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一章 情義踏虛空


  人生,究竟最重要是追求什么?財富、權勢、智能、武功、名譽?要是你已擁有以上的一切,又如何?
  二百年前的“万朝”傳至万壽圣君,這位武藝超凡、智才謀略傲視天下的不世仁君,擁有別人夢寐以求的一切,當時,他感受如何?答案竟是--苦!
  上天賜給他能觀天預知地運的神能,人上之人卻反而更痛苦,因為不久之后,依天象顯示,“万朝”必被殲滅,“皇朝”取而代之,万壽圣君又怎不夜夜難眠。
  為求他日“万朝”能卷土再來,万壽圣君憑其才智,傾盡國庫財寶,選取了“死蔭幽谷”,先以神力搗亂“地運”,毒風沙封鎖,以免敵人來襲。再大興土木,窮畢生精力建成“天道”、“天橋”,以作考驗“天人”。還有“斗室”,作最后飛升“蓬萊仙島”之阻。
  能闖破天算、地運、人劫,穿龍脈者,便是新帝皇“天人”,可惜的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万壽圣君算出二百年后出現的“天人”,卻并非“万朝”后代,万氏一宗气數已盡了!
  千辛万苦移地易運,最終原來只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多么可笑了擁有一切的万壽圣君,終于領悟人鼻不如天算的道理,人,追求的不是財富、權勢、智能、武功、名譽,更不是一個“夢”,而是快樂。他透徹明白了,但快樂又是什么?
  這個答案對天智奇才万壽圣君來說,并不太難,一個最愛的人,便是快樂泉源,從此,万壽圣君便全心全意去愛,去尋找快樂。
  人生多么可笑,兜兜轉轉,勞碌大半生,原來已荒廢了生命。
  万壽圣君把“万朝”的一切留給“天人”,也好想把自己對人生的領悟告訴二百年后出現的他。
  他,今天便站在“地支”之上,小丙、沙鷹、病魔、胡說八、史認屁、苦來由、劉一線.關二哥八人,誰是真命天子?
  小白昂然傲立,說道:“我終于想通了,‘天人’的出生干支年份,并不是‘天橋’的干支答案。”
  答案好簡單,但這又怎可能?要是從“地支”通過“天干”的“天橋”,不以“天人”出生干支年份為依据,那又憑什么從六十個可能的干支年份中推算出答案?
  小白道:“關鍵是‘人劫’、‘地運’后的‘天算’,由‘天道’、‘天橋’串成之‘天路’,并不是考驗‘天人’的最后一關。繼后還有‘斗室’飛升之考驗,要是在此已得悉誰是‘天人’,那‘斗室’飛升的考驗便毫無意義,二百年前大智若仙的万壽圣君,又怎么會如此胡涂,只是咱們太沖動,捉錯用神吧!”
  解釋的确實有据有理,但听在胡說八、寒煙翠耳里,卻是百般滋味在心頭,那胡說道便是因沖動而掉下万丈深淵了。
  病魔道:“分析得很有點道理,但咱們如何能分辨出真正‘天橋’之干支路,才是重要。”
  小白哈哈大笑道:“哈……這個還不容易嗎,先前只是被攪迷糊了吧,簡單得很,我隨便選一個干支年份也能直上對崖‘天干’啊,十兩,你是什么年份出生的?”
  十兩愕然道:“甲……子年,但……隨便以我的干支年份……不大可能……好危險……啊!”
  小白笑道:“對啊!‘天橋’的干支年份根本是沒据可測的,隨心選擇跳下去便可以,我看你今天气色紅潤,依你出生的年份躍下,死了也活該啊,來吧!咱們一起躍下去。”
  小白拖著情詩站至“子”字的石墩,回頭向胡說八、苦來由等笑著點頭,大家的內心竟立時燃起一道信心火焰。小白說得對,便好象有种不能抗拒的力量,自己必須附和。
  在越過遼闊大漠,智破墓洞死局后,誰都對小白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是大智者,談笑用兵,能力絕對是天才領袖。
  小白的話已隱隱藏著難以抗拒的命令感覺,眾人都對他信心十足,既然命也是他救回來的,即使為他錯誤抉擇而拋棄,那又如何?小白絕對信得過,他說是“甲子”,“天橋”便是在“甲子”的了。
  几近盲從附和的十兩、苦來由、沙鷹、寒煙翠、胡說八、史認屁、劉一線及關二哥,全都擠在“子”字石墩之后,打算要跟著小白,一個一個的躍下去,為對小白的信任投下性命作賭注。
  小白回身對大伙儿道:“多謝各位對小白的信任。人与人的相處,每每便是欠缺了各位的這一份緊密關系啊!昔日同甘共苦,今日出生入死,手足之情,根深蒂固!”
  小白伸出手來,把情詩的手按在自己手背上,跟著十兩、苦來由、寒煙翠,一個又一個的伸出手,彼此的脈動心跳,相互傳送,將各人的心頭暖意,也帶到每個人的全身。
  手牽手、心連心,今天要是選擇錯誤,便一同粉身碎骨,十八年后,再續友情又如何!
  小白拖著情詩,笑道:“找到寶藏,我先送你一顆大明珠!”情詩笑著點頭,二人同心,雙手緊扣,一躍下……
  虛空空中兩情重,虛幻幻夢醉情菠。
  迷迷茫茫忘悲病,痴痴呆呆愛相擁。
  生生世世偕鸞鳳,飄飄緲緲夢云中。
  手牽手破風乘風,心連心你濃我濃。
  意互通,笑無窮,我領天將儿仙蹤。
  大智勇,奪天聰,天上人間迎神龍。
  等!
  孤寂又再在“地支”蔓延,大伙儿都下去了,只余下病魔、小丙、瘋刀与獨孤盾。
  難耐的死寂悄悄侵入心中,慢慢的蚕蝕斗志,把恐懼喚醒,教你明白什么是可怕、什么是失落、什么是無助。
  “不!我決不罷休,我定是天人,‘万壽無疆’是我所有,天橋,好上你們給我下去覓路!”已半陷狂妄的病魔,再受死寂摧殘,深知必遭淹沒,暴喝狂嚎,竟一手抓住獨孤盾,便高高舉起。
  “今年是‘庚辰’年,‘天橋’便定是‘庚辰’,你給我下去覓路,去啊!”奮力拋扔,病魔便把慌張的獨孤盾飛射而下,從“辰”字石墩直拋扔向對崖“庚”字石墩的直線位置。
  小丙、瘋刀都好希望病魔的決定沒錯,只要“天橋”真的是“庚辰”,二人都可以活命了,否則,已半陷瘋痴的病魔下一個要拋扔的,不是自己又是誰?
  瘋刀已全身抖顫,他好怕面對死亡,他已忍耐了六十年,不能死,是他對自己的唯一要求,怕,瘋刀好怕……
  小丙斜睨九十歲足的老頭儿,笑道:“冷刀瘋殺人不殺錯,血刀鋒奪命不怕禍,殺錯不放過,惹堝不怕多,只怕瘋刀來殺我!”
  听罷,瘋刀頭儿像重了千斤,低低下垂,心好痛,好痛。
  小丙道:“小丙今年十八歲,儿時每回跑到榕樹下的樹蔭處,總愛听那老頭儿吹牛皮的江湖故事,他常常胡說八道,胡扯亂夸,但小孩們都喜猷听他述說無中生有的江湖逸事。為什么啊?因為他臉上有一道疤痕,一道斬得左目爆瞎、直破口角的凄厲疤痕。他絕對值得自豪的疤痕,因為,這是瘋刀大俠賜給他的榮譽。”
  瘋刀的頭垂得更低.更低,眼淚已欲奪眶傾出。
  小丙道:“那位老頭儿挨了殺人從不放過的瘋刀大俠一刀,竟然不死,臉上的疤痕,成了大家敬重他的憑据。誰都佩服老頭儿的堅強,遇上瘋刀大俠,竟然不死,瘋刀大俠,是咱們從小便在腦海扎根的名號,今天,我小丙終于遇上他了!”
  瘋刀突抽刀出鞘,對小丙道:“住口!什么瘋刀大俠,失去了性命,大俠名號又有個屁用。”
  小丙笑道:“失去斗志,瘋刀又有個屁用!”
  瘋刀活像痴呆了的道:“瘋刀大俠,沒有了大俠稱號,便是瘋刀;瘋刀沒有了瘋刀名字,便是……是什么啊?我……是什么?還有什么价值?呵……我還活著啊,但光活著又有何价值?呵……哈……”
  忽地,一陣冷風吹來,云霧也涌上了“地支”,云海處處,難辨方向。但隨即又來另一陣強風,把“地支”的云霧吹散,一切歸于先前,沒變樣,唯一有變的,是地上多了一灘血,一個死人,一個死了的大俠--瘋刀,刀貫腦,被小丙所殺。
  小丙呢?不見了,他往哪里去?
  病魔環顧四周,唯一的可能,是小丙躍下云海里去了。是生?是死?面對著茫茫然前路,病魔該如何抉擇?
  怎么還沒有人從對崖走出來?云霧愈來愈厚,對崖的視野也給遮住,再過一會儿便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面對未知的前路,該躍向哪一方?小丙他是否已想通了其中玄机,否則他怎會胡亂躍下?“天橋”究竟是什么干支?
  太混亂,既然想不通,病魔便索性先坐下來調息一會儿,他告訴自己,急也沒用,等,也許是唯一法子。
  等啊等,又等了兩個時辰,病魔最后決定,走到“庚辰”的位置去,踏在“辰”字的石墩上,他對自己說道:“我猜一定沒錯,今年是‘庚辰’年,‘天橋’的干支一定是‘庚辰’,必然是那廝獨孤盾太恐懼失足跌死了,才不能在對崖出現,我算計的必定沒錯,躍下去,證明我病魔便是天人,我病魔奪盡‘万壽無疆’寶藏,建國大軍破‘天法國’,叫那女人雪無霜再認清自己,你,舍棄我是大錯特錯!”
  跳!一切解決了!
  小丙對了,他沒有墜下万丈谷底死去,他偷偷的笑,不是因為覺得自己走運、命大,而是因為他最后還能殺死儿時仰慕的大俠人物瘋刀,与及害得獨個儿留在“地支”上的病魔躍下云海跌死。
  他便是那种能害死人便快樂的人,這种人,其實也不該稱為人!
  所以,當靜悄悄站在“天橋”守候的小白,竟見小丙隨后來到,他便決意一刀斬下他的頭顱。
  雖然,斬殺一個百歲外表的老翁,并不是愉快的事,但小白總覺得,殺了小丙是有利無害。
  當刀要劈上時,小丙的劇烈絞痛又來了,痛得他沒法忍受,竟張口咬住前臂,眼淚飛濺,血花紛飛。在地上不停打滾,比上一回痛上一倍,小丙能抵受么了就算能再抵受,還有九十多天啊,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熬過如此苦痛折磨!
  小白放下刀,苦來由說得對,絕對沒有人能抵受如此慘絕人寰的痛楚,當下不殺他比一刀賜死,來得更好。
  小白一干人等,都踏上了“天橋”,十兩第一句問:“怎可能我出生的干支便是‘天橋’路所,我……好胡涂!”
  小白笑道:“因為你便是‘天人’呵!”
  十兩呆住道:“什么?不……我……不……不……天……”混亂一片,口齒也不靈光了!
  小白笑道:“傻十兩,你的生辰干支年份,我一早便清楚了,對么?”
  十兩道:“這個……當然了!”
  小白道:“胡亂說出來什么十兩出生干支年份,便是‘天橋’路所指,是要迷惑那殺神病魔,不讓他洞悉其中巧妙啊!”
  十兩終于大悟道:“啊!原來如此。”
  小白道:“昔年万壽圣君設定‘干支’謎局,根本就不太難解,只是咱們都捉錯用神吧!試想想,整個‘天算’、“地運’、‘人劫’的作用,是用來考驗出一個天命安排奪得‘万壽無疆’寶藏的天人。整個‘死蔭幽谷’每六十年才因毒霧風沙暫歇,才有緣讓外人進入,以圖尋找‘蓬萊仙島’真正所在。”
  “因此,‘天橋’也是每六十年才‘通用’一回,六十年輪一遍‘干支’,從甲子到癸亥紀年,統稱為‘甲子’。因此,答案并不是什么年,而是代表六十年的‘甲子’!”
  說得明明白白,大家都笑了。也不知怎的,什么難題只要交在小白手上,他總能迎刃而解,小白啊小白,怎不令人折服!
  只要病魔胡里胡涂、胡亂的躍下,摔死于万丈谷底,那便無后顧之憂了,小白的計謀是要一石二鳥,既能直往“蓬萊仙島”,又能除去病魔。終于,成功了,只是卻來了個小丙。
  小丙的智謀當然不及小白,但他對一個答案很有信心,小白,他是“天人”,既然天人也躍向“甲子”,那便一定錯不了。那病魔自以為是天人,便肯定死個粉身碎骨。
  聰明的小丙步隨天人小白之后,他如此選擇,總好過被那病魔不如扔向何處吧!
  大伙儿由小白与情詩領路,撥開重重的云海,慢慢前行,但走不了多遠,卻聞得有虛弱的聲音傳來。
  “十……兩……十……兩……”是誰在呼喚十兩?
  “伍窮!伍窮你沒死?”十兩不再理會什么云霧,便直扑向虛弱聲傳來之處。她先触摸到一陣陣溫暖、一絲絲溫馨、一點點溫柔,她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擁住傷倒在“天橋”上的伍窮。
  一個“已死”的伍窮,卻活生生出現在眾人眼前,小白握著這摯友的手,一种難以形容的隔世重逢的滋味,疾涌心頭。口還在,但說不出話來,天意如此,咱們都命不該絕。
  命大的伍窮,被天母娘擊下云海中,恰好命不該絕,未到時辰赴枉死城,重傷倒在“天橋”上。他當然不清楚自己運气奇佳,還在心中咒罵,怎么小白們還沒通過“天橋”上“蓬萊仙島”,教重傷的自己留在橋上又痛又疲,半昏半醒的只喚著唯一心愛--十兩。
  苦來由立從藥囊中取出些特效藥散,倒入伍窮口里,再坐下以內力替他療傷,
  不一會儿,伍窮已能站起來。
  小白笑道:“你這副骨頭真行,活像金剛不坏,他日再去賭坊,倒可逐根鐵骨頭押下當賭注哩。”
  伍窮笑道:“哈……這個當然,每根算押上十兩銀子,十根便一百兩,呵……也該可賭個一天半日吧。入門先押大,連押三口過三關,再押三口單一口雙,過七關斬……”
  伍窮說得眉飛色舞,卻突然靜止了,因為他的身旁站著大克星十兩,十兩听得惱了,便轉過臉背著伍窮。
  “不……此生不賭,有錢便交給我嬌妻,她掌握一切財權,每天只給我一文錢,教我兩手空空,終生不敢再入賭坊!”伍窮在十兩耳畔說啊說,一堆廢話后又是一堆廢話,煩透十兩。
  十兩惱道:“天下間哪有人要嫁你,為你管錢管財,怕你大婚當天,便把嬌妻都輸掉了啊,哼!”
  伍窮忙捉著小白道:“啊,對啊!小白,那就煩你多買一個十一兩、十二兩、十三兩,給伍窮賣掉一個,又來一個好了!”
  十兩气得跑回小白身后十步,低下頭來,卻會心微笑。
  十兩便是十兩,如何气惱,總不至發怒,如此溫柔嬌娃,伍窮這小子竟能奪得芳心,真是大福大運。
  為免“地支”上的病魔得悉眾人未死,小白們就待在“天橋”中等,等了半天,當云海翻涌,遮蓋了對崖“天干”十座石墩,才再踏步過橋。
  那病魔已掉下万丈谷底了,死不足惜!
  “蓬萊仙島”就在前面。
  ------------------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KUO 掃描, 雨思 校正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