚平提起荊鐵山,一時好奇來到后花園,由于韓老爺進城談生意,府中除了老總管外,沒人管的動他們。
  戚平沒見到荊鐵山,心里不舒服,他對著小二子埋怨道:“小二子你太不夠意思了,鐵山哥回來你也不來找我,這下子鐵山哥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到他?”
  小二子側頭看著戚平,道:“我怎么知道鐵山哥這么快就走了,我自己也有很多話要對鐵山哥說,你罵我,我還沒罵你呢?為什么你帶人到溪邊去?大小姐好不容易又見到鐵山哥,被你一搞,全玩完了。”
  戚平不服气的道:“你自己沒先說鐵山哥回來了,那梁府的婢女要找大小姐,我當然領著她們,難道放由她們在府里亂闖。”
  小陸听著听著,忽然插嘴道:“荊大嬸的事,你對他說沒?”
  小二子歎口气道:“說是說了,不過只說一半,另一半我不敢說。”小二子想到荊鐵山瘋狂的樣子,背上冷汗直冒。
  韓云娘走到回廊盡頭,本想斥責三人,可是此時听他們談起荊家的事,心中突然有一股不安的感覺,韓云娘心念一動,躲在梁柱后面,偷听三人談話。
  戚平東張西望,确定四下無人后,道:“你不提荊大嬸還好,你一提起我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雖然我們是奉命行事,不過每到半夜,我還是會想起荊大嬸的模樣,小二子,你會不會?”戚平語气透著詭异,韓云娘感覺越來越不安,緊握的雙手漸漸滲出汗來。
  小二子瞪了他一眼,道:“誰叫咱們是下人,荊大嬸人很好,若是她泉下有知,也不會怪我們的。而且鐵山哥和大小姐注定是不會有結果的,大嬸這樣做,也是有她的道理的。本來我想將事情告訴鐵山哥,可是他突然變的很厲害,万一他生气,恐怕我們擋不住他。”
  小陸好奇的問道:“什么事讓你這么害怕?”
  小二子吞了一口唾液,渾身起了一陣哆嗦,仔細的說道:“你沒看到鐵山哥雙掌一拍溪水,水花濺起三丈高……”小二子說完,其他兩人斜眼看著小二子,一副打死不信樣子。
  小二子被兩人怀疑,不禁气道:“我說的是真的,而且你們看到溪旁的樹沒,那個大洞說不定是鐵山哥空手挖出來的。”
  小陸听完終于忍不住的捧腹笑道:“小二子你白日夢做多了,滿嘴胡說八道。那個洞用刀子挖也要挖很久,空手怎么可能挖出那個洞。”
  小二子被小陸取笑,一時气憤,大聲怒道:“你不相信我,那好啊,你去找鐵山哥,告訴他說荊大嬸是老爺叫她自盡的,看他能不能一巴掌打死你。”
  戚平听小二子憤怒到口不擇言,竟然說出韓老爺千交代万交代不能泄漏的秘密時,他急忙噓的一聲道:“小二子,你小聲點,別被其他人听到了。”
  小二子一時气憤失了理智,他自知失言,急忙禁聲。可惜韓云娘已經听到了。
  韓云娘听到小二子的話,頓時失了心神。她根本無法想像自己的爹爹會做這樣的事,她心中感到茫然無助,全身無力的靠著柱子,雙唇因為惊駭而顫抖不已。
  戚平想到荊鐵山以前待自己如兄弟一般,眼眶一紅,語帶悲戚的道:“誰叫我們是窮人家,大小姐雖然痴心一片,可惜門不當戶不對,荊大嬸早有覺悟了。鐵山哥沒能及時回來,荊大嬸眼見大小姐日漸憔悴,荊大嬸自己也耐不過煎熬,或許早萌死意。不過現在大小姐嫁了好人家,鐵山哥也平安回來。兩人現在不用為愛煩惱,這或許是荊大嬸心中最理想的結果吧!”
  小二子心有同感,也是喟然歎息。小陸不知兩人戀情,雙肩一聳,不置可否。
  韓云娘淚珠儿滾滾滑落,舉步維艱的回到房間伏案痛哭。她心中大聲哭道:“原來是我害了大娘,鐵山哥實踐了他的諾言,我卻背棄了他,他為韓家出生入死,我卻累的他家破人亡,我對不起荊家,…”
  韓云娘淚流如渠,心中傷痛又自責不已,忽然之間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气,她奮筆疾書,寫了封書信給父親,言明自己是不仁不義之人,趁著黑夜收拾簡易行囊离家出走。
  韓云娘一出走,韓府登時陷入愁云慘霧之中,韓府一方面暗中派人找尋韓云娘,一方面又要安撫梁家。但是紙包不住火,梁家要不到人,便指責韓府騙婚。韓府不堪受辱,反過頭來說道梁家虐待韓云娘,雙方一來一往勢成水火,親家變冤家爭吵不休,這結果是韓漢生始料未及的。
  荊鐵山一路來到平原近郊,時值日頭正紅,他暫避赤焰,駐足在十里亭外的茶水舖小歇。他倒了杯茶水后支頤不語,尋思:“娘的個性剛直,絕不會為從軍之事尋死。莫非是為了云娘?如果真是這樣,倒是合了娘的性格。唉,娘心直若此,我回不回來都是一樣的結果。云娘,希望你能了解我娘的苦心,早早忘了我。”
  他心中想著要韓云娘忘了自己,但是他的心里是不可能忘的了韓云娘的。
  荊鐵山怔怔的發呆,忽然右手被扯了一下。他側頭斜視,發現身旁一個童子年約三四歲,身上穿著藏青色的衣服,頭上扎了豎直的兩個辮子,圓圓的臉蛋上,兩顆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直盯著桌上的大餅。荊鐵山心中詫异,微笑問道:“小孩,你爹娘呢?”
  那小孩伸出小手指著桌上的大餅,道:“餅餅。”
  荊鐵山見他不怕生,舖子內又沒其他人,以為這小孩是老板的孩子,他笑著將小孩抱起來放在桌上,又從碟子中撕一塊餅給小孩。那小孩拿起餅就往嘴里送,吃的津津有味。荊鐵山看他天真純朴的模樣,沈重的心情也開怀不少。
  過了半晌,荊鐵山將銀子放在桌上,走到馬匹之前想要离去。那舖子老板急急忙忙追了出來,叫道:“客倌,你忘了你的小孩了。”
  荊鐵山大奇,反問道:“這不是你的孩子嗎?”
  舖子老板連忙搖頭道:“當然不是。”
  荊鐵山搔了搔頭,皺眉道:“這下可麻煩了。”他彎下身來對著小孩問道:“小孩,你爹娘呢?”
  小孩一臉茫然無知,鼓著腮幫子看著荊鐵山。
  荊鐵山正感到不知如何是好時,遠遠一人气急敗坏的奔到舖子前,對著小孩喘息道:“小兔子,你可害苦爹爹了。”
  那小孩見到此人,跑了過去抱住他,口中直叫著:“爹爹抱抱……”
  荊鐵山和舖子老板都松了一口气,兩人心中直罵道:“哪有這么糊涂的親爹,連親生孩子都會忘記帶走。”
  那人抱起小孩,口中抱歉連連道:“麻煩兩位,真是對不住。”
  荊鐵山見那人眉清目秀,年紀大約三十歲,舉止斯文有禮,他雙手一拱回禮,道:“在下荊鐵山,請問兄台貴姓大名?”
  那人連忙放下小孩,回禮道:“在下姓成,單名邯。平原人氏。”
  荊鐵山原本就打算往平原而去,這時听成邯是當地人,喜道:“成大哥是平原人,小弟正要前往平原,小弟有個不情之請,想与大哥同行,可否?”
  成邯見荊鐵山不像是個坏人,讓他同行也是無妨,答道:“荊兄弟切莫稱我為大哥,在下愧不敢當。我是要回平原沒錯,荊兄弟若不嫌棄,便請与我同行。”
  荊鐵山大喜,右手牽著馬,与成邯并肩而行。
  兩人一路閒聊,原來成邯是平原人士,從事雜貨買賣為生,五年前娶了琅琊的姑娘做妻子,這回是陪妻子回娘家。他是個道地的商人,一路上見到奇珍异品就買,所以行李越來越多。只是沒想到顧了行李卻丟了儿子,他中途發現儿子失了蹤影,急忙循著原路找來。
  兩人聊著聊著,成邯往前指著一座亭子道:“我內人就在前面等著。”
  荊鐵山內力深厚耳聰目明,遠遠的就听到有女子的哭叫聲。這時听成邯說道,急忙道:“嫂子有麻煩了。”
  成邯聞言心中一凜,其實他心里也知道這路上不平靜,急忙邁開大步往前走去。
  亭子里三男一女正在拉拉扯扯。成邯見到妻子受辱,急忙放下孩子跑到亭子前面,叫道:“娘子勿慌,我回來了。”成夫人見丈夫回來,哭著甩開三人躲到丈夫身后。
  荊鐵山看那三人虎背熊腰,手持大刀,滿臉橫肉,目露凶光,顯非端正之人。他心里暗自戒備,兩眼凝視著亭子狀況。
  那三人本來就是打家劫舍的盜匪,今日正巧路經此地,見到一名婦人單獨坐在亭內守著貨物,三人邪念頓起,想要來個人財兩得。可是那成夫人抵死抗拒,這三個盜匪一時之間拿她沒輒,成夫人好不容易終于捱到丈夫回來。
  三個賊子仗著体型壯碩,手中又持有兵刃,根本不將身材瘦小的成邯放在眼里。
  殺了這男子,正好可以霸占他的財產妻子。三人想法一致,面露猙獰的笑容,揮刀往成邯砍去。成邯長年在外經商,多少學了一些自保的武藝。這時爭斗攸關身家財產安全,只有豁出去一死相拼。
  荊鐵山見四人纏斗不休,刀光劍影中想起當初問師父的話。“原來真的有人這般打架。”他腦中將眼前四人的出手招式和自己所學的功夫一一映對,漸漸的了解到師父武學的精妙之處。
  成邯寡不敵眾,一炷香不到,便呈敗像。只是他想到若是自己一死,妻子儿子必定無法幸免,于是咬牙苦撐。三個盜匪知道胜利是遲早的事,此時有心在女人面前顯威風,于是將成邯當成猴子般戲弄,并不急著殺死他。
  三個盜賊只會初淺的六合刀法,荊鐵山看了一會儿已經胸有成竹。這時成邯眼神散亂,漸漸不支。荊鐵山往前一縱,運起十成功力使出催心掌中的絕招,損心傷肺三連環。三個賊人見荊鐵山呆呆的站在一旁,本來還有注意他。后來戲弄成邯玩得興起,就沒再理他。三人万万沒想到荊鐵山竟然會功夫,而且一出手就是武林中的絕學截心掌。三個賊人瞬間中掌,肋骨盡碎,內髒破裂當場斃命。
  荊鐵山出手不知輕重,竟然使出全力對付不入流的盜賊。
  成邯調勻气息,拱手做揖,謝道:“沒想到荊兄弟功夫如此高強,成某多謝荊兄弟救命之恩。”
  荊鐵山覺得這沒什么大不了,急忙回禮道:“區區小事,何足挂齒。”
  成邯听荊鐵山謙虛且不居功,有心結交,于是道:“請荊兄弟屈駕寒舍,讓成某一盡地主之誼。”
  荊鐵山見成邯心誠意堅,他心想卻之不恭,便隨成邯到平原,一住月余。其間兩人常徹夜長談,同榻而眠。
  成邯走遍大江南北,他的經驗使荊鐵山受益匪淺。荊鐵山心想不能叨扰成邯太久,于是堅決辭別成邯,獨自一人隨風飄湯,浪跡天涯。
  鄴城太守朱亦謀在官邸中不安的來回走動,從他焦急的眼神中,似乎透露著將有大事發生。久等之后終于大門口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朱亦謀快步上前,一人下馬飛奔而至。來人在單膝著地雙手一拱道:“啟稟大人,袁捕頭他,他被人發現陳尸在城外蔣家廢墟之中。”
  朱亦謀聞言臉色一沉,眉宇之間哀傷和失望交錯著。他重重的歎口气,尋思:“兩個月來已經出現第五個犧牲者了。到底是誰干的?”
  鄴城最近連連發生大案子,使的朱亦謀頭疼万分。盜賊不僅劫財,又強擄待字閨中的少女,美貌的年輕婦人。朱亦謀是個清官,對于自己轄區內發生這种事,當然全力偵辦。只是府衙內的捕頭查案時一一殉職,今天這是第五個。雖然朱亦謀貼出重金懸賞,可是案子依然陷入膠著。坊間議論紛紛,都說城外的巨駝山庄游氏兩兄弟涉有重嫌,可是無憑無据的,朱亦謀無法查辦,于是他派人暗中察看,可惜派去的人大多就此丟了性命,朱亦謀真是感到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府衙的人將袁捕頭的遺体送回城里,百姓們夾道駐足圍觀,人人心中都感到惶恐不安,無形之中似乎有著一雙手掐著自己脖子,人人自危。
  荊鐵山對客棧外頭的喧扰充耳不聞,他愁眉不展的坐在客棧一角,往日的豪邁神情蕩然無存。“一年半了,音訊全無,難道。,不會的,她人這么好,老天爺會庇佑她的。”荊鐵山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韓云娘。自從半年前在陶安古道上遇到戚平,從他口中得知韓云娘离家出走。這半年來荊鐵山馬不停蹄,四處尋找韓云娘下落。只是人海茫茫,找一個人哪如此容易。万一云娘避而不見,縱使錯身而過也不自覺。他喝著悶酒,心中完全沒了主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客棧中的人從樓上探頭看著棺木緩緩而來,交頭接耳道:“唉約,這年頭可真不平靜,惡人盜匪橫行,連官府都無能為力。咱們儿平民百姓可得自求多福了。”
  “可不是嗎?別以為窮人家就沒事。家中若有漂亮女子,還不一樣慘遭橫禍。”
  荊鐵山聞言心念一動,揮手招來小二,塞了几枚銅錢在他手中后問道:“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么大事,為何全城騷動?”
  店小二看了看荊鐵山裝扮,知道他是异鄉客,于是道:“客倌您有所不知,最近城里慘事連連,最先是從東巷子口儿的王大善人兩月前被殺,爾后案件頻傳,那天殺的賊子劫財劫色,連官府也束手無策。”
  荊鐵山心想這么多案子,總會尋到些蛛絲馬跡,于是問道:“難道沒有嫌疑犯嗎?”
  店小二環顧左右,低頭悄聲道:“听說城東的巨駝山庄游氏兄弟,曾被人發現在命案現場,可惜官府找不到證据。不過那兩兄弟貪杯好色卻是不假。”
  荊鐵山一直擔心韓云娘孤身一人,年輕貌美恐怕會被人綁走,因此每到一個地方,胭脂花叢中,土豪劣紳之門,他都會特別留意。他心里打定主意,宁可錯殺也絕不放過。他問道:“巨駝山庄在哪儿?”
  店小二道:“巨駝山庄在城東二十里的巨駝山山腳下,客倌您問這做什么?”
  荊鐵山淡淡的說:“沒什么,隨便問問。”荊鐵山付了酒菜錢,舉步往巨駝山庄而去。
  荊鐵山到了巨駝山庄已經是暮色時分。巨駝山庄前面兩個奴仆守著大門。荊鐵山繞到后院,見那白色女牆高約四丈,尋思:“牆蓋那么高,其中必有古怪。”
  荊鐵山雙足一點,輕輕的跳上牆頭。荊鐵山听到庄內人聲鼎沸,按耐不住好奇之心,身子一動,飛身上了屋頂。他倒挂著由屋檐往大廳內瞧。
  廳內雖然空蕩蕩的沒什么裝飾,但是其中一片春色,五名女子全身赤裸,正和兩個衣衫不整的男子嬉戲著。這种奢糜景象,荊鐵山周游時早已屢見不鮮。
  忽然家仆從偏門帶進三名哭啼不止的白衣少女,荊鐵山心中一凜,心中暗道:“這里果然是賊窟。”
  那兩個男子賊嘻嘻的看著這三個女子,其中一人獰笑道:“沒人知道你們在這儿,再哭也是沒用的,不如順著我們心意,往后你們才有好日子過。”
  三個女子正當青春芳華之年,渾身散發誘人的气息。雖然三人眼睛哭的紅腫,卻也不減其姿色半分。三人被擄來好些天,因為以性命相脅才保的貞節,這時游姓兄弟顯然是已經沒了耐性,想要用強迫的手段逼她們就范。
  三名女子緊緊靠在一起,身子因為害怕而顫抖著。游姓兄弟看著三人楚楚可怜的俏模樣,心中充滿征服的欲望,慢慢的走了過去。
  其中一名長發少女見兩人面露淫邪神情,心想宁死也不受辱,她閉著眼睛轉頭用力往牆上撞去,另外兩名女子齊聲惊呼。游姓兄弟毫不在乎這女子死活,反而心想這少女一死,另外兩人必定嚇得膽顫心惊,說不定就此乖乖就范,屆時正好大快朵頤一番。
  荊鐵山見事不宜遲,翻身跳落地面,身如閃電般竄出將長發少女攔腰抱住。
  那長發少女被荊鐵山抱住,心中一酸,心想連尋死都不行,是否注定今日要受此劫難,原來她以為抱住自己的是那游姓兄弟之中的一人。
  荊鐵山發覺她全身冰冷,手腳簌簌不停的發抖,他柔聲安慰道:“姑娘不用惊慌,我是來救你的。”
  那少女听荊鐵山聲音陌生,睜開盈盈秀目,只見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面露微笑的看著自己。那長發少女不明所以,害怕的掙脫他的怀抱,雙眼流露怀疑的神色。
  游姓兄弟見到荊鐵山闖入,心中一惊,尋思:“适才我怎么沒發現此人。”兩兄弟對看一眼,齊聲喝道:“閣下是誰,膽敢闖入巨駝山庄?”
  荊鐵山冷冷的看著兩人,道:“你們自盡吧!省得弄髒我的手。”
  那游姓兄弟听荊鐵山說的輕松,怒极反笑道:“你是打哪來的瘋子?讓你嘗嘗大爺們儿的手段!”
  荊鐵山見兩人掄拳打來,拳風強勁。荊鐵山不敢怠慢,使出陰陽掌中的倒轉干坤,游姓兄弟被荊鐵山連消帶打化去拳勁,心中大駭,知道今晚遇到勁敵。兩人招勢忽變,掌風之中隱隱約約夾雜著風雨之勢,荊鐵山斗遇強敵,試探性的接了一掌。游氏兄弟掌力剛猛有余,綿力不足,荊鐵山左右各接兩人一掌后,順勢登登登的退了三步,心中一喜,暗道:“兩人功力不過爾爾。”
  游氏兄弟逼退荊鐵山后,以為自己功夫遠甚胜荊鐵山,兩人高興的哈哈大笑道:“知道大爺的烈風掌的利害了吧!”
  荊鐵山右掌五指疏攏于身后,左臂為屈平舉護在身前,道:“果然有些門道,試試我的流云掌!”
  游氏兄弟听過流云掌大名,但是卻不信荊鐵山會使這套掌法。兩人猜想荊鐵山只是大言恫嚇而已,兩人揉身再上,使上全力一心要置荊鐵山于死地。
  荊鐵山身形飄飄,宛如行云流水的穿梭在兩人之中。口中喝道:“風起云涌。”
  游氏兄弟聞言悚然一惊,感覺掌力似乎被荊鐵山給帶著走。兩人不管如何出招,掌力都無法隨心所欲。這時兩人恐懼戒慎,不由的怀疑眼前的人使的是否是傳說中的流云掌。匆匆交手數十回合,兩人拿不下荊鐵山,決定孤注一擲。
  兩人心意相通,齊聲大喝,一人躍起居高臨下,一掌劈向荊鐵山天靈。一人著地滾來,雙掌直擊鐵山小腹。荊鐵山運起全身功力,大聲道:“云高九万里,風斯在下矣。”流云掌要旨在于輕柔靈動,以虛打實。云朵無形無体,柔軟不可受力。所以流云掌是避其鋒,攻其弱的掌法。唯一一招以硬碰硬的招勢,就是千云重疊。用者須出掌迅如閃電,掌力在身前累積,所以功力越深,出掌越快,則積蓄的掌力越是渾厚,其破坏力也越大。
  荊鐵山左右各疾出六掌分擊兩人,掌風宛如重云相疊,游氏兄弟好似同時接了六重掌力,著力瞬間口吐鮮血,悶哼一聲往后倒去。兩人受了重傷,死前才知這确實是流云掌。
  荊鐵山收力靜气,靜靜的看兩人气絕后,轉頭對著那三名少女道:“請問三位姑娘,是否知道還有其他人被囚禁?”
  三個女子早被眼前的爭斗嚇的魂不附体,剎那間對于荊鐵山的問話竟然達不出來。此時庄內有人見到兩位庄主已經死了,鬧烘烘的亂成一團。
  荊鐵山混亂之間捉住一人,仔細盤問之下知道后頭還有五位姑娘被囚禁。荊鐵山押著那奴仆,到后院放出那五名女子。荊鐵山沒看到韓云娘在其中,心中一喜一憂。喜的事云娘沒受辱,憂的是云娘不知身在何處。
  荊鐵山一把火將巨駝山庄燒毀,接著護送八位姑娘回到鄴城。
  朱亦謀憂心的夜不成眠,忽然守城門將通傳道:“失蹤的姑娘已經找到了。”
  朱亦謀惊喜交集,急忙整裝在官邸前迎接荊鐵山。
  此時八位姑娘早已經被家屬接了回去,荊鐵山被簇擁著來到官邸,朱亦謀見荊鐵山身材魁梧,不禁贊道:“像鐵塔一般的男子。”
  荊鐵山上前跪拜道:“草民荊鐵山,參見大人。”
  朱亦謀上前扶起荊鐵山道:“壯士不用多禮。這次多虧壯士仗義相助,手刃奸賊,實是鄴城百姓之福啊!”
  荊鐵山畢恭畢敬的道:“淫邪無恥之徒,人人得而誅之。草民何功之有。”
  朱亦謀已經五十多歲,夫妻兩人膝下無子。此時他見荊鐵山相貌堂堂,舉止有禮,有心要將他留在身邊,于是道:“壯士過謙了,請隨老夫入內詳談。”
  荊鐵山不想多有牽扯,拱手謝道:“啟稟大人,草民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朱亦謀臉色一沉,道:“壯士真的不給老夫面子?”
  荊鐵山心中一惊,忙道:“草民不識大体,得罪大人之處,請大人見諒。”
  朱亦謀本來就是要嚇唬荊鐵山,他見荊鐵山神情緊張,心中暗笑,他神情嚴肅的道:“隨我進來吧!”
  荊鐵山戰戰兢兢的進到官邸,朱亦謀要他坐在下首,問道:“這詳細情形請壯士道來。”
  荊鐵山道:“草民只是一介布衣,大人叫我的名字就好了,這情形是……”荊鐵山將情形說完,朱亦謀沈默不語,荊鐵山被周遭冰冷的气氛所染,心中不安。
  朱亦謀打破沈默道:“荊鐵山,老夫想聘你做鄴城總捕頭,你意下如何?”
  荊鐵山想都沒想過要吃公家飯。更何況還要四處去找韓云娘,荊鐵山道:“多謝大人美意,草民只是鄉野匹夫,不擅官場應對,只好婉謝大人。”
  朱亦謀道:“尊駕武功高強,衙門里正需這樣的能手,你不必太過謙虛了。”
  荊鐵山明白他一語雙關,尋思:“這老狐狸,這擺明說我非官即盜,剛才被他騙了進來,這回死都不能答應。”荊鐵山回答道:“草莽中多能人异士,只要大人能廣納賢仁,這些人必能聞風而來。”
  朱亦謀笑道:“咱們不用拐彎抹角了,我看你大好人才,何必埋沒在煙塵之中,你留下來算是幫老夫一個忙,這樣可以嗎?”
  荊鐵山堅辭不就,朱亦謀心中另有打算,他要荊鐵山在府中住個几天,好將賞銀發給他。
  荊鐵山隔天醒來,盥洗用膳完畢后,下人通傳道大人想見他。
  荊鐵山感到寄人篱下的無奈,匆匆來到大堂,朱亦謀和一名商賈裝扮的中年人聊的正開心。
  荊鐵山上前道:“草民參見大人。”
  朱亦謀笑道:“不必多禮。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朱亦謀指著那中年人道:“鐵山啊,這位是商員外,也是我的好朋友,你昨天救了他的女儿,他是來向你道謝的。”
  荊鐵山道:“草民不敢居功,一切只是因緣巧合而已。”
  商員外頷首道:“果然是彬彬有禮的君子,小女多蒙公子搭救,感激不盡。請公子撥冗盤桓舍下,讓我稍盡棉薄謝意。”
  荊鐵山心中暗道遭了,這回又被朱亦謀給陷害了。這一波波的攻勢,恐怕綿綿不絕,荊鐵山沒有時間和朱亦謀耗著,荊鐵山直言道:“大人有話就直說好了,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朱亦謀和商員外兩人早就商量過了,聞言同時哈哈一笑。
  朱亦謀道:“鐵山你是爽朗之人,我就直說了吧!鐵山你還沒娶妻吧,不如在這儿落地生根如何?商員外的女儿喜歡你,若是你不反對,讓我作個現成媒人如何?”
  荊鐵山壓根沒想過這事儿,更何況商小姐是哪一個他也不知道,荊鐵山愕然道:“我是個粗人,商小姐不可能會喜歡我的,而且我也沒打算在此長住啊!”
  朱亦謀微微一笑道:“這事儿你考慮考慮,不忙不忙。”
  荊鐵山心中暗罵:“我考慮什么啊?這分明是霸王硬上弓。這下子真入了賊窟了。”荊鐵山面對強敵毫不畏懼,可是這官場的斗智角力,他是一竅不通的。
  荊鐵山心念甫動,正待嚴詞拒絕時,內堂走出兩人,一位雍容華貴的老夫人和一名長發少女。那少女荊鐵山見過,就是昨晚要撞牆自盡的那位姑娘,另外這位老夫人,荊鐵山猜想可能是朱夫人。
  果不其然,朱亦謀道:“夫人,這就是我向你提起的荊鐵山。荊壯士”朱夫人笑著點頭道:“荊公子名震鄴城,果然是人才出眾。盈儿,你眼光不錯喔。”
  荊鐵山臉上一紅,道:“夫人過獎了。”
  商小姐雙頰暈紅,低頭微微一福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商小姐聲音有如黃鶯出谷般清柔,荊鐵山忽然想起韓云娘,心中開始急著想要离開。
  朱夫人拉著商小姐的手道:“盈儿,你不是有很多話要和荊公子說嗎?現在怎么悶不吭聲。”
  商小姐聞言大窘,頃刻間滿臉通紅,小手掙脫朱夫人掌握,轉身奔入內堂。
  朱亦謀笑道:“小姑娘害羞了,鐵山,還不快追去。”
  荊鐵山啊的一聲,不解道:“我追去做什么?”
  朱亦謀在他肩上一拍,道:“小姑娘有話要跟你說,你還不快去。”
  荊鐵山心中百般不愿意,但是朱亦謀半推半送的,他只好硬著頭皮走到后院,看到商小姐手中拿著朵花在賞玩。
  荊鐵山咳的一聲,道:“商小姐,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商小姐見到荊鐵山,玉齒輕咬下唇,過了半晌道:“荊公子是我的大恩人,請不要再叫我商小姐,我叫月盈,我爹都叫我盈儿,荊公子叫我盈儿就行了。”商月盈第一次單獨和年輕男子相處,一顆心砰砰的跳著,兩眼偷偷的瞧著荊鐵山。
  荊鐵山看到商月盈眼波流動,俏目含情。心中雖然不忍心傷害她,可是長痛不如短痛。荊鐵山道:“在下已經有心上人了,只好辜負小姐美意。商小姐蕙質蘭心,麗質天生,必能覓得良人佳偶。”
  商月盈聞言心中一震,低頭不語,兩眼淚水閃動。
  兩人默默不語,過了一會儿,商月盈鼓足勇气輕輕的道:“我沒要求什么,只想。只想和你在一起。”
  荊鐵山心頭大撼,道:“商小姐不必為了區區小事而委屈自己,我擔當不起。何況,我倆不相配。”
  商月盈淚水滑下白玉般的臉龐,她顫抖問道:“公子不愿意?”
  荊鐵山緩緩搖了搖頭。
  商月盈淚如雨下,掩面哭泣而去。
  荊鐵山知道這只是小姑娘的一時崇拜心理而已,過些天就好了。可是荊鐵山還是擔心這种事會不會接二連三的發生。他現在只想避開朱亦謀那老狐狸,于是縱身跳出牆外,心想先离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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