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定堅《刀劍笑新傳》第二十六部 神兵決
第十二章 殺神大行動

  神子天鷹經“道醫”苦來由個把月來的悉心調理下,當日遭三獸神暗算所受的傷已好轉
得差不多了,更困苦來由每夜傳功的關系,神子跟月前相比,彷如脫胎換骨。
  轉眼間,“神法”中規定每年一次的“感恩祭”已快將來臨,“神國”上上下下,彌漫
著一片平和、愉快的气氛,就連苦來由也被這景象吸引。
  神子道:“師父,你有興趣与我同行么?”
  苦來由道:“雖然‘道不同,不相為謀’,但我在這里快悶出島來,也好,我就權當是
游山玩水,順道看看能否為莫問覓得‘神參’及‘冰天蚕’,為他配制治療‘心衰竭’靈
藥,救救他的小情人‘彤夢’吧!免得這小子三天兩日便來把我煩個沒完沒了的。”
  神子道:“師父,我想小師侄也是因為太在意彤夢姑娘吧……”
  神子還未把想說的話說完,便被苦來由當頭棒喝,搶白道:“蠢啊……你做了我的徒儿
這么久還是這樣蠢,不如你一刀把我殺了,免得我被你气死吧!”
  神子因跟著苦來由已有一段日子,已經相當熟悉這位傳授自己武功的師父的脾性,故只
是低下頭默然不語,不敢答上半句。
  苦來由見神子沒有反應,大感沒趣道:“你知道‘神參’及‘冰天蚕’是多么難覓的
么?你想那真的如在市集買斤菜那么簡單么?”
  神子默然:“弟子愿听師父教誨。”
  苦來由沒好气的道:“唉……你對醫理一點興趣也沒有,我也懶得跟你說了。”
  苦來由頓了頓,續道:“看見你們近日弄這弄那的,究竟你打算何時起行?探望你的老
爹‘神皇’呢?”
  神子道:“師父,我們打算三天后起行。”
  苦來由鮮有地一臉正經說道:“記住,你現時還不是‘神長大老’的對手,万事以和為
貴,不要意气用事,知道么?”
  神子恭敬的答應了苦來由后,便轉身离去。
  大街上行人如鯽,每人都是身穿雪白長袍,手上執著一束熟透的稻穗,朝向同一方向慢
慢的行進。
  偶爾碰見相識的,他們會將右掌伸出,互相的碰一碰,再說一聲祝福的語句,便雙雙繼
續上路。
  遠遠望去,一座靠水而建的大屋,原來就是“神國”最大的“神樓”,類似的建筑,在
神國非常普遍,差不多每個村子,你都會發現大大小小的神樓。
  雖然大小有別,但它們也是用同一种風格建成。
  神樓多是用石而建,靠水而筑,闊大而光猛,四周的窗戶特多,盡量利用了天然的光線
照明,而又因屋檐跟地面的距离比起江南一帶常見的為高,故空气的流通非常好,原來這個
設計,是因為神國的人民經常會一起集結在神樓聚會、禱告、祈福。
  而比較特別的,神樓的外牆一定涂上白漆,比起中土廟宇所慣用的紅磚碧瓦又是另一番
景象。
  當每一人踏進神樓前,都會將帶來的稻穗拋在神樓門前的大道上,以用作“感恩祭”最
后高潮時,焚燒火化用。
  焚燒這些稻穗的意思,原來是為了感謝他們的“神”,為他帶來整年的丰收。而燃盡的
灰燼,他們會每人拿取一點,再將它埋在稻田中,以析求來年的丰收。
  今天這座神樓特別多人的原因,除了感恩祭之外,原來也是因為“神皇”會在這里主持
祈福大會,故有不少平日生活在其他海子的人民,也遠道而來,欲一睹神皇的風采。
  年逾百歲的“神皇”天蚕,因當年帶領一眾族人,逃离“吐魯埃”的管治,回歸屬于自
己先祖出生地的中土,再定居于此,生活在一個平和、滿足的地方,故神國人民均將這位大
英雄--“神皇”天蚕,奉若神明般崇敬。
  但是神皇也有失落的時候,据年長一輩的長者說,神皇原有兩名儿子,大儿子“神
儿”,原來在年少的時候,被神皇送往東方一個海島國家,但至今也十多年了,長子“神
儿”都未曾露過一面,現時人民所認識的,其實只是神皇的次子--“神子”天鷹。
  神子帶領著師父苦來由、師母寒煙翠、師侄笑莫問及數名族人到來,除了參加“感恩
祭”之外,其實是想告發“神長大老”文房四的陰謀,希望神皇能從盲目的“個人崇拜”中
覺悟,重掌軍政大權,再次成為族民心目中的真正英雄,而不是偶像。
  小船沿著河道航行了數天,經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海子后,終于抵達神皇這次在感恩祭為
民眾祈幅的小島--“彩云嶼”。
  “彩云嶼”得名原因,是因為小島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天然鐘乳石洞,這些水洞,因石灰
岩長期被侵蝕的關系,形成了高吊在洞頂的“吊鐘”,又或是因滴涓而成的“石筍”,更有
上下相連接的“石柱”,形狀各异,千奇百怪。
  黃昏時水面折射太陽的殘光,再照在鐘乳石上,化成七色光華,驟看如幻變彩云,再藉
著水波掩映,置身其中,直如人間仙境無异。
  初次見識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苦來由真的感到天上人間,如夢如幻,只想有日能為愛
妻報仇后,兩人長居此地,不再為江湖紛爭而操心,從此永抱佳人在怀,不問凡麈俗事。
  正想得出神之際,忽聞得小船泊岸聲,霎時把他從幻夢中鷲醒,原來小船已靠岸。
  一行人魚貫地由神子帶領,向神樓方向而行,沿路所見,皆是巨木參天,林蔭處處,偶
爾清風徐來,頓教人身心舒泰。
  极目遠望,只見人山人海,全是清一色身穿雪白長袍的神國人民,盡皆俟伏在地,朝向
同一方向磕拜。
  神子道:“看來‘感恩祭’快開始了。”
  忽見一名十二、三歲少年迎面而來,看見神子一行,跪地對神子說道:“參見‘神
子’,‘神皇’命我前來引領各位。”
  說罷深深一揖,轉身引路。
  當神子及苦來由等一行人步入人潮時,人們皆微微欠身,看來對“神子”天鷹是相當尊
重敬畏。
  望向神樓最深處的高台,只見為首是一名年逾百歲、滿頭白發、兩鬢下垂、長須及膝的
老者,看來他便是“神國”的精神領袖“神皇”了。
  神皇微微向神子招手,示意他帶領眾人趨前。
  神子快步踏上高台,伸出右掌与神皇微微一碰,隨即跪拜在地,輕吻了神皇的腳背一下
后,接道:“參見父皇,愿神与我皇同在。”
  神皇扶起神子道:“神子我儿,你已經三個多月沒朝見父皇了,來,讓父皇看看你有否
消瘦了。”
  因為神皇年輕時忙于國事及編寫“神法”,將大半生青春用來奉獻給神國人民,到晚年
才娶得妻子,晚年得二子,但大儿子“神儿”卻將他送往他方修行,至今音訊全無,也不知
是生是死,故對唯一血脈“神子”天鷹非常溺愛,令神子自少養成一种自以為是、自視過高
的性格。
  雖然明知神子暗地推行改革,但神皇仍苦口婆心,處處維護,望能將儿子納回正軌。
  神樓外傳來人群的起哄聲,漸漸由遠而近,站于門外的“神教司事”大聲喝道:“‘神
長大老’到。”
  神樓內的人們轉身望向后,只見為首的是執掌神國軍政大權的“神長大老”,隨后是他
的四名徒儿“紙、筆、墨。硯”及“三獸神”,最后一人,是斷了雙腿、安坐于木輪車上的
“文不”。
  神長大老的出現,寒煙翠及“神子”天鷹頓時無名火起,正欲發作,但苦來由一把將二
人拉住。
  三獸神今日再遇苦來由,感到非常奇怪,心想為甚么這名大煞星今天會在這里出現?
  神長大老意態悠閒的步至台前,拾級而下,跟著一眾人等隨即對“神皇”俯伏跪拜,
道:“臣等拜見我皇,愿神降福我皇,永享天年。”
  說罷,神長大老更趨前至神皇的腳前,親吻神皇的腳背,以示對神皇的尊敬。
  “神子”天鷹及寒煙翠雙眼如冒火般看著“神長大老”及其子“文不”,苦來由看在眼
中,心想必須為愛妻出頭,故趨前笑道:“閣下想必是‘英’名遠播的‘神長大老’文房四
了,久仰久仰,但可惜、可惜……”
  神長大老默然不語,文不卻插口問道:“可惜甚么?”
  苦來由瞪了一眼,雙目朝天,不屑道:“可惜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就
是沒有‘神長大老’的份儿,哈……哈!”
  神長大老仍是冷冷的一發一言,看看這個不可一世的“道醫”苦來由還會放甚么臭屁。
  一陣笑聲之后,苦來由續道:“神長大老,你可以放心,我不會以‘大’欺‘小’的,
用來了結你生命的一刀,我還是會留給我的愛妻寒煙翠,你盡管放一万個心好了。”
  三獸神听罷雙腿微微的抖顫起來,而神長大老的四位徒儿“紙、筆、墨、硯”卻立時虎
視眈眈,正想替師父教訓眼前這個狂人。
  神長大老气定神閒的擺一擺手,示意各人退開一旁,對苦來由道:“聞說道長的神腿冠
絕天下,我真的希望有机會能領教一下,看看道長能否將我的頭顱踢破,但是,今天是我們
神國‘感恩祭’的大日子,我們暫且放下一切,待祈福大會結束后,再討教閣下的高招。”
  苦來由搶白道:“也好,我且讓你多活一時三刻,免得閣下一代宗帥的身分刻下便要丟
人現眼。”
  說罷,苦來由衣袖一甩,轉身向神子道;“好徒儿,請引領師父及師娘入座吧。”
  神長大老及一眾人等,均退下高台,坐回前排一早已准備好的座位上。
  一名神教司事步至台中心位置,雙手高舉,向台下眾大聲說道:“各位神國人民,一年
一度的‘感恩祭’現在開始,先請‘神皇’為我國人民祈福頌禱。”
  神皇在兩名十一、二歲的少女扶持下,慢慢步至台的中央,只見神皇先將雙手高舉,示
意眾人留意,跟著便低頭禱告,台下眾人跟著把頭垂下,雙手合什,靜心等待著。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祈福儔告的儀式完結,神皇再由那兩名少女攙扶退下。
  禱告之后,將會是歌詠時間,曲詞大都是歌頌神皇,當年帶領族民逃离“吐魯埃”,重
返中土建國立業的丰功偉跡。
  因歌詠的時間頗長,“神子”天鷹聯同苦來由等人,利用這個時間一起退入后堂,与神
皇相見。
  神子道:“父皇,請你寬恕臣儿的無禮。”
  神皇道:“神子我儿,你有話對我說嗎?”
  神子指一指苦來由道:“父皇,孩儿有幸結識了當今武林五大高手之一的‘道醫’苦來
由,道長更不因孩儿愚笨而收孩儿為徒,現在特來引見及拜見父皇。”
  神皇瞧一瞧神子身旁一身道服打扮,更左釘右補的苦來由,只是微微的笑了一笑,不作
任何表示。
  神子不理神皇的反應,續道:“父皇,孩儿今日除了引見道長外,更重要的是向父皇報
告有關‘神長大老’文房四的惡行。”
  神皇道:“神子我儿,神長大老一直對我國盡忠職守,克己修心,更對本皇万分的尊
重,我相信剛才你也有目共睹吧?希望臣儿你不要污衊神長大老的一片丹心。”
  神子一時按捺不住,竟對神皇大聲道:“父皇,那只是他表面做給人看的,父皇……請
你醒醒吧!不要再沈醉于虛幻的世界了,盲目的個人崇拜,怎是‘神經’所記載:‘神’所
默示?父皇……”
  神皇一記無情的耳光,摑向神子,怒道:“臣儿,枉我一直對你呵護備至,你今天竟敢
反叛我?噢……你不是因為誤交損友,而离經叛道吧?”
  神皇說罷望了一眼苦來由,暗示這個一身鶉衣百結的窮道士,甚么“道醫”?
  只是跑江湖混口粗飯吃的郎中罷了。
  神子的臉上浮現出紅紅的掌印,但臉上的痛比不上內心的痛來得更甚,只見他眼角微見
淚光,哭訴道:“道長的确是武林高人,絕不是你口中跑江湖的混混。”
  二人愈說愈是气憤,聲浪更引起了外邊正在歌詠的信眾注意,大家正奇怪內堂究竟發生
何事?
  一名神教司事正想步進內堂,通知神皇歌詠時間快將完結,請先准備下一節的“研
經”,但放眼望去,神皇竟倒在地上,雪白的長袍,自后頸的位置開始,染著一大片凄厲的
鮮紅,一直延伸至長袍的下襬。
  突然而來的巨變,還來不及分析事情始末,這名神教司事便轉身跑出內堂,向外邊眾人
大叫:“神皇死了!神皇已被‘神子’天鷹及那异教道士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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