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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劍法之謎


  五公主被金魔一語傷中要害,登時惱羞成怒,一聲嬌叱之下,順手就是一掌刮將過去。
  金總護法側身閃過,正待還手反擊之際,七公主疾竄一步,伸臂一攔,婉聲勸道:“五姐千万不可如此任性!愚妹相信,金老身為本宮總護法,深受父王所倚重,決不致助人越獄,也許是外方高手潛入宮中,我們還是立即展開搜查要緊。”
  五公主恨聲說道:“誰管他什么地方來的高手不高手,我只要問問這老儿,什么叫做‘各人心頭有數’?”
  七公主笑道:“金老這也不過是句气話,五姐何必認真?來!金老快將率卒穴道解開,馬上查問一下,看看可見.有什么人來過?”
  金總護法幸有七公主從中打圓場,方未与五公主大打出手,當下連忙含歉應聲道:“是,敝司這就查問。”
  說罷,解開牢卒穴道,但問了老半天,卻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武揚听得牢外大吵大鬧,以為必有一場好戲可看,不意結果卻成了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金總護法在問過牢牢之后,接著便將二位公主送走了。
  武揚側耳听了一陣,悄悄給唐光宗傳聲道:“這是個极好的脫逃机會,你老留神外面的動靜,待晚輩來試試能否打開這座囚籠。”
  武揚獲得唐光宗答允,立即運起神功,奮力扳扭,經過一陣折騰,果然被他撐開頸子上那塊鐵板。他赶緊跳出囚籠,摸到唐光宗那座囚籠旁邊。在二人協力之下,另外那座囚籠,亦被輕易打開。
  唐光宗恢复自由后,禁不住緊握武揚雙臂,激動地道:“真虧有你弟台來,現在縱不能破關而出,但至少已可以跟惡魔們拼上一拼了。”
  武揚低聲道:“破關不難,只怕會惊動外面牢卒,前輩身邊可帶有什么迷藥,好設法先把外面几個家伙迷倒?”
  唐光宗苦笑道:“哪里有?老朽一時大意中算,一切物件,早在來時就給搜光了。”
  武揚沉吟著道:“且用這方式試試看。”
  唐光宗忙問道:“如何試?”
  武揚笑笑道:“金策易那惡魔曾說,只要答應他們條件,可按動鐵枷旁邊那顆按鈕。便有入到來招呼,這時囚籠已毀,老丈不妨跟晚輩同乘一個囚籠,任他們吊上去,先行鬧地個天翻地覆再說。”
  唐光宗欣然應道:“要得。”
  老少二人當下一同蹲進原先囚禁武揚的那只鐵籠里,仍將鐵枷取來戴在頭上,接著由武揚按下頸旁那顆按鈕,不消,片刻,果覺囚籠微微一動,然后便聞机括軋軋作響,這正是囚籠上升的征候,武揚又喜又惊,緊張地向上凝視,同時暗運真力,以便囚籠一出地面,立即閃電出手。予魔徒們以致命一擊。
  囚籠漸漸的升高,終于升出地面,但是,卻未見到金總護法,只有那名彪形大漢侍三號昂然站立在那里。
  武揚不待那廝看出囚籠上的破綻,一騰身子,帶枷跳出囚籠,一指點中那廝麻穴,低喝道:“不想死就別鬼叫。”
  侍三號一看,不但出來一個身份來明的“周通”,并還由囚籠里跳出另一名要犯唐光宗,不由得魂魄俱飛,然而穴道已經受制,性命到底要緊,只得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武揚四下看了一眼。低聲又喝道:“金策易那廝呢?”
  侍三號瞪眼茫然道:“金策易?”
  武揚一咦道:“你們那位全總護法不叫金策易叫什么?”
  侍三號道:“金重山。”
  武揚怔了怔道:“他……他不是病郎中?”
  侍三號搖一搖頭道:“不是。”
  唐光宗接著道:“那么你們帝君又是誰?”
  侍三號道:“我沒見過帝君。也不知他是什么人。”
  唐光宗還要再問,忽聞外面有人呼叫侍三號,唐光宗速忙沉聲喝道:“叫他進來。”
  侍三號立即揚聲叫道:“李令主么?快來!”
  武揚一個縱步,藏到門后。
  唐光宗也忙以侍三號擋住自己身子。
  哪知百密一疏,兩人意忘了將囚籠放下去。“呀”的一聲,房門打開,李令主倏然出現。
  李令主一眼看見那座大鐵籠,不禁愕然止步道:“侍三號,你在做什么?”
  侍三號被唐光宗托著后腰,深知一句說錯,立有性命之憂,只好嗓儒道:“令主……你……你過來……”
  李令主心下起疑,再度仔細打量了一陣,忽然喝道:“侍三號,誰站在你后面?”
  唐光宗知道形跡已露,索性將侍三號一把推開,昂然跳出道:“老夫是也。”
  李令主見唐光宗居然破了囚籠,不禁臉色陡變。同時揭唇發出一聲長嘯。
  武揚知道這聲長嘯發出后,馬上就會有人赶來。他本想等來人進屋時,冷不防將其制倒,這時見時机緊迫。只好一步跨出,閃電般劈出一掌。
  李令主未料門后仍然藏著一個人,但覺人影一晃,掌勁已到,急忙撤步相格,誆知接實之下,竟給震得連退五六步,自知不敵,抹額便跑。
  武揚大喝道:“留下命來,再跑不遲!”
  唐光宗扔下侍三號,忙与武揚∼起追出。
  可是,魔徒輕車熟路,只轉過兩個牆角,人便已無影無蹤,緊接著全宮上下鑼聲大作。
  武揚閃自查看,他見眼前處身之地,四周除了十几間小屋之外,便是一片嗟峨怪石,以及一些峭峻的小峰,与初來時景象回异。
  正詫异間,忽聞一聲銳嘯划空而起,原來是一座怪石后而忽然射出了一支響箭。
  響箭沖高十數丈,爆出一團藍色火花,四周小峰立即涌現出無數人影。
  現身者全是彎弓搭箭的勁裝武士,像圍獵一般,居高臨下,四面緊緊圍定,不過,那批武上似乎并無迫向中心,逐漸縮小包圍圈的趨勢。
  武揚扭頭低聲道:“我們入伏了,得赶快設法沖出去。”
  唐光宗道:“老弟可記得入宮時之方位?”
  武揚道。“晚輩記得似由正西方進來。”
  唐光宗道:“那就向西邊沖過去吧!”
  老少二人,“個是武林宿彥,一個是少年英豪,當下放眼四下一打量,使全知道立身處是片凶地,就在老少兩人正待舉步向西邊沖出之際,十數丈外的一座峰頭上,忽然傳來一陣桀桀怪笑道:“你們兩個,自由自在的牢飯不吃,竟偏要冒上來送死,嘿嘿嘿!現在,本令主不妨告訴你們,你們刻下立足之處,下面盡是一個大餡餅,如不好好束手就縛,本今主只有發動机關將你們做一塊活埋了。”
  武揚一看只有李令主一人,心膽陡壯,揚聲喝道:“有种的別跑!”。
  李令主桀桀狂笑道:“好,好——”
  武揚轉向唐光宗悄聲道:“前輩請看每座怪石相距不過三四丈遠,怪石里面既有人使,料想應屬無礙,咱們一起跨身扑過去。”
  唐光宗點頭道:“弟台智慧高人一籌,老朽愿憑吩咐。”
  武揚使臉微微一紅,忙道:“前輩謬贊了,但為了能夠脫險,晚輩愿打頭陣!”
  說罷,不再猶豫,躍身便向正西方向,相距最近的一座怪石扑去。
  唐光宗見武揚身法靈敏。宛若飛燕點水,一晃。一縱,便即落去五丈開外的一座怪石上,一時技痒的;大喝一聲:“好身法,老朽來也!”
  緊接著亦如武揚落足之處騰扑過去。。
  站在峰頂上的李令主,未料老少兩人竟有甘冒亂失之勇气,大喝一聲,忙由峰頂疾掠而下。
  口中同時發出厲笑道:“唐老儿。你先留下來吧!”
  話發人至,右手五指以泰山壓頂之勢凌空一把抓落。
  唐光宗知道一臂附貼怪石,僅以一臂接招,決難抗拒敵人凌空全力一擊,處此危机之下,只有險中弄險一途。于是身子陡然一轉。貼石繞去另一側。
  李令主一掌落空,勁風沖向地面,直震得沙飛石走,聲勢好不惊人。
  就在這一剎那間,武揚因唐光宗受阻,一聲暴喝,巳由另一座怪石返射回頭。人未到,掌先發,一股勁疾掌民,排山倒海似的奔涌李令主后心而去。
  李令主不防武揚競會去而复返,急忙轉身招架。
  武揚這一掌雖未盡出全力,但那股沖勁,卻是沉重無比,就在雙方掌勁接實之下,一聲巨響,轟然而發。
  兩條人影甫合乍分一李個主被震得离石飛起,武揚因身軀懸空,著力無處,亦向石下空地落去。
  唐光宗唯恐石下真個設有陷階,忙叫道:“老弟踩我背上無妨。”
  武揚就怕踩著唐光宗,才向地面落去,現經唐光宗一招呼,只好不客气了,足尖在唐光宗背上輕輕一點,旋即移身縱向另外一座怪石。
  武揚身形剛剛落定,東面山峰上突然傳來金總護法的歷喝道:“點燃烽火,快。”
  武揚知道時机益趨急迫,促聲道:“唐前輩快走,由晚輩來斷后。”
  唐光宗不再客套.立向正西方騰身扑去。
  驀地里,轟轟一聲巨響,屹立在西面的几十座怪石。忽然齊齊爆出一朵朵濃云,借大的一座座怪石,頓被炸成一蓬注碎石飛煙,向四下里飄散開去。
  唐光宗臨机應變。一聲長嘯,改向南投,瞬息來至南邊一座峭壁之下。
  這里業已遠离陷阱陣地,令人頭痛的,只有守候在峰上的那些弓箭手了,說時遲,那時決,就在唐光宗赶達峰下時,一利箭立如飛蝗般直射而下。
  唐光宗成竹在胸,“刷……”的一聲。撕下一塊衣襟,順手一揮,臨頭利箭,立給紛紛震飛。
  隨后赶至的武揚.此時一聲長嘯,一腳登上半崖,身軀一撥,緣崖直上。
  弓箭手只顧圍射唐光宗,沒想到武揚后發先至,惊呼聲中,立有几人被擲下壑,其余魔徒一看大勢不妙,無不棄弓曳箭而逃。
  唐光宗趁机登峰,回頭向東邊峰頂上的金魔大笑道:“姓金的,唐某人今天領你送行感情,下次相遇,定以送終相報就是了。”
  武揚跟著沉聲喝道:“病郎中,你敢不敢過來領教領教小爺的手段?”
  金總護法聞言微微一怔,旋即一哦道:“原來你就是武家那小子?嘿嘿!好极了,能再走出老夫十里煙陣,就算你小子有种”
  武揚知道一聲病郎中,已被對方猜知身份,以為業已脫离險境,正想發話譏諷時,忽聞峰腹中傳來一陣极細的聲音道:“武少俠,快快折身向西,逢石左拐,然后繼續向西走,便可脫离十里火焰陣。”
  語音雖細,但仍能辨出是來自那位七公主。武揚這才猛然發覺,剛才只有西方一帶怪石起了爆炸,倘若四面同時爆炸,則自己二人也許早就命送當場了,他深知這位七公主決非夸大其詞,于是揚聲高應道:“武某人領情了——唐前輩,隨晚輩來!”
  說罷,轉身西扑,俊目所及,只見煙霧迷漾中,一堆堆炸碎了的怪石隱約可辨,于是依示左拐,一路轉折,不知不覺間夭色逐漸開朗,回頭看去,身后則仍然是一片似雨霧煙陣。
  唐光宗追上一步,深深透了口气道:“老朽幸睹天日,可謂全位老弟之功,唉!還有那位七公主……嗅,對了……老弟,我問你,一那位七公主她究竟是什么人?”
  武揚沉吟道。“她練的是華山派武藝,又曾一度提及華山止水前輩……咦,莫非華山派那位止水劍客竟然混在魔幫中不成?”
  唐光宗點點頭道.“大有可能,据老夫所知。這位止水劍客,城府深沉,智計過人,他如真已混來魔幫中,這里面必然另有文章。”
  武揚突然記起一事,忙問道:“前輩回川南祖籍,為的原是查證魔幫使用‘化魂針’之來龍去脈,結果未知前輩查出眉目沒有?”
  唐光宗皺眉道:“老朽甫批家門,即遭暗算,僅知舍弟一家均已遭難,不悉是否為舍弟遭難后,被賊子們搜去之存品,老弟曾說這位金總護法就是病郎中金策易,若果如此,則以這廝在醫藥方面之造詣來說,自不難加以揣擬仿制。”
  武揚逼出胃中那塊溫香玉,放回袋里,斷然接著道:“小侄見過這位病郎中不止一次,寒門遭劫之后,仍然藏在小侄庄中,且曾与小侄對過一掌,是以小侄一听這廝口音,馬上分辨出來,如果這廝与真的病郎中不是同一個人,那么,小侄最初所見的病郎中,就該是一名冒牌貨了。”
  唐光宗道:“如想證實這一點,并不太難。”
  武揚忙問道:“如何證實?”
  唐光宗微笑道:“如是病郎中本人,則魔幫的‘化魂針’与‘斷魂散’”應永遠不虞缺乏,假使這廝不是病郎中,那么,這兩樣藥物就該快要用盡了。”
  武揚由唐光宗話里,听出唐家這兩件東西顯然存品不多,當下點頭道:“但愿這廝不是病郎中本人才好。”
  武揚頓了一下,接著又道:“另外,小侄對府上藏有一面百鳳旗,亦頗困惑。此旗不會是府上祖傳之物吧?”
  唐光宗搖搖頭說道:“百風旗原是毒鳳幫之信物。偶為老朽門人于無意中檢獲而已。”
  武揚暗忖:羅大成愿入解府為婿,以便取得百鳳旗,那全是因為他父親死時、口中一直念著;“百鳳旗”三個字。可是,無欲臾一度措去百風旗,又是作何用場?還有那位金總護法,又為何要將百鳳旗繡在袍面上?
  武揚想到這里,斷定這面百風旗必然藏有無窮秘密,必須問個明白不可,于是接著道:“這面百鳳旗的詳細來歷,前輩可否為小侄從頭說一遍?”
  唐光宗長吁一聲道:“細想起來,此事實在有關武林劫運,老朽就是想不說也不習能了。原來這面百風旗乃當年黑道上第一大幫——毒風幫—一之信物,在當年,此旗一出現,黑道中人無不俯首听命時,奉若綸旨靈符,這并不是說這面小旗本身有何奧秘,而是此旗主人,毒鳳幫那位開山幫主,瀟湘鳳女受人尊敬之故。那位瀟湘鳳女,在當年不僅一身武功無人能及,且能經常調處武林中各項紛爭,使黑白兩道群雄鷹眼,由衷生敬,后來,由武林中几位知名人士發起,刺繡這面百風旗來獻于她,殆隱有尊其為兩道霸主之急,所以,江湖上重視這面百鳳旗,實際上是為了它所代表權威也。
  武揚點頭道:“如此說來,那位瀟湘鳳女自亦當之無愧!”
  唐光宗擦額道:“不幸的是,瀟湘民女待于此旗不久,即告与世長辭,后來,此旗傳到第二代幫主手上,尚還勉勉強強算是盡了克紹箕裘之責……”
  武揚忍不住道:“第三代呢?”
  唐光宗搖一搖頭道:“毒鳳幫第三代幫主之下落,至今無人清楚,十几年前,只傳說該幫主何天應夫婦,有意洗手歸隱,后來就失去消息。同時,百鳳旗即于此際落入家姑之手——并因而帶走她老人家一命。
  武揚詫异道:“令姑母她老人家是誰?”
  唐光宗黯然道:“她就是天忌老人羅不為之元配。”
  武揚不自禁啊了一聲,唐光宗歎了口气,接著道:“天忌考人是老朽姑丈一事,武林中可說鮮有人知,而老朽兄弟,也始終未向他老人提過,如舍弟未死,這世上連你老弟在內,也不過只有四人知道這一點。”
  武揚忙問道。“還有一人是誰?”
  唐光宗這:“無欲臾。”
  武揚又是一啊,唐光宗接著說道:“寒門無意撿得這面百鳳旗,本屬极端机密,不料結果仍然泄出江湖,致為無欲叟所風聞,于是老儿乃登門借旗,說此旗乃毒鳳幫托孤之物,百鳳旗与孤女同時托交我姑母唐羽儀,此旗即失,則我姑母必已遭遇不幸,所以老儿要帶此旗去向天忌老人證實此事,順便勸勸我姑丈夫忌老人,另收門徒,光大門戶。”
  武揚惑然道:“無欲更要勸天忌老人另收門徒,難道天忌老人以前收過門徒不成?”
  唐光宗慨歎道:“我姑丈乃一代鬼才,豈甘寂寞,當年确實收過一位姓駱名陽鐘的少年為徒,并將一身武學傾囊相授,后來姑丈因覺駱陽鐘這廝桀驁猖狂,乃將之逐出門牆。”
  武揚忙問道:“此人最后往哪里去了?”
  唐光宗想了一下。搖頭道:“不清楚,此人若在世上。該已年逾五句,不過,二十多年來,始終就沒有听到過此人消息。”
  武揚心想,一個狂傲的人,縱遭師門摒棄,亦必不致羞慚自斷,或許此人已隱姓埋名,變成另一個人也不一定。
  于是改口問道:“天忌老人沒有哲嗣么?”
  唐光宗道:“僅有一子,名希西……”
  武揚猛然一呆道:“令婿之父?”
  唐光宗也是一呆道:“這……這一點大成……他為何沒說?”
  武揚愣了半晌,才道:“令婿雖知其父是羅希西,但其父娶妻一事。卻是一項秘密,他自然無法自動告之他人,小侄以為此中定然另有曲折,老丈沒有詳細問過令婿來歷吧?”
  唐光宗點點頭道:“老朽只約略問了他一下出身,知是青城弟子。自幼年喪父,余下既未多問。因老朽覺得來日方長,當時怕惹他傷心難過,所以才問得這樣簡略,不料當夜就發生歹徒以化魂針偷襲之事。”
  武揚听得不住點頭。
  唐光宗側臉注目道:“老弟是否已有甚聯想?”
  武揚心想:百鳳旗与武林關系固大,但与唐家關系也不算小,實不該再瞞此老,干是遂將自己家逢不幸,以及無欲叟中毒之后失蹤,無忌老人由長安一間破寺忽然失去蹤跡的种种,不厭其詳的說了出來。
  最后說道:“小侄認為,無忌老人可能想到被逐出門牆之劣徒駱陽鐘,也許會不甘雌伏,因而乃令其子羅希面改投青城,以掩人耳目,而暗中打听劣徒下落,這种情形下,羅希西娶妻生子,當然要盡量避免令人知道了。”
  唐光宗听說天忌老人未死。心下直极,頻頻頷首道:“小友說得是,小友說得是!”
  武揚微皺劍眉道:“這也不過是小怪衡情推斷,至于真象是否如此,尚須找著天忌老人、或無欲叟后,經證實。方能确定。”
  唐光宗點頭道:“當然。”
  武揚忽又問道:“青城上一代掌門人——流云劍客羅希西其成名武林已久,前輩難道一直都不知道他与前輩有中表之親么?”
  唐光宗苦笑道:“對這一點,老村也曾起疑過,只為天下盡多同性同名之人,始丈一身紹學遠駕各派掌門人之上,豈有反令愛子拜去他人門下之理?所以老朽只是一度疑心,始終未予查究下去。”
  武揚想了想再問道:“令姑母她老人家因何失事,前輩可曾查問?”
  唐光宗輕輕一歎道:“當無欲叟借旗時告知原委后,老杯曾親自帶同拾得的百鳳旗之弟子前往查勘,推因事隔多一年,早已無從著手了。”一
  荒山曲徑。考少二人邊談邊走,不知不覺間,歸鴉陣陣,暮色已臨。
  武揚忽然一啊站住道:“老丈請先住仙猿堡設法解救大成兄,小侄還有一件要事待辦。”
  唐光宗一怔道.“什么事?”
  武揚道:“小侄有一本登記死難者特征的灣子,以及几樣備用物件,尚留藏在魔宮外面,必須取回來作為日后參考。”
  唐光宗點頭道:“那你就快去吧!
  武揚剛剛說得一聲。“回頭仙猿堡見!”猛回頭,忽見,十丈外,似有一條人影一閃而逝。
  那人身法异常迅速。憑武揚那樣稅利的目光,也只勉強判出是個人影,武場立刻警覺,已經被人暗里綴上了。
  當下大喝一聲:“哪里走!”
  聲出,人起,疾向那人入林處扑去。
  唐光宗知道,武揚若無所見,決不致干大惊小怪,于是身軀一縱,亦自后追了上來。唐光宗追至林內,只見武揚痴痴呆立,悵然若有所失,不禁詫异道:“老弟見到什么?”
  武揚輕輕一歎道:“好快的輕功,除了惊鴻客,大概沒有第二個人了。”
  唐光宗苦笑說道:“老朽晦隱多年,對于新近一批人物,几乎一無所知,所謂惊鴻客,尚是第一次入耳呢!”
  武揚道:“小侄也是最近才听魔幫中人說起這個綽號,据說此人別种武功雖然稀松平常,輕功卻堪稱天下第一,于今既彼此人綴上,晚輩倒要陪老丈走一趟仙猿堡了。”
  唐光宗以為武揚不放心自己一人獨行,忙道:“不,老弟盡管去辦事,老朽還不致于把這位什么惊鴻客放在心上。”
  武揚忙道:“前輩誤會了,小弟是說惊鴻客一旦知我們要去仙猿堡,必定會在我們前頭赶去仙猿堡的,小侄去魔它取回藏貨,可說隨時都可以,不著日夜兼程先去救出大成兄要緊
  唐光宗見武揚如此重干道義,不禁深為感動,于是點頭道:“這樣也好。”
  三天后。中午時分,一老一少到達青城山不及百里的金堂城外,唐光宗正在抹擦額上汗珠,武揚偶爾回頭,忽見二名少年由岔路走向城門,不覺嗜了一聲。
  唐光宗取下汗巾,問道:“什么事?”
  武揚神手一指道:“剛才那兩名少年准是女子所喬裝。”
  唐光宗惑然道:“女子喬裝又怎樣?”
  武場道:“晚輩很怀疑這兩個丫頭也許來自魔宮。”
  武揚說到這里,忽見岔路上又出現兩名佩劍少女,不覺咦了一聲道:“她們兩個也來了?”
  唐光宗道:“這兩名少女賢臣認識?”
  武場點頭低聲道:“兩女均為那位七公主之侍婢,小侄只認得走在左首的那個小韻,如果晚輩猜想不錯,兩女該是跟蹤前面那二位假少年而來。”
  唐光宗忽然化及五公主和金總護法曾為一事爭執,失聲道:“老朽記起來了,五公主曾說過要提大成往魔宮對質,前而那兩名易權而卉的丫頭,定是那位五公主所派遣。”
  武揚點點頭道:“是的,這樣一來,例教我們省了不少事。”
  唐光宗愕然道:“此話怎講?”
  武揚笑笑道:“那位公主員和金總護法不睦,但她畢竟是魔宮中一名得勢的公主。她既派遣侍婢前來仙猿堡提人,仙猿堡蔡舒達自無不交之理,現在除怕金總護法也會派人暗中截劫外,我們到時候只稍等在仙猿堡外,便可坐享其成了。”
  唐光宗欣然道:“這主意不錯。”
  武揚几天來一直擔心入堡救人,缺乏万全之策,此刻亦不禁深自慶幸,老少二人正待走向城門時,墓地里人影一閃,又是一名黑衣漢子由岔路疾奔而來,腳不沾塵,其迅無比。
  黑衣人看到武揚和唐光宗老少二人,僅是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向城中走了進去。
  武揚悄悄拉了唐光宗一把。壓低嗓子道:“前輩對此人看法如何?
  唐光宗點頭道:“輕功不錯。”
  武揚接著道:“對了,你看他走得那樣匆忙,額頭上卻無半滴汗水,晚輩以為此人也許就是惊鴻客了。”
  唐光宗又點了一下頭道:“可能。”
  這時已是晌午時分,老少兩人知道,前后三起魔徒,必然會在城中打尖,因此老少兩人入城后,也向一家飯館走去。
  記知老少二人一進門,便見七公主身邊的小韻和另外那名女婢在店里用飯,老少兩人正待轉身回頭時,不意已為小韻瞥及。
  只見小韻忽然轉向對面那名女婢道:“小芳,你說這家飯館可干淨?”
  武揚一听這話,知道這丫頭有意招呼,暗示這家飯館還干淨,可以歇下來,當下便暗示唐光宗繼續走了進去。
  那名叫小芳的女婢茫然記:“有多干淨?普普通通而已。”
  武揚和唐光宗落了座,只听小韻帶笑接著道:“五房那一兩個鬼丫頭沒有歇在這里,就夠干淨的。”
  小芳似有所悟,笑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丫頭真的在稱贊這家飯館干淨呢。”
  武揚知道小韻又在提警示,說明五公主已派人前來,當下也以同樣方式向唐光宗眨眨眼皮道:“老伯剛才說,先前進城的那二位少年可能是女子喬裝,小侄看來,此事大有可能,咳咳,只是后來赶到的那位中年漢子,腳下快速惊人,不知是何來路?”
  唐光宗明白武揚有意教二女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于是,微笑接道:“老弟不是提到什么惊鴻——”
  武揚見店中食客不僅二女在座,連忙攔著道:“小侄說那人有如惊鴻一瞥,便已走得不知去向。只是一种形容詞而已。”
  武揚說著,偷眼向四座看去,但見小韻听說惊鴻客也來了,神情似乎微微一怔,另外一副座頭上,坐著一位老者,一名少女,和二名少年,在听到惊鴻兩字時,也好像非常注意。
  武揚見那老者,臉型仿佛十分熟悉,心中方自納罕,轉眼再看那少女,腦中一亮,墓地想起這批老少男女,正是在成都西校場推銷“大補丸”的那一伙,那老者正是自己和羅大成引進仙猿堡的藍衣老者,武揚因為在到送達仙猿堡之前,曾經再度易容。知道對方必難辨認,當下也就不加理睬,仍与唐光宗搭訕如故。,
  不一會,飯菜送到,老少二人開始吃喝,但听那名賣藥了少女悄悄向老者道:“師父,那個人說什么惊鴻一瞥,別是惊鴻客當真來了?”,
  老者輕叱道:“吃你的飯!”
  武揚暗暗罵道:“你這個老賊,這次害得小爺几乎送卻一命,有机會不好好的收拾你這老賊一頓才怪!
  另一桌上,小韻這時停下筷子,催促進;“小芳快吃,別讓那姓梁的赶過了頭。”
  小芳輕哼道:“他敢!”
  話雖如此,小芳到底還是匆匆吃罷,与小韻連袂出門,二女身影一失,与老者同桌的那少女即匆促地又問道:“爺。您有沒有看出這兩個丫頭是何來路?”
  老者不悅道:“又羅嗦了。”
  這時,門外人影晃動,复有二位年青人匆匆進店。
  武揚眼快,馬上認出來人正是月前帶自己和羅大成往仙猿堡的密增七號在必達,情知庄必達定是來找那名老者,匆低下頭裝作用飯,暗自凝神留意。
  果然,庄必達進店之后,匆匆向各處瞥了一眼,立即向那老者,遞過一張便箋,并在老者耳邊低聲說了几句話
  武揚暗運神功,隱隱听得說的似是:“惊鴻客方才交代說什么俠魂武揚,和唐家老人同時逃出地牢,可能已向仙猿堡這邊赶來……”
  老者頻頻點頭,及至打開便箋一看:不禁老臉變色,同時偷偷看了武揚一眼,武揚回避不及,頓時四目相對,武揚索性大大方方的多看兩眼、然后徐徐轉過頭去。
  老者因武揚形態從容,似乎安心不少,收起便箋,轉向密鷹七號道:“你回那邊去說我已經知道,一切照辦就是。”
  武揚料想那張便箋寫的必与自己二人有關,急向唐光傳音聯絡,話未說完,密鷹七號已出店門,老者跟著吩咐店伙結帳,武揚向唐光宗使個眼色,待那老者行近,忽然起;笑道:“老丈。您好!”
  老老微微一呆過:“你老弟……”
  武揚含笑接道:“老丈貴姓?”
  老者眨眨眼皮道:“姓洪,弟台什么事,我們曾在哪里見過么?”
  武揚离座低低道:“老丈姓洪,那就不會錯了,區區如今有几句要緊話要跟老丈說一下。”
  老者警戒地道:“說什么?”
  武揚低聲道:“此地非說話之所。”
  洪者注目道:“閣下……什么地方來?”
  武揚壓低嗓門道:“金重山這個名字一老丈大概還不陌生吧?”
  供老者急迫一步,變臉張目道:“你說誰?”
  武揚沉險道:“舍侄,金重山—一要不要在下再說一遍?”
  唐光宗見武揚竟想到冒充金魔的叔叔,几乎沒笑出聲來。
  老老臉色又是一變道:“胡說!”
  武揚一咦道:“誰胡說?”
  老者冷笑道:“你知道你所說的那位金重山,他今年多大年紀了?”
  武揚冷冷道:“不信你就滾吧!”
  老者反而遲疑起來,忽然問道:“閣下憑什么斷定老夫認識金重山其人?”
  武揚佯朝四座望了一眼,轉向唐光宗道:“解老伯,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出去有點事,,馬上就回來。”
  說罷,向那老者點一點頭,徑向店外走去。老者對武揚的身份員抱几分怀疑,但又怕真是魔宮的上級人物,只好帶著一女二男跟著武揚走出店門。
  一出店門,他便向武揚催促道:“閣下還沒有回答老先呢!”
  武揚回頭向身后看了一眼,帶著几分教訓意味側目道:“你懂不懂什么叫做隔牆有耳?”
  老者見他如此慎重,語調中嚴然充滿一片凜凜之气,逾發惊之莫測高深,當下又跟了一段,方才遲疑地道:“閣下來自何處,可否先行見告?”
  武揚回身一咪道:“這還用問?”
  老者堅持送:“為了慎重,老朽不得不問。”
  武標簡短地道:“總宮。”
  老者注目又道:“閣下是何職司?”
  武揚傲然道:“在下一向在護法司走動,由于跟重山的名份關系,職司尚在帝君考慮之中。”
  老者試探著又問道:“閣下既然無職司,便不該知道。幫机密大事,若不先說明白,老夫可就要得罪了;”
  武揚晒然道:“不才雖無職司,但在護法、巡察、雕鑄三司,卻能使五公主和七公主她們言听計從的,閣下信也不信?另外請問一聲,閣下在蔡舒達處,又是擔任何司何職?”
  老者沒料想到武揚不但是總護法的“小叔”,并還認得五公主和七公主,而且還對他們隊長仙猿劍蔡舒達如此熟悉,不由地一怔道:“在下……是……鷹隊第一副隊長。”
  武揚諷刺地哼了一聲道:“原來是密鷹隊的大隊副,又是失敬了。”
  老者臉孔一熱,武揚冷冷接著道:“不才此次入川,本待會蔡舒達處略事盤桓,順便交代几句話。現在遇到副座,正好免去此行……”
  洪老者以為找到話柄,注目道:“兄弟以前沒有見過蔡隊長,大概還不知道我們蔡隊長住什么地方吧?”
  武揚側目一哼道:“不在青城,就在仙猿堡,難道他還有私邸不成?”
  老者听他句句都回答在節骨眼上,終于死心塌地地相信了,當下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兄弟要去仙猿堡,為了何事?”
  武揚知道此寇极富心机,也知自己此時一出手便可制對方于死命.無奈對方身邊尚有一女兩男,設有一人漏网逃脫,全盤計划便要告吹,因此,只好暫時忍耐著,繼續拐進小巷,走向城腳根,一面于口中說道:“當然有事。”
  老者追問道:“什么事,可否告知一二?”
  武揚嘿了一聲道:“此事或与閣下無關,但蔡舒這卻難辭其咎,几天前.他將本幫派人四處追捕的俠魂武揚,意改名周通,當成一名普通弟子送往總宮,此事恰恰被舍侄截獲訊明……”
  老者听到這里,臉孔頓呈一片蒼白,連身子都止不住顫抖起來。
  武揚心頭暗笑,洋詫道:“副座哪里不舒服?”
  老者連忙搖頭道:“沒……沒有什么,你……請……說下去。”
  武揚接著道:“后來五公主也知道了這件事,并派出兩名侍婢要來提調另一名周進者往總宮對質,七公主一樣認為事有可疑.也派出兩名侍婢查究真象,不幸的是,那化名為周通的俠魂武揚,已和生死手唐光宗于前日逃出了總宮,你說這個岔子出得大不大?”
  老者听他說的事實,不但和密鷹七號報的完全相符,并指出周通就是武揚喬裝,頓時面如死灰。
  武揚于城腳下站定,向跟在老者身后的二男一女掠了一眼道:“他們三個可是本幫的弟子吧?”
  老者忙答道:“這丫頭是卑座孫女麗儿,另外這兩個則是密鷹九號,十號。”
  武揚點一點頭道:“剛才替惊鴻客送信來的那個呢?”
  洪考者遲疑一下、但仍答道。,“那是密鷹七號。”
  武揚淡淡接管道:“就是引進周進和周道的那個密鷹七號么?”
  老者一慌忙應道:“是……的。”
  武揚見初步工作已經成功,于是手一伸,冷冷說道:“惊鴻者剛才那張條子拿給我看看!”
  老者听武揚索閱密函,不禁慌了手腳道。“這,這……”
  武揚見費盡口舌,結果仍難如愿,暗歎一聲罷了,用勁就用強吧!
  當下嘿嘿一笑道:“你可知道本座真正量份?”
  老者一呆張目道:“您是——”
  武揚低谷一聲,“追魂使者!”
  右掌一翻;疾袖而出。
  与右掌發出之同時,左掌一揮,五縷指風,分取密鷹九號和十號,雙掌發出。老者和兩名小魔徒,立告應掌倒地。
  那少女惊退一步,駭呼道:“你—…,你不是……”
  武揚本不難將這少女一指制倒,推因對方是個女子,下手有所不便,這時頭一抬,靜靜說道。“不才就是武揚。”
  那少女臉色大變道:“俠魂武揚?”
  武揚冷冷說道。“洪姑娘若想今祖無恙,最好小聲些。”
  那名被洪老者喊為麗儿的少女,果然不敢再嚷了。
  武揚從容接著道:“夏魂武揚,并非嗜殺成性之徒,只要令祖孫對天宣誓從今以后退出魔幫,并答應与在下合作,在下可能會考慮放你們一條生路。”
  洪麗低頭戰栗地道。“本幫幫規嚴酷,我們……恐怕……脫离不了。”
  武揚注目道:“什么幫?”
  洪麗低聲道:“毒鳳幫。”
  “什么?毒鳳幫,毒鳳幫主名叫何天應,怎會一下子又變做什么青城帝君來了?”
  武揚心中起疑,口里則說道:“只要你們有決心,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說著,俯身先向老者身上搜出那張紙折儿,以及兩瓶藥丸。洪麗芳容一變,又惊又急道:“你……你……准備毒死我們?”
  武揚微微一笑,他由洪麗天真的語气中,已猜知兩只空瓶中,必有一瓶是毒藥,另一瓶呢?當然是迷藥了。
  于是,他托著兩只藥瓶問道:“哪一瓶是迷藥?”
  洪麗不禁一怔,她原以為武揚所說有方法令他們改邪歸正,是句陰損話,實則要將他們一舉毒死,現見武揚只問迷藥而不問毒藥,自然要感到困惑.這時,顫手指了指那只較大的藥瓶,一面惶恐地問說道:“少俠……打……算……將我們……怎么樣?”
  武揚笑意一斂,正容道:“姑娘秀外慧中,本性善良,當知身在魔幫,將來必然難有好結果,在下然采權宜之計。現在准備讓他們先行眼下迷藥!”
  洪麗一怔道:“這……這……怎么可以?”
  武揚淡淡地道:“姑娘應該知道,今祖他們不比姑娘,若不如此處置,姑娘以為他們肯悔改?在下是看姑娘情面才不忍下手,否則,嘿—一利害得失,尚請姑娘三思!”
  洪麗花容慘戚,低頭道:“多謝少俠一番好意。但少夢也知道我們有多少苦衷么?”
  武揚詫异道:“你們——什么苦衷?”
  洪麗額聲道:“我們——一家人……全在毒鳳幫為人質。”
  武揚一怔,不禁為難起來。
  洪麗接著道:“我爺爺職掌是毒鳳幫的堂主,根据幫中規定,凡堂主以上之弟子、親屬均須集中居住,由總舵派人照顧,所謂照顧。少使當然明白它的意義。”
  武揚忙問道:“毒鳳幫的幫主是不是何天應?”
  洪麗搖頭道:“那位幫主我沒見過,請將我爺爺放開,這得問我爺才知道。”
  武揚略一猶豫,覺得要問的話實在太多,這對祖孫身手差自己太遠,放開也礙不了什么事,于是伸手一拍,將地下那老者穴道拍開。
  老者气血一舒,閉目慨歎道:“少快适才与劣孫女所說的話,老朽都已听到,惟因家人全落人手,老朽看來,是有辜負少使一番盛意了。”
  武揚毅然道:“老丈放心,不才決不強人所難。不過想請老丈說說清楚,毒風幫主与青城帝君,是否同為一人?抑或。毒鳳幫是毒鳳幫。青城帝君所控制者,又是另∼幫派?情形如屬后者,老丈本為毒鳳幫之堂主,又怎會忽然變成青城帝君座下一名鷹隊副首領?”
  老者緩緩站起身來,歎了口气道:“老朽殘名之冰,原為毒鳳幫弟子,當時并蒙何幫主授予堂主之職,誆知,十多年前的某一天……”
  一個“天”出口,突然大喝一聲,猛可里一掌兜心劈出,
  武揚正自听得出神,設非對方發掌時吐气開聲,几几乎吃對方一掌打中,當下身形一閃,勃然大怒道:“好個口是心非的老賊!”
  洪之冰態度全改,緊迫一步,雙掌再發。同時大叫道:“麗儿快解開你二位師兄的穴道!”
  大叫聲中,雙掌翻飛,攻勢銳不可當。
  武揚因手上執有藥瓶和便箋,一時騰不開手,只得步步后退。
  就在武揚党得這樣讓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正待狠心將藥瓶和便箋拋卻,放手一拼之際,他忽然看見洪之冰眼色連使,心頭一動,馬上意味到這老儿突然翻臉無情,也許另有蹊蹺在內。
  果然,身后遠處,這時忽然傳來唐光宗的喝聲道:“梁上燕,有种的你就別跑!”
  武揚立即明白過來,原來惊鴻客突然出現了,由此足證,這位洪之冰确有向善誠意,現在出手相次顯然只是一翻做作。
  武揚弄清原委一心中大慰,于是扭頭揚聲叫道:“唐前輩,快把那姓梁的迫到這邊來。”
  不意被洪麗解開穴道的兩鷹。一時未能揣之洪之冰心意,這時竟向武揚大吼著雙雙扑來。
  武場甚感為難,洪之冰既是因家人被充人質,方不得不供魔頭驅使,安知這兩名密鷹沒有同樣的情形?想到這里,自然不便認真還手。
  他邊退邊喝道:“浩然大八式之下、風云改色,神鬼皆惊,你們最好弄清楚,武某人乃有所不為,非不能也。”
  這种局面之下,還著談什么“不為,非不能”,在第三者听來,自不無‘噓聲恐嚇”之嫌。
  而這,正是武揚另一用心所在,他想將惊鴻害引誘過來。
  這時,身后又一度傳來唐光宗的喝聲:“你們這些魔崽子,到底有多少?統統過來好了。”
  武揚知道唐光宗方面形勢緊迫,如此高聲呼喝,顯有求援之意,當下顧不得許多,大喝一聲:“看招!”
  掌隨聲發,一招“正气浩然“,狂教般推出兩股掌風,密鷹十號首當其沖,立波霞飛五六丈之遙。”
  密鷹九號承受較輕,亦被迫退七八步。
  洪之冰因為一直都在虛應故事,自然不會受甚影響。
  他在武揚一聲唱出時,便已有了准備,等武揚掌風一起,立即藉勢倒飛,落向孫女洪麗身邊。
  武揚一把迫退者少三人,轉身便向唐光宗發聲之處扑過去。
  那是在東南城腳下,一條小巷盡頭,唐光宗手持一柄鋼刀,正在迎戰六名勁裝大漢。
  不遠的地面上,一名黑衣人躺在血泊中,四肢靜止,气息已絕,唐光宗使用之鋼刀,顯即奪自這名黑衣人之于。這時,唐光宗運刀如飛、然亦僅能暫保不敗。武揚高喊一聲:“唐前輩休惊。武揚來也。”話音來了,人已沖至,一招“山川易形”,掌民有如惊駭浪般,旋轉著卷向戰圈,正面四名或裝漢子,立如敗絮應掌飄起。
  唐光宗喝彩道:“好!”
  豪興一發,手中鋼刀隨即使出一把“怒龍搜珠”,銀光一掠,一名勁裝漢子,頓給攔腰斬成兩段。
  剩下的那名漢子;一見大勢不妙,掉頭便向小巷中沒命奔跑。
  另外那四名被武揚一掌迫出圈外的漢子;深知非武、唐。二人之敵,這時亦均悄然四逸。
  唐光宗尚想追截,武揚攔住道:“算了,還是去青城要緊!”
  唐光宗念及愛婿,只得住手。這時洪之冰祖孫,以及兩名鷹徒.已然不知去向.武揚因這老少四個人,亦非魔方重.要人物,也不甚放在心上;那張便箋,亦不知何時遺失,不過.現在這些都不算是重要了。
  他遺憾的只是,惊鴻客出現得早了一步,致未能將毒鳳幫与青城帝君之間的關系問個清楚。
  老少兩人循原路回頭,走沒几步,忽見城牆上有人影一閃而沒,武揚喊一聲“迫”,足尖一點,疾涼而出。
  武揚連上城牆、忽然一下止步。
  唐光宗從后跟上道:“怎樣了?”
  武揚搖搖頭道:“這位惊鴻客的确有一手。””
  唐光宗皺眉道:“可不是。這廝忽隱忽視,或前或后,真如神龍之見首不見尾,他顯然自知功刀不濟,始終指揮別人動手,而不肯親自露腦……”
  唐光宗說至此處,突然一揮手道:“且慢!”
  武揚一惊道:“什么事?”
  唐光宗雙眼閃光,眨江眼皮道:“惊鴻客剛才這种身法,老夫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見過!”
  武揚一哦,忙問道:“什么地方,”
  唐光宗回憶劉說道:“老夫幼年,曾隨家父遠走西疆采藥,在結古地區遇見一位异人,當時由于言語不通,雙方無法交談,但那人攸行如飛,一身奇絕輕功,則予我們父子留下頗為深刻的印象。
  武揚插口道:“就跟剛才惊鴻客這种身法相近?”
  唐光宗點頭道:“正是。”
  武揚思想了片刻道:“先祖也曾說過,說是西羌日月山有位成就极高的武林怪杰,但并非住在結古的,同時那位怪杰,曾因事罰過重誓,決不离開苦苦諾爾一步——不知是否那位俊杰的后人潛來中原。
  唐光宗點頭道:“頗有可能,也許今祖說的那位怪杰,曾受挫于中原某高手,所以發誓再不离開苦苦諾爾,而他的弟子,當然不受此誓言限制,老弟再想想看,令祖當時可曾提及。這位怪杰當時系受挫于中原何人之手?”
  武揚笑了笑道:“用不著想,天忌老人是也!”
  唐光宗一怔,旋又苦笑道:“可是……”。
  武揚眉峰微皺道:“令姑丈晚年似已殘廢,神智有點時清時迷,家祖雖然沒有說什么,然依小侄看來,他老人家可能曾遭別人……”
  唐光宗又駭又疑,截著道:“你是說——遭人暗算,這……怎么可能呢?當今武林中,誰人會有這份能耐,竟能加害于他老人家?”
  武揚搖一搖頭道:“小怪亦只是如此猜想而且,因為,以他老人家那一身絕世成就,即會活至百歲以上,也不應和普通老年人那樣……”
  武揚說至此處,忽然一啊道:“我想起來了!”
  唐光宗愕然道:“想起什么,
  武揚興奮地壓低聲音道:“小侄忽然想起,天忌老前輩也許被無欲叟前輩救去,不然就是古前輩為個姑他老人家救走!”
  光宗似乎沒有听懂,張目期期道:“此話恁說,”
  武揚興奮地低聲解說道:“寒門遭遇變故的前几天;小侄奉家祖之命,曾向他老人家送去∼信,也許老人家知道當天是先祖八十壽慶,勉強支撐著赶去也不一定,若果如此。老人赶過當在事變之后,因而將無欲叟地自現場救走。”
  唐光宗點頭道:“是的,若果無欲叟中的是唐家迷魂,或斷腸散等藥物,只要遇著我這位姑丈,化解自然不費吹灰之力。”
  武揚接著道:“另一可能,就是無欲老儿,當時勉強支撐著,連夜赶去老人長住之處,由老人先為他解毒。再由他將老人帶去別的地方。”
  唐光宗點點頭,沉吟道:“第二种設想.似乎較有可能。”
  武揚轉而問道:“何以見得?”
  唐光宗搖頭道,“老弟說過.事后病郎中那廝一直留在現場附近,家姑丈武功已失,焉是此魔對手,而無欲老儿就不同了,所謂虎死余威在,病郎中若見老儿仍有行動,也許以為老儿中毒不深,自然不敢輕易出手攔阻。”
  武標點點頭道:“是的,還是前輩思慮細膩—一啊!天已不早了,別讓惊鴻客超前大遠,咱們快赶吧!”
  青城山,位于嶇江之西,与灌縣縣城隔江對峙。
  山高千仞,
  瑰麗雄奇。
  黃帝曾封為“五岳丈人”,是故又稱“丈人山”,山中多幽洞絕壑,乃道家十大洞天之一。
  仙猿堡即筑在青城后山,一片深厚密林中。
  這一天,初夏左右,堡后某一角,忽然悄沒聲息地飛落兩條身影。
  兩人一老一少,正是俠魂武揚,和生死手唐光宗。老少兩人干挨近偎座后,立即貼壁統向堡前,然后,在一列石筍背面靜靜伏下來。
  月儿自遠處峰腰間升起,銀輝皎洁,長空無云,老少兩人處身之地,約与堡牆平齊,堡內外如有任何動靜,均不難一目了然。
  可是,除了更鼓偶傳外,連犬吠聲都沒有,堡里堡外,∼片死寂,几与一座荒郊古墓無异。
  守了半個更次光景,唐光水忍不住輕輕傳音道:“武賢侄,我看我們還是悄悄溜過去,自己動手的好,姓蔡的也許沒有這份膽子,半夜將人交出來。”
  武揚輕答道:“再等事……”
  說話之間,,一條人影忽如流星服一下投去堡中。
  武揚輕咦道:“又是惊鴻客那廝,這廝怎么反而落在我們后面?”
  唐光宗來及答話,忽自堡中傳出一聲高喝道:“強敵將工,蔡隊長何竟如此疏于防守?”
  “呵!是梁老哥么?哈哈哈哈,歡迎,歡迎,進來坐!進來坐!”
  “蔡隊長,小弟是在談公事,不是打哈哈!”
  武揚向唐光宗傳音道,“瞧惊鴻容這份气焰!”
  “這跟官場一樣,不怕一品當朝,只怕直轄頂司。惊鴻客來自總宮,欽命在身,自然數他威風!”
  果然,仙猿劍一听語气不對,連忙收住笑聲,干咳了兩下道:“梁老哥說的是……咳……敢問……梁老哥簧夜蒞駕,是否……咳……還是日前那梭于事?”
  惊鴻客冷冷說道:“是的,小弟持有百風令在此,奉諭馬上處置周進那小子,就地立斬,不許籍故稍有稽延。”
  仙猿劍大惊失聲道:“這下可糟了!”
  惊鴻客沉聲道:“糟者何事?”
  仙猿劍著急道:“五公主剛才派來兩名使者,亦持百風令在身,已將周進提走,稍后,七公主使者又到,同樣持有百風令,而現在……埃唉……你說這怎辦?”
  惊鴻客冷冷道:“五公主那兩個丫頭走的哪條路?”
  仙猿劍忙答道.“正西”
  惊鴻客輕哼道:“再見。”
  緊接著,一道黑影自堡中一掠而出,轉瞬于西方街道中消失不見。
  武揚念及羅大成落在五公主兩名侍婢手里,雖可暫保無恙,但若被七公主兩名侍婢道及,即難免不起爭執,假使再讓惊鴻客追上去,那么,羅大成一條性命,就真的危險万狀了。
  想罷,忙向唐光宗匆匆說道:“前輩這一路來,也許累了,小侄准備先走一步,請前輩隨后赶來,為小侄做個接應,小便去也。”
  救人要緊,時間之急迫,已不容多作客套,是以武揚話一說完,立即點足跳身而起,循惊鴻客消逝方向疾追而去。
  仙猿堡兩方偏北,离堡約四十余里的一條崎嘔山徑上。這時正負貫著行有三名勁裝少年。
  中間走的是“周進”—一羅大成,前后則是五公主的那兩名侍婢,王蕙君和方蘭君。
  由于山徑狹民,三人走得并不快。
  這時只見走在前面灼王慧君轉過瞼來笑道:“周進,我問你一句話!”
  羅大成藥性未解,神情有點茫然道:“問什么?”
  王慧君低笑道:“你討了妻室沒有?”
  羅大成搖搖頭道:“好像……很難說……我想不起來了。”
  方蘭君從后接口道:“小意,讓他‘吃點東西’,咳!你丫頭以為怎么樣?”
  王慧君道:“我可沒有這份膽子,你丫頭最好少動歪腦筋。”
  羅大成茫然四顧道:“誰是丫頭?”
  方蘭君掩口道:“如果有丫頭你要不要?”
  羅大成道:“要來做什么用?”
  方蘭君笑罵道:“死人!”
  羅大成道:“要來弄死她?”
  方蘭君用手一推道:“走,走,不跟你說了!”
  王慧君斜目側眼道:“蘭君,他……現在……可說是最听話的時候,要他怎么做,包管百依百順,就可惜怕被我們公主知道……”
  羅大成茫然道:“是的,蔡隊長說,我該听你們的話,你們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說吧,我會的事,我都做!”
  方蘭君咬著手指頭,默然不語,雙頰則在一陣陣的熱。
  王慧君忽然用手一指道:“蘭君,看,前面有何小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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