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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傲骨俠膽壯士心


  風部侍者丁子捷將斗笠推高了一些,道:“不錯,老奴正是丁子捷!”
  聶云飛神色冷峻地叫道:“為什么你要偽充漁夫渡我過河,是不是聶華天的主意?”
  丁子捷也冷厲的道:“你應該叫他爹爹!”
  聶云飛咬牙道:“在真相大白之前,我沒有爹爹!”
  丁子捷雙目流淚,歎口气道:“好吧,我可否請問公子一句,家主現在……”
  聶云飛冷硬的道:“他……死了!”
  他雖然說得冷硬,但卻猛烈轉開了頭去,原來一股難以述說的情緒,使他忍不住要界酸落淚。
  丁子捷并沒有再說什么,沉默之中已將小船攏到對岸,冷冰冰地道:“公子可以下船了!”
  聶云飛并不下船,卻冷厲地道:“把我再搖回去!”
  丁子捷哼道:“為什么?”
  聶云飛咬牙道:“因為我不接受你的幫助!”
  丁子捷突然仰天爆出一串狂笑道:“聶公子,老朽并沒幫助你什么……”
  聶云飛寒著嗓子道:“至少,我不能坐你的船渡河!”
  丁子捷沉凝地道:“你听著,武林第一家已化劫灰,家主聶華夫已死,我丁子捷与你聶公子已無關系,眼下老朽打魚為生,聶公子講明了重重相謝,老朽才渡你過江,認真說來,老朽是為了銀子!”
  聶云飛冷冷一笑道:“這理由雖然勉強,但我卻無話可以駁你……”
  探手摸出一錠紋銀,抖手擲于船上,飛身而起,向岸上射去。
  丁子捷雙手抖顫,緩緩抓起聶云飛所擲下的紋銀,忽然放聲嚎啕哭了起來,同時口中不停喃喃念道:“家主……公子……家主……公子……”
  他哭了不知多久,直覺得肝腸寸斷,傷心無比。
  忽然,一只巨頎的蒼鷹扑落到了他的小船之上。
  丁子捷恍如夢醒,急忙揩揩淚漬,定神看時,只見那蒼鷹左腿上系了一幅布條,上面潦草的寫著一行字跡。
  他匆匆取下看了一眼,立刻放走蒼鷹,躍身登岸,猝出一掌,將小船擊成了片片木屑。
  而后,如一縷黑煙一般,向聶云飛馳去的方向追去。
  且說聶云飛,离開丁子捷后,繼續向前飛馳,兩個時辰之后,已經將到鹽池城外,但鹽池城外有一片方圓數十里的九回岭,九回岭本是一片荒岭,山路回旋,曲折難走,聶云飛不諸道路,一經走入岭中,立刻迷失了路徑。
  他大為焦灼不安,大半天的時光中,他都在全力奔馳,早已肚腹饑餓不堪,如今偏偏又迷失了道路,自然更加煩躁不安。
  這里并沒有漫天的大雪,但卻也樹萎草枯,一片嚴冬的肅殺凋零之气。
  忽然,正當他焦愁無計之際,只听一串山歌之聲遙遙傳了過來,聶云飛精神一振,只听那山歌唱的是:
  “九曲黃河万里沙
  浪淘風簸自天涯
  如今直上云中去
  不見云中有人家
  塞外風云塞內愁
  物換星移几度秋
  聶家弟子今何在
  留春谷中恨悠悠
  …………”
  聶云飛听得心頭大動,循聲急追,只見一個年約六旬的樵夫正挑一擔樹枝,由山徑中緩緩地走了過來。
  那樵夫一面歌唱,一面低頭行走,加上聶云飛腳步极輕,以致差些与他撞個正怀,老樵夫急忙收住腳步,差一點叫出聲來。
  聶云飛連忙雙拳一抱,道:“對不起,惊扰老丈了!”
  老樵夫歇下擔子,拍拍心口道:“果然嚇了我一跳……”
  目光一轉,打量了聶云飛一陣又道:“小哥一定是迷了路吧!”
  聶云飛忙道:“不錯,在下正是迷失了道路,但老丈如何知道?”
  老樵夫呵呵一笑道:“小老儿在這九回岭中住了將近四十年,整日在岭中打柴,從來沒見過人影,何況是殘年歲暮之時,小哥無端踏入岭中,不是迷失了道路又是什么?”
  聶云飛忖思著道:“那就有勞老丈指點迷津了!此外……”
  老樵夫一笑道:“此外,想必小哥一定餓了!”
  聶云飛面色一紅道:“不!在下想問問方才老丈唱的那一首歌儿,是……
  老樵夫呵呵大笑道:“尋陽小老儿在鹽池城中賣柴時听來的,城中小儿大都會唱,因為山中打柴無聊,偶然學來解解悶的,倒讓小哥見笑了!”
  聶云飛神思不屬地道:“童謠?……怎會有這樣的童謠?”
  老樵夫又呵呵笑道:“一首歌儿就是一首歌儿,何必去推究歌詞,這些勞神的事,小老儿一概不干……我看這樣吧,要讓我指點路徑,只怕一時也說不明白,就算說明白了,你還是走不出去,除非是小老儿送你出去……”
  聶云飛忙道:“那樣豈不太勞動老丈了?”
  老樵夫笑笑道:“現在時光尚早,小老儿回到家中略事休歇,用些茶飯還要到鹽池城中賣柴,順便一路陪你去,豈不是好?”
  聶云飛忖思著道:“但在下尚有急事,需要及早赶路!”
  老樵夫拍拍后腦道:“我那孫女儿早就鬧著要進城買布,赶做過年穿的新衣,要不等小老儿到家之后,叫我那孫女帶你去吧!”
  聶云飛道:“除了令孫女之外,不知府上還有些什么人?”
  老樵夫搖頭一歎道:“沒有了,老的老,小的小,就是我們祖孫兩人。”
  聶云飛皺皺眉道:“不知令孫女今年芳齡多大了?”
  老樵夫欣然一笑道:“十八啦,過了這個年頭,就是十九了,應該是嫁人的年紀了,可還像黃毛丫頭一樣,動不動就撒潑撒嬌……”
  凝注了聶云飛一眼,徐徐接下去道:“回頭到家之后,我就叫她送你進城!”
  聶云飛又連忙搖頭道:“不……不……”
  老樵夫奇道:“怎么,又怎么不行了?”
  聶云飛認真地道:“令孫女已到了那樣大的年齡,應避瓜李之嫌,在下不便与她同行!”
  老樵夫皺皺眉頭道:“這也不好,那也不行,小老儿可就沒辦法了……”
  聶云飛也覺得大為作難,忽然,只听老樵夫咦了一聲,道:“今天真是邪門,怎么又有人迷了路了!”
  聶云飛聞言一震,急忙轉頭看時,果見來路之上走來了一個白發皤皤的玄衣老嫗,手拄一只竹杖,正老態龍鐘地向這邊走來。
  不大時光,那老嫗已經走到兩人面前,但她對兩人卻像不大理會一般,眼皮也沒抬一下,就要由兩人身旁走了過去。
  老樵夫怔了一怔,突然開口道:“嗨!……”
  玄衣老嫗收住腳步,回頭道:“你叫那個?”
  老樵夫冷冷一笑道:“自然是叫你了……你去哪里?”
  那老嫗哼了一聲,沒好气地道:“進城呀,你呼喚老身怎的,想打搶么?”
  老樵夫冷笑道:“你走錯了路,那條路可以走到我家,卻進不了城!”
  玄衣老嫗咯咯大笑道:“這條路老身走了快三十年了,一個月起碼也要走個十回八回,路邊上的一草一木老身都記得清清楚楚,怎么會走錯……”
  又微慍地翻了一眼,叱道:“莫名其妙!”
  轉動身子,又要走去。
  聶云飛听得半信半疑,向老樵夫雙拳一拱,就要隨那老嫗走去。
  老樵夫皺皺眉頭,道:“別忙,咱們再問問她,她說小老儿想要打搶,說不定她才是打搶之人!”
  不待聶云飛表示意見,奮身追了上去,大叫道:“站住!”
  玄衣老嫗只好收住腳步,叫道:“三十年來,這九回岭中沒出過強盜,料不到今天卻叫我老婆子遇上了,告訴你們,我老婆子身無分文,什么你也搶不了去。”
  老樵夫哼了一聲道:“你去城里做什么?”
  玄衣老嫗叫道:“你管不著!”
  老樵夫冷哼道:“方才你不是說小老儿是強盜么?真被說准了……”
  伸手由腰間拉下砍柴的板斧,雙手擎了起來,道:“說不說?”
  玄衣老嫗面色一變,叫道:“好,算我老婆子倒霉,我說,我說……我老婆子進城去我儿子家!”
  老樵夫喝道:“去你儿子家做什么?”
  玄衣老嫗叫道:“老身有兩個儿子,大儿子在城里做生意,二儿子在岭后七里溝种庄稼,我老婆子一家住三天,自然是常來常往!”
  老樵夫呵呵一笑道:“小老儿還要問你一句,你丈夫是做什么的?”
  玄衣老嫗气呼呼地叫道:“我那當家的早就死了,活著的時候也是种庄稼的!”
  老樵夫大喝道:“答得好,做生意的做生意,种庄稼的种庄稼,沒有一個是跑江湖練把式的,老乞婆,吃我一斧吧!”
  他并不是心存恐嚇,而是手起斧落,硬向玄衣老嫗頭上劈了下去!
  聶云飛不由訝然一惊,因為老樵夫那一斧著實凌厲狠毒,眼見那玄衣老嫗必會被他劈得腦袋開花,橫尸當場!
  然而,事情卻出了意外!
  只見那老嫗就在板斧即將劈到頭上之際,卻橫身一閃,竹杖疾划,向老樵夫斜肩帶背掃了過去。
  竹杖揮動之間,嘯聲刺耳,可以看得出內功不弱,而那以攻制攻的一記招數,也是武技中的上乘之學。
  聶云飛不禁為之又惊又疑,一時如墜五里霧中。
  付念之中,只听老樵夫住手喝道:“狐狸尾巴到底露出來了,說說你到底是什么存心吧!”
  玄衣老嫗冷冷一笑道:“這樣也好,算你一份吧!……”
  竹杖疾揮,匝地攻出。
  聶云飛大為困惑,一時之間不知應該肋誰才好,因為這老嫗与那老樵夫同樣的与他素昧平生,同樣的都是神秘人物。
  玄衣老嫗武功不弱,但老樵夫的武功也十分高強,兩人打得風聲霍霍,但見人影飄飛,勢均力敵。
  聶云飛暗暗忖道:“不管他們那個是敵,那個是友,我最好不要插入這場紛爭,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休誤了云中山之行!”
  心動念轉,立即拔步欲去。
  但他尚未來得及邁動腳步,卻听數聲陰笑由四方傳了過來,一個沉雷般的聲音大喝道:“聶云飛,你還想逃么?”
  定神看時,只見六七名身著白衣的蒙面人各挺長劍,緩緩逼來。
  聶云飛勃然大怒,探手拔出腰中長劍,咬牙喝道:“你們是什么人?”
  一名在他正面的蒙面白衣人冷然一笑道:“何必問得這樣明白,我看你還是自戕了吧!”
  聶云飛大喝道:“只怕未必!”
  長劍疾出,向正面的白衣人刺去。
  他深得聶家真傳,出劍奇快,但那白衣人肘彎一翻,卻將手中的劍身壓在他的長劍之上。
  聶云飛悚然一惊,此刻他方才覺出那人力道极大,長劍似乎被他吸住了一般,一時竟無法拔得回來。
  這情形太危急了,因為另外尚有五六名白衣人各持長劍,在旁虎視眈眈,若要取他的性命,只不過舉手之勞。
  聶云飛已經額頭冒汗,持劍的右臂也開始顫抖,他心中有數,只怕自己已是凶多吉少了!
  但他仍不明白,這些人為什么非要殺他不可!
  他有一股天生的傲性,仍然拼力支持,不肯擲劍服輸!
  另一旁那玄衣老嫗与老樵夫仍然打得難分難解,只听玄衣老嫗大叫道:“你們還呆什么,快殺了那小子走路!”
  前后左右五六支長劍立刻同時舉了起來,聶云飛所看到的只是六七張含著陰森笑意,隱在輕紗之后的面孔,与六七支閃著白光的長劍。
  長劍緩緩刺來,分取咽喉前胸后背。
  他沒有抗拒之能,只能雙目緊閉,靜靜待死。
  忽然——
  就當這千鈞一發之際,只听一陣呶哨之聲忽然凌空傳來!
  原來六七只巨頎的蒼鷹突然橫空而下,以疾如流星之勢分別向六七名白衣蒙面人扑去!
  剎那之間,只听一片大亂。
  六七名白衣人顧不得再刺殺聶云飛,迫而撤招回救,分別向扑到面前的蒼鷹橫劈豎削!
  聶云飛在相持的瞬刻之間,几乎已經用盡了全力,雖然蒼鷹解了他的困厄,但他一時之間气喘吁吁,只剩了袖手旁觀的份儿。
  六七只蒼鷹一搏即退,相繼而至的卻是紅、灰、黑、白、青五條人影,有如幽靈一般,飄然而至,護住了聶云飛的四周。
  聶云飛不用去看,他也知道來者是誰。
  他不但沒有感激之意,反而沉聲大叫道:“我不需要你們,你們給我滾!”
  但五名侍者卻無暇分辯解說,顧自長劍疾揮,与六七名白衣人戰成了一團。
  那另一旁的玄衣老嫗勃然大叫道:“飯桶……”
  竟然拋開老樵夫,潑風一般沖向這邊。
  同時,在她撤身扑來之際,抖手發出了三點紅色的火星。
  老樵夫并不怠慢,也沉聲喝道:“老乞婆,你想逃……”
  手搖板斧疾追而至,于是,兩簇打斗之人,變成了一簇。
  聶云飛被風雨雷電以及神鷹侍者五人在四周團團圍了起來,五人背脊相對,阻擋得像肉屏風一般,就算他想出手參戰,也不可能。
  他心頭沉重無比,但一時之間,卻只好袖手旁觀。
  認真說來,五侍者是聶華天的得力助手,武功均屬上乘之選,但那六七名白衣人以及村婦打扮的老嫗武功并不在五人之下,是以相搏起來,互有榮辱,一時變成了相持不決之局。
  忽然,只听兩聲長嘯大起,兩個陰沉沉的聲音喝道:“都給我住手!”
  同時,兩條白影隨聲而落,同樣的是兩名白衣蒙面人,但不論由聲音或是身材上看去,卻是兩名中年婦人。
  兩人喝聲雖然不大,但六七名白衣人卻如奉綸旨,各自疾攻三招,唰的一聲向后退去。
  場中搏斗立止,兩名中年白衣婦人緩緩走上前去。
  但五侍者仍像鐵桶一般護住在聶云飛的四周。
  只見那玄衣老嫗走上一步,福了一福道:“老身參見左右二護法!”
  兩名白衣婦人之一哼了一聲,道:“無用的東西,還不退下去!”
  玄衣老嫗不敢分辯,果真依言而退。
  那白衣婦人在薄紗后的雙目透轉出兩道精芒,冷冰冰地道:“聶家气數已盡,你們不必再做無謂的掙扎,一個個都給我自戕了吧!”
  老樵夫一旁哼道:“這話太狂!”
  那婦人怒叱道:“你是聶家的什么人?”
  老樵夫搖搖頭道:“什么人也不是,老實說,我老頭子只不過打抱不平而已!”
  那婦人冷笑道:“你這抱不平只怕打得并不划算,要白白搭上一條老命!”
  老樵夫平平靜靜的道:“老夫偏不信邪!”
  那婦人怒叱道:“不信邪你可以先來送命……”
  聲調一沉,又道:“不論你們哪一個,只要能在老身劍下走滿三招,可免一死!”
  說話之間,已由背后拔出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
  老樵夫舌頭一伸,道:“潑婦!”
  那白衣婦人气得怒吼道:“老家伙,快來送死!”
  老樵夫卻退后一步,搖搖頭道:“小老儿還沒看出你的路數,最好先讓聶家的人來,等聶家的人死光了,再輪到我小老儿也不算晚!”
  但听一聲怒吼,神鷹侍者挺劍而出,喝道:“老夫先領教你三招!”
  那白衣婦人咯咯一陣長笑道:“很好,畢竟有送死之人了
  神鷹侍者并不多言,長劍平出,一劍刺去!
  但他這一劍卻沒有當真刺了出去,而是在劍招市出之際,身子一斜,踉踉蹌蹌的向一旁跌去,如非他應變得快,只怕要摔上一跤。
  場中諸人皆為之一怔,定神看去,方才發覺是聶云飛在神鷹侍者將出來之際,拉住了他的后腰,將他拖向一旁。
  神鷹侍者大惊道:“公子,您……不是她的對手……”
  聶云飛冷聲喝道:“住口……”
  風雨雷電四侍者也大為緊張了起來,個個蓄勢待變,“同時急聲求道:“公子,武林第一家的命運注定在您的身上,您不能輕身涉險!”
  聶云飛朗然笑道:“你們諸位的盛意,在下心領了,但我不是三歲的幼童,要被你們抱在怀中,不論有什么大事,我應該自己應付!”
  兩名白衣婦人同聲大笑道:“這話倒有些丈夫气概!”
  聶云飛大聲道:“如果諸位要找的是聶家之人,可以直接找我!”
  方才開口的那白衣婦人咯咯大笑道:“不錯,聶華天既死,要找的就只有你聶云飛了!”
  “找聶某的目的何在?”
  “取你的性命!”
  聶云飛冷笑道:“要取聶某的性命不難,但須說出一個具体的理由,倘若聶某有取死之道,甘愿將這顆六陽魁首奉上,否則,那就要麻煩諸位來取了!”
  那白衣婦人冷笑道:“料不到你倒有一張利口……”
  聲調一沉,道:“若要說你們聶家家事,就三天三夜也說它不完,可惜老身無此閒暇,只能要你死得糊涂一點了!”
  聶云飛咬牙道:“至少,我可以問問你們來自何處吧!”
  那白衣婦人有些奇怪的笑道:“你是當真不知,還是假裝糊涂?”
  聶云飛正色朗聲道:“聶某如果知道,又何必再問?”
  那婦人也正色道:“好吧!老身可以告訴你,老身等來自留春谷!”
  聶云飛心頭一震道:“為何定要取我性命?”
  “奉了谷主之命!”
  “你們谷主是誰?”
  “無可奉告。”
  “留春谷在何處?”
  “不能告訴你。”
  聶云飛咬牙哼道:“既然如此,聶某不便再問下去了……”
  手中長劍一搖,道:“只要胜得了聶某的手中長劍,聶某的性命,就是你們留春谷的了……”
  那白衣婦人咯咯一笑,長劍抖起三朵劍花,向聶云飛成品字形刺了過去!
  這种起手式的劍招,大出一般劍法常規,聶云飛頓感眼花繚亂,一時不知應該如何格拒反擊中。
  就在他略一遲疑之際,遞到的劍花突然由慢而快,但听鏗鏘一陣大響,聶云飛手中的長劍已經脫手而飛。
  那白衣婦人的劍法太過詭异凌厲,這變化也太過迅速了,聶云飛赤手空拳,面色青白,但眉宇間卻有一抹難以折服的堅定之色。
  風雨雷電以及神鷹侍者俱皆面色大變,雙肩微抖。
  那白衣婦人大笑道:“聶云飛,現在還有何說?”
  聶云飛雙手一背,一字一頓的道:“這命是你們的了!”
  那白衣婦人向另外一名婦人笑笑道:“右護法認為如何?”
  另一名婦人冷凝的道:“令主已有明諭,取下人頭回去交差也就是了!”
  那身為左護法的白衣婦人含笑道:“這話對,到時要煩右護法与本座一并向谷主交待!”
  手中長劍划動,就要向聶云飛頭上削去。
  忽然——
  只听老樵夫大叫道:“慢著!”
  那白衣婦人住手笑道:“老家伙,你又有什么花樣?”
  老樵夫笑吟吟地道:“我孫女來了!”
  眾人聞聲忍不住俱皆扭頭看去,只見山路一端果然走來了一個全身火紅,花枝招展的少女!
  白衣婦人哼道:“你孫女來了与這事又有什么關系!”
  老樵夫正色道:“小老儿說過不信邪,我這孫女就能避邪气!”
  那白衣婦人冷笑道:“這倒要見識見識!”
  顯然她認為已經控制全局,所有在場之人的性命,俱都已經掌握在她的手上,故而漫不經心,徐徐收住了長劍。
  老樵夫喘出一口大气,急叫道:“小紅,小紅……”
  那紅衣少女應聲大叫道:“爺爺,你別急,我來啦……”
  猶如穿花蝴蝶一般,迅快的跑了過來。
  那少女雖是一副村姑打扮,但卻麗質天生,楚楚可人,使人不由目奪神移,情難自己。
  留春谷左護法忍不住贊道:“這丫頭生得倒是漂亮。”
  老樵夫大笑道:“過獎了……”
  目光轉動,傲然的接下去道:“我們小紅不但長得漂亮,還能彈一手好琵琶,唱一口好曲子!”
  留春谷左護法哼了一聲道:“可惜本座不是昂藏男儿,否則也許會被你這孫女迷住,現在本座仍認為你這孫女救不了聶家的儿子!”
  紅衣少女突然櫻唇一嘟,道:“你敢和我較量一番么?”
  留春谷左護法冷冷笑道:“憑你有什么資格与本座較量,就說你爺爺,在本座劍下也絕走不出三招!”
  紅衣少女搖頭笑道:“但我的功夫与我爺爺不同……”
  眸光幽幽的一轉,又道:“也許我爺爺不是你的對手,我又不是我爺爺的對手,但你卻也不見得就是我的對手!”
  留春谷左護法咯咯大笑道:“丫頭,大約你神經上有些毛病吧!要不然為什么盡說些傻話……說說看,你究竟有些什么本領?”
  紅衣少女拍拍斜背在胸前的一支小巧的琵琶道:“我爺爺不是說過了么?我能彈琵琶,會唱曲子!”
  留春谷左護法大笑道:“這种本領只能到教坊樂班里去混,怎么在本座面前吹奏起來?”
  紅衣少女一本正經地道:“我這琵琶曲子与眾不同……你既然武功高強,想必听說過音功一道吧!”
  留春谷左護法不屑地道:“憑你這點年紀也配談音功之道,何況,縱然你真通音功,也不過只是略收移神易志之效,几曾听說過音功能夠殺人?”
  紅衣少女甜甜的一笑道:“如果你不信,只好請你試試看!”
  左護法脫注了右護法一眼,笑道:“我等正要一聆雅奏,不過,這是一場賭博,如果你的琵琶曲子不起作用,這里的人不會有一個活口。”
  紅衣少女姿態优美,甜甜一笑,五指拂動,在琵琶上輕輕一撥,一縷高亢的弦音登時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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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凡圖書館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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