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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托屈辱 弱攻破疑


  燕鐵衣摯誠的道:“楊姑娘,你決不會想到,你今天的舉止幫了我多大的忙,老實說,若非你的指引和提示,我除了用武力逞強,的确再難以思忖出适當的方法來解開這個死結,在与你見面之前,展現在眼前的可以說是一片迷茫和黑暗,好像面對著一座渾無間隙的石山,除了硬生生砸碎之外,就沒有其他方式進入了。”
  楊鳳十分理智的道:“燕鐵衣,我認為你所具有的力量,最好只用來做為嚇阻的后盾,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殺戈与殘暴的發生總是那樣悲慘的結果,永也不會有個改變……‘祁家堡’的能手多,聲勢壯,但你們也相似的有著雄厚的武力,兩邊一旦火拼起來,便必然血流成河,伐傷人命甚鉅,這卻不值得的,因為少數人的罪惡,卻累及多數人受害,講起來未免有失公允,有干天和。”
  燕鐵衣笑道:“當然,你說的道理是正确的,不到最后關頭,我也并不愿造成這樣的血腥場面。”
  楊鳳悄聲道:“現在你已經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一切,你打算怎么去進行呢?”
  神色非常肅穆,燕鐵衣道:“祁雄奎要的是證据,我們必須拿出證据來給他看,而且我們所執有的證据一定是真實的,明确的,無以反駁的,如此一來,我們首先要知道祁少雄藏人的地方,更要找出我們被擄的人來,設若尚有其他的受難者,自屬更佳,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證,總之,定要使祁少雄無可狡賴,令他俯首認罪,推卸不得,楊姑娘,如果有這個需要,你敢不敢挺身而出,為我們做證?”
  楊鳳毫不猶豫的道:“我敢!”
  燕鐵衣頷首道:“我相信你會的。”
  楊鳳毅然道:“只要你告訴我怎么去做,我就會照你所說的做到,你放心,我決不會退縮!”
  燕鐵衣道:“很好,我想我們會有再度借重你的時候,楊姑娘,据你所知,祁少雄的密窟中,此時是否還囚禁得有其他的良家婦女?”
  楊鳳道:“我不能十分肯定,因為,昨晚‘麒室’只有熊姑娘一個人,而‘麟室’是否還有別的女人就難說了,這兩處密室若關得有人,大多數都是由我送飯,但另外尚有一個祁少雄貼身的男仆老俞幫忙,老俞是祁少雄的心腹,他可以同時進出‘麒’‘麟’兩室,而我卻只能到‘麒室’室,不能進入‘麟室’,我最近一次將食盤送到‘麟室’的暗門外,大約是三天以前,不過,卻未敢斷言這三天來‘麟室’就一定沒有人在,說不定由老俞送了飯去也有可能,按照規矩,我和老俞不准談論這些事,而廚房每天都准備得有十份額外飲食,有時送給那些被擄來的女人吃,有時也會被‘宏仁園’其他的人當了宵夜點心,所以無法從飯食的份量來猜測密室中有沒有人在。”
  燕鐵衣沉吟著道:“那么,現在熊姑娘是被關在那里?‘麒室’抑是‘麟室’?”
  楊鳳小聲道:“我推想,熊姑娘必是已被關在‘麟室’!”
  眉梢微昂,燕鐵衣道:“何以見得?”
  楊鳳侃侃而談:“‘麒’‘麟’兩間密室,后者比前者更為隱蔽嚴密,而且机關陷阱也多,換句話說,把人囚禁在‘麟室’里,要比關在‘麒室’里越加安全牢靠,而知道‘麒室’所在的人也較清楚‘麟室’位置的人為多,祁少雄生性猜疑,行事縝密,當他覺得某些舉止上有了差錯的時候,他就會以最小心的步驟來應付,所以,我認為熊姑娘极可能已被移到‘麟室’去了!”
  燕鐵衣有些憂慮的道:“依你看,祁少雄會不會已將熊姑娘暗中送出堡外,或者有這种意圖?”
  搖搖頭,楊鳳道:“你別急,祁少雄根本沒有時間這樣做,他的顧忌太多,而你們又來得太快,他不可能抽出空暇來把熊姑娘暗里移走,据我所偷听到和私下觀察到的种种情形,祁少雄似乎也相當困扰,他像是對熊姑娘一見鍾情,一時舍不得殺她滅口,像有軟磨的打算,他亦絕不會把熊姑娘送出堡外,因為他害怕走漏風聲,了消息,堡中盡有如此嚴謹的密室,他為何舍而不用,卻反倒冒著暴露私隱的危險,將人送到外面?外面天地浩闊,臥虎藏龍,就不是同他‘祁家堡’內一樣可以頤指意使,為所欲為了。”
  燕鐵衣道:“對,我也這樣判斷過。”
  楊鳳又道:“現在堡里風聲很緊,老堡主又隨時要祁少雄侍伴身側,祁少雄就更沒有時間這樣做了,不但熊姑娘他不會送走,就算有其他的女人,他也一樣要暫時隱藏堡內,以避風頭,何況,他如今若有暗里將人移送的打算,也要防備著你們的攔截啊。”
  燕鐵衣低沉的道:“希望祁少雄在任何情況之下,都不會興起‘滅口’的主意才好,否則就大大不妙了。”
  楊鳳安慰著燕鐵衣道:“不會的,我已說過,他對熊姑娘似頗傾心,一時難舍加害,再說,他也存有万一的想法,假如他留著熊姑娘活口,事情弄到最糟的時候還有一步退路,如果害死了熊姑娘,任什么方法也挽回不了你們對‘祁家堡’的慘烈報复了,祁少雄這人,我對他有相當的了解--陰狠、狡滑、貪淫、毒辣,但卻自私得很,一個過份自私的人,往往都會為自己保留一條最后的求生之路。”
  微皺著眉,燕鐵衣沒有回答,心中卻并不十分同意楊鳳的這一段說法--他很清楚,像祁少雄這樣一個深沉狡滑,一幅假面孔的角色,任何舉止都不能違反他本身的利益前提,如果再加上自私,他就會把消滅一切證据作為最后求生之路的法則了。
  當然,燕鐵衣卻但愿楊鳳的觀察是對的。
  清清嗓子,他開口道:“楊姑娘,可否告訴我那‘麒’‘麟’兩處密室的正确所在,方向位置,以及如何開啟的方法?還有,其中都有那些陷阱布著?”
  楊鳳詳細的道:“那‘麒室’的位置,就在白天你看見我坐于溪邊浣衣的那塊大方石的下面,入口的掩飾偽裝得非常高明,四周全著墊步花磚,人踏上去便不會在附近留下腳印,那方石頭的顏色是青中帶褐斑紋的,相當堅硬,表面平滑,不管移上多少次也不會顯出痕跡來,其實大方石的下面暗連著扣勾,只要把手在大方石臨溪的右端下伸進去,便可摸著那段扣勾,輕將扣勾撥開,不須怎么用力一頂右邊,整塊磨盤大小的方石就會往上掀起--因為石側底下按著壓緊的机簧,借勁一掀,机簧就能將方石撐起,石下有階通落,階有九級,即達一條甬道,甬道長只丈許,面對一片鐵門,里面,即是他們所謂的‘麒室’了。”
  燕鐵衣一邊默默記住,一邊歎了口气:“果然巧妙,真叫人料想不及,連我這老江湖也被瞞過去了。”
  楊鳳又道:“出來之后,必須將身子向斜豎的石面一伏,藉著身子的重量,把石塊壓下,里撐的机簧也就自行緊并,再伸手撥回扣勾,一切就又恢复原狀。”
  舐舐發乾的嘴唇,燕鐵衣感歎的道:“這樣的設計,實在高明,它就擺在你的面前,展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明顯,如此簡單,卻就引不起人們的怀疑,難怪我找了個滿頭大汗也發現不了一點端倪……大隱于朝,小隱于市,越秘密的地方,便是越公開的場所,真是不錯,楊姑娘,是誰設計的這個地方?”
  楊鳳恨恨的道:“就是祁少雄自己。”
  燕鐵衣惋惜的道:“好一個聰明人,可惜聰明卻用錯了用場。”
  輕將衣裙扯平,楊鳳幽冷的道:“你不覺得,燕鐵衣,越是聰明的人,一旦坏起來便越入骨三分?”
  點點頭,燕鐵衣道:“是的,腦筋沒有几條紋路的角色,便想使坏,也盡都是些糊涂行徑,容易令人查覺識破,人若精明,再行為邪惡,就如虎添翼,不可收拾了。”
  稍停一下,他又道:“那么,‘麟室’又在那里?”
  楊鳳古怪的笑笑,道:“他已經雙腳踩在‘麟室’的上面過了,而且,你也已經找到了開啟它的鑰匙,但你唯一的錯失,便是誤用了開啟它的方法!”
  不但迷惘,而且有些惊愕,燕鐵衣忙道:“請你再說得清楚一點。”
  楊鳳清晰的道:“那‘鐵棺材’下面,就是‘麟室’的正确位置,而進入‘麟室’的方法,也是扭動那具用為壁飾的銅獅頭,但是,卻并非往右轉,而是向左旋,往右轉就触動了害人的机關,同左旋便有一道暗門,開啟在走道盡頭的部位,他們每在轉動過那具銅獅頭之后,都用一种特制的漬噴上去,使它看來晦黯無光,痕斑斑,像是許久沒有被人触摸過一樣。”
  燕鐵衣怔忡半晌,方始連連搖頭道:“真是心計巧妙,高人一等,想不到,想不到……楊姑娘,這個地方可也是祁少雄构思設建的?”
  楊鳳憎惡的道:“除了他,還會有誰?”
  燕鐵衣道:“知曉這‘麟室’所在以及開敢方法的人只怕不多吧?”
  楊鳳道:“除了祁少雄和曾玉安,尤一波,雷剛几個人曉得外,就只有老俞了,連祁少雄其他几個爪牙如程半途,石順,邱景松,顏老竹竿等人都不清楚。”
  燕鐵衣道:“你是怎么會得悉這樁秘密的呢?”
  楊鳳微微一笑,道:“本來我也早就猜想到‘麟室’是在那附近,但正确位置卻不敢斷定,后來有一天老俞喝多了酒,才無意間在我面前泄露出來。”
  燕鐵衣道:“這‘麒’‘麟’兩處密窟之中,到底有些什么机關埋伏?”
  似是在細細慎思,楊鳳緩慢的道:“先說‘麒室’,那塊掩護入口的大方石必須要按照我剛才所說的層次開啟,否則,只要以強力推掀,便會將扣勾下方的鋼索帶起,引發暗置于小溪底的強弩,那是一排淬毒弩矢,安置的方位与固定的射向又緊又密,可以在一次齊發之下囊括那方石塊上下四周三丈的范圍,矢出之下,虫鳥難遁。下去之后,注意石階的倒數第二級不要踩踏,只要一腳踏實,頂上有一面綴滿倒勾的大网罩落,而石階也會倒翻,倒翻的第一面,便是一片刀板。”
  燕鐵衣若有所思的道:“腳下翻轉,人的本能反應必往上躍,勾网又适時罩落,都是一樣逼人入彀的險毒机關。”
  楊鳳道:“除此之外,甬道中的那扉老鐵室門也要注意,只能往上提起朝外拉,不能貿然向里推!!記住在拉門的時候千万往上提,否則一旦触動埋伏,整段甬道的頂壁立時坍傾,大量的石灰就會彌漫滿布了……”
  燕鐵衣噓了口气,道:“真叫陰毒!”
  楊鳳低幽幽的道:“更陰毒的設計還在‘麟室’,我都是問或听老俞吐露的,‘麟室’之外固然有‘鐵棺材’‘小癩蛛儿’的那一險,而扭轉銅獅頭現露出暗門以后,通往下面的石階第一、第二兩級都不能踏,若是踩上,往下的七級石階便完全翻豎,早就裝置妥當且扯緊机簧的連珠弩即時同射。想想看,七級石階的面積可以安裝多少具連珠弩?而全部齊發又是一种如何密集的情形?下了石階,就是一個圓形天井似的空間,記著不要從這圓形天井的中間走過去,要沿著它的邊緣石檻上走,因為只要踩入那圓形天井的地面上,整個天井便會沉陷,下邊卻是一具巨大的油鍋,借著這偽裝天井的石板沉落而磨擦出火,馬上就引燃滿鍋的油,那個天井就變成煉獄了……”
  吞了口唾液,燕鐵衣喃喃的道:“竟然這么厲害。”
  楊鳳按著說下去:“天井對面即是‘麟室’的鐵門,可以放心啟門入內,但進門之后,必須踩在嵌在地上的蓮花圖案走,要不,一個踩空,落腳處即陷,下面的空格里全是一窩一窩奇毒的蛇虫蜈,但這一道机關卻是可以關閉的,以便祁少雄尋歡時免掉顧慮,關閉的方法我就不甚清楚了,好像是撥動某樣固定嵌連的物体,使原本可以陷落的地磚各有鐵鏈伸出承托,如此一來,便不踩花圖也無妨了,不論如何,你只要記住其中關鍵所在,就不會中伏吃虧。”
  燕鐵衣道:“還有別的名堂么?”
  楊鳳道:“就是這些,你不是嫌太少了吧?”
  笑了笑,燕鐵衣道:“嫌少?我現在已覺得頭皮發麻了!”
  楊鳳也不禁笑了:“我所說的這些,只要你全都記牢在心,便不會出錯,除了我所說的之外,不會再有別的陷阱了。”
  燕鐵衣正容道:“十分感激楊姑娘,若非你提供這樣詳盡的內情?恐怕我就免不了要上當,在你說出這些事情之前,我實在沒有料到‘祁家堡’里,竟然還有此般奧妙又毒辣的設計。”
  輕輕歎息,楊鳳道:“只要能夠消除我心頭之恨,給那個淫邪狠毒的色魔以報應,就是再叫我多犧牲一些,我也甘愿!”
  燕鐵衣道:“也真難為你了,可是怎么刺探得如此清楚詳細的?”
  微喟一聲,楊鳳道:“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燕鐵衣,我被糟蹋了几近八個月!這八個月中,我全心全意的在策划我雪恥報仇的步驟,八個月來,這就是成續。”
  燕鐵衣低聲道:“楊姑娘,听你的談吐用辭,好像你也頗為知書識禮?”
  楊鳳垂下頭,道:“窮苦人家的丫頭,還那里談得上‘知書識禮’四個字?也不過幼時念過几本書,學得几個字而已,比起你來,淺薄多了。”
  燕鐵衣道:“你太謙虛,楊姑娘,以你的机智聰慧來說,做一個底下人實在也太委屈,我想,此事之后讓我來替你安排一下將來的生活環境,好不好?”
  惊喜的看著對方,楊鳳有些顫抖的道:“真的?你不是在哄我高興吧?”
  燕鐵衣道:“當然是真的,楊姑娘,我不愿你被埋沒在這個污穢的地方,不愿你受屈于天下任何不适宜你生活的所在,我會替你找一處安身立命的環境。”
  一剎那里,楊鳳因為過度的喜悅而顯得有些激動了,她哽咽著道:“謝謝你……燕鐵衣,謝謝你……我從小孤苦,家境貧困,只与我的寡母相依為命,自來沒有享受過一點母愛以外的人情溫暖……沒有人關怀我,沒有人体諒我,呵護我……年前我那可怜的母親過去之后,就連這一點點僅有的母愛也被上天削奪了……我投奔于這位遠房的姨娘,原指望能攀住一條根,好歹過日子……但那里知道卻又一腳踩進了深坑?人活得清苦不要緊,活得羞恥就不如不活了……我以為這一輩子就這么算完,做夢也想不到會遇上你,遇上你這位教我脫离苦海,擺脫冤孽的活神仙……謝謝你啊,我不知道怎樣向你表達我內心的感激才好。”
  燕鐵衣和靄的道:“不要客气,楊姑娘,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而已,算不上什么,尤其你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我不敢說這是報答,就稱做是一种對你的關怀好了。”
  拭著溢出眼角的淚,楊鳳咽噎著道:“燕鐵衣……你真是位好人……我原以為這人間世上,再也沒有一個好人了!”
  燕鐵衣笑道:“傻孩子,這只是你受了太多苦難,遭到太多委屈才會興起的偏激想法,其實,人世上,仍有其美好善良的一面,并非處處都是這么黑暗冷酷的。”
  楊鳳的嗓音還帶哽咽:“我……該怎么來報答你對我的恩惠?”
  燕鐵衣溫柔的道:“快不要這樣說,這豈能算是‘恩惠’?就算你真的要報答我,你幫了我這一個大忙,業已是報答得太多太多了。”
  用衣袖拭去淚痕,楊鳳注現著燕鐵衣,一派感恩載德之狀:“我想不通……為什么人都是人,而人与人之間的心性、道德、厚薄,卻差得這么遠呢?”
  燕鐵衣平靜的道:“這是先天的稟賦与后天環境的薰陶問題,楊姑娘。”
  楊鳳默然道:“你只是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但你卻待我這么好,我的姨娘總是我的親人,她竟眼睜睜的看著我受辱受欺,連一星半點的表示都沒有,都不敢有!”
  燕鐵衣道:“這個,你卻不能怪她,楊姑娘,你的姨娘只是一個無知的婦,位卑職賤,吃人家的飯,她如何有力量來表示她對你的關怀!況且那欺辱你的人又是她的主子,是她所絕無能耐可以抗衡,甚至膽敢抱怨的權力人物,她要活下去,又要領著你活下去,她便只能忍气吞聲,不問不聞,否則,你又要她怎么辦呢?”
  楊鳳神色傷感,沒有說話。
  燕鐵衣又沉緩的道:“不要只記得人家的坏,也要記住人家的好,楊姑娘,若非趙嫂,你投奔何處?几時方能安身?好歹她總算照應了你。”
  抬起頭來,楊鳳羞澀的道:“我想,你是對的。”
  燕鐵衣問道:“你今年多大啦?”
  楊鳳難為情的道:“十九足歲了,該叫二十了。”
  燕鐵衣微笑道:“這個年齡,在你來說已經算是很懂事了,稍稍欠缺的只是人生的經驗与世故,等你再長大一點,你便會逐漸了悟的,你很聰明,并不需要太多的指點,就能自行融會貫通了。”
  楊鳳真誠的道:“以后,還請你多教我,多引導我……”
  燕鐵衣道:“不敢當,但我也不會故作客气就是。”
  忽然--
  楊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急急問:“燕鐵衣--你的那個手下呢!他莫非已經……”
  燕鐵衣搖頭道:“沒有,他還活著,但很痛苦,我正想問你,你知不知道被那什么名叫‘小癩蛛儿’的毒蜘蛛咬了,應該如何救治法?或者,你知不知道置放解藥的地方,拿不拿得出來?”
  楊鳳顯得十分急迫的道:“今晚上來,這也是我要告訴你的几件要事之一,解藥我拿不到,因為全放在老堡主与祁少雄的身邊,他們父子人在那里,解藥便置于那里,地方隨時變換不說,他們更將另外几种外形相同的藥物并擺一處,叫人不易分別,就算拿到手,也不一定就會拿的是解藥,万一搞錯了,更是弄巧成拙,耽擱性命,而那‘小癩蛛儿’奇毒無比,中毒的人只有二十四個時辰好活命,一待毒發,即時呼吸阻塞,七竅噴血,活生生的被窒悶致死……”
  听在耳中,不禁心惊欲裂,燕鐵衣沉重的道:“如此說來,豈不是再無其他救人的法子了?”
  楊鳳忙道:“不,還有一條路可走……”
  精神一振,燕鐵衣迫不及待的道:“快說。”
  楊鳳迅速的道:“离此百里,向南去,有個‘青木溝’,住了約莫百十來戶人家,在‘青木溝’頭上,几株合抱的大槐樹傍邊,有一幢竹篱茅舍,那里面住著一個怪人,姓洪冬坤,這洪坤為人极其怪誕,知道他的人都稱他為‘寡醫’,他的醫術很高明,而也只有他能治這种‘小癩蛛儿’的奇毒,除了找他,就只有依靠祁家父子的解藥了,但他們決不會說出解藥的來源,更不可能吐露配制解藥的人是誰,況且,我認為你便是能夠拿出證据證明祁少雄的罪行,在眼前已經造成的惡劣情勢下,事情也不會順利解決,只要稍一耽誤,時辰一到,熊道元的生命便沒法施救了。”
  燕鐵衣焦灼的道:“你的意思,還是要我先去找那‘寡醫’洪坤?”
  楊鳳道:“除此之外,再無良策!”
  燕鐵衣咬咬牙,道:“好,我就去找他。”
  楊鳳又叮嚀道:“听說此人生性奇特,行事怪誕,有很多不合常理常情的習慣,你去找他,可千万謹慎應對,別把事情弄僵了!”
  燕鐵衣不解的道:“可知道那洪坤有些什么怪癖?”
  楊鳳歉然道:“我也不知道,就這樁隱密,還是听到老俞說的呢。”
  眨眨眼,燕鐵衣道:“那老俞可告訴了你不少事情呀。”
  臉儿一紅,楊鳳又悻悻的道:“他是死不要臉,故意說這些話想討好我,其實,他的用心我還會不明白?哼,他無非是表示對我的信任与親切,叫我以為他不把我當外人看,好藉此接近我,引起我對他的好感,其實,他是做夢!”
  燕鐵衣道:“錯不了吧?”
  楊鳳肯定的道:“不會錯,老俞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我記得他的神气--巴不得念句咒,立即將洪坤攝來我面前給我看看。”
  心里在急,但卻忍不住笑了,燕鐵衣道:“千百年以來,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楊鳳又是羞臊,又是忸怩的道:“你看--你人家在說正經的,你卻調笑起人家來了。”
  燕鐵衣連忙一正臉色,道:“對不起,我是順口溜出了這兩句話--我就這么決定了,馬上去找‘青木溝’的那個洪坤。”
  輕輕的,楊鳳道:“那么,你們就快點動身吧,時辰不早,我也出來半宵啦!該回去了。”
  燕鐵衣站了起來,關注的道:“你等會回‘祁家堡’,有沒有什么危險?”
  楊鳳一面跟著起立,一邊悄聲道:“放心,不會出差錯,我知道一條隱僻的荒徑,而且外堡牆角下有個不為人知的小窟窿,是牆基年久重壓后自然陷裂的結果,沒有任何人曉得,我已利用這個小洞出入堡中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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