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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肉票


  庄翼醒來的時候,面前是一片漆黑,他閉上眼,過了一陣再張開,在瞳孔比較适應沉暗的光渡后,總算可以影綽綽的把周遭景物看上個大粗。
  容身之地是一間磚屋,那扇看上去极其厚重的木門嚴絲合縫的緊閉著,屋里沒有任何家俱或陳設,只在地面著一層稻草,人躺在稻草上,隱隱感覺得到一股子陰潮潮的寒气。
  他發覺自己被一付生鐵手銬銬住雙手,足踝間也配上一付腳鐐,這兩樣戒具顯然不是他自備之物,看樣子,趙六夫婦另有儲存。
  隔著几尺之外,尚蜷曲著一個軀体,那位仁兄手腳上与庄翼乃同一式配備,人還在打呼嚕,睡得好香好沉,不錯.正是錢銳,他体內的迷——性似乎不曾散盡,今世何世都搞不清了。
  庄翼很快就連想起自己暈迷前的一切,他瞅了瞅右腕上的針孔,由于光線太暗,看不清什么,但已毫無痛楚,身于也十分爽落,沒有不适的徵兆,好像,呃,确實郁毒已告除,恢复正常了。
  令他疑惑不解的是,他和錢銳為什拿會被囚禁于此?
  囚禁他們的主儿不用想也知道是趙六倆口子,照一般的情形發展,趙六夫婦在計謀得逞之后,或因挾著肉票走路、或者就該一刀一個殺死他們永絕后患才對,但這倆口卻偏不這么做,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就費人疑猜了。
  他不清楚從暈迷到現在,已過了多少時間?
  從門縫底下透進的天光來看,眼前還是白晝,卻難判斷是當日的白晝,抑或第二天的白晝。
  身上黏搭搭的很不好受,而且還散發著一股怪异的腥泄气味,口腔里也咸滋滋的又苦又乾,腹中沒什么明顯的飽感覺,就想喝水。
  寂靜持續了很久,然后,他听到有步履聲傳來,接著是鑰匙開鎖的聲音,沉重的木門呀然啟開,那歪脖子的身影映了進來,是趙六到啦。
  趙六先在門邊站立一會,等他的視力習慣于黑暗之后,這才小心翼翼的走進屋里,他目不轉睛的查視庄翼全身上下,待确定一切無差,始慢慢走到近前,距离三匹步遠就提早停住。
  雙方對望片刻,庄翼不禁笑了:
  “你气色不錯,印堂發亮,看樣子,是鴻禧當頭的預兆。”
  趙六咽了口唾,打了個哈哈:
  “總提調,還是你看得開,人到這步田地,猶不忘插科打渾,談笑自如,真有你的。”
  庄翼聳聳肩:
  “要不然還能怎的?大哭一場不可?我說趙六,我身上中的毒,你可真給我解了?”
  趙六一臉嚴肅的道:
  “我說話算數,決無欺,那三顆解貨真价實,專解『斷脈封喉針』所蘊毒性,你体內郁毒已盡除,沒有一點手尾留下!”
  吁了口气,庄翼道:
  “大概你的話不假,我也感到十分松快,沒什么异常的徵狀,不過,我搞不懂的是,你把我和我伙計扣在這里,又是什么道理?”
  趙六露齒一笑:
  “還不是為了錢。”
  庄翼怔了怔,道:
  “為了錢?你將我們監禁于此,和錢扯得上什么關系?”
  乾咳一聲,趙六道:
  “總提調,你的身份不同,也是一張高价肉票,姓錢的行情低一點,但是有你搭配,多少也能弄他一肇,貴屬衙門,總不會為了几兩銀子,棄你二人生死于不顧吧!”
  沒想到姓趙的竟然起的是這么個主意,庄翼不由啼笑皆非的道:
  “趙六,你簡直財迷心竅,想摟錢想瘋了,你把主意打到我們身上,正是敲詐官府,脅差勒贖,這可是殺頭的罪名,你不想活啦?”
  趙六歪著脖子笑道:
  “用不著給我扣這些名目,搞這一行,我可搞多了,什么樣出生的主儿我沒綁過?但說老實話.綁架官差,還真是頭一遭,有點新鮮,至于是個什么罪,你們看著辦,嘿嘿,逮著了是你的,逮不著是我的!”
  庄翼搖頭道:
  “我告訴你,衙門里一向沒有這种預算,靖安保民的官差猶要拿錢贖命,豈非天大笑話?不論在体制上、傳統上,都不可能開例!”
  趙六一點也不擔心:
  “例由人興——總提調,至于貴屬衙門是怎么個因應法,全看你的頭頂上司對你是否關怀了,假如他想救你,衙門里五花八門的支出帳項多得很,隨便拿一項移花接木即可沖銷.若他不想開脫你,藉口自亦不少,真要這樣,你多年的官職算是白干啦!”
  庄翼道:
  “我還真不知道那個部門管這等事,負責這等支出,趙六,你可曉得跟誰去要錢?又和那一個接触?”
  趙六輕松愉快的道:
  “在『老龍口』刑部直屬的『河溯總提調司』里,設有一個『密案檔』,管檔房的刑名師爺听說專負与大部連系之責,每七天便有一次快馬驛差直遞『密報』,轉呈尚書大人案前,而各‘總提調司’的總提調皆由刑部委任管轄,也都是尚書大人的心腹肱股,呵呵,我就和他接触要錢吧!”
  庄翼怒道:
  “趙六,你為了几個錢,搞這种把戲,卻置我顏面于何地?試想刑部戴尚書在得悉這個消息的時候,對我會有怎么個看法?”
  趙六道:
  “無非是愛才怜才、撥款救你一命,反過來呢,認為你有虧職守,貽笑大方,索性不理不睬,生死由你,呃,約模就是這兩种看法吧?”
  庄翼大聲道:
  “這條路子,你是從那里打听來的?”
  賊嘻嘻的一笑,趙六道:
  “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總提調,你看我一個草莽村夫,呵呵,卻也有我的門道,對你們衙門里的一套,并不似你想像中那樣陌生。”
  庄翼悻悻的道:
  “如果你要不到錢呢?”
  趙六臉色陰暗下來:
  “持票逼贖,有一定的步騾与方法,按程序走,大多能拿到錢,當然我不希望采取最后的手段,因為那是損人不利己的下策,可是話說回來,万一贖主太不開竅.叫人沒有圖轉余地,事情就難講了,唉,苦的卻是肉票啊……”
  略一沉默,庄翼道:
  “你想敲詐多少?”
  趙六忙道:
  “別說得這么難听,這只是拿錢換命,何來『敲詐』之有?至于我待索取的數目,亦并不大,總提調你,是三万兩銀子,錢銳那,一万兩就行,合共四万兩銀子,該不算太离譜吧?”
  庄翼道:
  “四万兩銀子,是我和錢銳兩人加起來近十年的俸祿,便白搭給你做牛做馬上十年,也不過就這個數,趙六,你未免胃口太大,不想想我這趟正逢任務失敗,差事弄砸的風頭上,大部不辦人已算天恩浩蕩.豈可能再為我們墊那沒有名目的巨額銀兩?”
  趙六神態自若的道:
  “一般人而言,是這個道理,但逢上你,卻不大一樣,總提調,你的行情与眾不同,聞說戴尚書對你非常寵信,甚至有以你為義子的意思,另外,刑部右侍郎和你是拜把兄弟,金蘭之交,你有這兩座靠山,就比別人罩得住多啦!”
  “這些謠言,都是讓告訴你的?”
  趙六正色道:
  “總提調,我自有我消息的來源,是不是謠言,我也會過濾澄清,姜是老的辣.大半生江湖歲月,莫非白混了?好在時間還長,有的是余暇去印證。”
  庄翼悶著聲道:
  “好,且容你去印證吧……趙六,我那三個人犯呢?”
  趙六稍稍猶豫一下,才道:
  “他們被照料得很好,總提調,至少比你們照料得好,在我這里,他們不是人犯,是肉票,折磨肉票沒有道理,肉票活得健朗,方是我們的財源,你明白,死人就沒有价值了。”
  哼了哼,庄翼道:
  “你的勒贖信已經送出去了?”
  趙六不禁眉開眼笑:
  “剛剛就是在忙活這些,好歹已派人送走啦,預計至多半個月就有回訊……“
  庄翼道:
  “我和錢銳的呢?”
  趙六坦白的道:
  “明天才送,唉,這一上午,真把人累慘嘍,被你這一攪合,誤了我不少事!”
  由后面這几句話,庄翼得知自己暈迷的時間并不久,這仍為同一天,而爭取契机,是他目前的當務之急,以他的身份職掌,若還要衙門出贖金贖人,這個差就甭干了,不但如此,黑白兩道上,笑話更大啦!
  趙六一見庄翼不說話,反而有些忐忑的問:
  “總提調,你有心事?”
  庄翼長吁一聲:
  “假如你是我,處在這种境況.也能坦然置之么?”
  趙六竟是一派安慰的口气:
  “所謂『既來之,則安之』,總提調,人已經在這里了,便無妨安心耽上一陣,我保證吃得好,睡得足,不給二位絲毫虐待,有什么須要,亦請直接開口,只要辦得到的我是一定遵辦,忍几天,就又光天化日,消遙自在羅。”
  庄翼哭笑不得的道:
  “說得可真輕松,趙六,你是在拿我們的前程、名聲做代价,來換取你的招財進寶,你不是不明自,事情但要傳揚開去,我和錢銳便只有收拾蓋,找個陌生地方擺攤子一途,那里也別想混了。”
  趙六十分同情的道:
  “總提調,請原諒我是愛莫能助,我要生活,仁義道德無可奈何的便須往下排,我也知道這是憾事,可又有什么法子呢?你看開點,其實公職不干啊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無官一身輕,憑你的能耐,還怕在別的行當中冒不出頭?他娘海闊天空,自由自在的日子,不比受人差遣來得愜意?”
  居然連自己朝后的出路也代為打算好了,庄翼遇到這么一號『熱心過度』卻完全不切實際的主儿,真不知該如何反駁才好?
  他苦笑道:
  “不談了,趙六,能不能先弄點水茶解渴續命?你說過,死人是沒有价值的。”
  趙六連聲道:
  “當然、當然,怎么能叫你們渴死?我這就去拿水來……”
  等木門關攏下鎖,原先一直在打鼾不停的錢銳突然停止鼾聲,掙扎著半坐起來,他臉孔的肌肉松弛泛黃,眼神混濁蒙朧,但一開口說話,卻還口齒清楚:
  “老總,姓趙的人走啦?”
  庄翼望向錢銳,道:
  “你是什么時候蘇醒過來的?”
  錢銳用力晃晃腦袋,道:
  “就在姓趙的說要四万兩贖銀的當口,一句話把我惊醒了!”
  庄翼低聲道:
  “必須要想法子反制這個老家伙,否則我們的麻煩大了,銀錢事小,丟人事大,決不能任其胡來,陰溝里翻船,我們可翻不起!”
  嗆咳几聲,錢銳期期艾艾的道:
  “我怎么會睡得這么沉,到現在還頭暈眼花,心口發悶,敢情是這老王八蛋擺的道?”
  庄翼道:
  “他就是趙歪脖儿趙六,那大塊頭的老婆娘便是他渾家『賽二娘』孫銀鳳,案牘柜里早已錄記,你該不會不知道這對專打濫仗的夫婦吧?”
  思索了半晌,錢銳頷首道:
  “似乎有點印象,不過詳細情形卻記不清了……”
  庄翼沉重的道:
  “就是因為我們平日疏于熟記案例存檔,才未能掌握先机,不但坐失辨清歹惡,預防犯罪的效續,反倒為對方所乘,這些事實,值得檢討。”
  錢銳謹慎的道:
  “老總,呃,怎么連你也栽了斛斗?在我的記憶里,這趙六老倆口,好像沒有恁大的本事
  庄翼沒好气的道:
  “我也是一時疏忽,被他們表面扮演的假象給蒙住了,而當時又累又餓,身体狀況的衰疲自亦是原因之一,總之,人的精神不能萎頓,否則,就連思維觀察的反應都變遲鈍了!”
  錢銳裂嘴笑道:
  “跟隨老總這么些年,像眼前的光景還屬罕見,感覺挺新鮮的……”
  庄翼“呸”了一聲:
  “我受窘于此,你幸災樂禍不是?”
  錢銳赶緊道:
  “不敢,老總,我怎么敢?我只是把心里的想法講出來而已!”
  這時,有腳步聲傳來,錢銳又壓低嗓門道:
  “老總,約模趙歪脖儿送水來了,我可要繼續打呼裝睡?”
  庄翼道:
  “不必了,他在茶里下的蒙汗,能有多大個效力,把人迷暈多久,姓趙的自然有底,你過了該醒的時間不醒,如何瞞得了他?”
  錢銳乾笑道:
  “說得也是……”
  門鎖一陣晌動,果然是趙六推門而入,他左手提著一只羊皮水囊,右手是個木托盤,托盤上堆著十多個肥白油潤的大包子,人一進來,滿面含笑:
  “來來來,先喝點水解渴,然徐再吃點東西,剛出籠的鮮肉大包哩,保證噴香适口,一咬一兜油!”
  看到坐起來的錢銳,他又呵呵笑道:
  “錢老弟,你醒啦?也該是醒的時候了,口乾不乾?肚子餓了吧?吃的喝的我都已端了來,老弟你和令上就湊合著享用吧。”
  望一眼擺置在稻草墊上的水囊和托盤中的包子,錢銳狐疑的道:
  “這里面,趙六,你不會滲得有什么不該滲的玩意吧?”
  趙六搖頭道:
  “自然不會,我請錢老弟,在二位受制之前,必須想法子制住二位,所以才有非常手段的運用,如今二位業已受制,就完全無此必要了,請放心吃喝,既使食物飲水里滲得有其他作料,也屬人粉、大補湯一類的益品,決非毒。”
  錢銳不大相信的道:
  “我他娘上一次當,學一回乖,可不能再叫你擺一道!”
  庄翼并伸銬在手銬中的雙手,拿起一個包子大口便咬,邊側過臉向錢銳道:
  “吃吧,沒什么好顧慮的,老趙講過,死人對他毫無价值,肉票要活著,才能替他換錢啊!”
  錢銳吶吶的道:
  “我,我還不大餓……”
  趙六趙忙遞過水囊,笑得好殷勤:
  “那就喝點水,困了這一陣,該口渴了。”
  接過水囊,錢銳稍一猶豫,才有些勉強的抬高手肘,動作僵硬的對准囊嘴喝水。
  庄翼很快就吃完一個包子,正“唔”“唔”不停的出聲贊美,趙六又把水囊要來,轉交庄翼,露著熱切的神情問道:
  “怎么樣,總提調,包子味道不錯吧?這是我派人到七里多外的鎮甸上一家有名的包子購得,我特別交待要快馬來回,不准耽擱,包子剛出籠不久就能入口,与現蒸的差不离哩……”
  拿起第二個包子咬著,庄翼由衷的道:
  “味道實在鮮,餡美皮薄,又軟又香,咬一口,滿嘴油腴滑脂,好吃极了!“
  趙六滿意的笑著:
  “盡量吃、盡量吃,總提調,我隨時叫人現去添續,務必要那剛出籠的才好,包子一擺涼,就難吃了;你不知道,這來回十四五里地,我定規他們要盞茶功夫來回,沿途不得用厚棉罩密蓋裝包子的食盒,大冷天,保溫最要緊,再怎么說,可不能坏了二位的口味!”
  庄翼連聲道謝,喝過水,再吃包子。
  錢銳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頭儿与趙六,竟迷迷惑惑的不知身處何地,面對何人?
  他們和趙六,不是對敵的么?
  而趙六是綁票,他們是肉票,這种關系原該多么尖銳又惡劣,但照眼前的情形,一邊是談笑自若,飲食調适,一邊是殷切款待、侍候周到,那种融洽熟絡法,如何還像存在矛盾的樣子,既使老友重逢,亦不過這等光景,他真個弄糊涂了。
  望著庄翼津津有味的吃著喝著,趙六的表情十分受用:
  “這算是午飯,總提調,中午吃包子,晚上可不作興照葫蘆畫瓢,咱們得換個花樣,吃點別的,你看,弄几樣葷素小菜如何?白米子,外加兩壺老酒,酒不夠的話,我叫人再續!”
  庄翼笑道:
  “敢情好,趙六,如能每天過這极舒坦的日子,千州八府的總提調我都不想干了……”
  趙六搓著手道:
  “好說,好說。” 
  庄翼接著道: 
  “設若把身上的戒具去掉,就越發美啦。”
  打了個哈哈,趙六尷尬的道:
  “這一層,總提調,只有方命了,不是我不答應,有心叫總提調和你伙計不利便,實在是這鐐銬解不得,刑枷一解,說句不中听的話,非但贖金泡湯,更怕把老朽我反套起來了!”
  庄翼道:
  “你未免太也過慮了,趙六。”
  趙六扭動了一下脖頸,苦笑道:
  “還是小心點好,總提調,小心駛得万年船,干我們這一行,風險特大,變數猶多,稍有疏忽,就是個賠上夫人又折兵的結局,我這一把年紀,可經不起再栽斛斗嘍……”
  庄翼并不強求,他也知道強求無用,只淡淡的道:
  “原是說,罷了,趙六,我了解你的苦衷。”
  趙六十分感激的道:
  “難得總提調如此寬諒于人,呃,這就好,這就好,要是總提調沒有其他吩咐,我便不打扰啦,二位也可以多歇息、歇息……”
  庄翼笑道:
  “你請便。”
  等趙六离去之后,錢銳不由“嘖”“嘖”出聲,表情一派惊歎:
  “乖乖,這也叫做『敵對』?老總,要是門外有人听到你和趙六的談話,准會以為你們是老友重逢,喜不自胜,那等親熱殷勤法,簡直离了譜啦!”
  庄翼道:
  “這就叫做『各怀鬼胎』,錢銳,雙方雖說利害沖突,立場迥异,但并不一定非要惡顏相向或臉紅脖子粗才能表態,綿里針,笑中刀,不比嗔眉怒目更要來得高明?這一套,官場上下最是尋常,莫非你還領悟不了?”
  錢銳嘿嘿笑道:
  “我就是不習慣這一套,老總,我自來是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粗人,有什么說什么,心里怎么想,臉上就怎么見,叫我要王二麻子片儿湯,實在要不來……“
  庄翼道:
  “所以你干到『鐵捕』的級位就停住了,我保篤你三次晉升『二領管』皆未核准,就是你的脾气害了你,不過,這樣也好,直性子也有討喜的一面,陰詭圓滑、表里不一的矯揉作風,只是權術謀略的運用手段,并不可取。”
  錢銳挺直腰,道:
  “只要老總明白我的為人就夠了,別人怎么看我,我他娘一概不論!”
  目光望了望緊閉的門扉,庄翼道:
  “包子味道不錯,你趁熱吃几個,算是飽餐戰飯吧!”
  錢銳低聲問:
  “老總准備行動了?”
  點點頭.庄翼道:
  “時間迫促.不能再拖,非但我們兩個要設法脫困,那三名人犯亦須全數帶走,若叫趙六計謀得逞,我們的臉面朝那里擱上?”
  錢銳戲道:
  “趙六晚上還要弄几樣葷素熱炒、多帶老酒二壺哩,看樣子,咱們恐怕得辜負他的一番盛情了。”
  庄翼道:
  “少廢話,先吃飽喝足,留著力气好辦事。”
  于是,錢銳開始大口進食,大口喝水,并不時砸嘴黏舌,吃得噴香,庄翼卻在默默算計,該用什么方法解除束縛、且反敗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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