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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鬼蕭猝而翻飛,亮光閃射,驀而一個大旋轉,在划過一道美妙的弧線后,已如飛云一朵,迅速的,鬼蕭已深入敵人的額頭內!
  濃白的腦漿,与鮮紅的血,染成奇异的景象,沙野町連死前最后一聲不甘的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已尸橫就地!
  忽然——
  敖子青深深吸口气,故作輕松的模樣,輕輕一洒,快捷的道:
  “朋友,該你了,露面吧!”
  右首處的一顆相思樹上已“嘩啦啦”的一陣暴響,一個紅髯紅須,紅眉惡目的紅衣老人已自枝葉綠處飄然落下,這位老人的手上,赫然執著一只長約五尺,通体紅光閃動的鐵鞭!
  這人從頭到腳,除了皮膚微黑外,全都是紅色的,連兵刃也是紅的,紅得耀眼,紅得詭异,紅得叫人有點不敢逼視!
  敖子青平淡的道:
  “我該謝謝你,你沒有趁火打劫,雖然你不見得討得了便宜!”
  這人的面孔沒有一絲表情,他生硬的瞪著眼,話聲僵硬的道:
  “你功力深湛,年紀輕輕的,很不錯,但是未免太精毒詭狠了,也太狂妄,目中無人了。”
  敖子青安祥的注視著這人,這位武林中素以狠辣為名的煞星,飄逸的一笑,道:
  “朋友說的是,不知你的大名可否告知?來此何意?有在下效勞之處嗎?”
  這人平板的面孔沒有什么改變,向前走了一步,他木訥的道:
  “赤紅閻王柴造烈,今日好像碰到對手了,很好,我已近十年沒有對手了!”
  敖子青笑了笑道:
  “果然是你,在下雖未見過,但對閣下的大名可久仰得很,今日有緣一見,榮幸之至!”
  赤紅閻王柴造烈擦了擦眼,又看了敖子青一會,疑惑的道:
  “你是什么人,听到我的名字,好像不怎么吃惊,難道你不知道我閻王的外號?”
  敖子青雙目凝注著面前的人,低沉的道:
  “在下當然知道,別人說我敖子青心狠手辣,比起閣下可差的遠了!”
  赤紅閻王有些不敢相信的仔細向眼前這位神色憔悴的青年人,上下注視了片刻,震惊的顫抖了一下,脫口叫道:
  “你……你是鬼蕭影,敖子青?”
  敖子青眼睛眨了兩下,詭秘的笑道:
  “怎么,不像嗎?”
  赤紅閻王神態一怔,面孔上惊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之色,想了想,道:
  “太年輕了,不可思議,我還以為一定是個陰陰的、冷冷的糟老頭儿,怎么是你這副俊模樣?”
  敖子青既不承認,又不否認的揚了揚眉,道:
  “在下只是想知道你為何而來?”
  赤紅閻王猶豫了一下,佯笑道:
  “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听說你拿了湖魔邵化易的一樣什么寶貝,他……請老夫來向老弟你要,不知你……”
  敖子青摸了摸面頰,語聲幽冷的道:
  “柴朋友,以在下鬼蕭影,還會拿了別人的什么寶貝?邵化易是不是說我偷了他的東西?”
  敖子青在武林之中,聲威顯赫已足可列為獨霸一方的雄才大豪,他向來自視頗高,對一些世俗眼中的寶貝他一向不屑一顧,別說是偷的,即使有人雙手奉送,他還不肯賞臉呢!
  赤紅閻王的柴造烈應邵化易之邀,一路追了過來,他卻不知自己的對手是鬼蕭影敖子青,他們雖未遭遇過,但剛才見他出手的狠辣,恐怕會是他在江湖上闖蕩以來,所遇到的最強對手!
  他已年過五旬,而他的對手,又竟是如比年輕,他可是栽不起這個跟斗,所以在他心里,他希望彼此和平解決,最好別動干戈!
  因為有一种顧忌,所以心中多少有著几分畏懼,只是在目前,他不能表露出來。
  撫了撫赤紅的長髯,這位冷漠的赤紅閻王柴造烈呵呵一笑道:
  “敖老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果那東西真是邵老儿的,你給老夫一個面子……”
  敖子青咧開嘴唇笑了笑,道:
  “天下還沒有一個人的面子有這么大,讓在下把東西恭手送給別人,對不起,在下沒有這么大方,你多包涵。”
  赤紅閻王站得直直的,深沉的笑笑,道:
  “敖老弟,到底什么東西,讓你們如此你爭我奪,說給老夫听听,如果真是你的東西,老夫絕對不會橫加劫奪!”
  敖子青俊俏的面孔上,掠過一絲不易覺的慘白,他急忙強自支撐,閉閉眼睛,嘴里卻仍然笑吟吟,道:
  “我的事還沒有向別人報告的必要!”
  赤紅閻王一再忍讓,此時陰側惻的哼了几聲,嘿嘿笑道:
  “老弟,不要再逞強,你在邵化易哪里中了毒吃了虧,任你如何掩飾,老夫還是看的出來,老夫不過敬你是條好漢,才不愿動干戈,你不要不識好歹,得寸進尺,老夫也不是好惹的!”
  敖子青古怪的注視了赤紅閻王柴造烈一下,平靜的道:
  “那你可以試試,看看姓敖的是不是不識好歹,枉自尊大!”
  赤紅閻王柴造烈平板的面色瞬息万變,他仿佛在迅速思考著一個很重大的疑難問題,半晌,這位深謀遠慮的老好堆下一臉佯笑,道:
  “敖老弟,老夫不過跟你開個玩笑,咱們無冤無仇的,怎么會跟你動手呢!”
  敖子青淡雅的道:
  “如此說來,倒是在下心眼大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赤紅閻王忽然煞有介事的道:
  “既然敖老弟說東西是你的,那一定的邵老儿說謊,老弟你可否告訴老夫,你那個寶貝到底是什么值錢的東西,也讓老夫開開眼界?”
  敖子青面帶淺笑,他迅速的道:
  “不是老值錢的東西,不過是本舊書,在下不懂邵化易為什么要如此用盡心机,東西既是別人托付給我的,不管它如何不值錢,我也不會送人的。”
  赤紅閻王神色大變,他喃喃的念道:
  “一本舊書?一本舊書?到底是什么舊書?一本舊書?……”
  柴造烈不解的道:
  “敖老弟,老夫想不起有哪一本書如此重要,可否讓老夫看一看……”
  敖子青雙眉微揚,挑釁的道:
  “有必要嗎?”
  赤紅王柴造烈尬尷的一笑,討好的道:
  “老弟果真不愿意,老夫也不便勉強,等老夫問清楚真象之后,或許再來麻煩老弟,且從此暫別,咱們后會有期!”
  話聲甫住,轉過身去,像只展翅的飛鳥,這老煞星流云掣電般,几個速起速落,迅速离開現場,一下子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敖子青不敢大意,一直望著他的身形隱冥不見后,敖子青才長長吁了一大口气,黃豆大的汗珠已自額際滾滾滴下。
  他疲乏得像散了骨頭似的斜躺在地,俊逸的面上灰敗而痛若,冷汗涔涔,心里卻連稱僥幸!
  其實,當沙野町出現時,他已發現相思樹上有人,為了嚇阻對方,他只好勉強運功力,出手殺了沙野町等人,而不敢露出急躁的神色,故作若無其事,以便掩飾自己的窘態。
  可是,他心里也十分明白,他這樣做,除了更加深自己的毒傷外,他的生命里程也越來越縮短,但他不愿慘死在敵人的手下。
  敖子青用力搓著額角,自言自語的道:
  “這‘銀棠花’的毒性實在厲害,以前也碰過毒,但從沒有像這一次這么痛苦過,難道我敖子青就這么默默的死去……”
  他向四周巡視了一遍,搖搖頭,目光已瞥及沙野町等四人的尸体,一抹古怪的微笑浮上他的唇角,他凄凄的喃喃說道:
  “假如柴老鬼看出破綻,与他硬干起來,只怕現在我要比地下躺著的沙野町更慘了……”
  忽地——
  敖子青的微笑凝結在唇邊,他皺著眉側耳听了一會,深深的歎了口气,心中忖道:
  “又有人來了,莫非又是邵化易那一伙人,今晚危机重重,想過關,只好靠點運气!”
  沒有多久,一陣“達達”的蹄聲已遙遙傳來,這蹄聲雖然并不急,但好似馬上的騎士十分暴烈,蹄聲沉沉重重的!
  漸漸的,兩乘騎影已在夜空中隱約的出現,片刻間己接近到五丈之內,有一聲惊异的低呼,自左首馬上騎士口中發了出來。
  敖子青在黝黯的光線下,亦看得十分清晰,其中一個是位高瘦的和尚,兩眼如銅環,湛湛有光,另一個是個小和尚大約十七八歲,骨瘦如柴,但長得還算眉清目秀!
  敖子青登時心中打了個滾,他們彼此不相談,但從裝扮來看,他卻可以想出這兩個人的來頭,兩個都是難纏的怪物。
  敖子青不敢再向他們多看一眼,這時,馬背上的兩個人已全下了馬,一個濃濃的童音怪聲怪气的叫道:
  “師父,你看這地上躺了四個死人,剛才有人在這里干過一場呢!”
  這個小和尚,看來將及弱冠,可是他濃濃的童音,不知道還以為是個小孩呢。
  他手里捏著一條馬鞭,在手中不停把玩著,東張西望了一會,那個大和尚已行到他的身邊,這位大和尚大約五十來歲,不胖卻很壯碩。
  他過來看了一看,哼了一下,聲如破鑼般的道:
  “看這位臭皮囊,好像是紫霸王沙野町,不知道撞上什么霉星了,死得這么慘!”
  小和尚長長的“哼”了一聲,道:
  “這种角色沒什么用,死一個少一個,叫我碰到了,也會給他來上一記攔路刀。”
  大和尚搖搖頭,道:
  “什么油水都沒有,咱們沾什么腥,何必自找麻煩,正經事要緊。”
  小和尚左瞟右瞧了一會,忽然一扯大和尚,指著靠在樹干上的敖子青,緊張的道:
  “師父,那儿有一個人沒有死,這些死人說不定是他干的,我瞧瞧去!”
  敖子青躺在地下,心想:
  “這江湖黑道上的寶元和尚与他的徒弟歸緣兩個人,最是古怪潑辣,倒要好生應付,先忍他一忍,見机再行事。”
  想到這里,歸緣已謹慎的走來,敖子青故意裝成痛苦不堪似的發出一陣串的呻吟。
  歸緣行到敖子青身前,就著星光向他全身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咦”了一聲,道:
  “師父,你來看看,這人好像中了毒也!”
  敖子青并非膽小怕死之輩,卻也忍不住一顆心怦怦亂跳,心中想道:
  “這小和尚小小年紀,如此銳利的眼光,不得不另眼相看。”
  大和尚不耐煩的“呸”了一聲,道:
  “算了,管他中什么毒,咱們不打他落水狗已夠仁慈了,莫不成還幫他祛毒?”
  小和尚疑神疑鬼的向四周搜視,嘴里急道:
  “這人中毒,地上的死人一定不是他下的手,咱們問個清楚有什么關系。”
  大和尚嘶啞的聲音喝道:
  “小孩子心性,別人的事,咱們管他個屁,赶路要緊,走吧!”
  歸緣不理會寶元和尚,徑自對敖子青問道:
  “喂,丑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中了毒?說給大爺我听听。”
  敖子青又好气又好笑,出家人自稱“大爺”,實在荒唐,他連忙哼嗯了兩聲,低弱的道:
  “這位大爺請了,在下誤中了仇家的算計,在半路上又碰著這几位大僅,想搶劫在下,后來有個人來,他們一言不合就打殺起來,在下因為身体不适,也不知道誰殺了誰,一下子就躺下來了……”
  這個歸緣雖作和尚打扮,但心中极是不愿意,一听敖子青稱他“大爺”早已心花怒放,他手中的馬鞭扭了几下,嘻嘻笑道:
  “你小子命倒挺強的,中了毒不死,遇上強盜又沒有死,大禍不死,必有后福。”
  寶元和尚踏地有聲的走了過來,淡淡瞥了躺在地下的敖子青一眼,道:
  “這小子是什么人?”
  歸緣尖細的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師父在問呢?”
  敖子青故意呻吟了一聲,屠弱的道:
  “在下叫吳真!”
  寶無和若有所思的凝注著敖子青,看他的模樣,決非尋常百姓,心中起疑,粗厲的道:
  “小子,你最好給老子講老實話,你哪一路子的,要敢說半句假話,老子立刻送你到閻羅殿上轉一遭,給老子快說!”
  敖子青心里罵了一聲,這兩個師徒和尚也太不像話了,卻抖索著身子,道:
  “大……大師,在下就叫吳真……騙你干什么呢?真的,吳真。”
  寶元和尚大吼一聲怒道:
  “還不實說,你不認識寶無大師嗎?哪一條路上的?”
  歸緣笑了笑,道:
  “小子,我師父嗓子大了些,你只要不撒謊,大爺們不會為難你的。”
  敖子青這時又開始覺得頭昏眼花,周身發冷,五髒卻如焚,滿身的骨頭像被人一根根拆掉似的,他憋住一口气,故意做成畏俱之狀,道:
  “兩位大爺……在下說的都是實話,在下是個樵夫……練過几天小把式,為了防身,山上猛獸多,在下沒有……蒙騙兩位……”
  寶元和尚像只貓頭鷹一樣格格笑了起來,很滿意的笑道:
  “看你這副樣子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算了,大爺們沒有空,懶得理你,徒儿咱們走!”
  歸緣是個出家人,平時別人几乎都稱呼他小和尚,小師父,現在這個人叫他大爺,心中非常喜歡他,想了一下,低聲道。
  “師父,這小子中了毒,在這荒山野外的,看他怪老實可怜,就這么死了,實在有些可惜,師父咱們把他帶了去吧!”
  寶元和尚心性殘忍,一生從沒有救過人,對歸緣這位徒弟平日甚是寵愛,言听計從,只要他提出的要求,大都會答應,此時卻搖搖頭,道:
  “不,不,咱們只殺人不救人,再說咱們此行是為了找敖子青那混蛋借點東西,帶個人不方便,再說咱們又不會解毒,他早晚會毒發身死的,咱們不必自找麻煩,走走走。”
  敖子青一听此話,才知道這兩個人家伙也是沖著自己來的。“借點東西”只怕是用搶的吧!他腦中急快的分析著自己該采取怎么樣的措施,方能安全渡過這一關,他心中暗自忖道:
  “寶元及歸緣師徒兩個,個性孤僻,行事不近情理,是凶悍之极的歹毒之人,自己毒創深重,設法沖出,又會泄露自己身份,不如跟了他們,或許還能除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煩呢!再設法救救這條命……”
  正想著,又听到歸緣纏著寶元和尚,不依的道:
  “師父,你便允了徒儿吧!這小子看來蠻伶俐的,就給徒儿做個伴儿吧!又可在咱們跟前使喚,凡事咱們就不用自己親身動手了。”
  寶元和尚是個大懶人,歸緣比他好不上哪儿去,如果有個人在跟前使喚好像不是件坏事,再看看敖子青好像還不錯,道:
  “好吧!既然你這么說,咱們就帶了他,找個大夫幫他看看,治不治的好,就看他的造化,他就跟你騎一匹馬,咱們上路吧!”
  敖子青忙道:
  “多謝兩位大爺救命之恩!”
  歸緣笑笑,一把抱起敖子青,輕若無物的放到自己的坐騎上,寶元和尚向徒弟招呼了一聲,兩騎三人已抖鞭絕塵而去。
  一路上——
  他們十分悠閒似的在欣賞夜晚的景致,寶元和尚嘴巴不停的与歸緣談論著解決了敖子青的毒之后,他們一筆無本生計划,瞧他旁若無人肆無忌憚的樣子,就像那些珠寶本來就是他的一樣,予取予求。
  敖子青坐在歸緣后面,心里卻焦急异常,他的毒創越拖越嚴重,如果不盡快設法,只怕這條命真的會保不住,他又作聲不得,心中叫苦不迭。
  歸緣与他師父談了一會,忽道:
  “師父,吳真這小子中的什么毒?好像挺嚴重的,你看……”
  寶元和尚換了只手握了馬鞭,笑道:
  “那就看他的造化了,你師父在江湖上闖蕩了這么久,這還是第一遭救人,不知道他上輩子燒了什么好香,老子竟然會救人,說出來還真笑掉了人家的大牙,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呢!”
  歸緣得意的笑了兩聲,道:
  “小子,听到沒有,我師父大慈大悲才救了你,你可得知恩報恩,不要心存他念!”
  敖子青在后面听得直皺眉,低聲的道:
  “如果在下的命保的住,兩位的救命之恩,自然不敢相忘!”
  寶元和尚格格一笑又倏而沉下臉來,道:
  “老子不怕你玩花樣,有膽子,便向老子試試你那兩下子無妨。”
  敖子青唯唯諾諾,笑道:
  “大師取笑了,在下即使有十個膽,也不敢在菩薩面前撤野。”
  歸緣嘿了兩聲,回過頭來道:
  “只要你好好跟著咱們,決不虧待你,吃香喝辣的,享福不盡哪!”
  敖子青敵敵嘴唇,想說些什么又住了口,他心中在暗暗想著:
  “這兩個老少混球,當什么和尚,殺人搶奪,吃葷絕無顧忌,佛門中如此敗類,實在大大的不幸,只怕不會有好結果。”
  寶元和尚凝望著前面婉蜒黝黑的道路,忽道:
  “徒弟,說真格的,敖子青可以算個了不起的人物,年紀輕輕,武藝精,如果咱們碰上了,你自己千万得小心,不要有所閃失。”
  歸緣愣了一下,迷惆的道:
  “師父,敖子青真的那么厲害嗎?以師父的武功難道還怕了他不成?”
  寶元和尚咽了口唾沫,低沉的道:
  “敖子青這小子的聰慧机智几乎沒人可敵,他曾經以一雙肉掌活劈了塞外的荒漠十三鷹,一夜之間獨自殺了地英幫六百余眾,又用他的鬼蕭力斗如來等十位長老,他這方面的事跡大多了。”
  歸緣笑了笑,道:
  “他不是為了一個小妞,跟湖魔邵化易鬧得不可開交,這小子長的不賴吧!”
  他們兩人名為師徒,情同父子,所以歸緣對寶元和尚也是一副隨便的樣子,而生性凶殘寶元和尚一點也不在意,他“嗯”了一聲又道:
  “是呀,我也沒有見過,不過听說那小子長的甚是俊挺,對感情好像又專心的很,死心蹋地愛著邵化易那個閨女,為了這件事,還惹得‘洪家店’的青鳥山庄包家父女火冒三丈,誓殺邵家小妞才甘心呢!”
  敖子青笑了笑,他忍不住插口道:
  “大師對那個叫什么敖子青的人,知道的好像很多嘛。”
  寶元和尚臉色一沉,道:
  “知己知彼,百戰百胜,何況敖子青這小子名號在江湖上實在太響了,想不知道,都不容易呢。哼!他媽的,我要好好會會他!”
  敖子青閉口沒有答腔,歸緣問道:
  “敖子青的外號為什么叫‘鬼蕭影’?”
  寶元和尚皺皺眉頭,長長的臉一板,道:
  “敖子青所使的兵器是一把洞蕭,這把蕭另有玄机,暗藏机關,他的身手又是非常迅捷,如鬼魅一樣,又像影子般,在敵人未看清時,他已取了人家的性命,厲害的很。”
  敖子青又笑了笑,道:
  “大師說他的洞蕭中別有玄机,到底什么玄机,大師知不知道?”
  寶元和尚“哼”了一聲,道:
  “老子還無緣見識,下回碰到了就知道。”
  敖子青冷然一笑,暗自又把鬼蕭收好,免得泄露了身份,心道:
  “等你有机會碰上了,只怕你也不會有机會知道,因為你很快的會去向閻王報到。”
  歸緣又与寶元和尚說几句什么,忽然歡呼起來,叫道:
  “有了,前面有個小鎮,咱們到哪里休息休息,順便給吳真找位大夫。”
  寶元和尚點點頭,道:
  “剛好天亮,走了一夜的路了,咱們是該好好的休息,吃喝一頓,晚上再赶路。”
  敖子青敵溉嘴唇,心中暗暗想道:“無本生意做慣了,這兩個家伙專挑晚上赶路,這也好,可以掩人耳目。”
  寶元和尚望望前方,轉頭道:
  “走吧!大約還有兩三里路,咱們走快點!”
  歸緣答應一聲,策馬加鞭,兩匹馬急奔向前面約三里處燈火明滅不定的市鎮而去。
  寶元和尚与歸緣等三人兩騎進入鎮里后,歸緣望著早起赶集熱鬧的街景,路上擁擠的行人嘻嘻笑道:
  “太好了,這個小鎮還真熱鬧,師父你看,天才剛亮就擠滿了人。”
  歸緣的目光被一位妙齡姑娘勾引住了,那女孩子穿著一身淺黃色的衣裙,柳眉儿,大眼睛小巧的鼻子配著一張像蘊藏著蜜汁般的小嘴,實在漂亮极了。
  歸緣笑了笑,道:
  “師父,你看……”
  他話只說到一半,寶元和尚順著歸緣的目光看去,嘿嘿!這小妞可甜得膩人呢!
  寶元騎在馬背上,不住打量著那個女孩的身形面貌,噴噴稱贊:
  “很漂致,很好看,哈哈哈!”
  敖子青好气又好笑,怎么這師徒兩個和尚如此好色?他轉首望去,這一望,卻嚇得他差一點摔下馬去,赶忙低下頭去,把目光轉向那一面,掩飾的用一只手遮住了半邊面孔。
  歸緣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瞧著那個女孩子,令人有些作嘔的邪笑,道:
  “師父,這個給我吧!”
  寶元大師拍拍徒弟的肩頭,道:
  “不,不,這個先給徒父,呆會儿師父再幫你找個更漂亮的。”
  歸緣皺皺眉頭,不情愿的道:
  “師父,每回好的盡讓你揀去,我只吃你剩下的,這一回師父你就行行好……”
  寶元和尚再次伸手在他肩頭一拍,笑道:
  “好,好,那師父我先來,事后別把她殺了,就留給你好了。”
  這時,那位姑娘也發覺了有兩位和尚在垂涎欲滴的注視著她,她一雙大眼睛充滿了怒憤与不屑,臉上現出又惊又怒的神態。
  歸緣樂不可支的向寶元大師道:
  “師父,你看,她……那妞,也在看我呢!那雙眼珠儿多活,小嘴巴也甜,哎!太美了,簡直是仙女下凡來……”
  敖子青吃了一惊,心道:
  “這兩個和尚,怎么如此不知羞恥?万一真動起手來,怎么辦?”
  歸緣向寶元和尚眨眨眼,然后下了馬,像是失魂落魄般的向女孩子湊過去,他張著大嘴,擺出一臉難以言喻的怪相。
  那女孩子冷冷的“哼”了一聲,轉身要走,目光一瞥,卻正好看見了坐在馬背上的敖子青。
  那女孩子一聲惊噫,她仔細的瞧著敖子青遮著臉的窘態,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蕩,面色倏忽慘白的搖晃了一下。
  那女孩避開歸緣的視線,腳步向敖子青的身邊慢慢走了過來。
  歸緣見那女孩走到自己身邊,突然伸手去拉她,神情舉止,頗有輕浮之意,道:
  “好妹妹,你可是看到你親哥哥……”
  那女孩子根本沒有听見,也沒有看見,她把目光全部集中在敖子青身上。
  寶元和尚也覺得不對勁,但說不出到底是怎么一檔子事來,愣了愣,向敖子青做了一個古怪的表情,有研究他的味道。
  那女孩子冷冷的望著他,話聲幽恨的道:
  “你……你轉過頭來,讓本姑娘瞧瞧,听到了沒有?”
  歸緣這時向兩人一瞧,緩緩上過來,叫道:
  “姑娘,這小子是咱們的下人,他那模樣髒死了,你別太靠近,你看看我……”
  那姑娘理都不理他,冷沉的道:
  “姓敖的,男子漢大丈夫,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把手放下,轉過臉來!”
  寶元和尚雖听不到那小女孩的話,但已看出情形透出點奇怪,策馬過來,叫道:
  “小姑娘,你認得這臭小子?你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呢?”
  那女子哼了一聲,柳眉儿一挑,不屑的道:
  “臭和尚要你多嘴!”气得臉紅脖子粗,寶元和尚大吼道:
  “他媽的,臭娘們,老子這一輩子還沒有人敢這樣對人說話,要不是看你長的細皮嫩肉的,老子一掌劈了你!”
  那女孩子雙目圓睜,譏笑的道:
  “在洪家店一帶,還沒有人敢對本姑娘這樣說話,你不懂江湖規矩?”
  寶元和尚气涌如山的吼道:
  “原來這里是洪家店,媽巴羔子的,老子寶元怕過誰了?你給老子擺個什么臭架子,難道你就是人家敖子青不要的包儀心?”
  這女孩尖銳的道:
  “你說什么?臭和尚,你敢取笑本姑娘,你……你分明不想活了,來人啊!”
  兩個扎著虎皮頭巾,身著黑色銅扣勁裝的三個大漢,閃至寶元和尚身邊,其中一個皮肉不動的對寶元和尚冷沉的道:
  “你哪個廟寺的和尚?不在寺里吃齋念佛,竟敢跑來這里撒野!”
  寶元和尚打量了這兩人一眼,格格一笑,道:
  “老子是寶元和尚,怎么,嚇著你了吧,后生小輩,滾一邊去。”
  這名大漢尚未開口,有一位滿面橫肉的凶惡老人出現在眾人眼前,冷冷的道:
  “你是‘巫刀門’寶元和尚?”
  寶元和尚“哼”了一聲,生硬的道:
  “你這老小子倒有眼光,認得你老子,你呢?老小子你叫什么?”
  凶惡的老人惡狠狠的道:
  “和尚無禮,你如今進了我‘青鳥山庄’的地界,非但不拜碼頭,還對咱們家小姐無禮,寶元你這是哪一門子的混法?”
  寶元气得全身一哆嚏,怒道:
  “老小子,咱們巫刀門与你們青鳥山庄不沾親,不帶故,三杆子撈不著,五鞭子抽不上,你想找碴就擺下話來,難道咱們巫刀門含糊你們了,少跟老子來這一套什么道理,老子不吃!”
  這老人面色一沉,雙目噴火般叫道:
  “跑碼頭要有跑碼頭的道義,闖江湖有闖江湖的規矩,你們巫刀門在江湖上也占有一席地位,寶元你怎么全然不懂規矩。”
  話才說完,轉身向他身旁的兩名粗壯大漢打一個招呼,三個人已迅速的站好了方位,盯著寶元和尚及歸緣兩人,大有立即拔刀相向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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