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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計就計 馭劍如龍


  仍然有壓制不住的哽噎与呼叫聲在波蕩,但卻比方才的嘈亂情形平靜了許多,目光如電般閃亮著四顧,紫千豪清晰又冷漠的道;
  “孤竹幫的首領會有他自己的主見及理性,一個忠心的孤竹弟兄便應該無所怀疑、亦無所選擇的服從,孤竹幫的首領不須在他作任何決定之時受到他手下人的干扰——縱然那种干扰是善意的;當他想征求他屬下的意見時,他會詢問,否則,不准有人插言或做出影響他決定的舉動!”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全如金鐵交擊聲在冷澀凄清的空气中控骼回速,于是,咽泣聲更形微弱了,再沒有一個敢吐露一點心底的焦惶!
  橋那頭——
  曹少成陰惻惻的笑道:
  “紫千豪,這才是一個大丈夫的气慨,嗯,我也有點佩服你了!”
  一仰頭,紫千豪道:
  “曹少成,我想我該可以在跳下絕崖之前向我的副手交待一下身后的事?”
  略一猶豫,曹少成回過頭來望向他的伙計,站在那里的三個紅袍人中,為首的是個面如銀盤,毫無表情的角色,那人冷冷的點了點頭。
  轉過來,曹少成慢吞吞的道:
  “可以,但,紫千豪,你可別出花樣。”
  紫千豪生硬的道。
  “此時此境,曹少成,你看我尚有什么花樣可出?”
  眼珠子一做,曹少成道:
  “我就最后相信你這一次!”
  一拂頭巾,紫千豪道:
  “在這以前;你也從來沒有相信過我什么?”
  臉色變了變,曹少成道:
  “我們少說廢話,姓紫的,你得把你的副手叫到這里來,我們要同時听到你所和他講的每一個字!”
  紫千豪不悅的道;
  “難道我會使什么手段?”
  曹少成冷森的道:
  “人敢說,‘小心駛得万年船’,在這等節骨眼上,我們認為還是謹慎點好!”
  雙眉怒刻,紫千豪道:
  “一定有此必要嗎?”
  曹少成毫不讓步道:
  “當然!”
  重重一哼,紫千豪回首高叫道:
  “圖昌!”
  橋尾那邊,苟圖昌回應一聲,身形縱掠如飛,平貼著橋面人馬的頭頂飆然來到。
  紫千豪大聲道:
  “來,圖昌,我有些話要交待你。”
  苟圖昌神色沉重,目光憂郁,一步一蹭的來到紫千豪面前,楞楞的望著紫千豪發怔,以他所深知的紫千豪平素為人來說,紫千豪是斷斷不會如此輕言犧牲的,因此,他對他的這位魁首眼前所做出的舉止异常惊愕,惊愕到有些不相信的感受力是正确的了,直到現在他還弄不清紫千豪到底是在搞些什么名堂?真的要跳崖呢?抑是另有所謀;這位孤竹幫的二當家心里也七上八下,滿肚皮的問號,但是,不論他怎么個納悶法,卻也總覺得事情的嚴重性已到達頂點,這种感覺壓迫著他,雖然他還對紫千豪的真正意圖有所怀疑,卻也不免如負重荷,他怕万——如果紫千豪果真一時轉不過彎來,跳下了絕崖,估不論對他個人的打擊是如何致命,就算孤竹一脈的上上下下,甚至整個西陲武林道來說,這事后的爛攤子又怎生個收法?那勢將預見的混亂、悲憤、爭紛、殺戈,只怕是免不掉的了……
  來在紫千豪面前,苟圖昌一邊仔細觀察他的魁首的面色,一邊低促的道:
  “老大,你可不是當真吧?這并非玩笑之事,一個搞不好,后果就不堪設想了,你還有多大的責任來了?多少人的性命与你有著牽連?我敢武斷的說,老大,如果你一跳崖,這里的弟兄就會跟著跳;眨眼見十條人命一道陪你上路……”
  橋口,曹少成突然大喝道:
  “大聲點講話,你鬼鬼祟祟的想玩什么花樣?”
  紫千豪冷然道:
  “他沒說什么?只是告訴我不能死?”
  曹少成斜眼一挑,道:
  “不管說什么,要把聲音提高到我們可以同時听到的大小,姓紫的,你們只要再有一句話叫我們听不清楚,方才的允諾就作廢,你也用不著再交待什么后事了,希望你不要自找麻煩!”
  咬咬牙,紫千豪道:
  “圖昌,你听見了?現在開始,說話聲音要盡量拉大,每一個字都叫他們听個清楚明白!”
  強自壓下那股沸騰的怒火,苟圖昌大聲道:
  “老大,你不能死,弟兄們甘愿犧牲,也不能讓你用自己的生命來替換,你的責任來了,你將要繼續負起的重擔出諸眼前的几十條人命更未得緊要,我們可以死,但你不能!”
  紫千豪平靜的道:
  “我意已決,圖昌,不要再做阻扰!”
  苟圖自看著紫千豪,惶急的道:
  “老大,你別鑽牛角尖;你看不出這是一個騙局?‘紅袍七尊’那會和我們講求什么仁義道德?”
  紫千豪宏烈的道:
  “他們會的,因為他們只和我一個人有仇,与你們并無瓜葛,我如了他們的愿,他們便沒理由再暗算你們!”
  回過頭,紫千豪對曹少成道:
  “對不對?你保證過的?”
  吃吃—笑,曹少成道:
  “當然,我們保證過了。”
  紫千豪道:
  “嗯,圖昌,你听見了?”
  苟圖昌急道:
  “老大,老大,你真糊涂啦?他們的保證半文不值,狗屁不如,你怎能相信他們的話?”
  紫千豪想叱一聲——但面上卻含著微笑,當然,他背后的曹少成是看不見他表情的道:
  “大膽!你竟說我糊涂?苟圖景,若非時值非常,我眼前就用幫規辦你!”
  苟圖景一看紫千豪的這种表情,心里不由立刻輕松了大半,他卻份出一付委曲之狀,吶吶的道:
  “老大,你到生气,我只是一時情急,說溜了嘴,老大你千万乞涵恕言……”
  憤怒的哼了一聲——但仍是微笑著,紫千豪道:
  “不用多說了,我已沒有閒暇再在這件細微末節上爭論,我要交待你的事情很簡單——”
  他正說到這里,后面,一個冷冷的聲音已飄了過來到:
  “少成,叫他們兩人面對這邊,以免他們在交談之中用臉上的神色傳達什么暗示……”
  發話的人,就是那個臉如銀盤的紅袍人,他,紫千豪明白,即乃“大尊派”掌門,“紅施七尊”之首費蒼柏!
  曹少成馬上大叫道:
  “你們听見我贊師兄的話了?”
  于是,紫千豪轉過身去,面對面的朝向“紅艷七尊”,現在,他与苟圖昌是并肩站立了。彼此全看不見對方的臉色。
  曹少成冷冷的道:
  “姓紫的,你們應該早就這樣站著說話才對!”
  紫千豪漠然道:
  “我問心無愧,我答應的事情從無反悔!”
  窒了窒,曹少成惡狠狠的叫道;
  “那就快說!”
  苟圖昌忍不住吼道:
  “姓曹的,你少在這里趾高气揚,頤指意使,我們今天只是勢不相利,并非你的階下之囚!”
  曹少成一仰臉,不屑的道:
  “少羅嗦!”
  紫千豪緩緩的道;
  “不要吵,圖昌,我講的話你得要听清楚,仔仔細細的听清楚,不准有一點誤解或擅改之處,知道么?”
  咽了口唾沫,苟圖昌又不揭擔起心來,道:
  “老大,我,在听著,但老大,你這樣做——”
  一揮手,紫千豪斷然道:
  “不用再勸我了,我自有主張——我去后,孤竹幫幫主大位由你接承,記得善理幫務,妥待所屬弟兄,日后,停止發展,只求自守,明白不?”
  期期艾艾的,苟圖昌道:
  “是……這……唉……”
  紫千豪迅速的道:
  “第二,由熊無极輔佐于你,你兩人之間,務須同心協力,精誠相待,不求孤竹一脈興隆,但愿能以綿延下去,使上千的弟兄有處遮風擋雨的地方,能以粗茶淡飯的近日子也就是了。”
  越發搞不清紫千豪是什么心意了,苟圖昌焦惶無已的苦苦体味著紫千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急著想找出一點暗示或影射來,但他卻找不到?紫千豪言語平順自然,有條不紊,可不真像是臨死前在交待著遺言一樣?苟圖昌業已汗出如漿,心髒于亂跳,同時下定決心,如果他再證實不了紫千豪跳崖的表示是真是假,那么,他就不顧一切后果的要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
  這時,紫千豪大聲問道:
  “你听清楚了?”
  震了震,苟圖昌微弱的道:
  “清楚了。”
  點點頭,紫千豪高聲道:
  “好,這是最后一件事,也是我個人的私事——”
  強振精神,苟圖昌集中了全部注意力聆听,他知道,如果紫千豪在任何暗示的話,這將是最后一個机會了。
  對面,“紅袍七尊”中的四個人也同樣仔細傾听著紫千豪所講的每一句話,以外,他們更目不轉睛的注意著紫千豪与苟圖昌兩者的任何一絲面部表情!
  紫千豪長歎一聲,道:
  “在山上‘不屈堂’的議事廳里,挂在牆壁上的那幅楚霸王‘破斧沉舟圖’,是我最為心愛的一幅畫,以后,你們更要加意維護,小心愛惜,看見了畫,也就當看見了我一樣……”
  說到這里,橋上的孤竹儿郎中,又有掩抑不住的咽泣聲輕輕的、斷續的響了起來;越發使眼前這“生离死別”的場面顯得凄涼哀側了……
  但是,苟圖昌卻放然間豁然開朗,如釋重負,心頭涌滿了無比的快樂及興奮,是了,他已得到紫千豪的暗示,就在這后面一段話里,他已突然明白了紫千豪深藏不露的心意!
  苟圖昌業已知道紫千豪不會自行送死,更不會憑自犧牲了,他曉得他的這位魁首一定已有了主意,已有了應付這椿災難的腹案,只是,他卻尚不确知紫千豪的行動細節是什么——紫千豪欲待如何付諸實施呢?
  不待他再想下去,紫千豪又接著道:
  “等會當我跳下此橋以后,你要控制住所有弟兄,不准有任何愚昧的行動,譬喻說——像陪我殉葬之類,那一個人這樣做了,就永遠不算是孤竹一脈的人,永遠不配稱為孤竹幫的儿郎!我就在九泉有知,也決不會原諒這种毫無意義的舉止,你必須做到我要求的這一點!”
  現在,苟圖昌又等于多少明白了部份紫千豪行動的計划,他已确知,紫千豪是會躍下此橋的,但不同的是,紫千豪將不會直墜橋下,進一步的動作,一定是躍向絕崖之后的連續反應!
  表面上的神色是沉痛又悲憤至极的,苟圖昌竟然自己也奇怪發得出便咽的呼喀聲音,道:
  “老大……不值得的……真的不值得的……”
  紫千豪不禁亦有些怀疑苟圖昌是否已明白了他的暗示——苟圖昌的表情太過逼真了,眉頭皺了雛,紫千豪大聲道:
  “不要扮此儿女之態,你可听清楚我的每一項交待了!”
  連連點頭,苟圖昌沙著嗓子道:
  “完全听清楚了,老大,我會一絲不漏的記在心里!”
  于是,紫千豪心里平靜下來,苟圖昌的老成持重,慎行巧思乃是他所一貫相信得過的,就是在這神緊要關頭,他亦明白苟圖昌將不會忽略了自己的暗示,而只要苟圖昌領悟這一點,事值就大有成功的材希了。
  曹少成已開始不來煩的催促:
  “講完了沒有?我們對你已是過份的优待了,這种事清,根本就該沒有討价還价余地的!”
  紫千豪憤恨的道:
  “曹少成,你不用在此大言不慚,若非為了我手下几十弟兄的生命,今天你們休想揀這便宜!”
  冷冷一笑,曹少成道:
  “以你一條命換几十條命,揀便宜的恐怕不是我們而是你吧?”
  紫千豪切齒道:
  “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有數,用不著爭辯!”
  “紅袍七尊”的為首者費蒼柏陰沉沉的開口道:
  “紫千豪,你還在拖延什么?這‘死’,不容易么?”
  雙目倏寒,紫千豪厲聲道:
  “不要逼人大甚,姓費的,對生死界的看法,只怕我紫千豪要比諸你更堪得透徹!”
  費蒼柏毫無表情的道:
  “那就跳!”
  悲憤填胸的房鐵孤再也忍不住了,他狂吼道:
  “費蒼柏,如果紫少兄果真被你們逼著跳了崖,我房鐵孤不拚了一死和你們干到底就不是人!”
  冷冰冰的,費蒼柏道:
  “悉隨尊意。”
  曹少成輕蔑的道:
  “房鐵孤,你這‘雙鈸擒魂’的名號昨得了別人,嚇不住‘大尊派’,只要你還有机會,隨時隨地,我們哥几個包管奉陪!”
  雙目如火,房鐵孤怒叱道:
  “第一個,曹少成,我就饒不了你!”
  眉梢于一揚,曹少成道:
  “你試試!”
  眼珠子一轉,他又皮肉不笑的道:
  “姓房的,你不是紫千家,我們不錯在‘銀壩子’吃了他的虧,但歷史不會重演,今天風水倒來了,不但他將為他狠毒手段付出代价,他的同党——如你這一類的,只怕也免不了遭劫!”
  紫千豪立即憤然道:
  “曹少成,你們想食言?”
  曹少成冷冷的道:
  “當然不,我們要對付房鐵孤或其他的人,絕對不在這里,我們會有其他的方法,以后日子長著,而我們只要不在這里將你的同党宰殺,就不算毀話,以后的事情,不在我們今天的斷定之內!”
  紫千豪道:
  “很好,希望你記著這些話!”
  曹少成哼了哼,道:
  “大尊派’自來言出必行!”
  一扯紫千豪衣袖,房鐵孤大叫:
  “你不傻,少兄!”
  紫千豪平靜的道:
  “我意已決,無能更改,房兄,請放手。”
  急得雙眼凸瞪如鈴,汗透重衣,房鐵孤口沫橫飛的怪吼:
  “少兄,你是怎么了?這明明是椿陰謀,是條詭計,你竟會看不出來?你平素的聰明才智都到那儿去了?你怎能上這种不明不白的邪當?叫他們牽著你的鼻子走!少兄,你瘋了嗎?”
  毫不激動的,紫千豪道:
  “請放開手,房兄。”
  雙頰抽搐,額浮青筋,房鐵孤气急敗坏道:
  “少兄,你不能糊涂,不能如此輕易犧牲,你這樣做太沒有价值。”
  紫千豪冷漠的道:
  “為了拯救几十條弟兄的性命,怎能說沒有价值?日后的的責任,該是你們的了,房兄,我無法眼睜睜的看見几十個手足的死亡而不施接手,或者說還有其他的弟兄須我照拂,但除了我仍有別的人同樣能負起此責,至少,那些弟兄會活下去,如我不答應他們的條件,眼前的几十個人即將無以生存,人人都是父母生長的孩子.房兄,我不能厚此薄彼!”
  房鐵孤目蘊痛淚,顫抖的道:
  “你太傻……少兄!”
  紫千豪沒有表情的道:
  “請放開手。”
  長歎一聲,房鐵孤終于收回緊抓著紫千豪衣袖的右手,一雙眼睛,卻透過淚的光幕,像要吃人也似瞪視著對面的“紅抱七尊”,同時,他已估量好了如何經過這相距只有兩丈便達彼岸的橋面!
  深恐房鐵孤弄假成真,阻撓了紫千豪的計划,苟圖昌不由上前一步,向房鐵孤道:
  “不要激動,房掌門,我們老大的主意總是不會錯的……”
  一咬牙,房鐵孤閉目無語,顯然,他并沒有体會出苟圖昌話中的含意。
  這時——
  曹少成已厲聲叱道:
  “紫千豪,你是跳也不跳,我閒不能再拖延時間,從我們前天晚上碰巧于三岔道上發現了肺開始一直跟蹤至此,便等待著這一刻來臨,我們不打算有等待下去,你再不跳,我們就要立即采取另一步驟!”
  紫千豪低下頭,深深吸了口气:
  “不用催,我會跳的!”
  曹少成吼道:
  “那就快,現在!”
  一仰頭,紫千豪對苟圖昌道:
  “約束弟兄的行動,不准有人做出傻事——”
  苟圖昌馬上轉身,拉開了喉嚨:
  “奉老大諭,孤价所屬,全部靜處原地,不得由任何舉動,否則,即永遠革除在幫名籍,并對有眷留山者不予撫育!”
  几番活,震蕩著人心,飄蕩在每個孤燈弟兄的耳膜里,一時間,他們全惶惶然的無所适從,都任愕住了……
  紫千豪向曹少成道:
  “你滿意了?”
  一指千清絕崖之下,曹少成殘酷的道:
  “跳!”
  目注霧气甚迷的崖底,就有如一張其深無比的魔口,而那參差崎岩,又似魔口中的利齒,凶險得緊,削厲得緊,紫千豪不由再次深深吸了口气,緩緩自“甲犀”頭邊抽出了懸崖在那儿的“四眩劍”。
  猛的退后一步,曹少成大喝:
  “你想干什么?”
  故意慘然一笑,紫千豪道:
  “此刻是我心愛兵器,多年隨身,未曾稍离,如今我待西去,攜之同行,也算一番戀舊之情,不能說過份吧?”
  曹少成惊疑不定的道:
  “你別要弄鬼——”
  后面,費蒼柏不奈的喝道:
  “讓他去,少成,他沒有花巧可使,他一定明白,就算他的出劍再快,也沒有我們在十丈外壁頂上的兩個孩儿落斧之勢決,假如他不顧几十個手下的性命,便大可弄鬼無妨!”
  紫千豪沉重的道:
  “費蒼柏說得對,如果我另有心意,便等于犧牲我几十個手下的性命,若我早有此想,又何須答應你們先前的條件來玩命?”
  冷笑一聲,曹少成道:
  “很好,紫千豪,你也是明白人,不要通得我們非赶盡殺絕不可,如果你有一點不對,就莫怪我們心黑手事!”
  紫千豪回過頭。環視吊橋上每一張优戚又悲楚的面孔,流露在那一張,刻滿風霜痕跡的臉龐上的,是無比的哀痛,加上無比的絕望,這一條粗算的漢子們,如今,全像衰頹得連心部死了!
  “保重了,弟兄們!”
  六個字像六聲凄涼的吟顫,當余音還在回繞,紫千豪已經騰身而起,頭下腳上,就那么毫不顧借的栽向橋下的万丈深淵!
  于是,似江河突然決堤,震天的的哭號聲響起,那种久經壓制的悲痛一旦發泄,便哭訪始的淚水及嘶啞的呼叫聲中不可收拾!
  “紅袍七尊”的狂笑聲也應合适著這片哭號飛揚,多么鮮明強烈的對照!一邊是做在失聲,天愁地慘,一邊是笑不可仰,得意洋洋,兩种情狀一襯托,那哭,就更悲厲,那笑,也就更邪惡了!
  尖銳的吼叫聲出自房鐵孤口中。
  “哭有什么用?我們沖過去為紫少兄報仇!”
  當房鐵孤一馬當先,甫始飛躍而起,橋口站著的曹少成已喚唯怪笑,手中“龍頭雙拐”揮舞,暴厲的大吼:
  “大尊派雙衛門,斷索!”
  雙目盡赤,發梢上指的苟圖昌嘶啞的狂叫:
  “失信毀諾的畜生——”
  不再等待什么了,藍揚善策馬猛沖向前,邊舞動著“金剛杖”埃目切齒的吼叫:
  “孤竹弟兄,沖上去為紫幫主報仇啊……”
  狹窄的吊橋立即劇烈擇動起來,浮沉搖擺,宛如隨時都能斷落,橋上孤竹幫的馬隊,在一片帶著哭聲的號叫里,天崩地裂的往前卷殺:
  這時——
  山有頂上那兩名紅袍大漢,收回俯視下面的嘲諷的眼神,帶著一种貓戲老鼠般殘酷的滿足与笑誰意味,好整以暇的猛然深斧斬向釘扣岩層中的鋼索端檢,而這一段靠近鐵橋的鋼索,業已有大半早被砍斷了!
  然而,就在他們兩人高舉的兩柄巨斧方待往下砍落的瞬息,仿佛這山洞之中突然起了一道虹橋——一股渾圓的,眼亮眩目的,尚并濺著冷電寒芒的光体,就此一條長龍也似,帶著令人恐栗的“噬!噬!”破空怪響,以無可言喻的快速沖破霧息,騰飛升旋,眨眼間已到了山壁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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