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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誰才是天人


  挺劍守住“天道”,已是情詩職責。她,要竭力阻截越過“天道”的任何人,直至有一天,天人新帝皇要踏過“天道”,星宿已明示,他必能壓倒天母娘,進入“地支”。
  情詩在苦苦追憶天母娘臨終前的囑咐……
  “詩儿,咱們當‘天母娘’的,一切依天命星宿指示行事,祖師爺早說過,‘天母娘’會傳至第四代戛然而止,真想不到,第四代的天母娘便是你詩儿。”病毒已侵体擴散的天母娘,明白命不久矣,只好把守“天道”重責,交托身邊唯一的情詩。
  雙掌抵住情詩背項,內力源源不絕傳入,輕聲道:“我把畢生功力傳給你,加上從前所授劍法,你已今非昔比。千万要緊記,身為‘天母娘’,必須竭力護佐‘天道’,考驗天人新帝皇。每次決戰,忘情棄愛,斬盡殺絕,便是盡忠。若因情留手,不忠于本份,留在你体內的內勁會走火入魔,內焚自傷,必然斃亡。”
  情詩道:“那……此職何時才了結啊?”
  天母娘道:“傻陔子,此生此世,你這天母娘便是守住在此‘天道’上了,此乃二百年前万壽圣君定下之圣諭,誰也改變不了!”
  情詩呆呆道:“此……生……此……世?”
  天母娘道:“直至發白老死,護‘天道’及率領‘地島’眾仙女,天職不變,這是你的福份啊!”
  天母娘再咳出一口烏血,撤去雙掌,軟倒在地上說道:“我……已油燈枯竭了,詩儿,別……流淚……傷心,告訴其……他仙子們,我……先行一……步,來生……再……見,千万……好……好護佐……‘天……道’……除了……天人……別讓人來……打扰島……上仙子……”
  擁抱著自小從抱嬰般大,便教導自己的天母娘,她的話從來就是圣旨,當下感覺,极是凄涼。失去了唯一的“親人”,情詩哭得死去活來,無父無母,就只有一個天母娘,現在,都舍她去了!
  為什么天要奪去天母娘的命?為什么卑劣的用病用藥?為什么不堂堂正正?天啊,為什么呢?
  一生從來都快樂無憂,原來人生真有苦愁,苦,的确好難受。
  要守住“天道”,完成天母娘最后囑咐,成為第四代“天母娘”,永遠守下去,永永遠遠。
  內心愈痛,便愈苦,從前無知多好,多快樂。好苦,好苦啊!
  情詩与她的烏劍,守住“天道”,誰來便先殺誰!
  病魔沒有上前挑戰殺他儿子的情詩,因為一個比他更适合對付“天母娘”的已踏上“天道”,他便是小白。
  “我的小妾情詩在哪里?”小白問道。
  情詩咽了一口气,才淡淡道:“她……已死了,掉下深谷,尸……骨無存,不必再找了。”
  “請問是誰殺了我小妾情詩?”小白道。
  情詩苦愁滿臉道:“是我,天母娘!”
  小白笑道:“是你?你是天母娘?哈……好大的膽子,竟敢裝神弄鬼,你哪里是什么天母娘!”
  情詩咬牙切齒道:“不,從今以后,我便是一刀斬殺了你小妾情詩的天母娘,半分不假,生生世世,便守在此‘天道’上。”
  小白笑道:“我的小妾情詩曾告訴我,真的天母娘,有一樣東西是凡人都有的,她卻偏偏獨欠,這樣的人才是真的天母娘,要是姑娘你也一樣缺欠,才是真的天母娘啊!”
  情詩惊愕道:“對……沒有,我是絕對的缺欠,不再存有‘情愛’,點滴不留痕,是真正的天母娘。”
  小白笑道;“江湖詭變,難定真偽,說有是欠,說欠實有,口里難定是非,就算是把自己也騙倒的人,卻騙不了自然而生的‘感覺’。”
  小白一手擁著情詩粉頸,淡淡道:“沒肓情愛,情火便燃燒不了,讓我把迷茫的情詩喚醒好了!”
  吻,兩唇交空,傾盡溫柔。
  天,怎抗拒浪情蜜意,堆積心底的愛思。
  情,像流水沒法自持,好想好想再放肆。
  心,愁与困溶化未知,混亂陶醉心更痴。
  愛,悄悄來不再猶豫,沐春風是我情詩。
  原來,心底深深藏著一點火,要用變來燃點,這點火,不會隨意熄滅,燃起了,便不可收拾!
  原來,嘴巴可吐出動人虛偽詞句,編織縝密精致,結构精彩,惟是口愈甜,心愈苦,何苦來由?
  原來,天有天意,人各有心性,天意下來,各人心性不同,也就有不同取向、決定。
  北風吹,綠葉隨風而起。
  情詩淡淡道:“人便是人,就算是有天命安排,都會各有取向,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小白笑道;“我早說過,施主有佛性,悟性高強矣!”
  再吻,已吻不下去了!
  全身內勁亂竄,手太陰肺經、足太陽脾經、手少陰心經、手少陽三焦經……百穴亂跳,气血翻沖,天母娘傳給情詩的無儔勁力,一下子奔流不受控,割穴抽髓,全身經脈虛浮。
  接連吐了三口鮮血,小白束手無策,苦來由已奔前察視,立抽出九針其三,封了情詩“百會穴”、“風府穴”及“項中穴”三大頭上穴道。
  下針手法作大弧道旋轉刺入,是為“八法神針”中的“捻法”,小白一瞧道醫以此手法下針,立時呆在當場。
  小白道:“揣、抓、搓、彈、搔、捫、循、捻,八法神針捻者備殮。”
  苦來由探脈急道:“已截住亂竄气血,只要在八個時辰內找得‘神藥’,必能解救情詩姑娘危局。”
  病魔笑道:“呵……真湊巧啊!兩位姑娘也急于需要‘神藥’救命,咱們則只對寶藏有与趣,原來倒可相互合作,不用斗爭啊!”
  再沒有天母娘的阻擋,眾人也紛紛踏過“天道”,直抵“地支”。
  “伍窮!伍窮、伍窮呢?”十兩心急如焚的在四處呼喚,但始終不見蹤影。
  气若柔絲的情詩含淚道:“伍窮,他……已給轟出‘地支’,掉下万丈深谷了!”
  “掉……了下去……”十兩眼眶如血般紅,淚水急奔流下,她望著虛空飄緲的云海,好想跳下去陪伴孤獨的伍窮。地上,留下了伍窮的敗刀,刀在人亡,伍窮的容顏又在十兩腦海中浮現出來。
  也許,在湖里投石、魚尸滿布的當天,數不盡的結果其實不是一,她此一生一世,已注定不能嫁入伍門,當個好妻子。
  伍窮又是爛賭、又不俊朗、又言詞粗鄙、又不像主人小白般溫柔,但……他卻好可愛,拼死的為十兩、保護十兩、愛十兩。缺點雖多,但不及唯一的优點--真!
  愛得真,夫复何求?
  十兩對著云海喝道:“笨伍窮啊,咱們快抵‘蓬萊仙島’了,你分得財寶,便不再窮困,富甲天下啊!快回來分寶藏,伍窮,來吧,發大財啊,開賭坊啊!夢想要成真了。”
  掉下万丈深谷,又哪有活命之理,任憑十兩如何嘶聲呼喚,最后也是一片死寂。
  伍窮已死,這已是事實。
  傷心的十兩,只好也倒在主人小白怀里,哭個痛快。
  病魔踏步上前,大伙儿腳踏住的地方,是從万丈以下筆直而上的方圓一里平地,前方有十二塊足二人站著的石墩,分別刻有一字,各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戍、亥。
  面對岸數百丈遠的另一處,亦有十塊巨石墩,分別又刻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小白笑道:“哈……此處便是‘地支’了,對崖是‘天干’,十天干配十二地支,构成六十干支紀年,只有其中之一的地支石墩,与天干其一石墩配成的直線,在數百丈云海里暗藏有‘天橋’,‘天橋’在數十丈之下,若選錯了路,便掉下万丈深谷,粉身碎骨。”
  二百年前,万壽圣君窮一生天才神聰,改天易地而建构成的“龍脈”,當真不同凡響,“地運”、“風沙死穴”、“尸石林”、“春回大地”、“迷茫惶地”各种險阻,單是“迷茫惶地”便教五大高手迷茫失措,迷失了六十年斗志。
  先過“人劫”,再闖破“地運”,面對“天算”,單是“天道”、“天橋”构成之“天路”,已非一般才智、武學超群者能超越。
  面對十二地支与對崖十天干石墩,构成六十可能“天橋”,究竟該如何抉擇了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還是癸卯?哪一條路是“天橋”所在?
  瘋刀拋下一塊石頭,欲試探虛實,但甫扔出,一陣強風便卷走石塊,吹走反撞崖下,立時粉碎。
  小白笑道:“別浪費气力了,當年万壽圣君為防他人扔物辯聲試‘天橋’,早已在此布下‘陰風’,非人躍下,‘陰風’只會把其它吹走,倒也計算得十二分精細縝密。”
  史認屁也不敢托大,把六十干支全划在地上,胡說八道、沙鷹、劉一線、關二哥等,也就垂頭苦思,欲解開死結。
  破不了万壽圣君布下之謎局,也就不能闖入“蓬萊仙島”,千辛万苦的付出,只好徒歎奈何!
  苦候了六十年,才能穿越“天道”,又再呆在“地支”,難道就此再走回頭路又苦候么?天啊!還有多少個六十年可等啊?
  “筆情墨趣殺人意,橫涂豎抹尊命詩。”筆求人望著茫茫云海,又再念著六十年前,江湖中人冠他頭上的堂皇詩句。
  筆求人歎息道:“只因為怕,便荒廢了六十年青春,我的狂傲瘋狂,不會再甘心抑壓啊!”
  躍上刻“酉”字的石墩上,筆求人道:“我乃出生于‘辛酉’年,要是天數定我為天人,此路便是天橋,老子便要踏步上橋,直奔‘蓬萊仙島’,殺啊!”
  飛躍向對崖“辛”字的石墩,究竟是否“辛酉”便是“天橋”之路?筆求人的身体消失在云海中,無聲沒息,大家要知道答案,唯一的方法便是等。
  要是躍下是“天橋”,便能沿“天橋”直上對崖石墩,可惜等了許久,仍只是涼風陣陣,沒半分回響。很明顯,筆求人選擇是錯了,六十天支余下仍有五十九,成功的机會只是五十九分之一,正邪大伙儿合計只余下共十五人,就算全都膽敢選“干支”天橋扑上玩命,但最終也可能沒一人能尋得正确“天橋”。
  情詩虛弱的聲音又再響起,細細道:“可惜……天母娘沒有……把正确的‘干支’天橋說個明白,否則……”
  “咱們應該勇敢面對的!”說話不再胡扯亂來的,是已變得沉默寡言的胡說道。
  他走至寒煙翠身前,笑道:“大小姐,你在‘尸石林’的墓洞,吸去了‘天棺’內的‘皇气’以求救眾人,從那一刻開始,叔叔深深感到,你已長大成人了,不一定要叔叔在身邊照料啊!”
  寒煙翠一把握住胡說道的手,緊緊不放道:“不……不要去,你們不必再貪圖‘万壽無疆’寶藏,走回頭路返中土便是,不要送死,千万不要去,咱們不再報仇便是了!”
  胡說道笑道:“就算大小姐能原諒那對狼心狗肺的賤种爹、娘,但沒有‘神藥’,又如何治好大小姐內傷。放心好了,叔叔很有信心能躍上真正的‘天橋’上。”
  胡說八真的絕少瞧見他的弟弟雙目暴現精光,一臉十足堅定,忙問道:“以你如此豬頭狗腦便能解破万壽圣君謎局?”
  胡說道笑道:“這‘天路’是為‘天人’新帝皇直上‘蓬萊仙島’而設的,而真正‘天人’的出生干支年份,便該是此‘天橋’真正所在,咱們只余下十二人,我敢肯定,小白便是真正的‘天人’新帝皇,只要依其出生干支年份躍去,哈……又哪會有錯。”
  也許,人在絕境便會突破思維,想出關鍵性的重點來。
  胡說道一言惊醒,貴為神龍天人只余下十二個有緣人,撇去已百歲的瘋刀、獨孤盾,余下十人,若非小白為真正“天人”新帝皇,又有誰可能是真正皇者呢?
  信心十足的胡說道,讓寒煙翠輕輕放下了手,走到小白身前,笑道:“小白,你的才智謀略、惊人武學天份,真教胡說道甘心拜服,但我最欣賞的,還是你對朋友的情真。友情求真,你雖然多番受騙,但毫不改性子,難怪咱們的友情都投向你啊!”
  小白笑道:“答應我,千万不要死,我剛失去了摯友伍窮,若你這龜蛋也沒有了,就算得到寶藏招兵買馬,他日又何來有大將,為我沖鋒陷陣,殺敵立國啊?”
  胡說道也笑道:“你一定是‘天人’,只要躍向你出生的‘干支’,不消一會儿,本大爺便會在對崖跟你揮手,再脫下褲子,露個大屁股給你好好欣賞,好么?”
  小白堅定地道:“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一言為定!”
  胡說道點頭道:“一言為定!”
  腳踏上“子”字的石墩上,對著對崖的“丙”字石墩,胡說道看得清楚,“丙子”直線就在前,他會不偏不倚的落在其上,“丙子”是小白的出生干支年份,云海里的“天橋”,便在腳下。
  胡說道回頭向小白、胡說八、寒煙翠与及沙鷹等一再點頭,大家都在支持他,“丙子”,一定是“天橋”所在。
  提气飛躍而下,身体又在云海里消失得無影沒蹤,大家又再等待,等啊等!那廝可能扭傷了腿啊,怎么還沒在“丙”字的石墩上出現?
  非但小白等得心急如焚,病魔也好想胡說道想對了,他也實在對“干支”的“天橋”毫無頭緒。
  云海扛游如仙境在前,可惜并不是欣賞美景的時候,十四對眼睛凝視著對崖的“丙”字石墩,足足一個時辰了。
  小丙突然高聲道:“好可借!已證明小白并非‘天人’新帝皇,也許我這福大命大的小丙,才是真正的‘天人’哩!”
  淚,從寒煙翠、胡說八的眼眶里掉下來了,胡說道沒躍上“天橋”,小白的出生“干支”年分并非“天橋”之路,小白,也許真的并非“天人”,那“天人”究竟是誰?
  病魔、小丙、沙鷹、胡說八、劉一線、關二哥、史認屁、苦來由,八分一的机會,誰才是真正的“天人”?
  小白突地昂然而立道:“我終于想通了,‘天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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