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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聶云飛与玉面羅剎俱皆愕然一怔,因為那血旗門主來得無聲無息,确然有些出人意料。
  既被發覺,聶云飛并不退縮,當下昂然迎了上去,冷冷地道:“尊駕想必就是血旗門主了!”
  血旗門主沉聲喝叱道:“你們是什么人,為何進入本門大寨?”
  聶云飛冷凝的一笑道:“在下路經此地,興之所至,偶爾闖了進來,想看看威震九州的血旗門究竟有些什么過人之處?”
  血旗門主上下打量著他,頗感興趣的道:“結果呢?”
  聶云飛道:“不過如此。”
  血旗門主哼了一聲,道:“看來尊駕是有意挑釁而來的了……”
  接著聲調一沉,道:“既然本門的內外樁卡都不曾發覺,可見尊駕的武功确然已達出神入化之境,本座無比佩服!”
  聶云飛冷冷地道:“不敢當!”
  血旗門主哼了一聲道:“請問貴姓?”
  聲調冷凜,顯然已動肝火。
  聶云飛冷笑道:“在下姓申名不明,自稱萍飄客。”
  “自稱萍飄客?……”
  血旗門主呵呵大笑道:“難道江湖上連個送你綽號的朋友都沒有么?”
  聶云飛不慍不火的道:“實不相瞞,在下初入江湖,還不曾結交什么朋友!”
  血旗門主噢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目光轉動,又投向玉面羅剎道:“芳駕呢?”
  玉面羅剎不自然的一笑道:“小女子复姓上官,名叫倩云。”
  血旗門主脫口道:“可是人稱玉面羅剎的上官倩云?”
  玉面羅剎頷首道:“不錯,正是小女子。”
  血旗門主對江湖道上似是很熟,聞言冷冷一笑道:“玉面羅剎并不是上等角色,還不會混入血旗門而不被發覺,倒是這位申兄,雖無藉藉之名,卻可能是一位身怀絕技的奇人,想必是尊駕把她帶進來的了?”
  聶云飛輕輕點頭道:“就算是吧!”
  血旗門主一笑道:“現在本座再問尊駕一句,尊駕夜間血旗門目的何在?”
  聶云飛道:“在下已經說過了,只不過途經此處,被血旗門三字吸引,順便一探虛實,如此而已!”
  血旗門主微怒道:“尊駕這話未必太狂了些!”
  聶云飛冷道:“在下等就要走了,如果門主對在下不滿……”
  血旗門主一笑打斷他的話道:“用不滿二字形容,未免有些不當!”
  聶云飛哼道:“以尊駕說,要如何形容?”
  血旗門主沉聲道:“若非念在尊駕武學不錯,同屬武林中人,本座就要派人將兩位送往官衙,以竊盜之罪究辦了!”
  聶云飛冷笑道:“官衙能管得了血旗門么?”
  血旗門主厲叫道:“本座不愿多言,但血旗門不是任人來去的地方,尊駕共有兩條路可走,不妨自己選擇!”
  聶云飛道:“不知是哪兩條路?”
  血旗門主道:“第一,你們兩人自裁一死,第二,与本座一較武功。”
  聶云飛大笑道:“尊駕這話實在說得多余,既要与在下一較武功,何不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卻要恁地囉嗦。”
  血旗門主哼了一聲道:“認真說來,兩位自裁一死,也許比較輕松一些,若要本座動手,只怕會使兩位多受些痛苦!”
  聶云飛冷笑道:“尊駕未免太自信了一些,焉知不會敗于在下手中?”
  血旗門主大笑道:“單憑你這句狂言,就可算是一個英雄,只可惜你不會活得太久了!”
  聶云飛冷冷地道:“既要較量武功,總該先訂下一個條件。”
  血旗門主笑道:“也好,你去訂吧!”
  聶云飛略一忖思道:“尊駕已經看出上官倩云不是尊駕的對手,比斗之事自然不需她出手,就由你我兩人互相較量!”
  血旗門主應道:“可以,另外呢?”
  聶云飛道:“倘若在下敗了,固然無話可說,我們兩人的性命完全由你處理,但如在下獲胜,或是与尊駕打成平手,則任在下等离開血旗門……”
  血旗門主笑道:“這條件似乎十分公平。”
  聶云飛哼道:“既然尊駕認為公平,那么可以動手了。”
  身形一晃,逼上前去。
  血旗門主大吼道:“本座堂堂一門尊主,自然要讓你先行出手!”
  聶云飛大笑道:“那么在下有僭了!”
  右掌一揚,遞了過去。
  但見五指虛握,似拍似點,而且去勢遲緩,虛實難測。
  血旗門主愕然道:“好一招‘散花手’,尊駕居然習成了上等玄功,可惜火候上差得還多,否則倒真是本座勁敵!”
  雙掌環抱當胸,守而不攻。
  聶云飛見血旗門主牢守門戶,無隙可乘,倒也凜于他的老謀深算,當下中途招式一變,五指由緩變疾,斜斜的向血旗門主右肩抓去。
  血旗門主冷哼一聲,喝道:“變招雖快,但卻還沒到使人難測意向之境!”
  右肘一翻欺身而進,向聶云飛肘間點去!
  這一招雖是險招,但在血旗門主使用出來,卻只見其凌厲迫人,而不見其十分危險之處。
  聶云飛不敢怠慢,身形疾轉,招式猛撤,右掌五指一并,以刃風掌法,向血旗門主斜肩帶背的劈去!
  血旗門主大叫道:“來得好……”
  右掌閃電而出,向聶云飛右掌格去。
  聶云飛攻勢雖然凌厲,但每一招都被血旗門主及時封住,或者以攻制攻,絲毫沒有隙縫可乘,當下不由勃然大怒,右掌不撤不變,硬向血旗門主封來的手掌擊去,要与他硬拼一掌。
  眨眼之間,雙方掌力已經接實。
  掌力一接,聶云飛方才發覺上當,原來血旗門主那一掌虛浮無力,但卻有一股強大的吸力,与聶云飛的手掌迅快的抵在一起。
  聶云飛心頭一震,頓時明白了他的意向。顯然他要与自己以內力相搏,以求速戰速決。
  一旁的玉面羅剎雖是袖手旁觀,但她卻比聶云飛還要緊張得多,因為聶云飛的胜負成敗,關系著她的生死。
  只見兩人此刻表面上反而沉靜下來,只有雙手相抵,時前時后,一時之間倒是難以看出誰胜誰負。
  玉面羅剎對互較真力之事,知道得十分熟稔,兩人之間除非有一方失敗,不會中途停止,而敗的一方往往是血枯气竭而死。
  她的心頭不禁沉了下去,無論從那一方面判斷,聶云飛也不可能擊敗血旗門主,只怕自己与他都只有死路一條了!
  然而,事態的突變卻出了她的意外。
  只見血旗門主与聶云飛俱皆大喝一聲,身子分了開來。”
  玉面羅剎揉揉兩眼,只見兩人役有一個人倒下去,而且兩人俱都微微而笑,雙目光華電轉。
  她向聶云飛急赶一步,激動地道:“聶……申大俠,你……”
  聶云飛目光冷凝,微微一笑道:“上官女俠且請少待,看看名震宇內的血旗門主還有什么話說?”
  血旗門主陰陰一笑道:“尊駕覺得如何?”
  聶云飛長笑道:“這話正該我來問尊駕,你怎么樣?”
  血旗門主笑道:“我很好啊!”
  聶云飛道:“那么在下也是很好!”
  但玉面羅剎暗中觀察,只見兩人都有些不大自然,血旗門主右肩微抖,聶云飛則雙腿有些發顫。
  她方才落下的一顆心又不禁為之提了起來,只听血旗門主呵呵一笑道:“這樣說來,你我果是平分秋色。”
  聶云飛淡淡一笑道:“在下也認為如此。”
  血旗門主忖思了一下道:“本座是一門之主,自該言出如山,既是不分胜負,本座理當履行諾言,兩位可以走了!”
  聶云飛一笑道:“尊駕這是送客了么?”
  血旗門主怔了一怔道:“權當是送客吧!”
  聶云飛搖搖頭道:“在下還不想這樣离去!”
  玉面羅剎不禁急得心中暗罵,一來急于离開險地,二來急于去追那金星堡的丫頭,不知他發的什么瘋,卻在這里留戀起來了。
  血旗門主淡淡一笑道:“這就怪了,不知尊駕想怎樣离去?”
  聶云飛笑道:“在下雖是暗中而來,但既被尊駕發覺了行藏,自然應該正大光明而去。”
  血旗門主陰陰一笑,忽然向聶云飛上下打量著道:“這樣說來,尊駕是要由大寨前門而行了。”
  聶云飛道:“一點不錯,而且在下還想煩請尊駕親自一送。”
  血旗門主怔了一會儿,道:“也好,但本座眼下還要先去處理一件私事,兩位可否稍待片刻?”
  聶云飛笑道:“客隨主便,在下自然只好等待了!”
  血旗門主沉忖了一下道:“尊駕能与本座搏成平手,在當世之中可謂罕有的高手,今日一見總算有緣,不妨就陪本座同去處理完了這件小事,然后本座再送兩位出寨!”
  聶云飛毫不遲疑的道:“任憑尊駕安排!”
  血旗門主呵呵一笑道:“既是如此,本座當先帶路了!”
  邁動腳步,當先而行。
  聶云飛從容一笑,隨后跟了上去。
  玉面羅剎跟在聶云飛之后,以傳音入密急道:“你發瘋了,為什么留戀不走?”
  聶云飛的傳音之言立刻進入了玉面羅剎的耳中,道:“血旗門主讓我們仍然翻越大寨而去,這一點我已經辦不到了!”
  玉面羅剎惊道:“你受傷了?”
  聶云飛道:“不錯,如非我食了万年萍實,只怕早已不支倒地啦,也因此使血旗門主看不出來,不過,他至少怀疑我已受傷……”
  玉面羅剎道:“但他好像也受了傷。”
  聶云飛道:“我知道,但他的傷比我輕得多,他認為我不曾發覺,事實上我与他仍在相搏之中,看誰先例下去!”
  玉面羅剎擔心地道:“此地是在血旗門中,倘若他召來門中高手,或是將寨上神龍以及陰山雙煞找來,咱們豈不完了!”
  聶云飛道:“只要我不露出負傷的痕跡,也許他還不會這樣做,其次,則只有靠天相助了……”
  玉面羅剎急道:“你能撐得住么?”
  聶云飛道:“這不是我能回答的問題,也要看上天之意了!”
  說話之間,只見血旗門主已經收住腳步,在一座花園假山之前站了下來,轉頭向聶云飛一笑道:“本門人手眾多,難免良莠不齊,故而本座在這里修建了一座刑室,專門用來懲戒犯過之人!”
  聶云飛心頭一震,道:“這是十分平常之事。”
  血旗門主淡然一笑,站在假山之前輕輕咳了一聲。
  咳聲一落,但听軋軋連響,一道暗門打了開來,兩名胸繡一顆骷髏的門人一閃而出,俯首施禮道:“屬下參見門主!”
  血旗門主微微頷首,一俯身走入暗門之中。
  聶云飛与玉面羅剎相偕而入,只見五六十階石級之下,是一間寬大的石室,其中燈火輝煌,卻有一股逼人的陰森之气。
  原來其中果是一間刑室,各种刑具,無不具備,而且壁間地下,隨處可見斑駁的血跡。
  在刑室后面設了一排坐位,血旗門主微微一笑道:“兩位請坐。”
  聶云飛心中忐忑不安,但卻盡量壓制著傷勢,緩緩的坐了下來。
  玉面羅剎眸光四轉,也隨之坐在聶云飛身邊。
  血旗門主則坐在另外一角之下,沉聲喝道:“來人!”
  但听兩聲暴喏,兩名血旗門人疾步而至。
  血旗門主淡淡吩咐道:“將犯人帶來!”
  兩名血旗門人急應一聲,轉身而去。
  血旗門主向聶云飛投注了一眼,面部涌起了一層神秘的微笑。
  然而他真正的目的卻是要查看聶云飛是否已經受了內傷,但聶云飛由于服食了万年萍實之故,雙目炯炯有神,又加以臉上戴有人皮面具,故而血旗門主雖然奸滑,還是無法看得出來。
  不久。只听腳步疾響,方才的兩名血旗門人已經將犯人帶到。
  原來那犯人并不是預先四起來的,而是臨時去抓來的。
  聶云飛乍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那犯人不是別個,竟是三夫人。
  只見她鬢發不整,睡眼惺忪,在兩名如狼似虎的血旗門人扶持下,有如一頭受惊的小兔一般,入刑室立刻放聲叫道:“門主,門主……”
  血旗門主面無表情的喝道:“放開她。”
  兩名血旗門人應聲一放,三夫人哭得有如梨花帶雨一般,嘶聲叫道:“門主……這是怎么回事……”
  嬌軀顫抽,就欲向血旗門主扑來。
  血旗門主卻冷冰冰的喝道:“跪下!”
  三夫人收住腳步,顫聲道:“門主,難道妾身……犯下彌天大罪了么?”
  血旗門主再次喝道:“跪下!”
  聲音冷凜得使人心頭發毛。
  三夫人震了一震,果真情不自禁地依言跪了下去,幽幽地哭道:“妾身究竟犯下了什么罪過,門主要對妾身這般絕情?”
  血旗門主哼道:“當本座离開之時,你做出了什么事來?”
  三夫人疑惑地叫道:“妾身有的是婢仆丫頭,整日整夜都与她們廝守在一處,妾身能做出什么事來,門主不要冤屈了妾身……”
  血旗門主哼道:“看來不用刑罰你是不肯實說的了……”
  聲調一沉,喝道:“給我吊起來!”
  一旁的聶云飛心中有說不出的一份歉疚之情,因為三夫人之有今日,他應該負一大部分責任。
  若非他身受內傷,定然會奮身相救,但現在,他連移動一下身子都感到有些吃力,自然愛莫能助。
  玉面羅剎則困惑不解,不知這如花似玉的侍妾,做出了什么不軌之事。
  三夫人掙扎著叫道:“門主饒了妾身吧!門主……”
  但血旗門主充耳不聞,兩名血旗門人更無傳香惜玉之心,七手八腳,將三夫人雙腕縛牢,懸空吊了起來。
  血旗門主無動于衷地道:“還不肯招供么?”
  三夫人叫道:“妾身清白自持,自忖沒有對不起門主之事,門主要妾身招些什么?”
  血旗門主哼道:“抽!”
  兩名血旗門人早已持鞭在手,听得血旗門主吩咐,立刻一左一右,皮鞭連揮,向三夫人渾身上下雨點一般抽了下去。
  三夫人頓時殺豬般嚎叫了起來。
  聶云飛鋼牙緊咬,把頭轉了開去。
  大約抽了一百多鞭,血旗門主伸手一搖道:“停。”
  兩名血旗門人應聲停了下來,但三夫人已經鞭痕累累,皮破血流了。
  血旗門主冷哼道:“賤人,現在肯招了么?”
  三夫人額頭冷汗淋漓,微弱的呻吟道:“門主究竟要妾身招些什么?”
  血旗門主大怒道:“好硬的一張嘴……”
  目光森然一轉,道:“本座不妨提示你一下,我交付你的那面令牌呢?”
  三夫人啊了一聲,道:“那……那令牌……”
  血旗門主怒道:“只要你還能拿得出來,本座就饒了你這一次!”
  三夫人吶吶地道:“那令牌……被我……不小心……丟……了……”
  “丟了……”
  血旗門主咬牙道:“你可知道為了那面令牌,使血旗門主差點淪于万劫不复之境么?”
  三夫人喃喃地道:“妾身不知道,妾身……也是好意,因為……我想要……一個儿子,才托那郎中去,采藥……”
  血旗門主哼道:“為了你這賤人之故,使本座差點出了大事,你自己說,應該受什么樣的處罰?”
  三夫人嘶聲道:“這樣……還不夠嗎?”
  血旗門主哼道:“如果僅是吊打一頓,而后還有誰怕本座的戒律!”
  三夫人掙扎著道:“那就殺了……我吧!”
  血旗門主哼道:“以你的罪行而論,死有余辜!
  伸手一揮,喝道:“把這賤人活活打死!”
  兩名血旗門人又揚起了手中的皮鞭。
  但當兩人才欲揮鞭擊打之時,聶云飛卻忽然昂然而起,大喝道:“住手!”
  兩名揮鞭的血旗門人微微一震,但卻依言停了下來。
  血旗門主目光一轉,冷笑道:“尊駕這是何意,怎么干涉起本座的私事來了?”
  聶云飛冷笑道:“如果尊駕不請在下同來,在下自然管它不著,但尊駕既把在下請來此處,情形卻有些不同……”
  聲調一沉,道:“老實說,尊駕這樣凌虐一名弱女子,在下實在看不順眼。”
  血旗門主笑道:“婦人之仁,尊駕知道她犯了什么罪行么?”
  聶云飛冷冰冰地道:“大不了丟了一塊金牌而已,如果尊駕這樣小气,在下代她償還給你就是了!”
  血旗門主冷笑道:“尊駕說得倒是輕松,那豈是一塊金牌的緣故……”
  一言未畢,卻發出了一半得意無比的陰鷙笑聲。
  原來聶云飛激于義奮,欲圖救下三夫人,不料卻因而牽動了內腑气血,引發了傷勢,不獨体軀搖顫,唇角間也流下了一縷血跡。
  血旗門主是明眼之人,哪里會看不出來,是以不由大喜。
  聶云飛也知道自己顯露了負傷的跡象,心頭一沉,暗暗忖道:“大約我注定要毀到血旗門中了!”
  忽然——
  正當危急之際,只听一串爽朗的大笑起自身后,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叫道:“有不速之客一人來。”
  不但聶云飛、玉面羅剎大為愕然,血旗門主更是大吃一惊。
  原來刑室入口之處此刻忽然多了一個白發白髯的老頭儿,身上穿了一襲白衣,有如一個雪人一般。
  室中情勢頓時大變,這白衣老人出現得實在太過出人意外,但聶云飛卻頓時浮起了一個印象,此人必是先他們而入血旗門大寨的那一條白影。
  血旗門主強笑一聲道:“看來血旗門的重重樁卡已變成了無用之物!”
  白衣老者笑吟吟地道:“也不能說全無用處,至少可以擋擋血旗門自己的人!”
  血旗門主冷哼道:“尊者不必蓄意取笑,請教大名?”
  白衣老者笑笑道:“老朽伍子漁,世居南海。”
  血旗門主震了一震道:“南海釣叟?……”
  伍子漁笑道:“那是朋友們送的匪號,沒有什么意義,只不過罵我是個老釣魚的!”
  血旗門主咬牙道:“尊駕夜入血旗門,目的何在?”
  伍子漁哈哈大笑道:“我老頭子打魚為生,馬馬虎虎的還過得去,那有什么目的,不過,方才老朽听到女子哭嚎之聲,心中不忍,方才走過來看看。”
  血旗門主咬牙道:“血旗門中豈是任人闖來闖去的地方?”
  伍子漁笑道:“老朽雖不該闖來闖去,但為了救人要緊,卻沒顧到這么多……”
  伸手一指,道:“那女娃儿委實可怜,看在我伍子漁三個字的面上饒了她吧!”
  血旗門主冷笑道:“這是本門主的私事,尊駕似乎不宜過問!”
  伍子漁卻五指一拂,伸手虛空一托。
  只听乓的一聲,那縛吊三夫人的繩索應聲而斷,但三夫人卻在虛空的掌力平托之下,慢悠悠的落了下來,斜斜地倚坐在地上。
  血旗門主勃然而起,道:“尊駕未免欺人太甚!”
  伍子漁急忙湊了上來道:“門主身罹風疾,千万不可妄動肝火……以門主之尊,還是身子要緊!”
  暗中卻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伸手挽住了血旗門主,實則卻罩上他的數處大穴,脅制起來。
  血旗門主已受內傷,又哪里經得起這等稀世高手的挾持,自然而然的完全落入伍子漁掌握之中。
  只見他神色慘淡,冷笑道:“伍老俠士的好心,本座終生難忘!”
  伍子漁爽然笑道:“自己人用不著客气,也不必報答于我,因為我老頭子行蹤無定,今天停在這里,明天還不知要飄到哪里……”
  血旗門主咬得牙關格格有聲地道:“就算伍老俠士遠在天涯海角,本座不惜傾全門之力,也要找到老俠士以報今日之恩……”
  伍子漁笑笑道:“門主硬要如此多禮,小老儿也只有生受您的了,不過……”
  眼珠滴溜溜一轉道:“今夜我老頭子還有點小小的苛求。”
  血旗門主冷笑道:“尊駕很會把握時机,今夜如有苛求,本座大約是無不允從的了!但不知你想要什么?”
  伍子漁騰出右手,只用左手挽著血旗門主,一指三夫人道:“這侍妾開罪了門主,大約門主是不會要的了!”
  血旗門主哼道:“尊駕說話不必繞圈子,如果看中了她,盡管帶走。”
  伍子漁哧地一笑道:“門主真是快人快語,實不相瞞,老朽活了這一大把年紀還是孤零零的,很想把她帶在身邊做個伴儿。”
  血旗門主咬牙道:“這容易,你可以把她帶走!”
  伍子漁欣然道:“那就多謝門主了……”
  伸手一招道:“妞儿,快些過來!”
  三夫人喘吁了一陣,果真依言走了過來,掙扎著福了一福道:“多謝老前輩說情之恩……”
  又向血旗門主一跪道:“謝門主饒命……”
  血旗門主哼了一聲,把頭轉了開去。
  伍子漁嘻嘻一笑道:“你們門主不要你了,你不愿跟我走么?”
  三夫人忙道:“妾身愿意,既是前輩救了妾身性命,此身自當屬于前輩,為妾為媵,悉憑前輩安排……”
  伍子漁右手連搖道:“罪過罪過,你把老朽看成什么人了,老色鬼么?”
  三夫人怔了一怔,道:“難道您不是要妾身的身子……”
  伍子漁皺眉道:“這是什么話,我老頭子一輩子光杆,難道老來還能開花結果不成?”
  三夫人困惑地道:“那么,您……”
  伍子漁呲牙一笑道:“我老頭子雖然本領不濟,但也算練了一輩子武功,眼下殘年向暮,很想收上一名弟子……”
  三夫人倒也乖巧,聞言連忙雙膝一跪,恭恭敬敬地叫道:“師父在上,受弟子大禮參拜。”
  端端正正的一連拜了四拜。
  拜得南海釣叟伍子漁呵呵大笑,血旗門主則把頭轉了開去,又重重地哼了一聲。
  伍子漁目光轉動,笑向聶云飛道:“申大俠好!”
  聶云飛怔了一怔,只好掙扎著拱手一禮道:“伍前輩好!”
  伍子漁微笑道:“日子真快,老朽快四十年沒見到你了!”
  聶云飛怔怔地道:“前輩認得我么?”
  伍子漁一笑道:“自然認得,令尊不是申大明么?他現在可好?”
  聶云飛含含糊糊地道:“先父已經過世了!”
  伍子漁歎口气道:“真是好人不長壽,你今年多大了,該有四旬了吧!”
  聶云飛坐立不安,但對伍子漁一本正經地談話,卻只好含含糊糊地應道。
  幸而伍子漁并沒有多問下去,卻目光一轉道:“天都快亮了,兩位還要在血旗門中盤桓盤桓么?”
  玉面羅剎連忙接口道:“不,我們就要走了!”
  伍子漁欣然道:“大約咱們是同路了……”
  轉向血旗門主笑道:“老朽等告辭了,他日有暇,一定再來拜望門主,您真是太客气……對了,還要麻煩您送到寨門之外呢!”
  血旗門主面色青白不定,暗暗咬牙。
  伍子漁左臂并沒离開過血旗門主,當下又一笑道:“風疾之症,雖非大病,但卻最是使人痛苦,門主一夜未睡,定是引發了舊疾,還是老朽挽著您吧!”
  血旗門主一言不發,口唇緊抵,与伍子漁等一并向寨門走去。
  這是一個奇怪的行列,玉面羅剎挽著聶云飛走在前面,三夫人走在中間,伍子漁挽著血旗門主走在最后。
  一路上遇到的血旗門人雖多,那些血旗門人雖然俱皆以困惑的目光望著眾人,但卻沒有一人敢出頭攔阻。
  伍子漁有說有笑,冷嘲熱謔,把血旗門主气了個發昏十三章,但卻一路順順利利的到達寨門之外。
  又走出十丈多路,伍子漁才腳步一收道:“申大俠,小老儿要向岔路上走了,咱們再會了……”
  聶云飛怔了一怔道:“前輩……”
  伍子漁家笑道:“山不轉路轉,只要常在江湖上走動,以后還有見面的日子,有什么話將來再談吧……”
  又轉向血旗門主道:“門主風疾在身,還客气得非親自相送,小老儿感激得很!”
  血旗門主咬牙道:“你說得不錯,山不轉路轉,希望你記住這句話。”
  伍子漁笑笑道:“小老儿不會忘記,前面路途好走多了,門主請回吧!”
  又向聶云飛等揮手示意,帶領著三夫人緩緩而去,把血旗門主一個人留在一片亂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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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凡圖書館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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