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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巧、計、安排定


  關孤听了胡起祿的分析沉沉的道:“我了解!”
  胡起祿道:“你和他們不同,我給他們改變一下容顏,對方便极難察覺,因為他們只是執有几張圓像而已,圓像是死東西,除了能呆板的表現出一個人的容貌模樣之外,這個人的個性,舉止,習慣,气質是一點也顯示不出來的,而他們對你的同行者又遠較你為陌生,這就更增加了其中的安全感……”
  關孤淡淡的道:“那么,舒姑娘呢?李發呢?”
  胡起祿搓搓手道:“舒姑娘便同江姑娘一道,第三批走,江姑娘身上正好帶傷,她可以佯稱是在半途上被某人暗算了的,恰巧遇上的舒姑娘經過哪里救了她一命,因此,她要求舒姑娘好人做到底,陪送她到關外家里醫治,但江姑娘記得要說你家里只有寡母一人,且另求异性相送,旅途多有不便,所以才由你親自伴護舒姑娘回里養歇,以免他們盤詰你為何不由家里男人護送之際有所遁詞——”
  這時,南宮豪忽道:“不行!”
  胡起祿,怔了怔道:“怎么不行?”
  南宮豪向關孤道:“關兄,我在前面赶車的時候,听到江爾宁告訴過你,說她在‘火珠門’里有個熟人認得她!這樣一來,胡老兄的謊就圓不起來了!”
  關孤道:“是的,她有個昔日在她家充任過護院的朋友如今在‘火珠門’為‘大前鋒’……”
  一擊掌,胡起祿道:“好,好极了,這樣更好!”
  南宮豪迷惘的道:“好?這樣更好?這樣一來,你的妙計便成了拙計,根本就行不通了,還好個什么勁?”
  胡起祿呵呵笑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南宮豪問:“怎么說?”
  摸摸八字胡,胡起祿胸有成竹的道:“只要把話改一改就行,江爾宁可以由舒姑娘伴送著直接去找她那熟人,照樣告訴他原來騙好的一套話,然后,要求那人直接送江姑娘到關外一處什么合适的所在去治傷休養——當然,卻不能說是‘回家’了,因為那人既識得江姑娘,便曉得江姑娘的家屬在‘清漳河’,我們只要思量一下,看看哪個地方比較方便即可,這也是順理成章的事,這里隔著‘清漳河’遠得很,當然還是就近療治較為合理,問題是,我們想想看何處适宜且不啟人疑竇……”
  蓬車上,江爾宁懶洋洋的道:“出關二十里地,有個馬場,場主趙大開是我爹的老友,我前几天才在他哪里選購了几十匹好馬,這件事陳其茂也知道,若是我說到他哪里養傷,是十分合理的,甚至,我還想要求陳其茂幫我‘報仇’‘擒凶’呢,我會杜撰一個仇家形像出來,陳其茂也曉得我同關孤以前結下的梁子,同時他明白我對關孤恨之入骨——自然這是過去的事了——在他面前,我不妨再裝樣子,臭罵關孤,他就越發不會朝這上面想了——老狐狸,行得么?”
  胡起祿連連點頭,笑道:“行得,行得,呵呵!我發覺在座諸君,于智謀方面,俱為一時之選,上上之材,決不比我稍差,我這‘鬼狐子’,委實沒什么好狂的了,尤其是江姑奶奶你,十足的也是頭女狐狸吶!”
  江爾宁一瞪眼,嗔道:“見你的大頭鬼了,女狐狸……”
  關孤頷首道:“很好,江姑娘与舒姑娘二位便依此計過關!”
  江爾宁注視關孤,誠摯的道:“你放心,關孤,我會以我的生命來擔保舒家姐姐的安全!”
  關孤道:“多謝了!”
  這時,胡起祿又道:“我會替舒姑娘易容的,易容后的結果,我保證連她親生父母都認不出來,其他各位,我亦保證有相同之效果!”
  關孤笑了道:“別再吹擂啦!老狐狸,李發怎么走法?”
  胡起祿道:“他是最后走,一兩大后有一撥單幫客出關,李發弟便雜在其中,他在改易容貌之后的結果一定可以混瞞過去的,自然,這撥單幫客也是由我安排,‘三燈洼’的李二癟和我有過命的交情,也可以出點力!”
  關孤道:“可以,但實際情形你卻用不著說出,以防万一走漏風聲!”
  胡起祿道:“放心,我自會加意謹慎,現在,各位對這几條出關的法子還有什么疑問及認為不妥之處么?”
  關孤咬咬下唇,道:“老狐狸,像這樣一分散開來,目標是減少了很多,而且成功的希望也頗大,但是,我們本身的力量卻也相對的削弱了,換句話說,彼此全失去了依恃与保障,若是万一出了毛病,怕就要叫人家給活剮了!”
  胡起祿沉穩的道:“不錯,關老大,任何一件事,都不敢說十捏十穩,万無一失,但我們卻只能在人為的方面盡最大的努力,仔細籌划,步步考量,務使其中的失誤減少至最低限度,不讓不該產生的錯誤產生,我們只能這樣做,至于超乎人力防范之外的突發狀況或難以預及的變化,卻不是我們能以事先安排的了——那只有在臨時加以補救!”
  毫無笑意的一笑,關孤道:“看情形怕只好如此了……我唯一覺得不安的是,我未曾一直伴護舒家母女通過此關,假若出了紕漏,我這份內疚就會永生難以平复!”
  胡起祿搖搖頭道:“大勢如此,怎能怪你?連一點也怪不上你,關老大,這乃是為了整体的安危才訂下的計策——如果硬要你伴護她們出關的話,恐怕希望還更加要小呢,你不用內疚,更無須不安,反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盡心盡力,其他的也管不了許多了!”
  丰子俊道:“胡老哥講得對,關兄,這只是為了大家能渡過此難的權宜之計,你用不著認為未能伴護我大嫂及侄女過此最后一關而有所歉然,正如胡老哥所言,‘盡心盡力’,你業已替我們盡到最大的心力了,這一路來,披荊斬棘,冒險犯難,流的血洒的汗,全都是為了我們,關兄,你做的已經大多,多得該令我們內疚不安了……”
  關孤勉強笑笑道:“但愿不要出事,這就是我最大的希望……”
  南宮豪接口道:“關兄,你也別老挂著,就算真出了漏子,去他娘的豁命拼了也罷,沒什么好含糊的!”
  關孤忽然被提醒了,他道:“對了,我們還須注意另一件事,如果有了意外用什么方法做緊急聯絡信號?有了這個訊號,我們才能臨時應變!”
  南宮豪道:“不是約齊在‘斷腸坡’會齊么?只要那一批人逾時未到,就定是出了紕漏了,這是樁十分容易解決的問題……”
  胡起祿哼了哼,道:“若是像你這樣說,固然其他的人會知道某一撥人有了麻煩,但卻再也來不及援救了,光坐在哪里干等豈是上策!關老大的意思是要商量出一個什么樣的法子好叫平安抵達目的地的人很快知道有哪一批伙伴出了問題,以便适時赴援,他這才是最有效,最實際的提案!”
  丰子俊斜脫拜兄,調笑道:“大哥,你可真是豆腐腦筋啊!……”
  南宮豪老臉倏紅叱道:“給我閉上你那張臭嘴!”
  關孤擺擺手道:“不要爭執——這個聯絡信號的法子我倒有一個,現在我提出來,各位看看是否可行……”
  胡起祿忙道:“說出來听听!”
  關孤略一沉吟。道:“這個法子十分簡單!老狐狸,你可在附近——譬喻‘三燈洼’你那朋友李二瘸哪里,叫他派出几個精悍點的高手來,每個人暗里跟綴住我們這邊的一撥人過關,這几個人全得有乘好馬,只要一旦發覺我們某一撥人出了事,就立即飛騎赶回‘斷腸坡’傳信示警,自然,大家只要約定一句暗語,到時即可接触,那几個跟綴我們的人可以認得他所跟綴的對象,我們卻勿須認識他們,只是最好叫他們光有縱的聯系,而不要有橫的關系!”
  一拍手,胡起祿道:“好,就是如此!”
  關孤又道:“你那朋友李二瘸的手下也靠得住么?”
  胡起祿笑道:“我已保證過了,如今我再說一遍,這可以用腦袋擔保他的忠誠可靠,但為了預防万一起見,我也只將實情告訴他一個人,他的手下犯不上知道,只要告訴他們怎么去做就行了!”
  丰子俊問道:“那李二瘸,手下的人夠不夠分配?”
  胡起祿道:“李二瘸是專門做關東生意的私梟,按節令從外頭搜罷些貨色販至中土,他做的生意什么都有,自買賣人參毛皮到五谷雜糧,從私鹽煙土到馬匹布帛,另外還兼保暗鏢,他自己在‘三燈洼’開了几家賭檔,一處窯子,另一家茶館,手下用了不少人,而這些人全是跟了他多少年的心腹弟兄,個個忠心耿耿,對他敬服有加,我們的事有他幫忙最是方便不過,他這點法子還有!”
  頓了頓,他又道:“李二瘸這人坏是個坏胚,和我一個熊樣,但卻講求一個‘義’字,所以各位對他大可放心,他和我雖然把黑道上的惡習全占遍了,卻只留著顆心還是紅鮮鮮的可以隨時掏出來示人!”
  關孤一笑道:“物以類聚,這我是相信的!”
  打了個哈哈,胡起祿道:“這是關老大看得起——關老大,我和李二瘸是多年的老搭檔了,平時也曾向他提過你,他對你呀,可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從心眼里崇仰呢……”
  關孤吁了口气道:“這我不敢當,總之,事情過去之后,不管我見不得著他的面,我會記著這么一個‘雪中送炭’的朋友就是了!”
  拍拍胸膛,胡起祿道:“錯不了的,關老大。”
  關孤又平靜的道:“現在,每一批人的出發時間要定下了!”
  胡起祿想了想,道:“我們在大白天走,這樣也可以減少他們的疑心,分散他們的注意力,我和舒夫人在明天中午啟行,預計黃昏時分便可出關,南宮兄,丰兄,銀心姑娘,大愣子四位在明天子夜走,大約后天清晨也到了,舒姑娘和江姑娘這第三批可以在南宮兄他們离開后一個時辰即啟程跟上,后天清晨,則是李發老弟与二瘸手下扮成單幫客雜在一起出關,至于關老大,我看還是夜里潛越比較方便……”
  關孤點點頭道:“就這樣決定了,你記得叫李二瘸派出四名得力手下來暗里綴著每一撥人過關,以備隨時在有意外發生時傳擎——”
  胡起祿道:“忘不了的,但暗語是——”
  關孤不假思索的道:“‘龍出海了’,這四個字。”
  胡起祿呵呵一笑,頷首道:“龍出海了?好,就用這一句做暗語,可真是要龍出海了!”
  關孤又道:“另外,你設法叫李二瘸派個親信秘密接近‘雙環首’夏摩伽,告訴他說他有個老朋友在‘斷腸坡’相候,叫他立即前來相會。”
  胡起祿道:“我記著。”
  關孤道:“好,一切就這么說定,你還有很多事要辦,先赶回‘三燈洼’准備去吧,至于,我個人什么時候走,你就不用操心了,在你們离開之前,我會先向你打招呼的。”
  胡起祿站了起來,道:“至遲今夜三更我便赶回,關老大,你們可留神點別露了痕跡才是!”
  關孤低沉的道:“我知道。”
  匆匆做了個羅圈揖,胡起祿道:“各位暫且歇上一陣,我先离開些時了。”
  說著,這位有“鬼狐子”之稱的老江湖立即轉身走出這座破落的道觀,跨馬飛馳而去。
  正殿中靜默了一會,南宮豪開口笑道:“這老小子,可也真有些鬼花樣,匪夷所思,呵哈,匪夷所思……”
  丰子俊冷冷的道:“大哥,你就要裝扮成個‘死人’了,還這等的開心法?”
  南宮豪臉孔一板道:“你馬上就要改頭換面變成個婦人,尚有心思來說我?”
  關孤淡淡的道:“其實南宮兄比較上算些,權當是睡了一覺,一覺之后,便安抵康庄——或是身陷絕地了,總比一步一步緊張無已的親身經歷這不愉快的過程來得輕松!”
  丰子俊笑道:“可不是么,大哥說起來頗有福气,黃梁一夢,百慮俱消,多么愜意呀,難怪你嘻嘻哈哈不當一回事呢……”
  南宮豪咆哮一聲道:“我其實宁肯親身經驗一趟,否則如若万一事敗,就這么糊里糊涂吃對方當豬剮了才叫冤枉委屈!”
  丰子俊擠眉弄眼的道:“如此一來我就真的成了你的‘未人亡’啦!”
  气得南宮豪一巴掌扇過去,丰子俊急急跳開,邊笑不可抑:“別冒火……大哥,我一想起那大愣子來才更覺可笑哩……人家算是怎么回子事嘛?憑自認了個爹,還得披麻戴孝真個如喪考妣似的淌一路的眼淚……比起你來,那大愣子豈不更冤枉委屈?”
  一邊的關孤忍住笑,忙道:“二位賢昆仲,過午了,你們光在互相調侃,也不覺腹中饑餓么?”
  南宮豪狠狠瞪了丰子俊一眼,道:“气都气飽了,哪還覺得餓?”
  丰子俊笑道:“我去車上拿吃的,也算拍拍我大兄的馬屁。”
  說著,這位“不屈刀”赶緊走向篷車那邊,而銀心也正好捧著一大包食物往車下攀,丰子俊赶上去接了過來,順手又拎起一皮囊的飲水,招呼過李發,四個人就在這正殿里享用起來。
  李發的食欲仍弱,仍毫無興趣的啃著一塊干餅,邊若有所思的道:“大哥,如果你越城潛行,所經的也是些徒峰峭壁,群山疊岭,那种地形根本不可能騎馬,你的‘黑云’怎么辦呢?”
  關孤舉起皮囊喝了一大口水,用手背拭去唇角的水漬,低沉的道:“我看也只有暫時存放在‘三燈洼,李二瘸哪里了!”
  丰子俊用力咀嚼著一塊鹵牛內,咽下后,接著道:“看看胡起綠是不是有法子也將馬匹的毛色改變一下,能混過關最好……”
  關孤淡淡的道:“等他回來再說吧。”
  匆匆吃了點東西,關孤擦淨了嘴,獨自個人踱向了殿外,在殘垣頹壁中默默靜立,望著他的背影,丰子俊有些憂慮的道:“關兄似乎有很多心事……”
  南宮豪點點頭,小聲道:“不錯,他的情緒不大好。”
  丰子俊輕輕的問:“他大腿上的傷,大哥,有影響么?”
  南宮豪道:“影響不能說沒有,但卻也礙不了什么事……唉,他就是這樣,承擔的責任太重,而這些個責任又全是那等艱巨和令人煩惱的……”
  李發歎了口气,道:“這關大哥是我有生以來所見到的唯一的義士,他几乎是個完人……他這半生歲月,差不多全在憂患中渡過,他擔的心事都是別人的心事,他受的痛苦也是些原可不用受的痛苦,他放棄了這么多——逸樂、財富与富裕的生活,所求的卻只有一樣,心靈上的平安,為了求這一樣,他付出的代价已是太大了——今天有許多過著美好的或奢華的生活的人,有几個會想著這一點?又有几個能注重這一點心安?處在他這种環境与階層的人,如果誰都能和關大哥同樣這般去想,這人間世,這江湖道,恐怕早也是那般的和平及安宁了……”
  深有同感的點著頭,丰子俊道:“你說得對,關兄是這樣的一個人,是這樣一個嫉惡如仇,重仁尚義又崇禮維倫的人,他是一個以暴力起家的劍子手,卻也是一個心地寬慈的善士!”
  南宮豪也感慨的道:“不說別人,就以我們而言吧,誰肯冒這大的風險去幫助一雙陌生的母女?誰又肯拋舍原有的一切去万里亡命?如果我有關兄這樣的身份地位,我也不會去理它什么事有義,什么事無道了!只要自己過得安逸,自己活得順當,叫我去為了某樁与自己無于的事做犧牲,我是決然不肯的……”
  丰子俊吁了口气,道:“所以說,大哥,你不是關孤,比不上關孤了,他是追求的一個理想,一個遠景,一個希望——那就是仁義忠信,禮倫大同的實現;這是看不見的,摸不著的,但卻可以感覺到、承受到,那將是多么光燦的人生!”
  李發接口道:“是的,關大哥便要做一個像這樣的衛道者!”
  丰子俊道:“能多几個像他這樣的忠義之士,天下人便有福了,武林道也不會如此蛇鼠橫行,烏煙瘴气了……”
  南宮豪低沉的道:“他年紀比我們輕得多,但他知道的,懂得的道理卻遠遠超過我們,最難得的,他不尚空談更且身体力行……”
  庭中的關孤,這時已走了回來,他的臉色是悒郁的、蒼灰的,而且透著無可掩隱的疲憊之態,他踏在石階上站住,澀澀一笑,道:“從現在到午夜三更之前,不會有什么事須要我們去辦,大家趁著這個空隙好好休息一會,養足了精神,以便去應付即將來臨的艱險!”
  南宮豪忙道:“你呢?”
  關孤道:“我先四周轉一轉,然后就在觀前那半堵坍牆之下歇息,順便也可兼做警戒。”
  丰子俊急道:“這件事我去辦吧,不勞關兄了。”
  說著,不待關孤答應,丰子俊已頭也不回的奔到外面巡視了,關孤笑笑,就要轉身往那堵斷壁行去,他剛一挪步,篷車尾部的江爾宁已低叫道:“喂,關孤!”
  關孤站住問:“有事?”
  江爾宁輕輕的道:“我想下車來松動一下,行不?”
  關孤眉峰微皺道:“你身子不便,怎么下來松動法?万一不小心弄裂了傷口,又是麻煩,我看你還是老實點歇在哪里吧。”
  江爾宁杏眼一瞪,立即又想起對方是誰來,她連忙臉色一軟,央求道:“幫幫忙嘛,關孤,你知道我是個好動的人,在這又窄又熱的篷車里悶了兩三天,差點就把我悶瘋啦,你行行好,我出來透口气也就成了……”
  關孤沉著臉道:“叫銀心扶你下來吧。”
  江爾宁嬌聲道:“天爺,銀心怎么扶得動我?看她那付身架骨,怕不壓跨了她!”
  關孤煩了,道:“那怎么辦?”
  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祈求神色,江爾宁道:“你抱我下來嘛……”
  關孤微吃一惊,道:“我?”
  江爾宁點點頭,柔膩的道:“我要你抱我嘛,是你傷了我,應該你抱我下來,也算是你對我挨了這几劍的一點小小補償,行不行?”
  關孤有些面紅耳赤的斥道:“不要胡鬧……”
  南宮豪本已舖下外衣要躺下了,聞言大笑道:“江姑娘,我來代勞如何?”
  白了南宮豪一眼,江爾宁嗔道:“省省力气吧,老前輩——”
  暗里竊笑著,李發把頭巾蓋上臉裝睡……
  篷車里,舒婉儀的心頭起了一陣莫名的抽搐絞痛,她深深垂下頭,裝著不在意的樣子,但無來由的,臉色卻蒼白如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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