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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群英會 血債血償


  在紫千豪率領之下,一行人急步行往“不屈堂”,暗影中,不時有穸窣之聲響動,偶而也可听見一兩聲惊喜的低呼聲,埋伏在周遭的暗樁隱卡,都發現了他們龍頭大哥的返回,在此時此景,紫千豪等人的回轉,何啻從天上掉下來一塊寶哪。
  穿過重重階廊樓閣,他們隔著“不屈堂”還有一段路,而“不屈堂”的巨大石階之下,“青疤毒錐”苟圖昌、“銀髯煞眸”賀長孫兩人已在十多名孤竹勇士的簇擁下匆匆迎來,一見到紫千豪,苟圖昌等人急忙見禮后,他已一步搶上前來,如釋重負的吁了口气,強壓住心中的激動,低促的道:
  “大哥,你可回來了,這兩天來,我簡直急瘋啦!”
  輕輕拍著苟圖昌的肩頭,紫千豪道:
  “里面說話。”
  于是,眾人拾級而上,進入了‘不屈堂’豪華而寬敞的大廳,紫千豪在他的老座位——一張豹皮大圈椅上坐下,其他的人便各自環坐在漆花皮凳下,五名孤竹弟兄流水般穿進穿出,在各人面前的一張紅檜木雕花方桌上獻置了香茗細點后,又躬身退去。
  這時大廳里是一片沉寂,只聞得人們粗重的呼吸聲在不安的咻咻起落,祁老六將桌上的一碟“千層糕”推到藍揚善面前,抬手敬客,我們這位二頭陀早就餓荒了,咧嘴一笑,也不客气探上五爪金龍拿起碟里的糕點便据案大嚼起來,除了他,別的人那還有心請吃東西,一肚子煩,早已將五髒塞飽了。
  憂慮而關注的,苟圖昌啟口道:
  “大哥,你受傷了?”
  閉目養神的紫千豪緩緩睜開兩眼,額首道;
  “不錯。”
  猶豫了一下,苟圖昌又遭:
  “重么?”
  笑了笑,紫千豪道:
  “沒有什么,還挺得住。”
  正在大啖糕點的藍揚善耳聞之下,急忙抬起頭來,張開他那滿是食屑的嘴巴,就待插語,紫千豪就怕他一說出來影響軍心,在一晒之下,他平靜的道:
  “老苟,長孫,你們与藍揚善藍兄見過。”
  三人立即站起,互相抱拳為禮道了素仰之后各自歸坐,淡淡的,紫千豪又道:
  “我沖出銀壩子之后已挂了彩,幸虧遇上藍兄為我悉心醫治,如今才算沒事,藍兄更激于義憤,自愿來助我一臂之力,這是一位可托的朋友,值得交往,你們要与他多多親近。”
  紫千豪的一番話,頓時使苟圖昌与賀長孫提高了對藍揚善的看法,由二人的目光里,可以感覺出來其中深遠的敬仰与謝意。
  藍揚善慌忙咽下了口里的食物,有些手足無措的急道:
  “呃,這不算一會事哪……這有什么不得了的?咱,呃,咱早就在心眼里佩服你紫當家了,遇上這個机會,咱哪能不效點力?不用客气嘍,在平常,恐怕咱想跟個班還跟不上呢!”
  苟圖昌深深的凝視著這位二頭陀,誠摯的道:
  “藍兄,兄弟我代表所有孤竹幫上下弟兄向你致最大的謝意,你不僅協助了本幫的龍頭大哥,更等于保住了我們全幫的命脈!”
  賀長孫也笑吟吟的道:
  “說得是,藍老弟,呵呵,我便托個大稱你一聲老弟吧,等這件事過了之后我得与你多熱火熱火!”
  有些受寵若惊的搓著手,藍揚善顯得扭扭捏捏的道:
  “嘔,咱真是承當不起……這一點小事算得上什么?二位將咱抬舉得太高囉,太高囉……”
  于是,這一來,廳中諸人俱不由蕪爾互視,方才的沉悶空气,也略略溶化了些,紫千豪又吸了口茶,道:
  “大家都不用再客气了,老苟,眼前的情勢如何?”
  說到這里,他又補充了几句;
  “我与祁老六是在半途上遇到,然后經由秘道轉來的,我离開之后發生的事,已由古源在地窖里詳細說過了。”
  點著頭,苟圖昌道:
  “如今對方正与我們隔著前后山中間的這道懸壁互相對峙,人數上他們較具优勢,但這不足慮,可慮的是他們好手太多,夜來已發生兩次警訊,在我們赶到圍扑之時卻皆吃他們逸去,看清形,是對方的高手來探听消息……”
  一側“銀髯煞眸”賀長孫接著道:
  “‘小金軒’已被焚,想不到‘血狼星’單光竟在隱伏了這么一段長時光之后仍來尋仇報复,更想不到徐祥這老小子還和他們是一路的!這老王八蛋翻臉無情,一點舊誼也不念,簡直可惡透頂!”
  沒有表情的一笑,紫千豪道:
  “各位,還記得我們卷襲‘玉馬堡’時,那個躲在青紗帳里算計我們的怪客么!”
  廳中各人齊齊點頭,紫千豪吁了口气,緩緩的道:
  “他也使的是‘千錐錘’与‘無耳短朝’……”
  苟圖昌咬著牙道:
  “是單光!”
  祁老六重重一哼,怒罵道:
  “這龜孫子!”
  揮揮手,紫千豪又平靜的道:
  “‘血狼星’單光一身功夫十分狠辣精湛,這一點,我相信老苟与長孫都有感覺,在几年之前,他雖然被我削落一耳落荒逃走,但我肩頭上也吃他挂了一朝,那時,他還沒有用過‘千錐錘’,僅只單使一柄‘無耳短朝’……”
  苟圖昌頷首道:
  “不錯,單光這廝把式狂硬,又奇又絕,十分難以對付……”
  沉吟了一下,紫千豪又道:
  “這兩人被你們圍住后又逃逸了么?”
  賀長孫接口道:
  “是的,當時他們沖勁太猛,以至未能圈住……”
  未予置評,紫千豪又移轉話題道:
  “徐祥与我們雖無深交,但也是多少有點交情的朋友,大家不妨琢磨一下,他為什么會倒行逆施,幫著外人對付我們呢?”
  沉默了一陣,祁老六先開口道:
  “會不會姓單的或是銀壩子許了他什么好處?財,或者是勢?”
  閉閉眼,紫千豪搖頭道:
  “難講,而‘黑流隊’也如此恩怨不分,助紂為虐,卻更是令我費解……”
  苟圖昌生硬的道:
  “黑流隊的瓢把子‘金鉤眉’屠松,我就早看出他是個反复無常,見利忘義的小人,可還料不到他竟可惡到這种地步!”
  淡淡一笑,紫千豪道:
  “罷了,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閒暇再去追究這些問題,如今首先要解決的,還是如何將這干敵人殲滅或驅逐?”
  苟圖昌胸有成竹的道:
  “大哥,我早已想好了一個法子,你看看能不能用?”
  紫千豪道:
  “說。”
  目光朝四周一掃,苟圖昌堅定而有力地道:
  “由一撥人經秘道下后山,出其不意直扑前山敵人,另外,我們再使用我們的特別技巧‘翻山爪’由崖邊悠蕩過對山,一口气殺將進去,在行動展開之前,先預定好我方哪一個高手去截擊敵人哪一個硬把子!”
  深沉的,紫千豪道:
  “還有么?”
  搖搖頭,苟圖昌道:
  “就是如此了。”
  閉上眼思忖了片刻,紫千豪低沉的道:
  “為什么不再派一批人馬前去猝襲銀壩子,來一手釜底抽薪,打他們個首尾難顧.左支右拙呢?”
  一拍大腿,賀長孫喝彩道:
  “對,就是這樣!”
  紫千豪又道:
  “其他的人還有什么更好的方式么?”
  大廳里靜默著,沒有人再出聲,于是,紫千豪頷首道:
  “那么,就是如此了,便按照方才我与老苟的計划進行,大家分頭負責,立即舉事,但卻不一定非要預定好我們哪一個對付他們哪一個,到時候臨机應變,相互照拂,也免得受了牽制……”
  將四眩劍倚到椅邊,紫千豪果斷的道:
  “老苟率伍侗、罕明、洪超、公孫壽四人,帶領八百名弟兄在我們開始反攻前山之時乘亂沖出,直扑銀壩子,祁老六為首,与蘇恬、蘇言兩兄弟、金奴雄三人領五百人馬循秘道暗襲前山……哦,對了,听說罕明与金奴雄都受了傷?還能行動么?”
  苟圖昌忙道:
  “全不重,包扎后仍可以活動,就是貝羽傷得較重,現在還沒有脫离險境……”
  低沉的,紫千豪道:
  “在‘精武閣’?”
  苟圖昌點頭無語,紫千豪想了想又道:
  “可用了我的‘曲還液’為他服用?”
  苦笑了一下,苟圖昌輕聲道:
  “大哥沒有詳准,我不敢擅動……”
  “什么?這种急事還非要經過我指示不可?假若人死了就是我詳准又有何用?真是糊涂!”紫千豪微怒著接道:
  “老六。”
  祁老六連忙躬身站起,紫千豪道:
  “馬上拿我的‘九環液’前去交給大夫,不要可惜,叫他适量給貝羽服食,以后大頭領以上的弟兄誰傷上都可以取用,不需經過我的詳准。”
  忽然,二頭陀藍揚善道:
  “但是,紫當家,你自己也得留著點啊……”
  望著鄧老六匆匆离去的背影,紫千豪淡淡的道:
  “我還不太要緊。”
  一側,賀長孫低徐的道;
  “老大,在苟二爺与老六他們展開行動之前,我和左丹是否立即跟著你用‘翻山爪’飛蕩過前山從上面攻扑?”
  紫千豪道:
  “不錯,鐵旗堂仇堂主和他的八名執法便留在此地,負責防守之責。”
  一摸自己的禿頭,藍揚善急道;
  “咱也得隨著當家的屁股后面!”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
  “謝過了,藍兄。”
  藍揚善呵呵笑道;
  “謝什么?咱總不能白跑一趟啊……”
  似是遲疑了一下,賀長孫忐忑的問道:
  “老大……胡孝九不是預先去接應你的嗎?他還帶著他手下兩個得力頭領耿春与韓沖,這頭叫天驢怎的卻未見回來?”
  紫千豪沉默了片刻,木然道;
  “長孫,胡孝九一直稱呼你為‘禿肥’,你也笑戲他是‘叫天驢’,并把他胡孝九的孝子改喊為老子,是么?你們一個稱對方為胡老九,一個喊對方為禿肥?這些,透著兄弟間的情感与坦直,我一向喜歡你們這樣戲謔,為孤竹幫增加生气与活力……”
  想不到自己的龍頭大哥為什么一下子會說到這上面去,賀長孫滿頭霧水的怔怔瞧著紫千豪發呆。
  長長歎了口气,紫千豪沉緩的道:
  “奇怪我為什么會提這些是不?長孫,因為自今以后,你只能在心里与胡孝九戲謔笑鬧了……”
  全身一哆嗦,賀長孫悲恐的叫道:
  “大哥,你你你……你是說?”
  點點頭,紫千豪徐徐的道:
  “不錯,孝九已經死去,耿春与韓沖也完了……”
  大廳中所有的孤竹豪士們驟聞噩耗,全不由悲憤的愕在那里,好半晌,才有几聲忍不住的便咽傳了出來,晤,那是蘇恬与蘇言兩兄弟,他們的另兩個兄弟,也才剛剛逝去不久啊……
  沉緩而嚴肅的,紫千豪道:
  “不要難過,孝九他們三人死得有骨气,有節操,他們死得像個英雄,沒有替孤竹幫失顏,一個男人,就需要這种死法,不屈不撓,在鋼刀与棱刃上爭榮耀,在生与死間。擇仁義,我孤竹幫兄弟若能個個如他們,人人如他們,我,也就滿足……了!”
  于是,廳中所有的人全垂下頭去,每一張面容都是沉痛的、哀傷的,但是,在沉痛与哀傷中,卻包含了無可抑止的仇恨、憤怒,以及昂烈的韻息……
  靠向了椅背,紫千豪倦乏的道:
  “大家休歇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后,我們便開始行動!”
  把皮凳拉近了一點,苟圖昌壓著嗓子道:
  “大哥……只有你与左丹、賀長孫及藍兄几個好手,力量似乎單薄了些,我看不如把跟我去的毛和尚留下來……”
  合著眼,紫千豪搖頭道:
  “不用,你到銀壩子,更需要人手。”
  輕輕的,苟圖昌又道:
  “在銀壩子,大哥,你受的傷不輕吧?”
  睜開眼看著苟圖昌,紫千豪低沉的道:
  “是的……但你不可說出去。”
  目光中隱含优戚,苟圖昌道:
  “大哥,你可不能糟塌自己的身子,整個孤竹幫的盛衰存亡,全負在你肩上,千万不能稍出差錯……”
  微微苦笑,紫千豪道:
  “我明白,但現在又有什么法子?”
  無聲的歎了口气,苟圖昌默然了,現在少不得他們的龍頭幫主,除了硬抗,又有什么法子呢?
  緘默了半晌,他又悄細的道:
  “在銀壩子,對方有些什么人与大哥抗衡?”
  低沉的,紫千豪道:
  “白眼婆莫玉、仙鶴莫奇、‘紅袍七尊’中的黃篤、彭上古、屠若愚、曹少成,另加上銀壩子的十個大爺,無數名二三爺之流及一些小角色……”
  暗吃一惊,苟圖昌駭然道:
  “‘大尊派’的紅袍七尊?他們搬弄了這么多人對付你一個?”
  點點頭,紫千豪道:
  “不錯,就是這么多人。”
  苟圖昌憤恨的道:
  “車輪戰還是群毆?”
  紫千豪簡洁的道:
  “先是車輪戰,后是群毆。”
  看著自己這位年輕的大阿哥,苟圖昌含有深意的道:
  “我想,‘魔刃鬼劍’不會輕易受挫,只怕他們的代价也不小吧?”
  舐舐唇,紫千豪道:
  “紅袍七尊兩死一傷,傷的那一個,就算救得回來,也濟不了什么事了,仙鶴也挂了重彩,那九個大爺躺下了八個,還有一個廢在銀壩子之外,其他一些二三流的角色我也記不清了……”
  惊异的,苟圖昌道:
  “銀壩子外哪一個大爺是怎么擺乎他的?恰巧碰上了?”
  十分扼要而簡單的將那位“馬大爺”与少女方櫻設計陷害的經過述說了一遍,紫千豪又談閒的道:
  “他們用的手法相當高明,若非我察覺得快,并且及時運功相抵,恐怕已著了他們的道儿……”
  苟圖昌觀目閃射著火焰般的煞光,他切著齒道:
  “大哥,銀壩子可真叫心狠手辣,步步餡餅,重重迫害又加上喪盡天良,這些豬狗不如的東西,我們如何還能容許他們生存?如何尚能和他們共同生活在一塊土地上?”
  冷靜的,紫千豪道:
  “這只是其中的一二件事罷了,你們還沒有看見對方以什么樣的殘酷手段來殺害孝九他們三個人,在這里,我不愿詳細形容,自那時的剎那間開始,我已經告訴了自己,銀壩子不能再存在,要用鮮血洗淨他們的罪惡,以棱刃來斬掘他們生下的根,寸草皆不容留……”
  苟圖昌用力點頭,目光巡視大廳中的各人,大伙儿也全忘了休息,都在傾听他們的談話,這時,每個人也跟著點頭,一道道的目光噴著仇恨的怒火,露著狠酷的光芒,他們知道,就快到了,索債的時辰!
  紫千豪又閉上眼睛默默養神,好一陣子,他才睜開眼來,嗯,廳中的孤竹壯士們卻是個個精神振奮,形色勇健,沒有絲毫疲倦之態,祁老六也已經轉了回來,正倚在大門邊作著深呼吸……
  笑了笑,紫千豪道:
  “怎么?你們都不困倦么?”
  白辮子洪超沙啞的道:
  “想起那些深仇大恨,如天血債,就是困倦,也不覺得……”
  緩緩站起,紫千豪靜靜的道:
  “說得好,現在,我們就開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講到這里,他低沉的道:
  “老苟、老六,你們過來。”
  苟圖昌与祁老六快步靠近,紫千豪迅速的道:
  “在我們發動反扑之后,最遲不得超過三柱香的時間,老苟的人馬便得出山,而老六,你帶著你的人現在即刻出發進入秘道,先行伏布在前山及干澗左近,我們這邊一接刃,你的手下便馬上往里沖,將他們夾在中間,給我狠砍狠殺,記著交待你的所屬,用游斗門擊,切忌硬戰!”
  祁老六忙道:
  “我省得。”
  停頓了一下,紫千豪道:
  “你們還有什么事么?”
  苟圖昌与祁老六齊齊搖頭,于是,紫千豪一揮手,深沉的道:
  “那么,你們可以去了,請自行珍重。”
  這兩位鐵錚錚的漢子躬身道:
  “大哥也是。”
  于是,异常迅速的,大廳上的人影晃動著,白辮子洪超、毛和尚公孫壽二人緊跟著苟圖昌行了出去,剛走到門口,晤,一條巨大的人影已迎了上來,那巨人,原來即是前兩天在不屈堂二樓議事的那位形容猙獰而威武的仁兄,他的左膀子還染著血跡,一見到匆匆行出的苟圖昌,尚未及開口,苟圖昌已急促的道:
  “奴雄,罕膘子和伍桐在前面么?”
  這位巨漢金奴雄有些迷茫的道:
  “都在巡守著,二爺,你們去哪里呀?”
  苟圖昌一揮手朝石階下走去,邊道:
  “等下你就會明白,現在少問……”
  這時,祁老六与蘇家兄弟也出了廳門,他拉著金奴雄便走,一面低沉的道:
  “小子,你跟我搭檔,咱們又有好久沒在一起耍子啦!
  這位虎背熊腰的巨人急道:
  “听說大哥回來了,老六,我還沒進去謁見哪……”
  廳里,紫千豪的聲音已傳了出來:
  “奴雄,你和祁老六去,不用進來了,這一次,我可得看看你這號稱‘六甲神’的大漢子有些什么門道了!”
  金奴雄雖然生得人高馬大,腦筋卻轉動得夠快,聞言之下,他已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依照鄧竹幫与紫千豪的傳統慣例,嗯,看情形又要有一場熱鬧好湊了,于是他哈哈大笑道:
  “放心,我姓金的包管不會給大哥丟人!”
  祁老六扯著他快步奔下了不屈堂的石階,夜色中,尚隱隱傳來這位毒鯊鐵漢的笑德聲;
  “行了……大狗熊,老子就看你怎么圓上在大哥面前賣下的狂言……”
  不屈堂的大廳里,一下子便沉寂多了,他們几個人一走,仿佛顯得這間瑰麗的廳室特別空虛与冷清了似的,空气中有一股落寞而凄涼的味道,靜得甚至連低咳一聲也會傳出嗡嗡的回響了。
  紫千豪目光定定的投注在廳頂的金藍色精致雕花上,半晌,他唇角浮起一抹深蓄的微笑,道:
  “長孫,你去點集人馬,記得每個人都要帶著‘翻山爪’。”
  “銀髯煞眸”賀長孫下頷的肥肉一抖動,笑吟吟的道:
  “要仇堂主負責留守后山之事也順便告訴他吧?”
  紫千豪道:
  “當然。”
  賀長孫方想走出,紫千豪又叫住他道:
  “點六百名堂兄足夠了,我要在頓飯時光之后開始反扑!”
  賀長孫答應著,快步离廳而去,直到他肥胖的身影消失了,二頭陀藍揚善才吁了口气,咋舌道:
  “大當家的,看樣子,作為一幫之主也頗為不易哪,光是發號施令,東調西遣這些麻煩事也夠頭痛的,沒有兩下子的人還真承擔不起呢……”
  獨自坐下,紫千豪一笑道:
  “也沒有什么,習慣之后便不覺繁重了。”
  一伸大拇指,藍揚善贊道:
  “有威風,當家的方才那一道道發出的連串諭令,直和掌軍符,坐虎帳中的元帥相差無几,就少一副金盔銀甲了,呵呵,咱看,便是交給你千万大軍,你也能照樣治理有方,調遣不紊吧……”
  拿起玉杯來吸了口茶,紫千豪淡淡的道:
  “過譽了,湊合著肩扛這副擔子而已。”
  略一猶豫,藍揚善低聲道:
  “紫當家,今夜之戰,當家的你可有胜算把握?”
  抬起頭來奇异的注視著藍揚善,好一陣子,紫千豪道:
  “當然,否則我為什么要戰?”
  征了征,這位二頭陀怪笑道:
  “呢,咱只是有點擔心罷了,當家的定然早就成竹在胸,認明強弱啦……”
  輕喟一聲,紫千豪道:
  “藍兄,俗語有云;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老天答不答應我操胜券,在我本身來說,卻一定要傾力以赴,拚死相抗,換句話說,上蒼毀我与否是它的事,我只要有一口气在,便會峙立到底,撐到尸滅灰盡!”
  呆了半晌,藍揚善畏服的道:
  “紫當家,你說得對,難怪孤竹幫會有今天的威勢名聲……”
  紫千豪緩緩的道:
  “我一生不知‘屈服’兩字的意思,我之所以活到現在,孤竹幫之所以能生存下來,大約便只是這一點小小的原因了……”
  頓了頓,紫千豪啞然失笑道:
  “血戰即興,苦斗在前,卻談起這些理論上的問題來不是顯得有些愚蠢么?倒叫藍兄見笑了。”
  藍揚善連忙正色道:
  “非也,咱在平時到哪里去聆听這些金科玉律去?紫當家,你說得對,咱是打心眼里服气……”
  紫千豪抿了抿嘴唇,他正想再說什么,大廳之外人影一閃,晤,“再生閻君”左丹已飛掠而入。
  “左丹!”紫千豪輕輕叫了一聲,站了起來。
  這位忠心赤膽的大護衛躬身行禮,喜悅的道:
  “大哥,你果然平安返回,可急煞我了。”
  笑了笑,紫千豪簡單的將藍二頭陀為左丹引見之后又道:
  “今夜的行動賀長孫已告訴你与仇堂主了么?”
  左丹清星而酷厲的面龐上閃耀著興奮与光彩,他忙道:
  “告訴我們了,外面的弟兄正在加緊准備,馬上就好,仇堂主卻不大高興,他原以為會跟著打前鋒的……”
  紫千豪低沉的道:
  “后山的防守亦极重要,据我判斷,現在對方可能仍奸細隱伏于此,說不定我們方才的行動他們已有部分看眼里,所以,我們便需搶在這些好細的前頭開始反扑,免泄漏消息。”
  點著頭,左丹道:
  “那么,大哥,我們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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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城之狼掃描及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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