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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藍藍的天空里,几只歸鴉在黃昏里閒雅地投向山林里,濃密的大林中,此刻正有几個人守在林中一角,數道目光,齊朝大路上望著,他們俱是青一色的武林人物,個個都身怀長刃,太陽穴隆隆鼓起,顯而易見俱有一流身手的江湖之士。
  一道藍藍的響箭自空中射來,這群人俱是一震,心里同時說著:“來啦。”他們全將身子隱匿在林中一隅,僅探出一個頭,望著來路。
  遠處,一個淡雅而溫和的青年斜跨馬上,東眺西望地瀏覽沿途向晚風光,似乎并不知道這里正有許多人在專程等著他的——敖楚戈那凌厲的目光朝這里略略一望,嘴角上不禁噙著一絲不屑的冷笑,他自言自語道:“看不出有人會在這里攔截我!”他仿佛不知一樣,緩行而至,大笑道:“朋友,敖楚戈人在此,請出來一會!”那几個人俱緩緩走了出來,令人詫异的是,他們并沒有含有一絲敵意,臉上俱流露著一層笑意,但在那苦澀地笑意中,卻似有种難以言語的凄苦。
  敖楚戈一怔道:“諸位是……”
  當先那個圓嘟嘟的漢子拱拱手道:“敖爺,在下谷倫,黑蛇邦邦主李奎因抱病在身,不能親來,請我專程迎接敖爺!”
  一怔,敖楚戈道:“李奎病了?他不是有副鋼鐵的身子?”谷倫面上一慘道:“敖爺請隨我等去黑蛇邦堂上看看便知道……”敖楚戈雙目一凝道:“什么事情?”谷倫苦澀地道:“李邦主會告訴你,我們經過許多打听,才知道你今天會經過這里,唉,為了找尋敖爺,我們已出動了好几批人。”
  眉皺了皺,敖楚戈道:“貴邦難道發生變故?”谷倫拱手道:“敖爺是否愿隨我等去見見李……”敖楚戈點頭道:“去,當然要去,李奎和我已有好几年不見了,他既然有病,哈哈,我更要去看看他,谷朋友,請……”谷倫拱拱手,邁開步子,朝密林里行去,整片林子像道密徑一樣,几個轉彎,已現出一片庄院,這片庄院里靜悄悄的,僅有几個黑衣人在那里走動。
  一幢黑屋子巍巍地屹立在那里,谷倫推門而入,道:“李奎在里面。”
  一怔,敖楚戈不解地道:“李奎的怎么會在這里修養,他谷倫嘿嘿地道:“李當家的病相當嚴重,他不想讓幫中弟子看見他那种病入膏盲的樣子,宁愿一個人在此!”
  敖楚戈不再理會,進入了大廳,轉進一間黑暗的小屋里,一盞昏黃的油燈,散放出幽幽的黃光,床上,李奎滿面病容的躺在那里,那情景是一种凄涼和悲愴……。
  敖楚戈一震,道:“李奎!”
  李奎顫聲道:“誰?”
  敖楚戈心弦劇烈地一顫,道:“李奎,我是老敖!”李奎喘聲道:“敖楚戈,是你,你怎么來的?”谷倫站在門口,道:“是我請敖爺來看你!”
  鼻子里哼了一聲,李奎道:“你不該來,老敖,你不該來。”
  暢聲一笑,敖楚戈道:“我來看看老朋友,是理所當然的事,怎么能說不該來?老李,什么病把你磨成這個樣子,呢!——”李奎沉聲道:“谷倫——”一回頭,谷倫已不見了,那門吟地一聲被關了起來,敖楚戈聞聲一怔,移身一推門,入手冰涼,道:“是鐵門!”李奎顫聲道:“你上了谷倫的當了。”
  一呆,敖楚戈道:“上當?”
  李奎苦澀地道:“不錯,他們要將你關在這時,直等到你和我一樣,精疲力竭,像個廢人一樣……”敖楚戈道:“想關住我?這件事恐怕沒有他們想的那么簡單吧?對了,你是怎么來的?”黯然地歎口气,李奎道:“中毒!”敖楚戈伸手握著他的脈博,道:“中毒,什么毒?”李奎搖搖頭道:“是一种慢性的毒,等我發覺已來不及下”敖楚戈沉聲道:“是誰下的手?”李奎歎气道:“有什么用?咱倆不會活著离開這里了,唉,老敖,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沒想到他們還是千方百計地將你騙來了,唉,老敖,我心里真過意不去!”拍拍他,敖楚戈道:“不要難過,李奎,咱們還沒有絕望,他們的目的是將我倆因在這里,黑蛇幫便輕易地落在他們手里,是不是?沒有那么容易,老李,那要付出代价!”李奎搖搖頭道:“你看我病成這個樣子,已是個沒用的人!”敖楚戈堅定地道:“給我時間,你一定會复原!”
  他從怀里摸出一顆藥丸,寒進李奎的嘴里,然后他拔出’根金針,在李奎身上戮了几下,一小股黑血順這他的穴道流出來,李奎全身仿佛沒有知覺一樣,呼呼地睡著了。
  在屋子里轉了一圈,他發現這是一間特制的鐵屋子,其鐵厚有寸余,牢固得使你無法沖破,然后,他腦子里在思索著許許多多的事2良久,李奎醒了,他咦地一聲道:“老敖,我好像輕松多了。”
  敖楚戈道:“那是一种侵性的毒,僅能使你虛弱,并沒有什么了不起,我已將你身上的毒放出來了,只要休息,不久,你就會复原……”李奎感激地道:“謝謝你!”
  敖楚戈沉思道:“老李,告訴我,是誰害你?”歎了口气,李奎道:“黑蛇幫的名子雖然不雅,但本幫卻從不干傷天害理的事情,除了在黃河兩岸照顧那些船老大外,決不打家劫舍,在江湖上很可得到人緣,雖然有些人打著黑蛇幫的招牌干些坏事,我都將這些人一一除去……”點點頭,敖楚戈道:“我明白——”李奎歎道:“前年,谷倫給我送來一個娘們,她叫桑大姑。
  人長得風騷漂亮,理所當然地變成我的壓寨夫人,這女人手腕靈活;沒多久已將幫中諸高手全攏絡上了,私下里干几票大買賣,不巧的是讓我發現了,這女人很厲害得和我談判,要大作買賣,我嚴辭拒絕,她要拉馬分家,另創字號,我當然不愿意,而种下禍因!”敖楚戈道:“女人天膽,她和小人一樣難纏!”
  李奎苦笑道:“我哪到這女人居心險惡,利用瘟柔溶化我對她的敵意,暗中卻下毒手,使我不知不覺中,著了他的手段,直到她將我送來這里!”
  敖楚戈呢了一聲道:“那谷倫……”
  李奎憤憤地道:“他是個視利小人,和桑大姑早有暗通,兩人互相利用來謀奪本幫的勢力,唉,這都怪我有眼無珠……”敖楚戈點點頭,道:“不要急,咱們要先想辦法出去。”
  李奎黯然地道:“出去,老敖,只怕不容易!”
  敖楚戈冷笑道:“如果這棟小小的鐵屋子能將我們困住,這江湖就別跑了,老李,我已大致上看了一下,除了四壁是鐵鑄的外,這個地卻是泥的,有泥地,那就容易多了!”李奎一呆道:“我怎么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敖楚戈淡淡一笑道:“事不關已,關已則亂,我們隨時都可以出去,不過我要你能下地走路才离開!”
  李奎精神一振,道:“我能走路呀,不過是虛了點!”
  敖楚戈點頭道:“很好。”
  忽然,一道濃煙自四周的小孔里冒了出來,李奎哇地一聲大叫,道:“那娘們居然要用煙嗆死我倆——”敖楚戈雙目寒光一露,道:“我要他們自食惡果!”
  屋外傳來谷倫的叫聲道:“老敖,你不要怪我們心狠手辣,誰叫你和李奎是朋友,你一天不死,我們一天不能心安,嘿嘿,者敖,只怪你自己倒霉,硬要往鬼門關里闖——”敖楚戈叱道:“他媽的谷倫,我不剁了你就不姓敖……”谷倫大笑道:“只怕沒那個机會了,哈哈。”
  一溜劍光瞬快地在空中閃起,在那白茫茫的煙霧之中,劍光一涌,瞬息地朝鐵門的當中划了過去,嘶地一聲,那柄削鐵如泥的無雙劍已切進門中,划起一道火星,敖楚戈一連三劍,劍劍切進門中,只听他大叫道:“下來。”
  那大鐵門在他的踢躍中,彭地被踢開了,一道冷風吹進來,屋外浮現出几道人影,敖楚戈嘿地一聲道:“給我留下!”
  他似一道幽靈般地沖了出去,揮洒的劍光中,那几個漢子已然慘叫聲連連,全都倒臥在血泊中……”李奎顫聲道:“老敖——”敖楚戈全身一震,立刻回身奔進屋中,將李奎抱了出來李奎喘著聲音,道:“老敖,谷倫呢?”敖楚戈嘿嘿地道:“他跑不了的!”
  自屋角里,谷倫和七八個漢子并排地站在那里,李奎被敖楚戈挾著,一眼望見那些人道:,“李唐,白金,你倆是我最喜歡的人,為什么也和他們這群人為伍,昭,難道你們……”李唐囁嚅地道:“我……”白金嘿嘿地道:“李當家的,這不能怪我們,咱們創幫迄今,也有十余年,這許多日子里,你遇事畏首畏尾,始終不愿意將局面擴大,我們跟著你實在沒有什么前途!”
  李奎叱聲道:“胡說,咱們義气為先,私利在后,殺人搶劫的事,咱們決不能干,桑大姑是個婦道人家,見利忘義,專干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難道你看不出她……”谷倫沉聲道:“當家的,咱們大伙既然撕破了臉,嘿嘿。那也沒有什么話好說,桑夫人目前正在接待几個朋友,這事咱們最好當著她的面解決!”
  李奎怒聲道:“你叫她來……”
  谷倫嘿嘿地道:“當家的,干嘛气成那個樣子,我已經將這里的情形命人向她報告了,也許她立刻就會赶來!”李奎哼聲道:“很好。”
  敖楚戈冷煞地道:“谷倫,我要向你討個公道。”
  谷倫一震,道:“敖爺,我知道你一肚子火,不要急,咱們有的是机會,江湖上傳說你是何等的威風,今日一見,果然不錯,那間鐵屋子居然都無法困住你。”
  點點頭,敖楚戈道:“我最恨你這种人,光會耍嘴皮子,谷倫,你先受我一劍再說。”
  一道森冷的劍光悄無聲息地揮斬過去。
  谷倫一寒,道:“好。”
  那冷冽的劍气散射著絲絲逼人的殺机,谷倫,縱是天膽,他也不敢抵擋這半空射來的劍勢,嚇得旋身疾退,一縷發絲隨著他飄晃的身影而散落開來,他嚇得全身惊出冷汗,望著地上的發絲,不覺摸了摸頭,剃刀般的整齊,額頂的發絲已被削平了一大塊。
  他顫聲道:“好快的劍法。”
  冷森地哼了一聲,敖楚戈道:“這是警告,立刻要你的腦袋!”
  李奎神往地道:“老敖,好久沒看你施展身子,今日能再睹風采,嘿嘿,我就是一病不起,也不會遺憾!”
  谷倫寒聲道:“咱們一起上,先剁了這龜儿子。”
  敖楚戈不屑地道:“他媽的谷倫,沖著你這張不干不淨,又髒又臭的爛嘴皮子,我就該先讓你挨一頓熊揍!”
  谷倫尚沒來得及答話,迎面已挨上一掌,這一掌正好敲在嘴唇上,啪地一聲,那兩片嘴皮子登時往外一翻,翹得老高,谷倫呸地吐出一嘴血,他做夢也沒料到對方的手法這么快速,憑自己這身不算俗的功力,閃都閃不開的,一股子怒火登時自心底漾起,吼了一聲,拔劍道:“娘操的,你是不想活了。”
  李奎适時地道:“谷倫,假如你想活下去,最好是乖乖地站著別動,我這位朋友最恨人家在他面前玩刀耍槍,憑你剛才的教訓,你應該惦量出自己有多少份量!”
  他雖然滿面病態,但,說出的話卻有分量,谷倫隨著李奎多年,知道這位主儿輕易不推崇一個人,他這么推祟對方,不用說,也知道不是個等閒人物……谷倫咽了口吐沫,他覺得滿肚子的窩囊,自己當著大伙弟兄面前,挨對方一巴掌,如果不找回來,白吃白咽地悶吭不聲,往后這圈子里,他無論如何也混不下去。
  他哼了一聲道:“他媽的,在咱們地盤上,看這小子能橫多久——”李奎喘聲道:“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谷倫,你認了吧。”
  谷倫怒道:“他媽的李奎,你是什么東西,居然敢用這种態度跟我說話,你也不想想現在是誰當家!”
  李奎憤聲道:“谷倫,以下犯上,在本幫是犯何罪?”谷倫神情一變,道:“你已是除名之人,不是本幫中人,本幫幫主桑大姑早已接掌幫主之位了,嘿嘿,李奎,你現在連起碼的一個人都調動不了,還當哪門子的幫主!”
  李奎恨聲道:“桑大姑居然妄稱幫主!”
  谷倫嘿嘿地道:“不錯。”
  李奎吼道:“將那個娘們叫出來。”
  谷倫嘿嘿地道:“你吼什么吼?她會完几個朋友后,立刻就會赶來,你要急著找死,也不要急在這一刻!”
  李奎气得全身抖顫,道:“老敖,麻煩你先將叛逆拿下來,我要親自將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活活咬死!”
  他沒想到自己堂堂一方之主,只因誤交小人而將整個幫會弄得支离破碎,如今眾叛親离,自己舊創未愈,心中那殷子恨意當真是難以宣瀉出來。
  敖楚戈淡淡地道:“老友,你急什么?這群跳梁小丑,橫到哪里?她們不是有個頭么,咱們就等她出來!”一連串銀鈴的笑聲,由走道間傳來,只听一個婦人的話聲道:“對呀,敖朋友果然不是普通人物!”
  但見一個粗胖的女人,一扭一搖地走來,這女人年約三十多,細眉大眼,圓圓的一張臉,長得倒是很好看,可惜那個身材,看來令人不敢恭維。
  在她身后,緊隨著几個服色華艷的漢子,這些人目光俱极陰沉,冷冷地凝注著敖楚戈,似乎對李奎淡漠得有种不屑一顧之色。
  谷倫急忙道;“桑幫主!”
  桑大姑哈哈一笑道:“你怎么愈混愈回頭,連這點場面都罩不住,咱們雖非什么名門大派,可也非泛泛之輩可比的,一個敖楚戈,并不是天地間唯一的煞星,他大也大不過老娘的一個巴掌!”
  谷倫連忙道:“是,是。”
  李奎顫聲道:“桑大姑!”
  桑大姑喲地一聲道:“哎呀,當家的,這几日不見你,怎么瘦成這個樣子?瞧你,當家的,為什么不准我來看你,你呀,就是這种倔脾气,身子骨不硬朗,也不告訴我,還要底下的人瞞著我,唉,你這是何苦,咱們是夫妻呀!”這娘們真他媽的會做作,說得甜言蜜語,听起來是情意深長,若不是李奎早洞悉她的蛇蝎心腸,只怕心軟了,那表情在苦澀中還有几分哀傷,李奎顫聲道:“娘操的,你這個衣冠禽獸,居然跟老子來這一套!”
  桑大姑喲地道:“當家的,你這是發哪門子火,當著弟兄的面,你給我難看,當家的,你病了,脾气暴,沒人怪你,可是要火,要生气,也要選個地方,這里還有外人在這里,你也太不給面子了。”
  說著眼圈一紅。居然還淌下了兩行清淚,那神態真是逼真极了,誰會知道她此刻說不定還在暗暗偷笑,竊笑自己這种表現是十足的女人手段。
  李奎全身顫抖道:“桑大姑,別在這面前再弄這种片湯,我見多了,當初我不是受不了你這种眼淚迷湯,豈會上你的當!”
  桑大姑拭拭眼淚道:“敖大哥,你是我當家的好朋友。好朋友當然要說真心話,你看看他,我剝心肝的待他,他好,像跟我有仇似的,怎么也信不過我,敖大哥,你評評理,他到底是該不該?”這娘們真厲害,一針見血地給敖楚戈一個下馬威,這手段不用刀槍劍,但卻在柔和中更見功力,她先穩住了自己,再讓對方措手不及,噴,也虧著她能使出這一招。
  敖楚戈沉思道:“單從表面上看,他是不該……”桑大姑拍拍手道:“這不結了么?我對他是真心真意,他卻疑心疑鬼,好在你們都在這里,不然別人還以為我謀害親夫呢!”
  李奎瞪眼道:“臭娘儿,今日任憑你說爛了嘴,我也信不過你。”
  桑大姑泣道:“你們听听,這是當家的話,當家的,你有點良心沒有?你病了,這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哪里我不來打點?你知道,咱們幫里的弟兄,龍蛇混雜,有几個借机搗亂,如果不是我事先預防,你這個幫主……”哼,李奎道:“你不是幫主么?”桑大姑惶亂地道:“誰說的?誰在我背后嚼舌根子?”李奎道:“谷倫——”桑大姑厲聲道:“谷倫,你這是什么意思?”谷倫急忙道:“回幫……是我向李幫主凜報,近日幫中之事暫由你老代理,李幫主誤會我的話了,我……”桑大姑哦了一聲道:“當家的,听見沒有,這是誤會,當家的,咱們是夫妻,我心中只有一個你,你不要再盡往坏的地方想!”
  李奎點頭道:“那好,桑大姑,既然如此,為了證明你是清白的,我請你立刻先殺了谷倫,否則咱們倆恩斷情絕!”桑大姑面上一冷,道:“殺谷倫,當家的,什么罪?”李奎嘿嘿地道:“圍殺本幫主,將我困在鐵屋里……”谷倫惶張地道:“誤會,誤會,李……大姑……”桑大姑冷冷地道:“谷倫,有這种事?”谷倫急忙道:“是幫主誤會,夫人,你交待我好好侍候幫主,我拍馬屁都來不及,哪敢謀害李幫主,這全是誤會!”
  李奎冷笑道:“桑大姑,你殺是不殺?”桑大姑笑道:“當家的,你也許病久了,腦智不清,有點胡言亂語了,谷倫是你多年的老兄弟,他怎會做這种事!”冷漠地一笑,道:“桑當家,李奎是病得很重,說的話可能不足來信,可是我卻親眼看見谷倫行凶,至少我沒病吧?”桑大姑臉色一冷道:“敖大哥,這是家務事,你能否不過問?”敖楚戈一怔道:“你是嫌我多事?”桑大姑笑道:“清官難斷家務事,敖大哥,你是聰明人。何必一定要淌這渾水,況且,我們夫婦的事,實不足為外人道,你插身其中,只有把事情愈弄愈糟,我奉勸你一句,能离開最好是离開,我桑大姑雖然是個女流,也會有一番心意!”
  這娘們的确不簡單,僅是三言兩語,已在‘理’字上站住了腳,猛一听,她是通情達理,細心一想,此女包藏禍心,敖楚戈不能不佩服這娘們的心机,僅這几句話,已略見功力。
  李奎吼道:“老敖,別上這娘們的當。”
  桑大姑笑道:“當家的,你這是何苦?咱們的事咱們自己解決,夫妻么,什么事不好商量,俗語說,夫妻吵,床頭打,床尾和,也許是我近日太關心幫務,將你疏遠了,好在咱們倆已經在一起多年,有地方對不起你,也請你包涵。”
  李奎冷笑道:“任你舌燦蓮花,我也不再上當。”
  桑大姑歎了口气,道:“你也許太累了,盡往坏處去想,這樣好了,我先和敖大哥商量點事情,然后再談咱們的事。”
  她根本不給李奎再說的机會,轉首道:“敖大哥,你是?敖楚戈長吸口气道:“桑大姑,谷倫謀殺幫主是事實,你最好先將這事解決。再談我的去留問題……”桑大姑寒聲道:“你是不給我留點余地了?”鼻子里傳出一聲輕哼,敖楚戈道:“是你自己不給自己留余地。桑大姑,谷倫不過是一名手下,他欺上,罪可至死,而你卻……”桑大姑橫了他一眼,道:“好敖楚戈,咱們既然沒有這個交情,我并不怪你,現在我給你引見二位朋友……”,她一指身邊那個身軀微壯,臉若國字臉的漢子,道:“這位是無量宗高手艾天行!”無量宗三字落進敖楚戈耳中,心弦陡地一顫,無量宗近十几年來掘起江湖,所行之事,亦正亦邪,各門各派對這一門俱有所懼,他們無量宗弟子,只要一現江湖,俱有一身罕絕的武功,鮮有敵手,尤其是艾天行,更是頂尖中的拔尖者,今日他在這里現身,顯然和桑大姑交情不惡。
  敖楚戈拱手道:“久仰,久仰!”
  無量宗艾天行呵呵地道:“哪里,哪里。”
  這個艾天行果然不同于一般江湖人物,態度上溫和有禮,決沒有時下江湖人那股傲气:他略略拱手,人已退在一邊。
  桑大姑嘿嘿地道:“我再給你介紹,這位是東海冬离島的余戰!”
  東海冬离島這個令人惊絕的地方,從桑大姑嘴里說出來,全場俱是一駭,江湖上提起東海冬离島,野外無不吵而顫,傳說東海冬离島的人全是心黑手辣,武功詭异的奇能之士,這些冷酷無情,視殺人如儿戲,江湖上各門各派俱不愿和這些人交往,以免惹火燒身,而桑大姑和余戰似有交情,其居心倒真令人詭測莫深。
  點點頭,敖楚戈道:“久仰。”
  余戰嘿嘿地道:“老子剛剛踏進中原,你競說是久仰,姓敖的你這句顯然是不說真話,真他媽的混蛋!”
  敖楚戈眉頭一皺,道:“你是個蠻荒之人,哪懂得一般禮儀!”余戰不屑地道:“在沒來這里之前,別人將你捧到半邊天,把你說得活龍活現,訪佛天底下只有你敖楚戈一個人是人物,今日一見,你大腿還沒有我胳臂粗,拳頭不如我指頭小,嘿嘿,不瞞你說,我看了很失望!”
  微慍地一聲冷笑,敖楚戈道:“余朋友,你說得很對,我只不過是略粗武技,哪能和你們東海相比,不過,余朋友不可夜郎自大,中原道上也有几個高手!”
  余戰道:“這其中可包括你?”
  敖楚戈搖搖頭道:“我尚不能列入!”
  余戰嘿嘿地道:“那你不配在這里跟我說話,我要見的是真正高手,你是什么東西,也敢在桑大姑這里充字號!”
  敖楚戈淡淡地道:“我不是什么東西,但我卻要領教一下東海的武學。”
  余戰一豎姆指道:“僅這份勇气,也夠得上是條漢子,老實說,從我走進中原第一步起,還沒有人敢向我挑戰,而你是頭一個!”
  桑大姑冷笑道:“那是你沒遇到他,他是不怕死的硬漢子。”
  余戰點點頭道:“我會給他應得的處罰!”
  敖楚戈道:“咱們是動劍還是動手?”
  余戰狂傲地道:“對付你,只要用拳頭!”
  敖楚戈伸手道:“請!”
  余戰嘿嘿地道:“注意了,這是東海的僵尸掌!”他身子骨節在這剎那,居然發出陣陣格格之響,那碩大的拳頭在半空中略移,一道拳風已揮了過來。
  看起來這個人的手臂有若竹竿般的筆直,但他的拳掌中卻透著一股詭秘的陰冷,快速地搗來,居然仿佛來自四面八方,令人不易捉摸。
  敖楚戈冷冷地道:“好毒的尸拳!”
  要知東海冬离島地處環海,荒木為林,客旅土著,稍有不慎,便會遭遇橫死,蛇蟻蚊虫,惡障毒气隨時都會殺人,余戰自幼以那些尸毒尸身畏招,無形中在拳指間染上尸毒,拳勁一發,毒自拳風中散發出來,中人者,無一幸免。
  他身子微微一避,揮拳直上,兩股拳風頓時交接在一起,彭地一聲,余戰身子一挫,道:“好。”
  他自視甚高,沒料到對方能一拳震退自己,憤怒地一擰身,雙拳同時連環擊出,妄想一擊得手。
  教楚戈沉聲道:“你給我留點力气吧。”
  全身衣袍隨著他的話聲而隆起,但見他化拳為掌對著余戰那連環而來的雙拳斜斜的劈去,快速而狠辣。
  “呢”
  余戰的雙拳有若被一柄碩大的巨斧擊中一般,兩雙手臂全被截斷,他痛苦地叫了一聲,顫聲道:“你好狠。”
  冷漠地一笑,敖楚戈道:“對付你這种毒人,最好的方法是毀掉你那雙掌!”
  桑大姑一震,道:“余戰,你怎么樣?”余戰額頭冷汗直流,顫聲道:“我的兩條手全廢了。”
  桑大姑恨聲道:“敖楚戈,你居然敢和東海的人為敵。”
  余戰狠聲道:“沒有關系,冬离島的人會找回這個過節。”
  他說著一轉身,大步朝外行去,回頭道:“敖楚戈,咱們不久會再見面。”
  敖楚戈淡淡地道:“我會恭候大駕。”
  艾天行長笑一聲道:“敖楚戈果然不凡,一招二式便把余戰的雙手毀了,這不能怪敖朋友,換了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桑大姑一呆道:“你……”
  艾天行笑道:“敖朋友,在下久仰你那一把無雙劍,咱們都是玩劍的行家,敖朋友是否顯愿意露二手讓在下開開眼界?”敖楚戈微笑道:“無量宗的劍法獨樹一格,在下這點微末之技只怕難入識者法眼,艾朋友,你要手下留情!”
  艾天行正色道:“敖朋友,我想和你商量點事情。”
  敖楚戈一怔道:“好說。”
  艾天行道:“我無量宗弟子既然插手的事情,就不希望別人再插手,敖朋友是一方高手,在道上頗有名聲,在下想請敖朋友立刻放手這件事。”
  敖楚戈笑道:“艾朋友可知這事我已插手,想抽身都不可能!”
  艾天行一怔道:“為什么?”
  敖楚戈正色道:“一腔熱血,一腔正義!”
  艾天行哈哈大笑道:“好,有豪气,有豪情,敖朋友,我佩服你。”
  敖楚戈略略拱手道:“哪里,艾朋友也不差!”
  艾天行沉思道:“我實在不愿和敖朋友這樣的人動手,可是咱們的立場不同,無量宗弟子唯有被別人擊敗,才會自動退縮,否則決不會半途而廢,敖朋友,桑大姑請我來,就是要會會敖朋友,現在咱倆必須有一方讓步,否則只有在劍道上一爭長短!”點點頭,敖楚戈道:“我有同感!”
  艾天行很凝重地道:“敖朋友,我是個劍道高手,感覺出劍手間的殺气,你雖然還沒動手,但那股子逼人的殺气卻使我顫僳,無可諱言的,咱倆會有一方要倒下去,可是我不希望那樣的后果,所以我最后請你放棄!”
  搖搖頭,敖楚戈道,“很難。”
  艾天行冷厲地道:“敖朋友,你有几分胜算?”敖楚戈道:“很難說,不過我覺得胜算比你大。”
  艾天行微怒道:“敖朋友,你太狂妄!”敖楚戈點頭道:“不錯,我是狂妄,可是我狂我傲,我有一身足可憑持的武技,否則我不會站在這里說大話!”
  李奎激動地道:“老敖,你不愧是我的朋友!”
  桑大姑冷笑道:“別認為自己是胜利者,你倆是臨死不點頭!”谷倫叫道:“跟這种人沒有什么好商量的,大伙將他們干了。”
  艾天行怒聲道:“你說什么?”
  谷倫一呆道:“我……”
  他對艾天行有三分畏懼,七分敬意,一見艾天行蹬著自己,不禁全身一顫,嚇得將要說出的話硬咽了回去。
  艾天行冷冷地道:“我們不同于一般劍手,決不會以多胜少,只要單打獨斗,爭的是一個‘贏’,贏要贏得光采,輸要輸得服气,如果江湖上都是你這种人,天底下豈會有真正高手?”谷倫連聲道:“是,是。”
  敖楚戈一笑道:“艾朋友,僅這几句話,你已足成為一流劍手。”
  艾天行略一搖頭道:“在你眼里能配成為劍手的只伯不多,敖朋友。在下要領教了。”
  艾天行果然不是普通的劍手,話語間,臉上已是一片寒凝,那沉穩的態勢,已可窺見其在劍道上的功力,他微微退了半步,手已緩緩抓及劍柄,半挫身子,長劍緩緩地拔了出來、一股流灩的劍气隨既布滿空中。
  敖楚戈略震道:“無量劍!”
  艾天行凝視著半空的長劍道:“不錯,無量宗的祖傳神劍——無量劍,已傳了十三代的大弟,在下黍為本派的大弟子,所以這柄劍在我身上,敖朋友,這柄劍不會比你那無雙劍差多少——”敖楚戈頷首道,“不錯,的确是把好劍。”
  艾天行凝重地道:“我要以無量宗十三式劍法向你討教了……”敖楚戈道:“在下將全神以待!”
  艾天行長吸口气道:“不幸你敗了呢!”
  敖楚戈歎道:“如果我僥幸不死,當立刻离開此地。”
  語聲微頓,又問道:“如果閣下失手呢?“艾天行很庄重地道:“那很不幸,沒有那种机會,如果我敗了,不是离開就能解決問題,我必須死,唯有死才是解決的辦法!”
  黯然地歎了口气,敖楚戈道:“我不希望有那种后果,像你這樣的高手很難碰上一個,艾朋友,老實說,我真不希望我倆動手。”
  一怔,艾天行道:“為什么?”
  敖楚戈沉思道:“道理很簡單,英雄寂寞,一個真正的高手,私心是寂寞的,他雖然行遍天下,但知已的朋友卻沒有一個!”
  艾天行點頭道:“不錯。”
  桑大姑愈听愈煩,道:“你們這是敘舊,還是話家常?”敖楚戈笑了一聲道:“動手吧,否則人家還以為我們這是套近乎呢!”
  艾天行哼了一聲道:“她懂得什么?”
  話聲微落,無量劍施了一招“無量無宗”輕描淡寫地揮洒出來,在別人眼里,這一劍真是平淡無奇,看來有若儿戲般的隨手一揮,但這一劍落進敖楚戈眼中,卻不是那么回事,他的心弦一顫,愈是平淡的劍法愈是玄妙,艾天行這一劍是劍道中的高著,攻可取,守可退,嚴密處可說是無懈可擊。
  他凝重地道:“好招。”
  隨著他躍動的身勢,無雙劍柔弱無力地指了過去,艾天行可是行家,微噫之下,劍至中途,倏地回手一劈,劍气有若雨芒般飛繞而出,直往敖楚戈罩去。
  敖楚戈大喝一聲,劍光有若干層巨浪般,層疊的如封似閉地將對方長劍逼了回去,艾天行連施兩招,全都無功,不禁楞了楞,僅這一楞間,敖楚戈的長劍已卷滾而來,晃動的劍影中,已穿射去七八道光影。
  艾天行大叫一聲道:“高明。”
  他面若死灰倒退了半步。一只袍角整齊地被削了下來,自從無量宗弟子踏進江湖以來,還沒真正敗過,今日艾天行以大弟子的身份敗在敖楚戈的手里,當真是前所未有的事,他雙唇蒼白地直顫,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敖楚戈拱手道:“承讓,承讓。”
  艾天行微顫道:“你為什么不殺我?”
  敖楚戈搖搖頭道:“我倆無仇無恨,我難以下手。”
  艾天行歎聲道:“你錯了,無量宗的弟子,宁可力戰而死,也不愿敗后求生,這在本門中是件大忌,敖朋友,你的一念仁慈,無异比殺了我還難受!”敖楚戈一呆道:“有這种事?”艾天行歎道:“敖朋友,咱們今后將不能再碰頭,無量宗的弟子若敗在某人手中,這輩子將不能再和對方會面,除非有朝一日,自己有把握贏了對方,否則唯有一死!”
  敖楚戈怔怔地道:“這又何苦?”
  艾天行嗆地將長劍歸進鞘中,道:“敖朋友,當我們再見面的時候,就是一爭生死的時候,我將回無量山,苦修劍道,務必擊敗你。”
  說著轉身行去。
  桑大姑急道:“艾兄,你不能走——”
  艾天行頭也不回,冷冷地道:“我留在這里干什么?桑大姑,你自己看著辦吧。”
  隨著那冷銳的話聲,跺腳道:“沒用的東西。”
  敖楚戈哼哼兩聲道:“艾天行比起你來不知強過多少倍.桑大姑,在下已有資格留在這里,谷倫的事,你是怎么處置?”桑大姑憤憤地道:“別認為自己連胜兩場就可目中無人,我桑大姑不過是利用他倆來打個頭陣,敖楚戈,好戲還在后頭呢!”
  敖楚戈不屑地道:“我生平最恨你這种善攻心計的人,桑大姑,如果換了你,我的劍不會再留情,不信可以試試。”
  谷倫大叫道:“他媽的,姓敖的,你逼人大甚。”
  雙目寒光一涌,敖楚戈道:“谷倫,你想活命只怕不容易了。”
  谷倫拔劍,道:“白金,李唐,咱們上——”李唐搖搖頭,道,“我……”白金怒聲道:“李唐,怎么?你想臨陣抽腿……”李奎喘聲道:“李唐,你是我的老部下,過來,敖朋友不會為難你。”
  李唐顫聲道:“是,幫主!”
  他正要舉步上前,身后的白金猛地抽出劍來朝他刺去,李唐呀地一聲大叫,人已翻身倒地,他顫聲道:“你……”谷倫大笑道:“這就是背叛我們的后果!”
  李唐顫聲道:“幫主,我錯了。”
  李奎目中隱有一絲淚水,道:“錯不要緊,不要錯得离了譜,李唐,我不怪你,你只是誤交了朋友……”李唐顫聲道:“謝謝幫主!”谷倫怒怒叱道:“滾一邊去!”
  那一腳沉重地踢在李唐身上,李唐大叫一聲,人已翻出了七八尺外,敖楚戈憤怒地道:“谷倫,你過來。”
  谷倫.叫道:“憑什么?”
  桑大姑眨眨眼道:“并肩子一塊上,咱們先把姓敖的雜碎毀了。”
  隨著她的話聲,道:“谷倫和白金兩人雙雙揮劍朝敖楚戈扑去。
  敖楚戈大笑一聲道:“來得好。”
  那顫閃的劍在半空中划起一道銀弧,細細碎碎的朝那扑來的人影揮去,很快速地筆直切進他倆的身上,兩聲震顫的慘叫下,鮮血淋漓地洒落下來——”谷倫慘叫道:“大姑,給我報仇!”桑大姑震顫了,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敗得這么慘,一連几個自己足可依恃的高手,竟然會敗得一敗涂地,余戰斷腕而去,艾天行敗中离去,谷倫和白金雙雙而死,這個利欲熏心的娘們的确受不這沉重的打擊……。
  她顫聲道:“李奎,你連我也殺了……”李奎冷冷地道、“你死有余宰,死不足借。”
  桑大姑叫道:“姓敖的,你為什么不動手?”敖楚戈冷冷地道:“門有門規,你犯了罪,自有門規處置你,桑大姑,你不要執迷不悟,谷倫的下場你應該看得很清楚!”
  桑大姑哼了一聲道:“李奎,你倆能不能放了我?”
  李奎一搖頭道:“不能。”
  桑大姑慘聲道:“我求你!”
  李奎冷笑道:“你將本幫弄得支离破碎,一聲哀求就想免你的死罪?桑大姑,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了!”桑大姑冷冷地道:“你非要我死——”李奎恨聲道:“那是罪有應得!”
  桑大姑踏前半步,道:“你要給我一個机會!”
  李奎道:“什么机會?”
  桑大姑吼道:“殺你的机會!”
  她身子驀然穿了過來。手里早已藏著一柄匕首,略一照面,那匕首已如電般划來,李奎顫聲道:“你……”敖楚戈長劍疾而出,道:“李奎,小心。”
  那一劍正好將桑大姑身子一挫,李奎不知道何來一般神力,雙手正好捏住桑大姑的脖子,桑大姑啊了一聲道:“你!
  ……”
  憤怒的眼睛瞪著,李奎顫聲道:“我要你死,我要你死!”良久,敖楚戈道:“李奎,松手吧,她已死了!”李奎清醒了過來,緩緩的一松手,桑大姑全身有若軟綿一樣地倒在地上,李奎茫然地道:“她死了。”
  敖楚戈歎道:“你殺了她,她已得到報應!”
  李奎歎息道:“我并非真想殺死她,這是不得已!”
  點點頭敖楚戈道:“我了解,你們畢竟夫妻一場!”
  李奎黯然地搖搖頭,長長地歎了口气,他思緒紊亂得不知該說些什么?”踉蹌地靠著敖楚戈往屋外行去……。
  又是落葉知秋的時刻,黃葉飄了,隨著勁疾的北風,在空中旋轉,在這涼秋的黃昏里,一個七八歲的孩童住立在那條黃土路面上,朝著遠方一直凝望,他雙目炯炯,含有一層希望,渾圓的眼珠子不時在盼望著,良久,他自言自語道:“我娘說大叔一定會來,我已盼了二三……”說著,黃土路面上揚起一股黃黃的灰蒙,他高興地道:“一定是大叔來了!”
  果然從遠處緩緩飛來兩騎,這兩個漢子各跨一匹健碩的關外馬,一身黑色勁裝,背著長劍,顯然是時下的江湖人物,那孩子見是兩個人,不禁失望地道:“又不是!”
  那兩個漢子行近了,一看有個孩子站在路當中,不禁噫地一聲,左邊的一回頭,道:“這孩子怎么站在這里?這里四處沒有人家!”
  另一個呵呵地道:“怎么?你又有什么主意?”左邊那個嘿嘿地道:“當然有,咱們將他帶到鎮上去,隨便找個地方,談個价錢,豈不是白白撿個洋便宜?老劉,你他媽的怎么這點腦筋都沒有!”
  老劉一怔道:“嘿,嚴不肖,你他娘的坏主意還真多!”
  嚴不肖笑道:“喂,小朋友,你在這里干什么?”那孩子畏怯地道:“我等大叔!”
  嚴不肖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那孩子道:“我叫鐵牛,我住在前面的山洞里2”嚴不肖坐在馬上,道:“家里都有什么人?”鐵牛畏懼地道:“我娘……”嚴不肖呵呵地道:“那真可惜,放著你娘一個人在家里,那么寂寞,老劉,看樣子咱倆又有地方找樂子了!”
  老劉嘿嘿地道:“他娘也許是個丑八怪,那多乏味!”
  鐵牛怒聲道:“誰說我娘丑八怪,她長得才美呢!”自古來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哪個孩子都以母親為傲,誰也不承認自己母親丑,這就是天性……。
  嚴不肖得意地道:“听見沒有,她娘長得可標致呢2”老劉大聲道:“我不信,鐵牛,你可帶我去看看?”鐵牛昂首道:“去就去!”
  他仿佛突然想起最什么,搖搖頭道:“不行,我娘不准帶外人回家!”嚴不肖嘿嘿地道:“我們也不是什么外人,也許你要等的大叔就是我,如果你不帶我們去看你娘,你娘會怪罪下來!”鐵牛一怔道:“你認識我娘?”嚴不肖點頭道:“當然認識,不但認識,還挺熟的,如果你娘看見了我倆來,包管舍不得放我們走!”
  鐵牛搖頭道:“我不信!”
  老劉伸手將鐵牛掀了起來,道:“小子,他娘在哪里,快帶我們去,不然別怪老子將你活活摔死!”
  鐵牛怒叱道:“你是坏人!”
  老劉得意地道:“什么好人坏人,老子可不希罕什么好人!”
  鐵牛小拳直搗在老劉的臉上,道:“放下我,放下我……”老劉哼聲道:“放下你,嘿,除非你娘陪老子!”
  話音未落,一眼瞥見身旁出現一個全身素淡羅衫的少婦,這少婦雖然不施脂粉,但那瓜子臉上,一片清淡优雅,如慕如怨的眸子里,有著殷令人痴迷的吸引力,老劉心神輕輕一蕩,呀呀地道:“好個小婦人!”那婦人面若冷霜地道:“將孩子放下來。”
  嚴不肖大笑道:“好呀,真想不到在這种地方還有這么美的娘儿!”鐵牛嚷道:“娘,他們都是坏人。”
  那婦人冷冷地道:“二位,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鐵牛縱有冒犯你們之處,也看在他是個孩子的份上,放過一馬!”老劉嘿地一聲道:“娘子在放他也行,你得陪老子睡覺!”
  那婦人臉上一片寒霜,道:“光天日下,你們這樣調戲良家婦女?”嚴不肖哼聲道:“娘儿,我們大爺看上你是你的造化,在這地方十里之內沒有人家,你叫破了喉嚨也沒人會救你,嘿老劉,咱倆是哪個先上……”老劉道:“這小崽子搗了我几拳,當然我先來!”嚴不肖笑道:“成,你將他弄得稀里嘩啦的時候,我再來,那時才夠味,嘿嘿。”
  老劉一掌將鐵牛擊翻在地上,道:“娘子,我來了。”
  這個急色鬼可是不懂怜香惜玉,躍身將那婦人扑倒地上,那婦人霍地自怀里拿出一把剪刀,道:“你動我—下,我立刻死在這儿……”鐵牛叫道:“娘,你可不能死!”
  他忍著那一掌加諸在身上的痛苦,朝著老劉抓去,嚴不肖可真缺德,一指點了鐵牛身上的穴道,道:“好好休息吧。”
  鐵牛嚷道:“誰敢欺負娘,我將來一定要報仇。”
  老劉一楞,道,“好呀,你想死,可沒那么容易,要死也得等大爺樂完了再死!”
  他揮掌將那婦人手上的剪刀拍落地上,那婦人哇地—聲哭了出來,她雙手拼命地想掙服老劉的侵犯,可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哪能應付得了一個江湖人的身手,剎那間,她的羅衫已被撕下一角——老劉噴噴地道:“還真白……”嚴不肖罵道:“他媽的,你快點,老子等不及了!”
  只听一個冷森森的話聲道:“給我住手。”
  老劉一震,道:“什么人?”
  嚴不肖叱道:“是哪個不長眼睛的東西,居然管我兄弟的事!”
  一身淡藍的長衫,在英俊中又透著一股殺气、老劉一呆,嚇得急忙站起身起來,一雙手已往身后的長劍摸去。
  那個人冷笑道:“你只要一動劍,立刻會要你的命!”
  老劉呸地一聲道:“他娘的,這可不是嚇人玩意……。”
  哪知他的手方触及劍柄,一道冷冽的光芒有若銀虹般地疾射而至,硬將那右手的兩根手指切了下來,他痛得哇地一聲大叫,面上剎時蒼白……。
  嚴不肖叫道:“好快的劍法。朋友,留個‘万’儿!”
  敖楚戈鼻子里哼了一聲道:“你配么?”嚴不肖怒聲道:“朋友,僅剛才那一手,江湖上不會沒有你的字號,我嚴不肖是不夠格,但是,大丈夫做事,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會連個姓都不留下!”
  敖楚戈道:“我姓敖。’:
  老劉叱道:“他媽的,老敖……”
  嚴不肖叱道:“住嘴!”
  老劉一怔道:“我的指頭都讓人家切了兩根,你還叫我住嘴,老嚴,你未免太不夠交情了,怎么?你想吃里扒外!”
  嚴不肖畏懼地道:“你應該想到江湖上有几個姓敖的!”老劉顫聲道:“一笑見煞——”嚴不肖嚇得一哆嗦,道:“敖爺,我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一個大巴掌電光火石般拍了出去,嚴不肖一個跟斗,差點摔一個大馬爬,他捂住嘴,兩顆門牙掉了下,條條血絲沿著嘴角流了下來。
  敖楚戈冷煞地道:“你再胡說一句,我立刻廢了你。”
  嚴不肖連聲道:“是,是。”
  鐵牛叫道:“大叔,你真厲害,這兩個坏人欺負我娘!”
  那婦人連忙道:“這是敖大叔……”
  鐵牛天真無邪,一听眼前這位大英雄就是娘時常念的敖大叔,那股高興勁,真是甭提了,可惜他穴道被制,否則早躍到敖楚戈的身上撒野了,他歡呼道:“乖乖,果然是個大人物!”敖楚戈冷瞄了嚴不肖一眼,道:“解開他的穴道!”嚴不肖哪敢說個‘不’字,他肚子里十分明白,自己這條命能否活著,全要看姓敖的高興,他揮手將鐵牛身上的穴道解開,畏懼地站在一邊。
  老劉顫聲道:“敖爺,請放我倆……”
  敖楚戈望著那婦人道:“芝蘭姐,你說呢?”林芝蘭幽幽地道,“你看著辦吧,我不想說什么。”
  敖楚戈揮手道:“你倆滾!”
  那語音一落,嚴不肖和老劉有若喪家之犬,躍上馬,直奔而去,鐵牛不解地道:“他倆這么坏,敖大叔你為什么放了他?”敖楚戈笑道:“不放他們,要怎么辦?鐵牛,你告訴大叔!”
  鐵牛天真地眨著眼睛,道:“坏人都要送官兵那里關起來,或是殺頭!”
  林芝蘭叱道:“鐵牛,不要胡說!”
  鐵牛滿肚子不高興地扭過頭去,鼻子里哼了兩聲,他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握著敖楚戈的手,道:“大叔,你的功夫真好,可要教我喲。”
  敖楚戈呵呵地道:“你只要高興,大叔一定教你。”
  林芝蘭凄楚地道:“敖弟,你總算來了,你大哥那條命……”敖楚戈惶怕地急道:“怎么回事?大哥倒底出了什么事?”林芝蘭黯然地道:“一言難盡,敖弟,咱們先回屋慢慢說!”
  林芝蘭拭干了眸中隱隱的淚水,凄楚地道:“敖弟,你大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耿直有余,机心不足,他前年誤交匪友三泰官,兩人說明去關外干皮貨的買賣,你大哥吳環,一听是干正經八里的買賣,都是滿口應諾,傾多年積蓄,全給三泰官,三泰官是黑道高手,以皮貨為掩護,暗地里背著你大哥,由關外回來,一路上搶劫豪商巨賈,然后將搶來的珠寶藏于皮貨中,運住各地銷售,三泰官惹誰都可以,偏偏摸錯了門,搶了武林巨惡朱衣魔的三姨太……”敖楚戈詫异地道:“朱衣魔,那個人不是善類!”
  林芝蘭泣道:“不錯,朱衣魔立刻派出大批高手,將你大哥的皮貨困住,搜出髒物,三泰官很厲害,在朱衣魔面前一口咬定是你大哥干的,朱衣魔憤怒之下,將你大哥打進牢里,三泰官借机把所有搶來之物獻給朱衣魔,三泰官很輕易的拜進朱衣魔門里!”
  憤憤地一聲冷笑,敖楚戈冷笑道:“芝蘭姐,這事不難辦,我去一趟找朱衣魔!”
  搖搖頭,林芝蘭道:“不行的,朱衣魔有的是人手,你只有一個人……”淡淡地一笑,敖楚戈道:“芝蘭姐,咱們姊弟雖然蠅非同所生,其情卻胜如手足,你不必為我擔心,朱衣魔固然是個難纏的人物,但凡事說不過個‘理’字,我不信他能雙手遮天!”
  林芝蘭激動地道:“是。”
  鐵牛在旁邊眨著眼睛,道:“大叔,我和你一塊去。”
  敖楚戈笑道:“鐵牛,你去了非但幫不上忙,還會礙手礙腳,我去將你爹救回來,你和你娘在家等我消息!”
  鐵牛睜大了眼睛,道:“大叔,你真能把我爹救出來的?”點點頭,林芝蘭道:“大叔本事大得很,他會將你爹救回來!”
  鐵牛高興地道:“那可好,爹回來,坏人再也不敢欺負娘了!”
  林芝蘭只覺心中一酸,把鐵牛摟進怀里,嗚嗚地哭了起來,鐵牛看見娘哭了,一雙大眼中也是落淚簌簌,當他睜著蒙隴的眼睛—看,不覺叫道:“大叔呢?”那孩子的話聲一直繚繞在赦楚戈的耳中,他馬不停蹄一直跑到黃石鎮才停了下來,這個黃石鎮,不如說是個小村子,百八戶人家,大多務農為生,他牽著馬進了鎮東頭的小酒店,這是他多年的習慣,每當他要干一件事前,總會先喝上兩杯——酒已喝了半斤,臉上有熬熱的興奮,輕輕的招了招手,店小二恭身哈腰地赶過來,道:“這位爺,你還要點什么?”敖楚戈從怀中取出二兩銀子塞給他,道:“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三泰官……。”
  他早已汀听出來,三泰官經常流露在這里的土娟,店小二想了想,低聲道:“你說的是三爺呀,哈,這里的窯姐儿沒—‘個不跟他好過,今儿個他好像在麻婆那里……”敖楚戈一怔道:“麻婆是誰?”店小二嘿嘿地道:“鎮西的第三家,是麻婆干買賣的地方,這位老鴨子這几天弄了几個新鮮貨,三爺別無所好,最能嘗鮮,這几天他保險不會出麻婆大門一步……”點點頭,敖楚戈道:“謝啦。”
  他很悠閒瀟洒地進了麻婆的門,里面傳來吵雜的嬉笑聲,一個粉白的婦人迎了上來,淫笑著道:“這位爺是叫抬子,還是?……”點點頭,敖楚戈道:“我先會個朋友!”
  那婦人一怔道:“誰?”
  敖楚戈道:“麻婆。”
  那婦嘿嘿笑道:“那可不巧了,我們當家老板,剛出去接—批貨,今儿個還不會回來,這位爺,有什么事跟我說—樣!”
  敖楚戈沉思道:“那可真不巧,呢這樣吧,我有一位朋友听說是你這里的常客,哦,能不能幫我請他出來!”
  話可沒有白問,一塊白花花的銀子已塞進她的手里。
  她眉開眼笑地道:“小哥,你說說看,我還不知道認不認識!”
  敖楚戈道:“三泰官,三爺……”
  那鴨子格格地道:“你說別人我不知道,說起三爺,那我可熟的很,他正在里邊和小紅樂著呢,這位爺此刻最好不要叨扰他,他會罵人的!”
  淡淡一笑,敖楚戈道:“你說一個遠方朋友特來找他,有重要事情商量!”
  那婦人想了想道:“你貴姓?”
  敖楚戈揮手道:“老朋友了,出來他就知道了!”
  那婦人猶疑了一會,看在銀子的份上,她喜孜孜地走去,不一會,一個睡眼朦朧的漢子,撐著胸,敞著怀,打著哈欠問道:“誰找我?”敖楚戈笑道:“我……”那輕輕松松地一笑,有一股令人寒懼的森冷,三泰官一怔,仔細地朝敖楚戈瞥了一眼,怔怔地道:“朋友,咱們好像沒見過!”敖楚戈呵呵地道:“三爺,你可真健忘,那位吳環你可沒忘記,听說吳環和你在關外干點皮貨買賣,我想請你幫我去看看吳環!”
  三泰官一震,道:“吳環,他……”
  敖楚戈冷冷地道:“三爺,莫不是吳環和你已拆了伙?”三泰官全身泛起一股冷意,道:“你和吳環……”敖楚戈道:“吳環……”他輕輕地移到三泰官身邊,手已按在三泰官的身后穴道上,低聲地道:“咱們最好到外面談談。”
  三泰官變色道:“你……”
  敖楚戈道:“不要緊張,三爺如果想抗拒,或是打歪主意,嘿嘿,你應當很清楚,我的手勁只要一加,你會死在當場!”
  冷冷地一笑,三泰官道:“朋友,你這樣對待我,可知道有什么后果?”點點頭,敖楚戈道:“我了解,朱衣魔會不高興!”三泰官一震,道:“你認得朱大爺?”’敖楚戈點頭道:“久仰已久!”
  三泰官嘿嘿兩聲,膽子頓壯,道:“你既然曉得朱大爺的威名,就不該這樣對待他的門下,我三泰官是他點頭收留的門生,你對朱大爺的門下這么不客气,嘿嘿,朋友,我告訴你,你走不出黃石鎮!”
  敖楚戈嘿嘿地道:“朱衣魔是個人物,但在我眼里他并不怎么樣,三泰官,你應該想到吳環有一個生死朋友!”
  三泰官一怔道:“生死朋友?他從沒說過!”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膽地去慘害他,認為天下人沒有一個會替他出頭,三泰官,你錯了,至少我要出頭……”三泰官冷笑道:“朱大爺不是好惹的!”
  敖楚戈哈哈兩聲道:“我更不好惹!”
  三泰官問道:“你是誰?”
  敖楚戈冷冷地道:“敖楚戈,你不會沒有听過吧。”
  心弦有若被拉緊了一放,震顫得使他差點要吐出血來,他清醒了一下自己,猶疑地道:“你是‘一笑見煞’!”
  點點頭,敖楚戈道:“不錯。”
  三泰官哈哈大笑道:“朋友,你是哪頭大,拾那頭挑,嘿嘿,敖楚戈和吳環有哪門子關系,憑他也交不上這种朋友,嘿嘿,朋友,你不要冒敖楚戈之名來唬我,我不在乎!”
  淡淡地笑著,敖楚戈道:“三泰官,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現在我要你當著朱衣魔的面,把你干的丑事給抖露出來,否則地話……”三泰官冷冷地道:“否則怎么樣?”敖楚戈冷冷地道:“先毀了你,再找朱衣魔!”
  只听一聲冷笑自敖楚戈身后響起,道:“誰那么大膽,敢找朱大爺!”輕輕地瞄了對方一眼,只見這個人一身藍布大褂,手里拿著一柄扇子,很瀟洒地在那里一搖一晃進來,三泰官有如獲得親娘一樣,叫道:“藍扇子,你來得正好!”藍扇子道:“你是什么人?”敖楚戈冷冷地道:“我姓敖,和這位三朋友有點過節,閣下最好少管少問!”藍扇子搖搖扇子,道:“三泰官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讓你這樣欺負,未免有點說不過去,敖朋友,能否請你將手拿開呀搖搖頭,敖楚戈道:“那要看我高不高興!”
  藍扇子眉頭一皺,道:“朋友是不給我藍扇子面子!”
  暢聲一笑,敖楚戈道:“你有什么面子?只不過和三泰官是一伙的狗腿子,藍扇子,不要在我面前賣弄那股狠勁,我不在乎2”藍扇子一揮扇子道:“朋友,我剛才好像听說你姓敖……”放楚戈道:“不錯!”
  藍扇子道:“江湖上姓敖的只有一家,別無分號!”
  敖楚戈冷冷地道:“不錯。”
  藍扇子臉色一凝,道:“你是敖楚戈……”三泰官大叫道:“藍扇子,你少听他媽的亂唬,憑這小子皺相,他哪會是那個要命的‘一笑見煞’,這小于,呢,我看他八成是想來騙吃騙喝,想套套咱們哥子倆!”藍扇子搖搖頭道:“江湖上敢冒姓敖的名字的人不多,三泰官,你這次可走眼了,這位不但是那位‘一笑見煞’,他還是……”三泰官變色道:“真的?”敖楚戈很贊賞地道:“藍扇子,你比這位朋友可有眼光多了,他畢竟還差一著,嘿嘿!”
  藍扇子冷冷地道:“朋友,敖楚戈三個字在江湖上是有點份量,可是在朱爺子眼里,你不過是個高手而已,三泰官是朱老爺子的門生,你這樣折騰姓三的,朱老爺子的這張臉。可就不好看了。”
  敖楚戈冷冷地道:“藍扇子,出賣朋友,陷害朋友的.在江湖上犯了什么樣的忌諱……”藍扇子一怔道:“不仁不義,万人唾棄!”
  敖楚戈點頭道:“三泰官出賣吳環,陷害吳環!”
  三泰官叫道:“你胡說,姓敖的,吳環劫盜朱老爺子的二姨太,這件事是朱老爺親自查到的,怎么可以怪我!”
  藍扇子道:“敖朋友,三泰官說得不錯。”
  敖楚戈哼聲道:“三泰官干的事,居然嫁禍給吳環這——”三泰官變色道:“藍扇子,不要听他的,咱們先撂倒他.再說……”藍扇子哦了一聲道:“敖朋友,先放他,咱們先去見見老爺子……”敖楚戈冷冷地道:“不能,我要押他去見朱衣魔!”
  藍扇子怒聲道:“不給我面子……”
  敖楚戈冷笑道:“你面子能值几文,藍扇子,不要妄想跟我動手,那后果,嘿嘿,你自己心里應該有數……”藍扇子大怒道:“我不信他媽的這個邪——”藍扇子真是不信邪,雖然江湖上將一笑見煞說成神仙般的人物,但他藍扇子在道上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不信自己會栽在對方手上,所以他要試試自己的運气,手中的扇子在開合之間,已煽出一道勁風……。
  敖楚戈搖搖頭道:“你最好不要輕盲動手,那是搏命的玩意……”猶疑地停了一下,藍扇子道:“除非你答應放了三泰官!”
  淡淡散散地一笑,在那落寞的臉上抹上一層不屑和嘲弄,他永遠那么洒脫地一抿嘴角,敖楚戈道:“藍扇子,這話輪不到你說——”’藍扇子一怔道:“為什么?”緩緩地一啟雙唇,敖楚戈道:“人都要有一份量力的自制,你自己有多少的斤兩,能吃几碗飯,應該很清楚,你要明白,敖楚戈三字不是吹出來的,那是經過多少辛酸和磨練換來的,藍扇子,你成名不易,要動手也要選個人,跟我,你是差得遠呢!”
  藍扇子臉上有如罩上一層冰霜,道:“老敖,你是我遇見的人當中,最傲最狂的人,不錯,江湖上是神化了你的武功,不過,你該明白,有許多事是渲染得過了份,我有點不信,所以要親自試試。”
  咆,敖楚戈一笑道:“試試是要付出代价的,藍扇子、你曉得這一試,是七分冒險,三分本領,你是老江湖了,應該曉得我的意思。”
  藍扇子陡見效楚戈那沉迷的一笑,恍如遇上鬼怪一樣,身子連閃數閃,飄出七八步,敖楚戈淡淡地道:“你這是干什么?”藍扇子悸寒地道:“一笑見煞!江湖上都知道你不笑則已,一笑就能要了命,面對你這樣的高手,我不能不多提防著點……”搖搖頭,敖楚戈道:“那要看對付什么樣的人,如你藍扇子這樣的人,似乎大可不必那樣,因為我想讓你輸得心服口服的!”
  藍扇子嘿嘿地道:“老敖,一個人狂妄固然是可喜,但可不能狂得离了譜,你吹的一嘴好武功,手底下的真貨怕沒有嘴里說得好听!”
  三泰官嚷嚷道:“藍扇子,別他媽的和他磨牙斗狠了,我現在還落在人家的手里,你再磨下去,在這地段上,我還能混……”藍扇子冷冷地道:“三泰官,你也要弄清楚了我和老敖的糾葛,別以為天底下的人只有他是個人物……”三泰官怒道:“好,藍扇子,老爺子問下來……”藍扇子嘿嘿地道:“我自會去說清楚。”
  敖楚戈一扭三泰官的手臂,道:“三泰官,你別再打歪主意,誰在我手里想將你劫出去,嘿嘿,只怕目前還沒有這個人呢……”藍扇子呸地一聲道:“老敖,在下還沒領教呢。”。
  他早已想了最很久,和敖楚戈這种人動手,唯有先搶先机,唯有采取主動,才能致胜,他略略一掠身形,手中扇子嘩地往敖楚戈的右肩處敲去。
  敖楚戈冷煞地道:“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略退半步,突然將三泰官轉了個大彎,藍扇子那一敲正好敲在三泰官的頭上,三泰官駭聲大叫道:“藍扇子,是我!”
  藍扇子哪料到敖楚戈會有這一招,硬將自己敲出的那一扇給扯回來,他身形略頓,道:“老敖,那有這种打法。”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敲了三泰官的腦袋,當心朱衣魔找你算帳。”
  他的出手真是快极了,乘藍扇子收手的當儿,右手已在電光石火間抓了出去,那一抓力道切頭均是上上之式,藍扇子只覺身子一震,手中的扇子已被對方抓著。
  藍扇子一呆,道:“你……”
  敖楚戈道:“光憑這一手,你就吃不完兜著走。”
  藍扇子暗中運勁,道:“放手。”
  他自覺內力修為不弱,与生俱來有股神力,自信能將手中扇子奪過來,哪想到他運足了九成真力,猶不能動得扇子分毫,這一惊競惊出一身冷汗,他大喝一聲,右足陡地朝敖楚戈的小腹上踢去,又快又狠……敖楚戈冷笑道:“讓一邊去。”
  他的手突然一松,原式不變地又握住了藍扇子踢出的左腳,略略一拾,籃扇子已被摔出數尺之外,撞在牆壁上,發出彭地一聲大響。
  藍扇子慘聲道:“好功夫。”
  敖楚戈冷冷地道:“回去告訴朱衣魔,說在下登門拜訪。”
  藍扇子黯然地道:“老敖,那個門你別去碰!”
  敖楚戈一怔道:“為什么?”
  藍扇子嘿嘿地道:“朱老爺子久不見客,雖然三泰官是他的門生,嘿嘿,老敖,輪不到老爺子出于,你就會躺下了。”
  淡逸地一笑,敖楚戈道:“朱衣魔若不見,我就先砸了他的宅第……”三泰官罵道:“他媽的,老敖,你有多大道行,居然敢砸老爺子的宅第?”敖楚戈冷笑道:“他姓朱的在別人眼睛也許很像個人物,但是在我眼里,他不過是個黑道粟雄罷了,三泰官,你的嘴里不干不淨,當心我打掉了你的滿嘴髒……”三泰官吼道:“他媽的,你敢——”大笑一聲,敖楚戈道:“我有什么不敢?”啪地一聲,重重的一掌敲在三泰官嘴巴上,三泰官大叫一聲,一嘴的鮮血,和著兩顆大門牙全吐在地上,三泰官怨毒地瞪著敖楚戈,卻不敢再吭一聲。
  藍扇子冷冷地道:“三泰官,我要是你,乖乖地給我閉上嘴巴一——。”
  三泰官怒道:“他媽的……”
  他一想這句話可能又會挨打,嚇得硬將要說出的髒字咽回肚里,可是那雙目光中卻有一股子恨意……。
  藍扇子嘿嘿地道:“老敖,咱們還會再見一——”敖楚戈冷冷地道:“識時務者為俊杰,二位還是乖乖地听話……”藍扇子置耳不聞,哼哼而去,三泰官卻恨得直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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