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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很快的,已經過了兩個多月,日子那么無聲無息的,悄悄的過去了,因為敖子青的傷很重,不得不長久的休養,如此已經康复了。
  房獄与敖子青雖然同在一個屋詹下生活,但自從那天詳談后,房獄變得非常沉默,也不跟敖子青再提起風云榜之事,敖子青見他似有隱衷,不便多問,兩人之間就好像什么事沒有似的。
  三人如同一家一人生活在一起,敖子青与季夢寒的感情也在直線的上升中,但是,季夢寒心系著其父兄的安危,敖子青也惦著亦虹尸首被盜,當然,房獄也忘不了秦平須加諸在他身上的仇!
  現在,敖子青所有的內外傷完全養好了,他又生龍活虎起來,和以前一樣,他的重新再出發,想必會比以前更快更狠!
  房獄冷冷的道:
  “你欠了我一份情,等你把秦平須抓來,咱們之間的賬就算扯平了。”
  敖子青恍然一笑,道:
  “前輩救命之情,那不是任何東西可以報答的,往后有机會在下當為前輩傾全力效勞!”
  房獄淡然的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記得,我要秦平須的活口,你千万別把他殺了,我知道你下手一定狠毒,無情,這次你得酌量。”
  敖子青心里存了一些疑竇,他古怪的望了望房獄,想了想,他不再多問,道:
  “在下謹記前輩的吩咐,在下當不辱托付。”
  房獄點點頭,道:
  “這點事我知道你一定辦得到,但是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期限,如果一天拖過一天,老夫年紀不小,只怕生時不多!”
  季夢寒柔柔的道:
  “前輩正春秋盛年,何故說此不吉利的話,敖大俠會替你報這個大仇的。”
  敖子青再度抱拳道:
  “前輩,咱們暫別了,三個月內,在下定將秦平須帶來交給前輩處理,就算他不陷害前輩,他敢戲弄敖子青,也已經死有余辜!”
  兩人聯袂轉身离去,房獄望著兩人的背影,他的表情詭异,古怪的令人心悸,有一种……說不出來的可怖意味!
  直到敖子青兩人消失在松林之外,他才轉身走進屋里,他心里頗感得意,他丑陋的面孔此時看來更是凄厲駭人!
  兩人沿著漢陽河,往宜都縣方面走,現在距离目的地只有百十里路了,一路上風景宜人,只是兩人都沒有心情欣賞,兩人靜靜赶路。
  敖子青沉毅的面孔上,掠過一抹奇异而迷惘的光彩,他低低的道:
  “想不到我敖子青還有一日有女為伴,我曾以為亦虹死后,在下再也不會對其他的女孩動情,男女之間的感情,實在太奇妙了……”
  他說這几句話時,語聲里摻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追憶情感,他在回憶一段美麗而已成過去的往事,這往事只芸花一現……
  季夢寒冷澈的目光靜靜的注視著他,敖子青好似被尖針刺了一下,他訥訥的道:
  “你……你不高興?”
  季夢寒平靜卻又尖銳的道:
  “敖……子青,我不會吃亦虹姐姐的醋,因為她認識你在先,而且又……离開了,但是,我不要成為她的替代品,子青,你知道,我是我,她是她,你不能將我當成她的影子。”
  敖子青尷尬的一笑,坦誠的道:
  “你不要胡思亂想,夢寒,我永遠怀念亦虹,但是我也因此更知道要好好保護你,不能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你放心,我會好好待你!”
  季夢寒甜密而溫柔的笑笑,憧憬的道:
  “只要你這一句話,就是為你而死,我也甘心,真的,我從沒有對一個男人好過,我還曾有過永遠不嫁的念頭,現在有了你,我很滿足。”
  敖子青握著季夢寒的小手,四目凝注,情深無限,兩人靠的非常近,敖子青望望天邊,低沉的道:
  “亦虹的尸首不知現在何處,她是好女孩,我想她一定也高興我有了你這么一位好伴侶。”
  敖子青盡量不想提到亦虹的名字,但他又忍不住,還是說了出來,他惊覺的望望季夢寒,還好她看起來沒有什么不高興的樣子。
  季夢寒仰起面龐,含有深意的道:
  “亦虹姐姐會不會吃醋,我搶了你?”
  敖子青轉過頭來凝神季夢寒,平靜的道:
  “夢寒你沒有搶我,是我喜歡你,亦虹不會,她知道我的為人,如果她在,她也會喜歡你,你是非常好的女孩。”
  季夢寒怯怯的道:
  “她一定很漂亮?”
  敖子青輕輕的道:
  “她是很美,但可能不及你,可是我愛她不因為他的外貌,是因為她善良、有真情,即使她長的太丑我一樣要她,你也一樣,我一輩子都會深愛著你,等你年華老去,我依然愛你的心,外表只是短暫的,只有真情才能永遠……”
  季夢寒默然了,眼圈儿有些紅紅的,低柔的道:
  “我好感動,子青,我也一樣,這輩子、下輩子,我都愛你,永遠!永遠……”
  敖子青摟緊了她的香肩,道:
  “等我們救出了你爹及哥哥,找回亦虹的尸首,我們就先成婚,我不再讓你离開我的身旁,我要用我的生命護佑著你。”
  季夢寒粉面霞紅,她咬咬下唇,聲如游絲:
  “我永遠是你的人……”
  敖子青想起亦虹,難免有些感防,他卻故意豪放的大笑,兩人手牽手,直向前行去。約半個時辰,沈家店的房舍街道已在眼前不遠,敖子青露齒一笑,道:
  “過了沈家店,再過去就是宜都縣,咱們的目的就快到了。”
  季夢寒听著,有些疑怯的道:
  “憑咱們兩個人,救得了我爹及我哥哥嗎?”
  敖子青傲然一笑,道:
  “鬼簫影想救的人,沒有人能夠攔阻,梅林門人再多,也一樣無濟于事。”
  季夢寒蹙著眉,道:
  “子青,我覺得你有時候……太狂了,人謙虛一點不好嗎?你……”
  敖子青豁然一笑,道;
  “過份的謙虛,那根本就是虛偽,我喜歡真實,討厭任何虛假的東西,夢寒你以后會知道,你的夫君有時是相當謙虛的。”
  季夢寒粉臉儿一紅,輕聲道:
  “你皮厚……我們又還沒有……什么夫君?不害臊……”
  敖子青仰首望著前方,默默陷入沉思之中,季夢寒眨眨眼,低細的道:
  “你在想什么?”
  那雙美麗而水波盈盈的眸子里,在閃放著一片澄澈而晶瑩的光彩,這片光彩,有一股子難以言喻的,看了令人著迷的韻味。
  敖子青卻只是凝神不響,他是在運用著他那机敏而超凡的思想,敖子青的智慧,一直令人惊异与贊佩,被譽為有神鬼之能……
  季夢寒嘴唇翕動著,她尚要啟齒,敖子青已低低的道:
  “有人來了……”
  季夢寒听了一下,疑惑的道:
  “沒有啊……”
  敖子青含有深意的一笑,道:
  “就要到了,大約有十余人乘鐵騎,奔跑的很快,大約家里死了人。
  “死了人?”季夢寒迷惑的說了一句,又恍然大悟道:
  “你真缺德……是了,有,我听到輕微的馬蹄聲,不過,那還好遠,你怎么听得到?如果你不說,到現在我還听不到呢!”
  敖子青深沉的道:
  “這就是江湖,無時無刻,都得提高自己的警覺,因為任何時刻,都可能有你的仇家,窺視在你的周圍,不過,在下的听力比一般人強了些!”
  季夢寒幽幽的道:
  “子青,你對這种整日待在血腥殺伐中的生活,你不厭倦嗎?自從認識你,我就好怕,我怕我們會彼此失去對方,我不能忍受,當這种念頭閃入我心里時,我心就痛的厲害,子青……”
  敖子青將季夢寒那單薄而滑膩的身軀摟在怀里,他低低的道:
  “別忘了,你也是江湖中成名的龍鳳雙俠之一,為什么說起話來,就跟尋常女子一樣,你成名的本事到哪里去了?”
  季夢寒帶著几分惆悵的仰望著敖子青的面孔,她哀傷的道:
  “成名有什么用?我也是身不由己,咱們鐵虎幫的事業乃是關連在刀山劍林之中,我環境使然,否則一個女孩中動刀動槍的,實在不宜,我也不愿意你再繼續過這种生活,子青你知道……”
  敖子青輕輕吻著她,深摯的道:
  “你不必說,我知道,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很多麻煩都不是自己愿意的,江湖中人道敖子青心狠手辣,不知如果我不如此,別人必將同樣的手段加諸在我身上,沒有人會對別人仁慈點,你知道,大利所在,人會失了本性。”
  季夢寒靜雅的點點頭,目眶中有些潤濕,她微微哽咽著:
  “我知道他們都誤會你,其實你不會濫殺無辜,你受了委屈……”
  她激動的哭泣起來,緊緊擁著敖子青,她的嬌美与柔媚,足以令天下男子甘心情愿為她而喪生,而不會有任何遺憾。
  敖子青擁著她,輕輕的道:
  “他們到了……”
  季夢寒低低的接了一句:
  “老虎來了,我也不怕……”
  她正說到這里,從沈家店已忽然沖出十余鐵騎,而他們奔馳的速度,已近乎亡命一樣,似狂風一陣,潑刺刺的直向敖子青及季夢寒的身邊之前奔來。
  急短的“啊”了一聲,季夢寒叫一聲:
  “子青,他們……”
  敖子青入鬢的雙眉微揚,道:
  “別理他們!”
  馬上騎士在距离他們約有十丈的地方,跑在前面一步,單掌一舉,于是,后面的馬儿昂烈的嘶叫著,人立而起,可見他們平日訓練有素。
  這十來個体魄修長的彪形大漢,個個面如死灰,神色倉惶,有五六個頭破皮開,身上血跡斑斑,形狀十分狼狽。
  走在最前面的,滿臉的絡腮胡,一身橫肉,他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抱拳道:
  “借問閣下可是鬼簫影敖子青!”
  敖子青默默的瞥了一眼,道:
  “不敢,正是在下,這位朋友,我們見過面嗎?在下眼拙。”
  這几個字似突起的暴雷霹靂,超過人叫馬嘶,馬上的騎士几乎連滾帶爬的慌忙下馬,看得出他們內心是如何的恐懼,在前一名大漢帶領下,全部“扑通”跪下,哆嗦著大叫:
  “敖大俠,救命,小的‘烏字教’大執法橫山豹賈況率弟子叩見敖大俠。”
  敖子青見這十來人剎時跪了一片,微微一怔,淡淡的道:
  “各位請起,有話再說。”
  橫山豹賈況滿臉的橫肉直在抽搐,他盡力吸了口气,誠惶誠恭的道:
  “不,大俠請你答應救小的等的命,否則小的不敢起來。”
  敖子青想了想,沉聲道:
  “在下盡力而為!”
  橫山豹賈況頓時如釋重負,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急不成聲的道:
  “敖大俠,大魔頭追來了……”
  蹄聲猛烈中,二乘鐵騎之影已可見到,左首的一人,神色沉冷,雙目如縫,生了一顆小紅濾在下額之中,約是四旬左右的年紀。
  另一人赫然是冷酷狠辣的赤紅閻王柴造烈。
  這二人一見到橫山豹等人,奔馳速度更形加快,怒馳而來,更見聲威懾人!
  橫山豹賈況站在敖子青身邊,他乞求的望著敖子青嘴唇泛白,身后的各人更是滿臉無告之色,有的全身都嚇軟了。
  當先一騎,正是柴造烈,在只隔五六丈之遙,他眼皮子也不眨一下,冷峻的道:
  “你竟敢逃?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閻王一樣要你的狗命!”
  每一個字在空气中跳躍,橫山豹那些人大大的顫抖一下,似一個個已快到鬼門關口的冤魂,連那乞求的眼色,也變得軟弱無力。
  敖子青雍容環胸,沉聲道:
  “老柴,別來無恙?你好大的威風!”
  他的語聲,沉和而有力的進入了赤紅閻王柴造烈的耳內,掩不住又惊又怒的神色,朝著敖子青立身之處看過來。
  敖子青露出雪白的牙齒一笑,語聲含有一种嚴肅的味道:
  “老柴,何故与這些小輩如此過意不去,追殺得這么急躁!”
  那一位生有紅痣的大漢已翻身下馬,一個箭步來到面前,他細眯的眼睛倏忽睜開,精光閃射中,极為不悅的道:
  “你是什么東西,敢稱柴兄為老柴,你狗眼叫什么給蒙上了。”
  敖子青嘴角一撇,道:
  “鬼簫影敖子青!”
  紅濾大漢迷感的向敖子青全身打量了一番,沉著的道:
  “敖子青?就算你是,也沒什么大不得的,在此耀武揚威什么?”
  敖子青不在乎的一笑,道:
  “你是什么人?也敢對在下大聲吆喝?你的狗眼又叫什么給蒙上了。”
  這紅痣大漢面色十分難看的道:
  “大羅金杖周古新,以我之名比之你敖子青如何呢?”
  敖子青冷冷一笑,他一拂衣袖:
  “月亮之光如何比之太陽!”
  大羅金杖憤怒的瞪敖子青,大聲道:
  “敖子青,你狂過頭,竟敢如此無禮,你可知我在江湖中成名之時,你尚在你娘怀里吃奶,今日你敢如此狂妄!”
  不錯,大環金杖是武林中出類拔萃的角色,他專做無本生意,他經過的大小陣仗何止千百,遭遇的惊濤駭浪,生死關頭也不胜枚舉,可是,這一些,敖子青哪里放在他的眼里!
  敖子青肯定的頷首,平靜的道:
  “這跟年紀無關,有的人年紀大,越不中用,你焉知自己不屬于這一种人?”
  大羅金杖仍然不服的吼道:
  “一派胡言,你這混帳之极的東西,你放屁,滿肚子坏水……”
  敖子青冷冷一晒,道:
  “朋友,你太沒有風度了,別忘記閣下乃為武林一代土霸,分寸之間要拿得住啊!”
  窒怔了片刻,大環金杖周古新諷刺的道:
  “我是土霸?你呢?你是什么?”
  敖子青不客气的笑道:
  “一代豪杰,至少比閣下高明了一點點,你不必太气憤,事實胜于雄辯,你能成為土霸,已是在下抬舉了。”
  大環金杖周古新暴吼道:
  “好小子,算你口齒伶俐,占足了便宜,拳下功夫可容不得你威風,屆時你便知道誰是真人,什么人才是一代豪木”
  敖子青冷冰冰的道:
  “很好,讓你明白世界上,還有比死更為深切的懲罰,讓你為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付出代价,你會知道說大話的下場……”
  周古新粗暴的喝道:
  “老子今天把你這胎毛未脫的黃口小子活剝了,呸!老子的事,也有人敢管?你太不知天高地厚,目中無人了。”
  敖子青豁然大笑如雷,狂放的道:
  “周朋友,你便露兩手試試,也好讓在下看看你成名的把戲,威風如何?”
  周古新暴烈地恕吼道:
  “好狂徒!”
  “徒”字出口,一條金光閃閃的杖影,已來到敖子青頭頂!
  這一杖影所挾的風聲异常強烈,隱約帶著輕嘯之聲,敖子青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右腕猛力一振,鬼簫快絕的倏伸又縮,“當”的一聲震耳巨響起處,周古新已在空中連連翻了三個空心斤斗,落在地上。
  此刻,周古新睜著一雙駭异而吃惊的眼睛,有些不大相信的瞧著敖子青。
  敖子青淡淡的道:
  “如何?在下這兩下子還夠看吧!”
  大羅金杖周古新气得用力一敦右手的一根光亮的金杖,大吼道:
  “小子,你以為适才那一手雕虫小技就唬住老子嗎?你狂的過份了,老實告訴你,還差得遠,你沒什么了不得的……”
  敖子青哼了一聲,道:
  “那么,請便!”
  大羅金杖周古新面色全變,恕吼道:
  “看老子今天不活劈了你這小子,你他奶奶的,王八羔子!”
  閃亮的金杖呼轟飛旋,有如山岳般盤回揚手而起,敖子青雙目凝注,右手鬼簫斷刃彈出,光芒已似极速的電火耀閃,一口气戮出三十五刀,好像在同一時間,同一方向有三十五個敖子青,同時向大羅金杖周古新攻擊一般的快速。
  周古新這時可真是气坏了,他雙目像噴火般瞪著敖子青,手中金杖倏而揮起風雷之聲,比方才威力十倍的猛攻而上!
  敖子青大笑道:
  “來得好,這還像點話!”
  他的簫已迅速的隨著敵人的杖影上下翻飛,忽而上下交舞,忽而左右穿織,忽而前后攔截,忽而四面繞旋,像恕濤、像狂風、成圈成點,凌厲极了,猛辣极了。
  只有一剎那,兩個人已電光石火般互換了三十余招,而且越來越快。
  敖子青冷靜的迎拒攻擋,目光卻時而向周遭掃視,自然,他不會忘記,還有一位老朋友,赤紅閻王柴造烈尚未出手。
  极快的,又過了二十招!
  敖子青刷刷不息的連連進擊三十招,在周古新奮力招架間,他悠悠地問:
  “朋友,你為什么不請老柴一起下來玩玩,好助你一臂之力,你的武功尚好,不過嘛,只有入門,尚難登大雅之堂。”
  大羅金杖周古新在傾力攻拒中,又猛烈的還攻二十一杖,邊破口大罵道:
  “臭小子,鹿死誰手還不知,你稍停便會知道是什么人難登大雅之堂了。”
  敖子青在极小的幅度与空間里,快逾閃電般一口气戮出四十三刃,像長虹、像群星,成絲、成圈、成弧、伶俐無比。
  一連兩個盤旋,大羅金杖周古新躲出五尺之外,又快捷的反扑而到,發亮的金杖甫始而出,敖子青的斷刃卻又似鬼魅般來到眼前。
  周古新不得已的再度閃出,就像這樣,周而复始的連續了十一遍,周古新已有些沉不住气了,在他第十二次閃避之后,終于大叫道:
  “柴兄,這小子果然扎手……”
  于是——
  柴造烈那深沉的聲音已緩緩的響起:
  “敖老弟,暫請住手!周兄且退!”
  周古新迅速的揮出五杖,腳尖急旋,宛如狂風般退出十步,他暗中喘了几口大气,慨然抹去額際的汗水,心有余悸。
  就他周古新退后的同時,一身紅袍的柴造烈已自馬上飄然而起,如此輕靈,像煞一個冥靈中出現的仙人,他輕輕的落在兩人中間。
  周古新快步迎向前去,气咻咻的道:
  “柴兄,這小子果然有兩下子,他招式十分怪异,不易對付,你得仔細些……”
  柴造烈紅袍一拂,朝敖子青溫和的道:
  “敖老弟,几個月不見,越發俊逸了,你……你的毒……”
  敖子青冷硬的道:
  “托閣下的福,在下‘銀棠花’之毒,不但已除,而且身体比以前更加硬朗。”
  柴造烈的目光在季夢寒嫣紅臉蛋一掃,楞了愣,緩緩的道:
  “敖老弟艷福不淺,美女在側,邵姑娘地下有知,當為老弟感到欣慰”!
  敖子青展出一絲微笑,笑得异常艱澀,他沉重的道:
  “如果沒有邵化易這樣狠心的父親,亦虹豈會花樣年華就与世長辭,你還為他出面?”
  柴造烈不悅地哼了一聲,道:
  “邵化易是什么東西?我赤紅閻王為他出面?他也配嗎?老夫不過……”
  敖子青雙目倏睜又閉,道:
  “老柴你不過目的与他相同,借故來找在下碴,是不是?”
  柴造烈神色動了一下,仿佛考慮了片刻,緩慢的道:
  “老弟,上回我為邵化易向你要一樣東西,老弟不給,老夫也沒有強你所難,今日异地相逢,老弟何故橫加插手老夫的閒事。”
  敖子青眨眨眼睛,他沉吟了一下,平靜的道:
  “上大有好生之德,再說救人一命,胜造七級浮屠,這些烏字號的朋友既然求助于在下,在下豈能見死不救,再說周古新你這位朋友也大不知禮數,否則在下豈會橫加插手。”
  柴造烈心中十分憤怒,他望了敖子青一眼,道:
  “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一馬歸一馬,敖老弟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老夫面前逞威風,你未免太不把老夫放在眼里!”
  敖子青淡淡的道:
  “不知道几位朋友如何得罪你?”
  柴造烈重重一哼,道:
  “老夫豈是這些小輩所能得罪的!”
  敖子青轉頭望了橫山豹一眼,沉聲道:
  “你說。”
  橫山豹賈況早已嚇得兩腿發麻,一看柴造烈的模樣,已夠叫他嚇破膽了,他訥訥的道:
  “也沒有什么,小的在酒樓內,兩位大……大爺一進來,就要把小的等人全部……赶走,只因小的管束無方,頂憧了……兩位大爺……有三位弟兄遭了懲罰……小的曾求繞,可是……”
  敖子青一听,即知柴造烈及周古新兩人的蠻橫行為。他心中怒火熾烈,卻強行壓制著不使它發作,他生气的道:
  “予人一條生路,即是為自己積德,況且,天下人走天下路,柴朋友亦是武林奇材,何必為几個小輩而有損你的英名呢?”
  柴造烈面色一變,頓時有如寒霜般,道:
  “敖老弟,老夫已經容忍你一次,別以為老夫怕你,見好即收,別得寸進尺。”
  敖子青毫不在意的一笑,道:
  “老柴,尚請看在下的薄面,饒過他們罷了。”
  柴造烈冷冷的道:
  “如果就讓他們如此便宜,將來傳言出去,老夫這張臉往哪里擺?敖老弟以前老夫已買過不少次賬給你,這一次老夫非給他們一個小小的懲罰不可。”
  敖子青淡淡的道:
  “老柴,你所謂小小的懲罰是欲如何?”
  柴造烈狂厲的一哼,道:
  “將橫山豹這胖小子,開腸破肚,再將腹內的東西叫他的下人生吞,其他的人,一人各斷一臂一足,与老夫動過手,再挖其雙目,削其耳朵,剁其四肢,再……”
  敖子胯驀然仰天長笑,笑聲激昂高亢,有裂金石之威,震天動地之能,嗡然繞回,歷久不絕。
  待笑聲消落,敖子青不屑的道:
  “如果遭此懲罰,他們還像人嗎?還能活下去嗎?也用不著在下說情了。”
  柴造烈心頭一跳,暗忖道:
  “看來你小子今天是非插手不可,老夫的威名被他減去大半,他的一身武功乃屬強中之強,霸中之霸,可真有點辣手,如此与周古新兩人,不知胜算有多少,豈不給他點顏色,烏字敖這些小混帳傳言出去,說老夫怕了他,豈不……”
  柴造烈一拂紅袖,道:
  “老弟,咱們各走各的路,獨木橋、陽關道,兩不侵犯,你何必強出手,妨礙老夫的行動?”
  敖子青忽然展顏一笑,道:
  “只要老柴你放過他們,給在下一個面子,將來狹路相逢,在下乃感念你的好意。”
  柴造烈雙目一瞪,精芒暴射中,怒道:
  “這么說來你是非管不可了?”
  敖子青靜默的凝注著柴造烈,表情十分古怪的向周遭打量了一下,微笑的道:
  “賈執法,柴大當家的,不買在下的賬,各位以為如何?”
  橫山豹賈況像猛然被人砍了一刀似的一抖,雙臂高舉著“扑通”跪下,急不成聲的道:
  “敖大俠,小的奉教主之命,出來接一批買賣,如果……不能達成,小的等人死不足惜,但是小的等人的家屬也將遭禍連,敝教教規甚嚴,求敖大俠……救救小的等人的命……”
  賈況才跪下,后面的大漢也同時跪了下來,口中不斷求情。
  敖子青心想:
  “烏字教的教主云里赤雷華成還算是條漢子,怎地手下全是貪生怕死的小輩,不過,教規禍及家屬一條,未免太不人道了。”
  淡淡一笑,敖子青一擺手,道:
  “罷了,你們都起來吧!跪在這里好看嗎?在下恐怕為你們惹來一身麻煩了。”
  橫山豹賈況等人一拜再拜,口中唯唯喏喏,方才自地下爬起。
  柴造烈強硬的道:
  “敖子青,你是明罷著要与老夫過不去嗎?老夫不過想教訓几個招子不亮的家伙,你為什么一定要跟老夫過意不去?”
  敖子青輕輕的道:
  “如果你只是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在下當然不好多說,可是你出手太狠,如此一來,在下實在看不過去,路見不平,只好拔刀相助!”
  柴造烈朝敖子青狠狠的瞪了一眼,吼道:
  “敖子青,江湖上混的日子長了,別為了几個吃雜扒地也軟骨頭的家伙,弄個灰頭上臉,毀了你建立不易的盛名。”
  敖子青輕蔑的一撇嘴,道:
  “不敢,在下還年輕,毀了英名,還可以重新建立,只是老柴你的時日只怕就來不及了。”
  柴造烈神色已顯明的暴怒到了极點,他斷吼一聲,紅須紅眉俱張地踏前一步,厲色道:
  “敖子青,你是在逼老夫動手?”
  敖子青滿不在乎的一笑,道:
  “悉听尊便。”
  季夢寒輕輕的捏住了敖子青的手,低聲道:
  “子青,他是個老魔頭,功夫很厲害,你……”
  敖子青握緊了季夢寒那滑嫩的小手,輕聲笑道:
  “只怕比你的夫郎還差一點……”
  兩人聲音很小,但是柴造烈已經听到了,气得面孔通紅,大吼道:
  “小子,你敢狗眼看人低,老夫說不得要好好的教訓于你……”
  敖子青撇撇嘴唇,目光凝注前面,深沉的道:
  “這也是在下正要說的一句話。”
  柴造烈滿臉暴戾之色,他惡狠狠的瞪視著敖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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