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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狂風忽掀翻天浪


  玉面羅剎轉頭投注了站在亂石堆中的血旗門主一眼,只見他相距不過十丈,雖然他也負有內傷,但此地是在血旗門外不遠之處,倘若他招來門人高手,則自己仍難脫离危境。
  當下急向聶云飛道:“你覺得怎樣,能支持么?”
  聶云飛頷首道:“一時之間,還沒有什么大礙。”
  玉面羅剎并不多言,攙扶著他急急向前而行。
  直到進入了泰安城,也沒見一人一騎追下山來,玉面羅剎方才放下心來。
  在泰安城中,他們雇了一輛馬車,多付了車夫一些銀兩,催著一路向南追去,直至追到鎮江渡口,費了三天的時光,方才發現了金星堡的黃衣少女与婁勿用兩人,原來兩人也是乘馬車南下,到鎮江搭船。
  玉面羅剎找出兩付面紗,与聶云飛分別戴了起來,也到碼頭雇船。
  黃衣少女似乎并不曾發現有人追蹤,從從容容,帶著一仆一獸,在鎮上用罷午飯,方才落艙開船。
  玉面羅剎与聶云飛更不怠慢,隨后上了小船,囑咐船家尾隨著黃衣少女的小船逆水而行。
  黃衣少女所雇的小船走得并不太快,追赶起來并不吃力,兩船相距約有半里水程,從從容容地追了下去,那小船夜泊朝行,一路向長江上游駛去,一連三天,毫無停意。
  聶云飛不禁有些困惑地道:“芳駕敢斷定他們是去留春谷么?”
  玉面羅剎凝重地道:“我雖沒有十成把握,但也有九成把握!”
  聶云飛心中不禁有些激動不安,因為小船一天天接近巫山,自己曾答應恩師去一訪碧云庵的卻塵師太,不知此行是否能夠如愿?
  那已是登上小船的第四天夜晚,聶云飛在船艙中跌坐療傷,由于連日的運功調養,已使他傷勢好轉了不少。
  就在夜色初靜之后,忽听江中起了一陣狂風。
  船家慌慌張張的欲要將小船攏岸,然而那狂風來得過分突然,像是一股龍卷風突然襲到。
  一時之間但听天崩地裂的一聲巨響,而后是木屑、狂濤与呼嘯的狂風,昏瞑的天色,小船已撞上礁岩,砸成了粉碎。
  就在這恐怖的聲調交織的樂章之中,聶云飛昏了過去。
   
         ☆        ☆        ☆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有一年那樣長,又仿佛只在眨眼之間。聶云飛又悠悠的醒了過來。
  張開眼來,頓時有一陣茫然之感。
  因為他發覺自己躺在一張草榻之上,房中陳設簡陋,但卻十分洁淨,像是江邊的漁村人家,又像是隱士所居的安靜處所。
  然而房中卻靜寂無人。
  他掙扎了一下,就想翻身而起。
  但他立刻發覺,在眼前而論,這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因為他全身骨節都像散開了一般,四肢均似重有千斤,無論如何也掙扎不起來。
  探首而望,只見一縷陽光由窗隙中射了進來,分明是早上的模樣。
  一時之間,他不由思潮如涌。
  那陣怪風摧毀了一切,黃衣少女的小船,与他所坐的小船,如今他是獲救了,但其他的人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因為這是沒有結果的事,他臥床難起,這些事根本無法查得出來,倒是眼前的環境,使他用惑。
  究竟是什么人救了他?
  為什么此刻房中無人?
  忖思之間,不由一陣倦意襲來,有些昏然欲睡。
  就在他迷迷糊糊之際,忽听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
  緊接著房門推了開來,一個身著綠衣的小姑娘,捧著一個托盤,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只見她走得极是小心,將那托盤輕輕放在桌上之后,方才轉向床前走來,但當她看到兩眼大睜的聶云飛時,卻不由一下子跳了起來,大為惊喜地道:“你醒了!”
  天真無邪,使聶云飛頓時心頭有一种舒暢之感。
  當下連忙一笑道:“不錯,我醒了,是……姑娘救我的么?”
  口中雖如此問,心中卻不如此想,因為這小女孩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絕不可能是她救了自己。
  那小女孩哧地一笑道:“我可沒這么大本領,是我爺爺救了你。”
  聶云飛喚了一聲道:“令祖父呢?”
  小女孩道:“爺爺打魚去了,要到天黑才回來呢!”
  又道:“你醒過來真是好极了,這可該自己吃藥了吧,不用我天天喂你了!”
  說話之間,將桌上那托盤中的一只瓷碗拿了過來,向聶云飛手中遞了過去,天真地道:“快喝下去,再不喝就涼了!”
  聶云飛接杯在手,但卻吶響地道:“姑娘方才說什么,天天喂我?……”
  也許他的神色特別,那小女孩退了一步,道:“怎么,你……”
  聶云飛苦笑一聲道:“沒有什么,我……在這里多久了?”
  那小女孩道:“七天,整整七天!”
  “整整七天?……”
  聶云飛皺眉道:“我當真在這里呆了這么久么?”
  那小女孩道:“一點不錯,七天以來,你都昏迷不醒,要不是爺爺懂得一些醫道,只怕你要翹辮子……”
  聶云飛忙道:“令祖父与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永遠感激不盡……”
  那小女孩搖頭一笑道:“你別說這些話,這些話听起來很別扭,對了,我叫路長青,但爺爺總管我叫小青,如果你喜歡也叫我小青吧……”
  眼珠轉了一轉,又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聶云飛脫口道:“我叫聶云飛!”
  說過之后,卻又有些后悔起來,因為他無意之間說出了自己的真實姓名。
  小青卻欣然道:“我叫你什么呢,總不能提名道姓的呀!”
  聶云飛笑道:“如果你不嫌我,就叫我大哥可好?”
  小青高興得跳了起來道:“那好极了,我就喜歡這樣干脆,你叫我小青,我叫你大哥……”
  眼珠一轉道:“大哥,你的傷怎么樣了?”
  聶云飛道:“已經好得多了!”
  小青道:“爺爺把你救回來的時候,你簡直像個死人一樣,大哥,听爺爺說你還另有內傷,是么?”
  聶云飛點點頭道:“不錯,我……”
  小青又搶著道:“你還帶著鬼臉子,爺爺說那是人皮做的,是真的么?”
  聶云飛心頭一震,這才想起自己所戴的面具之事,伸手向臉上摸時,卻早已空空如也。
  小青卻雙手連拍道:“沒有了,我給你藏起來了……”
  微微一頓,又道:“大哥,你可真奇怪,為什么要戴上一層面具,一、那樣子難看死了,我還是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聶云飛面色一紅,道:“這些事你還不懂,其實我也不喜歡戴那面具,而是迫不得已!”
  小青睜著困惑的大眼,似懂非懂地道:“大哥,你也是江湖人物么?”
  聶云飛一笑道:“你听誰說的?”
  小青不假忖思地道:“我爺爺說的。”
  聶云飛苦笑一聲,扯開話題道:“除了你爺爺之外,你家里還有些什么人呢?”
  小青搖搖頭道:“沒有了,從我記憶的時候起,就只有我跟爺爺兩個,每天爺爺去打魚,只有我一個人在家!”
  說著不由眼圈紅了起來。
  聶云飛心頭一動,忙道:“那么你爺爺一定很喜歡你了。”
  小青立刻破涕為笑,有些傲然道:“當然,爺爺常說我就是他的命根子!”
  聶云飛歎道:“這就好,有人關心你,喜歡你,你不是很幸福的么?”
  小青兩眼圓睜地望著他道:“大哥,你呢?難道你只有一個人么?”
  聶云飛點點頭道:“不錯,我就是只有一個人,沒有人喜歡我……”
  小青卻撒嬌地叫道:“不,我喜歡你,爺爺也喜歡你……既然只有你一個人,就住在這里別走了,白天你陪爺爺去打魚,我給你們燒飯!”
  聶云飛苦笑道:“好是好,但是不行……”
  小青著急地道:“為什么不行,只要你愿意就行了,你不愿意么?”
  聶云飛啼笑皆非地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
  小青迫不及待地道:“而是什么,快說呀,你可急死人了!”
  聶云飛道:“我……有很多事情要辦,所以……不能長久留在這里!”
  小青兩眼又流下了淚來,叫道:“我不管,等爺爺回來,我要告訴爺爺!”
  聶云飛岔開話問道:“我還有些話想問你,不知你知不知道?”
  小青叫道:“你這人真是,你不說出是什么事來,我怎么知道呢?”
  聶云飛一笑道:“那夜江上起風,一共有兩條船沉了,不知道其他的人……”
  不待他說完,小青連連搖頭道:“我不知道,爺爺是早晨一早打魚的時候把你救回來的,听說你躺在江邊上只剩下一口气了。”
  聶云飛喟然一歎,暗道:“那黃衣少女以及玉面羅剎等只怕都不會活在世上了。”
  沉忖了一下,又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呢?”
  小青迅快地接道:“巫山!”
  聶云飛震了一震道:“巫山?……這里就是巫山?”
  小青兩眼睜得大大地道:“這里就是巫山,你……怎么了?”
  聶云飛苦笑道:“沒有什么,只不過……我沒想到而已。”
  小青瞭望了一下天色,忽然叫道:“不好,我得燒飯去了!”
  于是,他像一只穿花蝴蝶一般,向房外跑了出去。
  一天的時光,就這樣打發過去。
  等到小青的祖父回來之后,已經很晚了。
  但由于聶云飛的醒來,与小青的興高采烈,小小的草房之中倒充滿了笑語之聲,三個人都十分愉快。
  二更左右,小青与她祖父回房安歇,只留下聶云飛一人。
  他有滿腹的心事,腦海中思緒潮涌,一時難以人寢。
  但等三更天過后,只見房門一開,小青的祖父走了進來。
  聶云飛掙扎著想撐起上身,但他全身不由自主,掙扎了一下,卻又躺了下去。
  老漁夫搖搖雙手輕聲道:“不要動,盡管躺著說話。”
  說話之間,面色沉凝的在他床邊坐了下來。
  聶云飛沉歎一聲道:“晚輩傷勢未愈,不能起床叩謝救命大恩……”
  老漁夫微微一笑道:“江湖儿女不要計較這些小節……”
  聶云飛道:“晚輩還不曾請問前輩高姓大名。”
  老漁夫道:“老朽姓路名伯衡。”
  聶云飛忙道:“路老前輩……”
  路伯衡目光轉動,沉凝地道:“聶少俠覺得傷勢怎樣了?”
  聶云飛歎道:“舊創新傷,只怕還要調息几天……”
  路伯衡忖思了一下,又道:“聶少俠負病帶傷而行,想必有著急事要辦了?”
  聶云飛忙道:“不瞞前輩說,晚輩确然有不少急事待理!”
  路伯衡歎口气道:“這個……我可以想象得出來……”
  話鋒一轉,又道:“今天你跟小青談了很多,是么?”
  聶云飛忙道:“不錯,她是一個聰明懂事的孩子!”
  路伯衡歎口气道:“不錯,但也是個孤苦伶仃的孩子,從小与老朽相依為命……”
  聲調一變,又道:“你可知道她對你已經發生了濃厚的感情,不舍得讓你走么?”
  聶云飛只好應道:“是的,我知道,但……”
  路伯街道:“我也知道,你用不著解釋……”
  顫抖著右手,由怀中取出了一顆藥丸來道:“這藥是老朽昔年行走江湖之時帶在身邊的,也許比普通的藥物有效一些,你且服下去試試。”
  聶云飛不便推辭,只好依言服了下去。
  那藥丸果然与眾不同,丹田之中熱潮激生,穿經走脈,運行四肢,剎那之間,遍体輕松。
  路伯衡微微一笑道:“現在,你可以運息一下了!”
  聶云飛果然依言跌坐下來,緩緩運息。
  一經運息之下,只覺舊創新傷,竟然完全痊愈,當下不由長身而起,向路伯衡拜了下去。
  路伯衡吁出一口長气道:“聶少俠不必如此,現在……你可以走了么?”
  聶云飛震了一震道:“晚輩是可以走了,但……”
  路伯衡歎口气道:“不必管小青那孩子,你多住一天,會使她的感情陷得更深一天,倒不如現在一走,會使她的精神少痛苦一些!”
  聶云飛心頭像塞了一塊巨石,喃喃地道:“前輩說得是……”
  微微一頓,又凝重地道:“等在下一切事情辦完之后,晚輩一定會重來此處,看望前輩与小青姑娘!”
  路怕衡凝重地道:“好吧!希望將來會有這么一天!”
  聶云飛目光黯然一轉,道:“那么,晚輩就此拜別了!”
  路伯衡伸手一攔道:“且慢!”
  聶云飛怔了一怔道:“前輩還有什么吩咐?”
  路伯衡道:“聶少俠此去是否經常奔波于江湖之中?”
  聶云飛忙道:“只怕是要如此。”
  路伯衡道:“那么為我老朽查訪一個人的下落……”
  聶云飛忙道:“晚輩理應盡力,不知前輩查訪的是誰?”
  路伯衡歎道:“就是老配的獨子,也就是小青的爹爹,十年前与他的妻子相偕失蹤,至今茫無信息。”
  聶云飛皺眉道:“据前輩判斷,他們……”
  路伯衡搖搖頭道:“他們沒有离家不歸的理由,當時不過是去附近鎮上購買日用之物,哪知一去不歸,十年之中再也沒有一點下落。”
  聶云飛忙道:“晚輩一定悉心查訪,只要查到下落行蹤,立刻會設法通知前輩!”
  路伯衡頷首道:“犬子名為路子杰,至于我那儿媳則姓岳名凌霜…。”
  聶云飛連聲道:“晚輩記下了!”
  深深一揖,推門而去。
  他不敢再回頭去看,但卻清晰的听到了路伯衡的一聲長歎。
  他不知道小青會怎樣,這祖孫兩人實在太孤單太寂寞了,也太需要有人安慰了,但小青的父母……
  路伯衡說話之時有些吞吐,他并未說出其中有何隱情,按說他們是不該失蹤的,這……
  于是,他立定了一個心愿,一定要把小青的父母找到,除非他們已經死了,否則他一定不會使這一老一小失望。
  他此刻沒有其他的目的,惟一要做的事是找到碧云庵的卻塵師太,傳到師父對他的問候之意。
  此刻他方才有些后悔,因為他忘記了問問路伯衡,那碧云庵是在什么地方,這樣深夜之中亂找亂摸,實在太不划算。
  定神看時,只見自己果然置身于亂峰之間,但此刻不過三更之后,夜色正深,一時之間,卻不知向哪里走才好。
  但他終于有了一個決定,那就是背著長江而行,盡往巫山深處尋去。
  大約一頓飯光景,他已走到了一片絕壁危峰之前,正當無所适從之際,忽听一串木魚聲傳了過來。
  聶云飛心頭大喜,暗道:“找沒找到,卻給我撞上了!”
  當下急忙循著木魚之聲扑去。
  但他飛扑而行之際,心中卻不由又嘀咕起來,此刻是三更之后,夜課時間已過,早課時間未到,因何有這清晰的木魚之聲。
  忖思之間,展開輕功提縱身法,整個身形有如一縷青煙,一路向前飄去。
  原來木魚聲來自一座危峰之上。
  不出聶云飛所料,峰上并沒有庵院寺廟,卻有一塊十分平整的巨石,一個老尼正自躍坐上面,木魚之聲就是由她手中所發。
  聶云飛不由大感奇异,心想:這老尼姑莫非瘋了不成,為什么深夜之中跑到這里敲起木魚來了。
  但他心有所疑,并不急于現身,就在附近的一株巨樹之上匿下身形,留神靜靜觀看。
  不久,但見白影飄閃,一個中年婦人飛馳而至,落在那老尼姑的對面,由身法上看去,可稱上乘之選。
  聶云飛更加疑念百出,但也更加小心謹慎,使自己不發出一點聲息。
  只听那白衣婦人咯咯一笑道:“老師太果是信人。”
  老尼姑收住木魚哼了一聲道:“你以為貧尼不敢來了么?”
  白衣婦人搖搖頭道:“不,你誤會了,你我在此每年一約,已經相搏了十四年,你自然不會不來,但使老身奇怪的是,你今年今夜來早了半個時辰……”
  微微一頓,又道:“十四年來,每年今夜,都是老身先至,四更整你來踐約,但今夜你卻早到了半個時辰,這是為了什么?”
  那老尼姑哼了一聲道:“依你說是為了什么?”
  白衣婦人道:“若依老身猜測,大約是這一年以來,你功力高了不少,再不然……”
  聲調變得冰冷地接下去道:“就是你想出了可以毒害老身之法。”
  老尼姑勃然大怒道:“那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貧尼身入佛門十數年,如何還會有那等卑鄙害人之心!”
  白衣婦人坦然一笑道:“希望你沒有!”
  老尼姑冷哼了一聲道:“還等什么,我們可以動手相搏了吧!”
  白衣婦人道:“自然……”
  右掌一翻伸了出去!
  那老尼姑也自自然然的伸出手去与白衣婦人雙掌交抵,不言不動。
  聶云飛不由看得咋舌不已,心想這一尼一俗,兩人究竟有什么樣不解的仇恨,為何一出手就以真力相搏。
  那老尼姑与白衣婦人看來勢均力敵,兩人端然正坐,足足有一頓飯之久,看不出高下強弱。
  但時間一久,那老尼姑卻有些支持不住了,身子不停的向后斜去。
  白衣婦人從容一笑道:“我原認為這一年中你比我強,原來內力上你毫無進境,這一年的時光你消磨到哪里去了?”
  那老尼姑大喝一聲,突然大叫道:“這里!”
  但見她衣領之中忽然冒出了一片紅云一般的東西,疾如電掣,向那白衣婦人摟頭蓋臉地罩去。
  雙方搏斗立停,在那一片紅云罩覆下,聶云飛并沒看清兩人是如何停止搏斗的,但隨之是那老尼姑在一半咭咭大笑中站了起來,那白衣婦人則已躺在石上。
  只听白衣婦人咬牙道:“賤人,我提防了你十四年,料不到今天還是中了你的暗算!”
  那老尼姑則咭咭大笑道:“這紅虹毒霧夠你消受的了,楚桂青,你安心死吧……”
  微微一頓,又誦聲佛號道:“貧尼失陪了,十四年相搏,今夜總算有了結果!”
  白衣婦人咬牙厲喝道:“我雖死不能瞑目,變為厲鬼也要向你索命!”
  那老尼姑呵呵大笑道:“貧尼有眾神呵護,你縱然變成了厲鬼也是沒有用處!”
  雙肩晃動,飛身而去,身形連閃之間,已經消失不見。
  聶云飛心頭大動,待那老尼姑去后,飄身而下,徑向那巨石之上扑去。
  那白衣婦人并未死去,一片紅霧已消,但她卻微微抽縮不已,及至听得聶云飛的聲音,忍不住咬牙道:“賤人,你因何去而复轉?”
  聶云飛苦笑道:“那老尼已經走遠,在下是過路之人。”
  “啊……”
  白衣婦人叫了一聲,睜開雙眼,模模糊糊地道:“你是什么人?”
  聶云飛道:“在下是過路之人!”
  白衣婦人皺眉道:“那么你离開吧!”
  聶云飛道:“難道在下幫不了你什么忙嗎?”
  白衣婦人精神一振道:“你不是与那老尼有關系之人?”
  聶云飛道:“在下与她素不相識。”
  白衣婦人忖思了一下道:“那么為何你不報出姓名?”
  聶云飛道:“在下姓申名不明!”
  “申不明……”
  白衣婦人忖思了一下道:“你是當真有意助我?”
  聶云飛慨然道:“老實說,在下對那老尼姑的行為至為不滿,所以,不管前輩是什么樣的人物,只要在下力所能及,一定會盡力而為。”
  白衣婦人道:“那老尼姑用紅蛇劇毒傷了我,你不怕傳上毒素么?”
  聶云飛朗然道:“在下還不愿去想這些!”
  白衣婦人忖思了一下道:“那么快,抱我起來。”
  聶云飛皺眉道:“前輩最好說出如何才能救您!”
  白衣婦人道:“你沒有辦法救我,紅紅劇毒不是藥物可以解得了的,不過,只要你能送我去一處地方,我就可以安全了!”
  聶云飛道:“那地方遠么?”
  白衣婦人道:“不遠,大約只有一里左右。”
  聶云飛雖感困惑,但卻毫不遲疑的道:“好吧!在下可以抱您而行,但卻要您指點路徑!”
  白衣婦人忙道:“那是自然,既要救我,就請快些吧!”
  聶云飛不假細忖,果然俯身就去抱她。
  但他尚未俯下身時,卻听身后響起了一聲清越的佛號。
  聶云飛大吃一惊,急忙轉身看時,只見一名灰衣老僧已經到了他身后五尺之外。
  聶云飛訝然道:“老禪師是什么人?”
  那老僧不慌不忙地道:“老衲悟玄。”
  聶云飛皺眉道:“老禪師阻止去路,不知為了何故?”
  悟玄禪師哼道:“老衲正要問問施主欲要做甚?”
  聶云飛也哼了一聲道:“老禪師難道看不見么,在下是要救人。”
  說著向躺在石上的白衣婦人指了一指。
  悟玄禪師搖搖頭道:“救人是好事,但這個人卻救她不得。”
  聶云飛道:“為什么?”
  悟玄禪師誦聲佛號道:“如果施主要知道為什么,不妨隨老銷至敝寺一坐,听老衲細說根細?”
  聶云飛道:“如果在下不愿去呢?”
  悟玄禪師道:“老衲也不相強,就請施主离開此地也就是了。”
  聶云飛哼道:“但在下也不离開,而是非要救了這名婦人不可!”
  悟玄禪師誦聲佛號道:“這是施主最坏的選擇,最好施主能夠三思!”
  聶云飛冷哼一聲道:“在下沒有三思的必要,而且救人如救火,說不得要得罪老禪師了!”
  猝出一掌,向那老僧當胸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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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凡圖書館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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