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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八風


  蕭天魁仰首一歎,道:“天下英雄,那一個不尊重第五先生的惊天傲世絕學?”
  這話是真!就連蘇小魂亦欽佩無置。
  米小七一歎,道:“其實以你的武學造諳,天下已夠在十名之內!”
  蕭天魁聞言,忽的仰天大笑,良久方歇道:“天下前十又如何?若非第一,蕭天魁有何用?”
  米小七一哼,道:“也不知道你師父是誰,難道沒教你謙虛一點?”
  蕭天魁剎那間像是陷入回憶中,良久之后方對中空明月歎道:“我師父之名,只怕不讓于昔年的蘇小魂……大俠---。”
  “大俠”二字雖是勉強出口,但也是不得不說。
  米小七听了這話,心中不禁更好奇道:“二十年來,有誰可和蘇小魂蘇大俠相比美?”
  “有,當然有!”蕭天魁緩緩道:“天下英雄,并不只只一個蘇小魂而已——。”
  菩薩我法二執已亡,見思諸惑永斷,乃能護四念而無失,歷八風而不動。
  惟以利生念切,報恩意重,心心為第九种風所搖撼耳。
  八風者,憂喜苦樂利衰稱譏是也;第九种風者,慈悲是也。
  ——大智度論
  蕭天魁既是從塞外而來,一片冥冥沙海中,有誰可稱得上是英雄?如果有,只有一個!
  大漠鷹王!
  米小七細心一推敲,不由得脫口道:“你是大漠鷹王的弟子?”
  蕭天魁臉上一陣激動,旋即以一种恭敬的語气道:“先師正是人稱塞外霸主的大漠鷹王!”
  大漠鷹王治理塞外二十年,其公正嚴明复与蘇小魂生死之交,當真可以稱得上“英雄”二字!
  只是,一年前大漠鷹王為國事憂勞,竟是一病而薨。死訊所傳,中原武林亦為之大慟。
  米小七不由得對眼前這人有了一份親切,歎道:“想來,你從小便在鷹王調教之下,一切要以蘇大俠為榜樣?”
  “不錯!”蕭天魁揚聲道:“所以,非打敗蘇佛儿不可!”
  他一頓,雙目如星的凝視米小七,道:“所以,我更要你心甘情愿的嫁我——。”
  晨曦,緩緩由窗外傾瀉而來。
  蘇佛儿輾轉了一夜,此刻終如釋重擔似的猛吸一口气起身。
  昨晚,他听得自己房門門口有人走動。
  腳步輕而遲,想是佳人曾有徘徊!
  他一歎,往門外走去,當是要別离之時。
  門開,竟有一絲繡帕小垂。
  帕是純洁皓白,帕上有字。
  字用絲繡,絲是新絲,可知昨夜才成。
  字是:七情小落一生樓,三生緣來弄夢游!
  他心為之大動,只是忍得,握帕巾在手半晌后方放入怀中。
  他一歎,信步在樓內走一遭,這才發現早已人蹤渺渺。想來,佳人已去!
  他再歎,复低吟那句:“七情小落一生樓,三生緣來弄夢游”!
  佳人情重,只是這生無緣。
  既無緣,便無弄夢可游!
  他一提心神,出了樓外,复長長一吟,猛一吸气中已往谷外長奔而去。
  米小七醒來時,她覺得今天的天气好极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她体內的傷已好了大半。她信步走到門外,只見蕭天魁依舊坐在原處沉思不已!
  米小七走到了他面前,竟然也會露出一抹微笑來,道:“行啦!我今天要走了。”
  蕭天魁茫然的抬起頭,淡淡回道:“請便!”
  “請便?”米小七雙手插腰,指看蕭天魁鼻子道:“你可是要保護我一路到洛陽醉仙樓的。”
  蕭天魁歎了一口气,立起道:“走吧!”
  二人身影方要動,林間竟生起一蒙的煙霧來。
  米小七注目望去,冷笑道:“九重鬼寨那批人還是來了——。”
  蕭天魁以腳拭去地上的圖案,寒聲道:“正好可以用他們來做試驗——。”
  蕭天魁可看的很清楚,由煙霧中有七個人走出來。
  七個帶刀的人!
  特別一點的,是七個人全用的是又重又厚的鬼頭刀。
  “如果我沒猜錯!”蕭天魁冷冷道:“你大概可以看見七星魔刀陣的威力!”
  米小七已經感覺到了。眼前,那七股凝結而成的肅殺之气,已自鼓湯的一林子樹葉紛飛。大似十二月的飛雪。
  蕭天魁往前一站,頭也不回的對米小七道:“遠是我的事。你在旁儿休息看看便成!”
  米小七一愕,倒是不反對的停在原處。
  她知道,蕭天魁答應的事絕對自己做而不愿別人插手,另外,更重要的是,蕭天魁想用眼前這七個人來做實驗,看看是不是可以由其中領悟出破解“撩天一十六劍”的劍招來。
  七星魔刀陣移動的速度很快。只一瞬間,已將蕭天魁扣入必殺的死角中。
  蕭天魁感覺到一股強大無比的壓力直迫全身而來。似乎,這七個人刀上的气机便已要分解掉自己!
  蕭天魁冷冷一笑,雙臂緩緩抬起。
  這一瞬間,令在旁觀看的米小七以為蕭天魁已化做一只巨鷹!一只揚翅怒飛的巨鷹!
  米小七眼中不禁有了一絲激賞。到底,蕭天魁在武學上的天份和執羞,有著他的一份狂熱。
  七星魔刀陣,有若來自九天外的魔界里。
  七把刀,帶看血腥和輝笑,卷起人類的极致和至深的恐懼。
  七個跳躍的鬼頭在沉沉迷霧中冷酷的砸向蕭天魁!
  蕭天魁雙臂往兩側拍出,一個身子高拔而起。僅僅一瞬間他化成了巨鵬,他遨翔到蒼芎之上。
  七把刀以一個角度齊齊卷至他的底盤。
  “好”!蕭天魁口里一聲朗喝,右手化爪便抓扣向其中一把手的一只手上!
  在九重鬼寨里的信條是,為了消滅敵人可以不要命。
  所以,出刀的手沒有變、沒有懼。
  蕭天魁沒有七只手,他最多最多只能擋得住兩把刀。他們相信,蕭天魁的手抓住其中一只手的剎那,另外六把刀也會同時的進入他身体里。
  這是他們相信、他們想法,蕭天魁可不同意!
  只見此電光石火的剎那,說時遲那時快蕭天魁已化爪為指;他雙指一并夾住了刀鋒,身子卻乘此一勢往上帶了三寸。
  便此三寸,已夠生死之間的空隙里遨游。
  到現在,米小七才真正看到蕭天魁的武功!
  蕭天魁在敵人舊力已發新力來生的剎那,已夠他將下面七個人的百會穴擊破。
  這种惊神泣鬼的出手,不但快而且狠。就如同大漠上的黑鷹。驃悍而勇敢。
  七把刀在半空中以一种不規則的弧線晝落到地上。
  刀的主人,噴出的血珠染紅了黃沙一地。
  蕭天魁幡然的落回了地面,凝視身旁的七具体体;良久之后,一個咳嗽里,竟有一股血气直沖頂門。
  他雙目一黑,便是雙腳一軟再也把持不住的反倒。
  米尊對一切布置滿意极了。
  血野林是在一座极為隱密的山谷里。現在,九重鬼寨的人馬分成天罡三十六數組由他領導;每組兩個人組成,正合一陰一陽成就地煞七十二數。
  至于老鷹則率領老字世家中的神毒組,隨時為進入血野林做破毒的工作。
  米尊更滿意的一點是,七星魔刀完成了他們的任務。
  雖然,犧牲了他們七個人,卻阻止了米小七!
  因為米小七不會丟下蕭天魁不管,也就是這樣半日的耽擱,已夠他米尊來完成計划。
  老鷹小心的調治藥份。他由林必信身上已然找出了血野林里血紅石和芒毒九天煞之間生克的道理。
  他不禁惊异天地造化的奇妙,單單是毒物問的相生相克,竟有如許复雜的變化。
  老鷹嘴角一絲冷笑,想起了大帝的交待。
  “米尊的居心,本座早已清楚——。”
  “那大帝的意思是……?”
  “米字世家非滅不可,而血野林里的那批人正可以做為我們的助力!”
  “大帝之意,是想借血野林埋出來的人來對付米字世家?”
  老鷹不得不佩服修羅大帝的深思謀慮。
  血野林里的邪惡之徒一旦迫上了米字本家的人,相同的,就是對上了鍾字世家等一干人。
  那么,武林一旦亂起,大帝之鋒正是祭劍之時。
  “血野林中共有三十九位囚犯!”米尊含笑走到老鷹身旁,淡淡道“總護法的藥可是配完成了?”
  老鷹雙目精光閃動,點頭道:“已經完成。副座可以發動攻勢——。”
  米尊朗笑道:“好——!”
  孝宗弘治三年,西元一四九0年,秋。
  武林二十年的和平之日于此斷絕——九重鬼寨燃起戰火,首戰直推米字世家血野林。
  這一戰,由清晨卯時戰至未時;其間米家世家百名鐵衛多次死守進退,九重鬼寨則以命搏命,血波不斷。
  申時起,九鬼九寨人馬進入血野林。
  米尊當真得意以极。他由白殘生陪著注視老鷹以藥劑調理血野林內幸存的一十八名囚犯。
  原先的三十九名米字世家囚犯,竟然有二十一名不愿与殺米字世家中人的凶手為伙。
  這點不能不是遺憾,也不能不說是惊异。想不到血野林中一待十數乃至數十年,竟會將這些原是极惡大凶徒感化。
  這一十八名血野囚犯中,有十七名是剛剛進林不久的人物。其中,最有名的是一個米凌的年輕人。
  僅僅一位元老級的,則是四十年前轟動江湖的米藏!
  米藏,一雙手藏盡天下人的命、的魂、的魄!
  米尊看著老鷹很細心的治理這些人。只見,他用一點點黑色的粉末到血紅石上,那石平生的冒出一股煙霧來。
  老鷹命令眾人聞著,只一忽儿這些离開血野林的人本來是滿身的痛苦,嗅著那些气味一個個打了老大一個哈欠,竟大大的減少了錐骨剌痛。
  米尊走到了米藏面前,拱手抱拳道:“藏叔——,別來無恙?”
  米藏一個臉藏在凌亂雜松的頭發里,听得米尊這一問,冷哼哼的瞪起一雙怪眼,嘎聲道:“嘿、嘿——,小子。米龍那老匹夫怎樣了?”
  米龍,正是米字世家最受尊敬的老太爺!
  米尊一笑,道:“或許對藏叔而言是個快慰的消息!”他含笑的望了望血野林出來的眾人一眼,沉聲道:“老太爺已然一命歸西!”
  “好!”米藏暴笑,雙目猙獰通紅咬牙迸出一句話來:“米龍——,老夫總算活得此你長!哈、哈、哈……。”
  米藏這一狂笑,其聲之藏之厚,不但是那米尊為之惊异,就是老鷹亦為之色。
  放這個米藏出來,倒底是對還是錯?
  老鷹又极其小心的放置一些黃色粉末到眾人的指上血紅石上。
  只見,又是一股煙冒了出來。老鷹急道:“各位,再運行小周天將煙吸入体內!”
  在眾人紛紛照做中,米尊含笑望向老鷹道:“總護法,這毒須得多久方能解開?”
  老鷹沉沉一笑,道:“七回二十一天——。每三日一次才能慢慢破掉他們体內的芒毒九天煞!”
  米尊微微一笑,道:“那真是有勞總護法了!”
  老鷹乾笑一聲,回道:“米副座太客气了。老夫可承擔不起!”
  米尊一笑,忽的將目光投向一直冷漠在一旁的米凌!
  米凌到血野林內不過是一年多余,這個年輕人据說曾經得過老太爺點撥了數招劍法奧妙。
  米凌為什么進入血野林?米尊唯一的資料是,米凌曾經進入鍾字世家想刺殺蘇小魂!
  二十年來,米凌是第一個有這种念頭的人。
  米凌為什么要這么做?
  原因很簡單,他想成名。而且是成大名!
  老太爺認為米凌這种人太危險。如果,一個人只是為名為利而可以去殺人,這种人就不适合在人世間走動。
  所以,米凌只能在血野林里。
  除此之外,据說米凌曾經干過七大巨盜事件。其中的一樣,便是闖人皇宮中盜了皇帝老子的玉龍枕!
  米尊記憶中還有一件事,就是米凌被抓的時候,他的頭不是放在皇帝老儿的玉龍枕上。放在枕上的,是他的腳。
  玉龍枕,只不過是用來擱腿而已!
  血野林之戰沒一天之內便轟動江湖!
  蘇佛儿整個心提了上來。
  他在惊疑一件事,在他受傷的這些日子里,米小七去了那里?
  蘇佛儿知道,米字世家傳人如果下令,血野林外最少可以調動上千各米字世家中人。
  如今,血野林被破,百名鐵衛俱亡。而米小七卻沒有動靜。為什么?
  蘇佛儿一路直奔洛陽,洛陽的醉仙樓!
  現在,他只有借万二爺的消息來查米小七的下落。
  蘇佛儿由醉仙樓別院一進去就看到小西天那顆大光頭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小西天苦著臉,歎气道:“你可回來的真巧。”
  蘇佛儿瞪了他一眼,道:“干什么這付德性?撞了鬼也用不著如此啊!”
  小西天搖頭道:“撞了鬼還好,犯了佛就慘了。”
  犯了佛?是誰!
  蘇佛儿的腿嚇軟了一半,聲音已有些顫抖:“是……是他老人家……?”
  小西天苦笑點頭。
  慘了,全世界就只怕這個人!誰?
  大悲和尚!
  大悲和尚出現的時候,我們蘇大公子可乖的跟只免子樣儿,一個箭步向前巴結道:“師父——,別來無恙?什么時候來的?”
  “怎么會無恙?”大悲和尚怪叫道:“有的很咧——。”
  小西天插口道:“我說你回來的巧不是嘛——。師父剛剛前腳到,你后腿跟了進來——。”
  大悲和尚說著一拍小西天的光頭,叫道:“小和尚還不快動手把這小子抓了下來。”
  “是——。”小西天回答的很小聲,對著蘇佛儿歎口气道:“蘇佛儿啊蘇佛儿——。師父要你回去念經修生養性与佛結緣,你就委屈一點吧!”
  蘇大公子可一點也不想。只見,小西天一個挫步向前而來,右掌中已是雙指并馳化成一道气机點向气海穴。
  蘇佛儿雙肩一挑,腳下一頓一彈已然踏上了小西天的肩頭。再复一個旋身,袖中快樂線已盤向大悲和尚!
  大悲和尚口里可是大叫啦:“乖乖——,你們兩個可是串通的好!”
  果不其然,小西天已是一個轉身,手上的大悲指攻向大悲和尚的下三路。
  大悲和尚哼的笑罵道:“孔夫子面前賣文章,關老爺當臉耍大刀——。”
  可不是,大悲指正是我們這位天下三大神僧之一的大悲和尚成名絕技。
  大悲和尚腳踏七星,一個屈身向前左掌一捏一握已是扣住了小西天手指;旋即,他右指一彈,二彈往蘇佛儿迎去。
  第一彈,我們蘇大公子手上的快樂絲便像是蛇被打中了七寸,軟綿綿的垂落。
  第二彈,這可利害的打向蘇佛儿右臂尺澤穴!
  大悲和尚方得意的要笑,冷不防,蘇佛儿右指亦激出一道气机,硬生生撞上了大悲和尚的大悲指!
  “怪、怪——。”大悲和尚叫道:“天下有什么狗屁指力能擋得住和尚的大悲指?”
  有,只有一种!
  就是融合了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蜜神功的六悲指!
  大悲和尚一愕之間,小西天已揮脫而出,他當下便往前一竄往別院里面而奔。
  蘇佛儿亦鼓其余勁,朗喝中往后院奔去。
  “哈……,”大悲和尚覺得好玩极了,大叫道:“兩個兔崽子,以為使詐就可以逃的了?”
  龍入海覺得今天的天气美极了。所以,他硬拉著趙抱天和俞靈到別院的花園里來晒太陽。
  “昨夜血野林之戰,米字世家損失的可不少——。”龍入海打了個大哈欠,邊道:“那位米大小姐不知怎么樣了?”
  俞靈緩緩抽出刀來,輕輕的一彈,“嗡”的一響!
  趙抱天看俞靈沒搭理龍入海的話,只好接口道:“這件事万二爺還在追查——。唉,待在這儿真悶死人了。”
  龍入海叫道:“是啊——,万二爺把咱們留在這儿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他倆正抱怨著,忽的看見三道人影奔來。
  前面兩個像是撞了鬼般沒命的逃著!
  蘇佛儿和小西天!
  天下,有誰能令他們兩個奔逃如哭爹叫娘?
  只有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和尚!
  “逃啊——。”龍入海大叫一聲,趙抱天和俞靈也竄飛了起來。
  現在,他們可明白万二爺留住他們的目的。
  很簡單,就是要叫這些“孩子們”念經拜佛,去去年輕人的浮躁之气。
  大悲和尚可一點也不煩惱他們五個挑五個方向溜。因為,万二爺這臭小子一定會幫他提回來。
  所以,他好整以暇的踱步到万二爺的房間去。
  大悲和尚搬著手指頭在數,身前坐著蘇佛儿,小西天、俞靈、龍入海、趙抱天、唐玫、冷無恨。
  七個,剛剛好不多不少。
  万二爺那張胖胖而且可愛的臉露出了笑容,很討好的道:“大師——,小的可是未負所托!”
  大悲和尚勉強的點點頭,道:“小万——。弄一間大房間來,從今天起我要好好教這些小毛頭——。”
  万二爺恭敬道:“是!小的就去准備。”
  万二爺起身,忽的又抱拳問道:“小的想請問一聲,大師不知要將他們七個怎樣?”
  “怎樣?”大悲和尚怪叫道:“念經啊!”
  七個年輕人肚里不由得叫了一聲“慘”,便是异口同聲問道:“師父,念什么經?”
  什么經?
  大悲和尚臉色竟為之一緩,眼中有了一份虔誠的緩緩道:“大悲咒!”
  大悲咒,本名是大慈大悲咒!
  万二爺對天下各地所報匯回來的消息皺眉沉思。
  米尊和九重鬼寨對米字世家最神秘的血野林進攻,無疑是挑起了平靜近二十年的江湖波濤。
  最令人惊疑的,是九重鬼寨的主人。
  修羅大帝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万二爺實在想追查出這位幕后神秘人的身份。最好的方法,就是用一個极有誘惑力的餌釣這條大魚。
  有什么東西,足以引誘修羅大帝親自出面?
  “大悲和尚重現江湖了!”不過一日的光景,整個武林已是許蕩聲隆:“大悲和尚囚禁了蘇佛儿他們七個年輕人,逼他們研習一种极為深奧的武學心法。”
  大悲和尚本來就是傳奇已极的人物。
  他的出現,無疑是轟動江湖的大事。
  至于,蘇佛儿,俞靈等七個人合練一門心法,自是更引起江湖中的騷動。
  米尊對這個消息沉吟深思,他邊跺步到老鷹的煉丹房里,一路上想著:“這個由醉仙樓傳出來的消息顯然可靠!”
  因為,這种秘事會傳出來,目的一定是針對九重鬼寨而來。
  米尊冷笑自忖:“醉仙樓万二爺這般做,不外乎是想引誘修羅大帝派出鬼寨中人前往一探。”
  以醉仙樓目前的實力,天下几已無可對抗的組織。
  米尊“嘿”的一笑,他倒想看看修羅大帝怎么對付這种明擺著挑釁。米尊抬頭,只見前方便是老鷹治療血野林里那批极惡之人的“雕心齋”!
  門口,后楓嵐和白殘生似乎有了爭執。
  后楓嵐對看自殘生搖頭道:“白特使——,總護法親自交待,現在是最重要的破煞時辰,除了梅特使在里頭幫忙外,所有的人都不准進入。”
  自殘生佯怒道:“后特使你可要知道我是奉副幫主之命而來,你這般阻著我是何居心?”
  后楓嵐哼道:“我只是受總護法之命鎮守于此。請白特使見諒——。待稍后總護法大功告成,再……。”
  便話未完,米尊已含笑莫測的來到了兩人身側。
  白殘生和后楓嵐見米尊來到身前,兩人雙雙恭敬道:“副幫主——。”
  米尊點點頭,朝后楓嵐冷哼一聲,道:“后楓嵐,你可真是盡職——。”
  后楓嵐臉色一肅,恭敬答道:“總護法之令。要只有依職遵守!”
  米尊如淵似岳的亭立站于后楓嵐面前,注視了眼前這女人一眼方點點頭道:“好!本副座不怪你。既然老總護法交待,必然有其理由。”
  米尊一頓,轉頭對白殘生道:“白特使——,我們先同去吧!”
  白殘生看了后楓嵐一眼,轉向米尊道:“副座——。難道你這樣來了又走?”
  米尊冷哼一聲,轉了個身便似要朝來路回去。白殘生一愕,只見這廂猛的一股气机由米尊的背部激出?
  后楓嵐万万未料米尊會突下重手,在不及防之下那气机已溜至眉間。
  后楓嵐惊呼中方方閃身,米尊已是一掌橫切至她頸間的垂珠昏穴。
  米尊一提昏厥的肩楓嵐交給自殘生,哼道:“看好他!”
  話轉落間,他也不等白殘生回答便是一出手推開了“雕心齋”的木門而入。
  門內,只見老鷹盤腿坐在那些血野林重囚之前。
  這些日子來,老鷹是在半摸索的狀況下來救治這些人。其中,當然會有折損。
  如今眼前,血野林出來的人也不過只剩七名!
  米尊冷笑,那些承受不住老鷹用藥的,留著也是沒用。他要用的人,是精銳的劍鋒。
  每一出擊,必見死亡!
  梅四寒恭立在老鷹的背后,不時听著閉目打坐的老鷹吩咐,而遞出各奇形怪狀的粉末包。
  只見老鷹接了過來,便朝身前的七人彈去。
  每种顏色的粉末落到眼前幸存的七人身上,便自是“嗤”的一晌中冒出一濃煙霧來。
  米尊凝眸了半晌,只見那七名血野林的重囚臉色已逐漸紅潤;同時,又听得老鷹噓出一口气道:“解了!”
  便這兩個字一出,米尊無聲無息的向前。
  左掌化拳頂向梅四寒,而右掌則并指點向老鷹背后。
  米尊這一出手可謂是神鬼難測。不但是時机、方位巧妙無比,就是气机運行亦含有六七种回力,叫人防也無從防起。
  眼見,米尊這一出手已叫老鷹万万難逃。卻是,一股奇妙無比的回力,輕輕拱托似觀音座下的蓮花般的浮起了自己的內力。
  米尊心中大駭,天下豈有如此神化的功夫?
  如果有,除了蘇小魂之外便是一個最神秘的人。
  修羅大帝!
  米尊的气勢和風范,足以是天下間難以出其二三。
  若是,米尊用以星辰形容,那他便如太陽!
  而修羅大帝呢?
  他全身覆在黑布之中,這一輕輕飄動到了米尊面前。雖不見人,但是周身所籠散的气机魄力,硬是叫一屋于里全數充塞。
  米尊是太陽,修羅大帝是什么?
  紫微!
  紫微斗數論人世一生,而諸星中的帝王便是紫微!
  米尊的臉變了好几回,最后終于吐出一句話:“修羅大帝,米某入幫一十二年終于第一次看到你!”
  1。是不是也是最后一次?
  修羅大帝冷冷無言,身上黑袍鼓動,而這衣衫磨擦間竟然發出一种類似人聲的聲音來:“米尊——。你想取代本座為九重鬼寨之主,何不自問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
  這由衣衫間磨娑而出的聲音,竟是沉厚溫柔。而听入眾人耳里,不由得惊心動魄。
  這門心法未免太邪了點。
  天下間,除了蘇小魂的天蚕絲可以記錄下人曾說過的話外,還有誰有這种能力?
  米尊的肚子里開始翻動,只覺喉頭發苦,勉強中嘶啞的乾笑一聲,咬牙道:“米某在這儿是輸了一籌,但是……。”米尊似乎恢复了一點自信,仰頭朗笑道:“你,修羅大帝未必治得了米某?”
  修羅大帝一身黑袍又鼓動的回聲:“本座方才見你出手,約莫可以擋得下六十二招!”
  米尊心中不禁璞通一跳。
  他可真不想相信修羅大帝的話。只是,對方的气勢,以及精确的計算自己种种,卻又叫他不得不信。
  米尊終究是歷經過九重生死之人,臉上表情不形心中所思所念,口里淡淡道:“修羅大帝,你未勉將自己估計的過高!”
  修羅大帝不答,只見他衣服鼓動一擺,兩片衣裙身是發出“拍”的一晌來!
  便此一聲,便似是生死的喪鍾。
  只見,老鷹和梅四寒雙雙猛擠而至!
  老鷹兩臂宛若破空利爪,直直罩向米尊的當胸。至于梅四寒,則是柔若迎風擺柳,倏忽間已欺到米尊左脅三寸近。
  米尊嘿、嘿冷笑,兩臂上衣衫忽的帳起,只見他右臂划出一個半弧,而左臂則橫橫推出。
  三人接触的剎那,米尊猛一吸气而退!
  這端,梅四寒只覺打在米尊左臂上的力道恍如打上了棉花堆里,半點儿勁道也施用不上,心中不覺喊了聲糟。
  至于老鷹,他這八成內力激發而出的“老字明拳”,其妙可在掌、爪、拳中交替于一招內擊出。
  這廂米尊以大异于武學中的心法轉動他的气机,當下便不猶豫的化爪為掌,輕輕順著米尊的手臂划動一搭而退!
  饒是老鷹退的快,米尊的一抹气机還是擊了上來。瞬間已迫至眉!
  老鷹大喝中,身子如巨鷹揚起,才方方避過。
  而梅四寒的運气可差了點。
  米尊將她的內力一引一撞,竟有一股炙熱的气机順尺澤穴直沖迎香、百會。
  那梅四寒只覺腦門一轟,口里忍不住嬌哼一聲倒飛了出去。
  后頭,肅立冷視的修羅大帝輕輕一動袖擺,硬是將梅四寒急奔之勢給托定。
  這端,老鷹雙目暴睜,兩臂骨骼喀喀大晌中,一前一后的再度探向米尊而來。
  米尊方方冷笑而退,后頭,兩道人影破門而至!
  來的,正是原先留在門外的白殘生和后楓嵐。
  老鷹在這稍縱即逝的時机,已捏好了力勁和方位,直沖沖的扣向了米尊。
  米尊臉色怒容方現,這端雙臂頂住了老鷹致命的一擊;后頭,白殘生和后楓嵐兩人攻勢已齊腰而斬。
  好個米尊,在這三人雷霆万鈞一擊之下,尚能一轉身勢,雙臂以掌反抓扣老鷹雙臂,同時以老鷹為反點躍起,以雙腳代手在生死攸關之際從容四腿連擋帶攻。
  不過迅雷之間,米尊已將自殘生、后楓嵐又踢出了門外;同時借著全身力道的迸發震退了老鷹。
  老鷹這端瞪、瞪、瞪的后退三步,那米尊卻來勢破門而出。
  修羅大帝顯然不想讓米尊有此生路,當下人隨風起,在電光石火間已破頂而出,堪堪落到外頭米尊的頂上。
  米尊心里不由得大吃一惊。
  以自己先發而無凝的身法出屋,竟然較修羅大帝后起破頂而至的身勢不及。
  單單憑此,已是落差一截。
  米尊可不是就甘雌伏之人,當即冷喝一聲,手上一顆仿造“鳳眼”的暗器已吟嘯而出。
  這物端的是奇妙,忽而前、忽而后的滑向修羅大帝。同時,隨著前進之勢,回轉于四周的气机猛然生強。
  修羅大帝人在半空,恍如來自冥獄之中的昆羅魔;一身黑衣倏的擴張開來,硬生生的罩向那顆假鳳眼。
  只見黑袍罩下后,修羅大帝身軀一震,旋即落到米尊面前。
  米尊心中暗自惊駭,手上可沒閒著。
  他知道,現在這一出手可關系著生死之事。是以,雙掌推動間已然施展百年不傳之秘的“霸殺拳”!
  霸殺拳自從二十五年前死林中“天下第一武侯”冷明冰曾得其中五分奧妙外,近百年來早已絕跡江湖。
  修羅大帝似乎未料到米尊竟然此刻會使出武林中剛猛第一的霸殺拳,口里沉沉悶哼一聲,挫步而動。
  修羅大帝不是退,而是進!
  自從他出現江湖組成九重鬼寨以來,修羅大帝便從來沒有退過。
  米尊雙拳已至,修羅大帝飄身而上,黑袍中猛的一雙拳亦出。剎那,四拳已轟然撞碰!
  米尊只覺雙臂上一陣刺心的錐痛,一种似針如濤的內力滾卷自己兩肘,竟是僵硬如石。
  米尊心中大駭,修羅大帝這門詭异已极的武學顯然是別走蹊徑自創一路。大大出于一般武功心法之外。
  因為,天下中除了蘇小魂可以借天蚕絲達到這种武學境界外,已無任何人可以做的到。
  難道,難道眼前這個修羅大帝會是蘇小魂不成?
  米尊已無暇想思及此,只見修羅大帝一襲偌大的黑袍掃至。衣衫邊角此時貫注了真力,猶較寶鋒胜上三分。
  眼見,米尊即將死于非命。卻是此刻,“雕心齋”里傳來暴喝,其聲似春雷震地轟然惊人。
  緊接著,又是一聲清越高拔的朗喝之聲!
  此時,老鷹等人早已站立在“雕心齋”門內觀看修羅大帝和米尊的決斗。當下眾人紛紛回頭,只見是兩道人影一前一后破頂而出。
  當先的,便是米字世家立家以來最邪惡凶煞的米藏!
  后面緊跟著,則是最冷肅栗悍的米凌!
  只見米藏沉沉一喝中已是遙空一掌劈向修羅大帝。而米凌則是一個竄身,一個挫步伸手扣住了米尊的右肩猛力一提。同時,左臂拍頂住修羅大帝的黑袍。
  米字世家這一老一少如電光石火般的攻擊,可謂是行云流水全無所礙,同時又是洶濤裂岸般銳不可擋!
  修羅大帝似是怒极的一個飛旋,人如風輪般的轉向半天,迎著米藏便是拍拍一連對了十六掌。
  這廂,老鷹等人紛紛喝叫,便是要抽身而上。米凌以足踢地,奔馳激起數石碎石阻止眾人。
  米尊此時雙臂如石僵,但雙腳可不閒著,便是這千載難逢的時机,一個全力飛馳往前而去。
  半空中,米藏嘎嘎怪叫道:“修羅,你奈何不了我!”
  米藏說著,人平空在半天中消失變換了几個身影,便和下頭的米凌往東南方向而去。
  那修羅大帝落回了地面,全身罩在黑袍里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怒是憤。
  老鷹一個箭步向前,抱拳道:“大帝降罪,卑職等疏忽以至于米尊那賊得逃………。”
  半晌,修羅大帝的衣衫才鼓動磨娑回答:“這不能怪諸位。一切按照計划進行……。”
  “是!”老鷹緩緩抬頭,望看“雕心齋”內下令道:“梅四寒、后楓嵐、自殘生三位特使——。”
  三人同聲恭敬道:“屬下在!”
  老鷹長長噓出一口气:“將剩下的血野林五名重囚上婆羅漠心大法——。”
  米小七的心縐在一起。短短半個月,想不到江湖竟然發生了那么多的變化。
  最是令她震惊的,赫然是米字世家的血野林遭破!
  這是一間很平凡的屋舍,蕭天魁望著米小七憂郁的進入,不禁有一絲訝异:“發生了什么事?”
  “江湖大變!米尊反叛九重鬼寨未成——。”米小七牙根咬緊,恨恨道:“可惡的是那里,竟然挑動九重鬼寨戰破米字世家的禁囚重地——。”
  蕭天魁臉色一變,半晌才道:“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你可以先赶去洛陽醉仙樓找万二爺——。”
  米小七注視了蕭天魁一眼,朝他拱手道:“事非得已,關系本家莫大榮譽,只有和蕭兄暫別!”
  蕭天魁淡淡一笑,將目光投向窗外,口里平靜道:“你只要記得終將成為我的妻子便可以了。”
  米小七一愕,嘴里哼了一聲,轉身便往門外而去。
  人已去,樓小靜。
  蕭天魁望窗外目光沒有收回來。只是,輕聲輕聲的自語喃喃:“米小七,我蕭天魁一定要打敗蘇佛儿娶到你!”
  米小七人一進洛陽便听到一個很有趣的消息。
  蘇佛儿在念經拜佛!
  不但是蘇佛儿,而且還有他的那批好朋友。
  現在,米小七可不想在大白天直闖醉仙樓問万二爺了。有這么有趣的事在,總是晚上去更有瞧頭!
  夕斜落一街,米小七緩緩噓出一口气踏入百祥布庄。
  百祥布庄在洛陽的店面不大,就如同稻浪里的一粒稻米,不怎么的引人注意。
  米小七是個女人,女人到布庄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所以,那個叫毛老實的伙計裂著嘴迎上前來招呼:“大小姐——,你人這么美,本店新進一批西域絲綢可是和你結了正緣……。”
  米小七淡淡一笑,輕聲道:“掌柜的可在?”
  “在、在——。”毛老實揪了米小七一眼,哈笑道:“只是——,他老人家在里頭理帳忙著!”
  米小七微微一笑,道:“行了,人在就好——。”她口里說著,竟就往里頭而去。
  毛老實可嚇了一跳,急急橫身一攬道:“喂——,你是找砸的……?”
  毛老實本來想接著一句:“我毛老實的拳頭可不認是不是娘們——。”
  他吞了回去。因為,人家也不知道怎么一閃一扭,便掀了后頭的帘子進去。
  毛老實一愕了半晌,這才急慌慌的往后頭追去,口里邊叫道:“好膽你站著——。喂,別走——。”
  毛老實一路追到了后頭帳門,一個大步跨了進去。就在布帘垂下來的時候,里頭“拍”的一晌,毛老實又跌了出來。
  毛老實苦著臉捂著紅脹的頰面儿道:“韓老爹,你老怎么打我?”
  布帘一動,只見一個年越花甲的老頭子探出頭來大罵:“還羅唆——,快顧著店去——。”
  毛老實一想,是啊,如果前頭唱空城計叫人家搬光了那還了得。心里頭這般一想,便又匆匆的到了前面。
  只見,前店里頭早有一名公子哥儿如玉樹臨風般站著。王老實心里暗自喝采了一聲,忙不迭的招呼道:“公子買貨?”
  那公子瀟洒一笑,瞥了后頭布帘一眼,笑道:“這間店里頭有多少价?”
  毛老實一楞,尚未會意過來:“公子,您這話太深。我毛老實是個二楞子,听不懂的。”
  那公子哈哈一笑,朗聲道:“跟你們掌柜的說,我出一千兩金子買貴寶號!”
  一千兩金子?毛老實差點昏倒!他用力吞了吞口水,又擰了擰自己才喘著气道:“公子,您這個玩笑未免大了點。要知道千兩金子足夠在大東街那頭買間大店的……。”
  那名公子一笑,隨手抽出了一張金票子放到毛老實手上,道:“這是五百兩金子的票,權充訂金——。”
  神秘公子一笑,轉身便要走,毛老實這廂恍如夢中惊醒,大叫道:“公子——,等等。我……我可不能幫掌柜的做決定——。”
  那公子一笑,也不回頭的答道:“去告訴你們掌柜的,就說我叫做元玉青——。”
  元玉青?乖乖隆冬,這公子哥儿竟然是近日在江湖中极富盛名的元玉青?王老實手上雖然那兩把拳式沒架樣儿,但是耳朵可不聾。
  關于這個元玉青的事他可听過不少!
  米小七顯然有些惊疑。怎么自己才道洛陽沒個把時辰就叫那個元玉青盯上了?
  對方下了五百金子訂兩來,擺明了是告訴自己他已經知道米小七的下落。
  人家這般有禮了,總不成有失禮于對方。所以,米小七只有當面和他好好談談。
  元玉青來的真快。約莫半柱香的光景已由毛老實帶到了后廂里來。
  房內,就只佳人依桌凝眸,身前桌上有茶、有杯。元玉青朗笑一聲,坐到了米小七對面,邊道:“米大小姐一別十數日,臉色并不怎的好!”
  米小七哼道:“本姑娘气色好不好又干你什么事來的?”
  元玉青仰首朗笑了數聲,才忽的止住瞪住米小七微笑道:“事不關已也就算了。偏偏……你是我未過門妻室,而傷你的人又不是九重鬼寨的那批家伙!”
  米小七臉色一變,寒聲道:“姓元的,你知道了些什么?說!”
  元玉青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茶,這才緩緩道:“米長木和米臥可不是簡單的人物!”
  米小七臉色一變,凝視了元玉青半晌力道:“你怎么會知道這件事?”隨問完,她又恍然大悟道:“是單文雪單姐姐告訴你的了?”
  “不是!”元玉青搖頭道:“是我看到的——。”
  米小七冷笑一聲,道:“你看到了為什么不會出手?”邊說著,米小七一臉卑視貌:“難道你是怕了那兩個老頭子?”
  米小七當然知道以元玉青的武學造詣雖然不一定能打敗米家龍虎鐵衛,但是自保絕對有余。
  元玉青輕輕一笑,自顧自的斟茶答道:“有單文雪出手?足矣!”
  這話可奇了。似乎,元玉青對單文雪的了解很深。
  單文雪是個很美、很美的姑娘!這點,米小七不得不承認。對于這樣的美人,任那一個女人也會有點壓力的感覺。
  米小七緩緩問道:“單姐姐人在洛陽?”
  米小七只怕一件事,那就是蘇小子見了單文雪不知道會怎樣?
  元玉青哈的一笑,回答道:“不錯!文雪她人正是在洛陽——。”
  “她……單姐姐來洛陽做什么?”米小七有了一絲不妙的預感。更重要的。單文雪曾是她的救命恩人。
  元玉青果然答道:“她來找蘇佛儿!至于為什么……。”
  元玉青停了一停,瞄了米小七一眼,道:“這可要你當面去問她了。”
  米小七心噗通的跳了好几下,方問道:“那……那在那儿可以找到單姐姐?”
  元玉青不答,反而盯住米小七反問:“你為什么不問我到洛陽來做什么?”
  這個的确才是重要的事!
  元玉青不會平白無故的來洛陽,更不曾是來游山玩水。尤其。是自己前腳才進了百祥布庄他后腳就跟了進來。米小七歎了口气,悠悠道:“你到洛陽來做什么?”
  “找兩個人——。”元玉青淡淡道:“找你和蘇佛儿!”
  米小七不想也不愿知道元玉青找自己做什么。她關心的是:“你找蘇佛儿做什么?”
  “交個朋友?”元玉青笑的很正經:“何況,他也很想跟我交朋友!”
  朋友之妻不可欺!米小七心里突的浮出了這句話。她心里一急,嘴中竟不由自主道:“你為什么不回北京城去過你的公子哥儿生活?”
  元玉青歎气搖搖頭,道:“你可知道我們雙方父母是怎么指腹為婚的?”
  米小七不知道。對于這件事,她自幼离開雙親送往米字世家中親侍于米太爺,一過十數年到了自己承繼米字世家傳人之時方才知曉。
  而米太爺尚未及告訴她一切因緣及說出一件大事,三項原則已然暴斃!
  元玉青點頭,道:“我知道你不知道——。”他緩緩啜了一口茶,接道:“事情發生在二十六年前。那時,你父母和我爹娘都尚未有你我的身孕——。”
  尚未有身孕為何指腹為婚?米小七忍不住好奇問道:“然后呢?是發生了什么事?”
  元玉青眼中有一絲贊佩,點頭道:“不錯!那時是發生了一件事。”
  二十六年前,元玉青的父親元禎騏率兵和新疆回訖國爭戰。适時,米小七的父母米挽岳、韓志貞正好由天竺回來,見大明連番苦戰而無功。
  于是,米挽岳、韓志貞二人往見當時的明軍元帥元禎騏以其武功相助于明軍而打敗了回訖。
  米禎騏感二人大義,把酒論交中几度談至天明。
  米挽岳和韓志貞亦隨軍一路凱旋回中原,直至兩湖地域方別。其別時,三人依依不舍,而指天相誓,他日若生男女前結婚姻,若同是男于則結為兄弟,同是女子則結為姐妹!
  米小七這一段听完,楞楞了半晌沒法置上一言。
  元玉青看了米小七一眼,歎气中緩緩起身。米小七茫然中,問道:“是你父母叫你來找我的?”
  “是——。”元玉青苦笑道:“另外一個人就是找蘇佛儿!”
  米小七雙目一亮,哼道:“原來你本著就有要找他?”
  元玉青失笑道:“我可從來沒說過不是!”
  可不是,人家從來沒說過不找蘇佛儿的。米小七忍不住又問道:“你原本找他做什么?”
  “原本”的意思,是那時元玉青根本不知道蘇佛儿和米小七之間有感情。
  因為,那時米小七和蘇佛儿根本還沒見面。
  元玉青回答的很妙:“因為,我怕你和蘇佛儿見面。”
  他為什么怕?因為怕蘇佛儿和米小七會發生感情?
  所以,如果他先找到了蘇佛儿而且和蘇佛儿交成了朋友。
  那么,以蘇佛儿的個性,決計是不會對米小七動感情的了。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米小七會遇上蘇佛儿?
  “因為他是‘天下頑皮第一名’——。”元玉青道:“所以,有好玩的事他一定得去瞧瞧!”
  “鳳眼”的主人無疑是個引人注意的人。
  何況,這一代米字世家的主人又是如此的貌美天仙?
  郎才女貌,加上兩人又都是俠義中傳奇的人物;如此相逢又豈不會迸出火花來?
  元玉青的思慮果然惊人!
  米小七歎气道:“我……我曾將‘鳳眼’給蘇佛儿看過了。”
  “我知道——。”元玉青轉身往門外而去,緩緩的一句話鑽入米小七的耳朵:“所以,我才給彼此一個机會!”
  大悲咒,大慈大悲心!
  自唐以降,都是“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經”的簡稱。
  “陀羅尼”之意為中文的“咒”!
  “大悲咒共有八十四佛名!”大悲和尚虔誠道:“首句,南無喝羅但那多羅夜耶——。”
  蘇佛儿、俞靈等六人在小西天的隨頌下也跟著念:“南無喝羅但那多羅夜耶——。”
  大悲和尚沉沉的說道:“這句天竺之語,意是:禮佛、法、僧三寶。此是觀世音菩薩,手持念珠相。”
  大悲和尚邊說,邊比著手勢緩緩道:“一切心法運行,由頂門而觀想念自東旋南、自南旋西、自西旋北、自中旋東!”
  蘇佛儿沉沉住一口气机,便頌著這佛號按著手勢和心法用力揣研。只見,他右臂及掌不斷縮張,竟是暗暗加以吸收吻合于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蜜神功中。
  一旁,俞靈則隨大悲和尚的手勢緩緩做著出刀的手法來。
  另側,龍入海和趙抱天亦各以綿指和大內神手相互印證這門心法的奧妙。
  至于坐于左端的唐玫和冷無恨亦觀想住暗器手法以及冷楓堡昔年最負盛名的軍荼利神功。
  大悲和尚露出了一絲笑容,這群孩子可真難管,硬是花上了七天七夜才鎮住他們。
  大悲和尚轉頭看向坐于身側的愛徒小西天正楞楞的傻望自己。啊哈,好小子偷懶!
  大悲和尚倏的一伸手拍向小西天腦袋。
  那小西天猛然受了這一擊,惊惶中往前一仆,隨手大悲指點出,竟是和先前大有不同!
  其中隱然,已含有方方那稱是佛名的境界!
  小西天一指,內力直奔蘇佛儿而來,此刻,蘇佛儿正值禪定冥想中,突受外力激湯而至,便是毫不猶豫的以“快樂絲”相抗。
  一拍一推間,那股气机轉向俞靈!
  俞靈猛的一震,右臂出掌似刀,一劈間已將那气机卷向龍入海面前。
  當下,龍入海可不假思索,中指“綿指”彈震間,已傳遞至在旁的趙抱天。
  好個趙抱天,心念微動里已將這股气机隨揮動間奔向另一端的唐玫而來。
  唐玫這廂正用心揣摩首可心境,忽的受了那气机干扰,皺眉暗嗔里三指扣成一環,便似將那气机如同暗器般打向了一側的冷無恨!
  眾人這般無心之中俱俱領略了大悲咒心法第一句,大悲和尚心中方方堪慰,卻見那气机擊向冷無恨!
  冷無恨不動,只剎那電光石火間那湃涌的气机已自心口重穴透入!
  大悲和尚大惊,一個起身躍勢,人還未到冷無恨面前已駭見冷無恨口中噴出血光來。
  這下,蘇佛儿、俞靈等人亦紛紛惊愕,飛身落向冷無恨身側。只見此時的冷無恨已是滿臉通紅,血色脹得大异常態。
  小西天見景,心中一急便想出手點住冷無恨的天璇重脈,以防她逆血沖破任督二脈而造成走火入魔。
  忽的,大悲和尚探手一拍一攬,口里邊對眾人道:“等等——。”
  蘇佛儿皺眉直視冷無恨,憂慮之情宣泄于容:“師父——,無恨妹妹是怎么回事?”
  大悲和尚沉吟了一下,伸出手指放到冷無恨眉心大智穴中,稍一閉眼暗自以內力相測。忽的,他惊疑的道:“怪了,這女娃娃的气机怎生如此奇异?”
  龍入海見大悲和尚收回了手,急急問道:“師父——,是怎么怪法?”
  大悲和尚仰首不語,片刻之后才自言自語道:“莫非……她在那剎那進入了無明和大惑的境界?”
  唐玫自小和冷無恨兩個女孩儿人家向來最好,此刻終究是忍不住硬咽道:“師父——,到底冷姐姐怎么了?”
  冷無恨自現在,依舊不言不動如方才那般坐著。唯一特別的,是吐出的那口血跡猶新。大悲和尚皺眉思索了半晌才轉頭對蘇佛儿道:“你跟我到里面來——。”
  大悲和尚說完率先往里面去了。蘇佛儿和眾人互望一眼,亦急步跟入。
  這間偌大的練武房在剎那間好似沉寂如夜,每個人俱憂心的望著不言不動的冷無恨。
  趙抱天可忍不住這股沉悶,開口道:“我忍不住了。和尚師父啥話也不說——。”
  趙抱天看看眾人沒有反應,他認為是大伙儿默認了。于是,一探手、一伸指,便將一股溫煦的大內神功真力貫注于指間,緩緩的放到冷無恨眉心。
  就在趙抱天將手指放向冷無恨眉心的剎那,所有的人都有了輕微的反應。
  他們成了一种天地合一的陣勢,不但可以抵御外來的力量,而且隨時可以幫助被他們圍繞的趙抱天和冷無恨。
  半晌,趙抱天才惊疑的收回了指力!
  龍入海第一個急口問道:“抱天,怎樣?”
  趙抱天錯愕的看著每張急切切的面容,疑惑的道:“怪哉,冷姐姐的內力錯縱复雜或進或退,有行有逆。但是……。”
  “但是什么?”唐玫硬咽的滴出了淚水,道:“冷姐姐她……她好苦——。”
  “不!”趙抱天搖頭,又沉吟道:“亂歸亂,但是其中又似乎有某种韻律在進行,彼此間互生互克——。”
  小西天忽的道:“莫非冷妹子体內自成一股气机大大逸出一般武學常規了?”
  趙抱天還未回答,俞靈倏的一句:“那是我們六個人所發出去的气机!”
  這一句,斗然惊駭的六個人全數沉默了下來。
  方才,他們所使出的內功,一半用以化解前一人所激出的气机,另一半則是導引气机的走向。
  如此,經過五人更迭到了冷無恨身上和著她本身的气机,已是有七人不同心法的內力了。
  簡單一點的說,冷無恨正以本身的內力來導引另外六人進入她体內的內力相生克。
  問題是,冷無恨為什么要這么做?
  小西天想到這里,倏忽身子一震,脫口道:“冷妹子這么做,莫非正如師父所說的?”
  大悲和尚說了什么?
  無明和大惑丁!
  當一個人進入無明之時,他會忘記了外在的一切!
  可是,當一個進入大惑之時,他也會忘記了外在的一切!
  冷無恨如果進入的是無明,那是她禪定上的修為。
  如果,她進入的是大惑呢?
  冷無恨會大惑什么?
  米小七摸進了醉仙樓之后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她沒有找到蘇佛儿,卻在練武房里看見了一幕令她很疑惑的事。只見,里頭冷無恨似乎是受了什么特殊的遭遇,而俞靈等人則不言不語的直楞楞看著。
  米小七一皺眉,正想乾脆下去問了便是;忽的耳里傳來一种很奇怪的裂竹之聲。
  這聲音,像是有人不斷將竹子從中劈開似,端的刺耳難過。
  屋里的人顯然也有了反應。
  龍入海和趙抱天雙雙一個竄身,便各自由東西兩向的窗口躍了出來。
  米小七此際在外頭的樹梢頂,只見龍入海和趙抱天各自尋看一棵樹竄藏了上去。
  那竹裂之聲忽遠忽近,像是有人以一种奇异的內力在控制它的抑揚頓挫。忽的,一陣大晌中,那裂竹之聲到了這房上空暴晌,五道人影宛如鬼魅般的飄落。
  人影方方落定,龍入海當先已是一個揚身,自五人上空一個拳勢,打向站在最后頭的人影背面。
  那人吃了龍入海一個重手,口里悶哼怪叫一聲,同時可以听見三根骨頭斷裂的聲晌。
  龍入海也自為自己如此容易得手而訝异。忽的,耳里傳來一聲高拔而怪异的裂竹之音。龍入海暗自皺眉,忽然見著眼前五個人動了起來,而且是略帶瘋狂似的往前沖,壓根儿不理會我們后頭這位龍大少爺。
  五人身法一動,在暗處里的米小七心中不禁為之一動。
  這五人身法,分明俱源自米字世家中的“稻浪迎風”!
  米小七心中打了個突,已然明白眼前的五人,正是來自血野林的重囚。
  那么,簡單的推理可以知道,是九重鬼寨用了某种方法控制他們,以子之矛來攻子之盾了。
  米小七心念方動,只听屋里已傳來斥喝之聲。當下,她便不猶豫的一個飄身落到了窗口往里頭望去。
  這下,可看得她直皺眉心寒!
  窗外的米小七心寒惊駭,屋里的小西天等人何嘗不是駭异莫明。
  眼前五人的武學造諳不但個個是頂尖高手,更嚇人的,是他們全然一付不怕死的樣子。
  人性最恐懼的,就是一個“死”字!
  如果,一個人不怕死的時候,他身上的力量可以比平常多上好几倍。
  正是,“視死如歸,万夫莫敵”!
  米小七注視屋內的變化,只見龍入海由后頭竄進來,他的對手是“惡心鬼膽”米斷云。
  米斷云的殘酷,米小七腦里有不少的記憶。
  最特殊的,是他曾經因為一時心情不好連連放火燒了勃里城二十八間房舍!
  米小七盡量搜尋記憶,要找出眼前五名血野林重囚的身份。她注視向唐玫的對手,是一名年紀五十的老婦。
  那老婦的一雙手臂貴如玉雕全然不具半點皺紋。
  這是一雙很美的手臂。可是,如果是長在一名滿臉風霜皺紋的老女人身上,那變成了很邪异!
  米小七臉色一變,她可想起了“玉手辣魂”米天這個人來。
  据說,三十年前被他這雙玉手勾掉魂魄的,最少每個月有二十人以上。
  而且,個個是名門望族的男子。
  米小七心惊膽跳的看向俞靈的對手。
  米天!是“罪蓋天地”的米天。
  米小七的喉頭發苦,這個米天之所以被囚入血野林中,只是為了一件罪衍。
  米天在大白天沖入皇宮內,雙手連敗大內三十名高手,最后竟然押著當時皇上英宗朱祈鎮以為要脅,并且配合叛軍曹吉詳謀反。
  時為英宗天順五年;農歷辛巳年,西歷一四六一年。
  后來。真宗幸經一名神秘老人所救,而且誅优叛將曹吉詳。那名神秘老人,傳說便是蘇小魂的師父!
  米天逃亡天涯,最后米字世家在折損了近百名的精銳后,終于被米老太爺所擒而囚入血野林中。
  米小七重重歎了一口气,忽然覺得后頭有人輕輕拍她。米小七嚇了一大跳,是誰輕功如許輕妙,連到了身后自己尚無所覺?
  米小七一回頭便看見了蘇佛儿。
  蘇佛儿低聲道:“那五個人你可認得?”
  米小七點了點頭,道:“是血野林里的重囚。我認出了米斷云、米、米天………。”
  米小七邊說,邊指指那三人。
  蘇佛儿看了看,點頭道:“另外兩個呢?”
  “我正在搜尋記憶!”米小七歎气道:“只要不是米藏和米凌就好了——。”
  蘇佛儿回道:“他們兩個那么可怕?”
  此時,屋內正好五個對五個拗上;單獨的是冷無恨盤坐其中,恍然不知身外之事。
  米小七注視了半晌,方輕訝的道:“你可注意到和趙抱天對手的那人?”
  蘇佛儿凝目望去,只見是名三十開外的漢子,一身拳腳工夫恍恍然似龍如虎,端的是霸气十足!
  蘇佛儿皺眉道:“此人莫非是天生的銅筋鐵骨?”
  米小七臉色發白,點頭道:“他叫米無忌,我……小時候看過他……。”
  蘇佛儿道:“呃——?怎樣?”
  米小七苦笑,道:“那時,他赤手空拳裸著上身劈殺了八頭白額猛虎群!”
  蘇佛儿不由得不吃惊道:“好個天生神力。他是怎么被囚入血野林的?”
  “他非禮了米老太爺的孫女——。”米小七歎道:“而且,從此之后再也沒有人見過爺的孫女米婉月——。”
  再也沒見過的意思,簡單的說就是死亡!
  蘇佛儿皺眉道:“既然是再也沒人見到,為什么你們知道他非禮了米太爺的孫女?”
  米小七臉上一紅,半晌才回道:“因為他正在用強的時候被米老夫人聞聲赶至撞見。那時,他一手制住腕容姐,一手擊退了米老夫人逃竄而去。”
  米小七歎了一口气續道:“直至一年后,才在兩湖交界處叫本家布下天羅地网擒住——。”
  蘇佛儿沉吟了片刻,方吐出一句話來:“米老太爺不愧是人中龍鳳!”
  因為,米婉月會住在米老太爺的住處,顯然是得到米太爺特別的器重和疼愛。
  米無忌這般做了,老太爺米龍依舊按家法囚禁而未處以极刑。這等克己之力,大非常人所能的了。
  蘇佛儿輕歎,再將目光轉向和小西天對手的那人身上,只見,是名六旬左右的老者。
  這名老者最特异的部分,就在于它那頭亂發盤結交錯;而且,各自怒張往不同的方向。蘇佛儿訝异的觀看了片刻,只是小西天不時以大悲指才能勉強擋住對方狂飆般的拳勢。
  蘇佛儿皺眉道:“這老儿好深的修為,竟然達到三元极頂的境界!”這話一出,米小七似乎為之大大一震。
  米小七沉默了片刻,故意一笑道:“如果不是他們五人的心神被克制著,以他們精妙的招勢變化只怕早已---。”
  蘇佛儿看了米小七一眼,笑了笑漫聲道:“如果不是心神被控制,只怕不會這么拼命!”
  可不是!以俞靈的出刀,米天最少身上已經有了三道翻肉的刀創。
  可是米天的搏命,余靈最少也中了不算輕的一掌。
  這廂,唐玫和米艷已然交手過了百回合。米艷那雙皓白發亮的玉臂已然逼的唐玫喘不過气來。
  米小七輕聲道:“唐玫危險了,你不去救她?”
  “還用不著——。”蘇佛儿迅速觀察了一下房內的戰事,扭頭盯向米小七,淡淡道:“你已經知道那個老頭子是誰了?”
  米小七心中一震,避過蘇佛儿的目光像是极力忍住。
  “如果你不愿說我也不好勉強!”蘇佛儿又將目光望向那名神秘的老者。只見那老者在攻進退間隱然有一派宗師的風范。
  “姓蘇的小烏龜——。”小西天忍不住破口大罵:“還不快出來救哥哥——。”
  顯然,小西天已被逼的快撐不下去啦!
  蘇佛儿并沒有聞聲出現,他還在窗外默默觀察著。此刻,他可以感覺到身旁一股緊張的气流在飄動。
  蘇佛儿歎了一口气,轉頭看向米小七道:“我不能不進去了——。”
  米小七似乎是痛苦的點點頭。蘇佛儿安慰似的拍拍家人的手背,輕聲道:“你放心,我不會傷了他的——。”
  米小七感激的看了蘇佛儿一眼,一切盡在無言雙眸中!
  蘇佛儿朝四周看了一眼,又道:“此處已被万二爺派人重重鎮守住。那位暗中使出魔音勾魂的朋友就請你到外頭查查——。”
  米小七以一笑,反手輕輕一握蘇佛儿道:“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米小七說完便是頭也不回如燕穿云般輕靈的竄飛牆外而去!蘇佛儿見此身法,不由得不歎了一聲:“好身法!”
  “好個屁!”小西天又在大叫:“喂,你情話綿綿談夠了,可以進來了沒?”
  “當然可以!”蘇佛儿進來的真快。他出手的第一個目標不是神秘老人,而是米艷!
  蘇佛儿將那快樂絲一拂,恍然間有若一條彩虹奔向米艷。
  米艷這時正想以一個重手擊斃唐玫,冷不防一條絲線纏來,硬生生扣住自己雙手。
  米艷此刻神智不清,恍惚間只覺雙臂無法使力。忽的,惊見一點光芒閃至。
  觀音有淚,淚眾生苦!
  觀音淚,再度出現江湖!
  出手的人竟然不是唐玫,而是冷無恨!
  蘇佛儿斗見此及,心中不禁又惊又喜道:“無恨妹子,你醒過來了?”
  這話間,那米艷已“噗”的一聲叫那顆“觀音淚”穿過眉心,立斃而死。
  唐玫心中著實吃惊不少。
  因為,“觀音淚”的手法是她教冷無恨的;千万沒想到的是,方方冷無恨的手法力勁顯然已超過了自己。
  觀音淚自蘇小魂在四川唐門道出有第三十四种回力之后,天下也只有唐玫她爹唐雷會使用。
  唐玫只能控制十七种回力變化,所以,剛剛一直無法出手對付米艷。
  因為,觀音淚的威名不能消失。而唐玫也知道,如果自己勉強出手,觀音淚一定落入米艷手中。
  唐玫望著米艷的尸首,她判斷,方才冷無恨的出手最少已具備了二十八种回力。
  事什么原因令冷無恨在剎那間能達到這种境界?
  蘇佛儿雖然也在想這個問題,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下一個目標,就是和俞靈對手的米天。
  只見,米天瘋狂的攻向俞靈,全然是一付不要命的樣子。
  這廂,蘇佛儿方方落來,耳里只听俞靈大叫:“蘇兄——,讓我自己來解決!”
  蘇佛儿這稍稍一猶豫,俞靈已然展開俞傲直傳的惊鬼泣神一刀。
  這是來自地獄的一刀,刀出必無活命!
  因為,這個极至极快的刀,它涌出的气勢足以令人喪膽。
  俞靈估計錯了一件事。
  米天不是正常有感情、有恐懼的人。米天有的只是以命搏另一個生命的人。
  俞靈的刀落,一片血光中米天的雙拳也結實實的打在俞靈身上!
  米天慘呼破窗而出的同時,俞靈也飛了出去。
  蘇佛儿大惊,飛身抱住俞靈的同時,耳里只听頂上屋檐外傳來一道厚熙而略帶怪异的聲音:“大悲大師——,本座終于有幸能相見——。”
  大悲和尚觀察眼前這個人,口里低念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施主想必就是九重鬼寨的主人修羅大帝了?”
  修羅大帝依舊是黑袍罩住全身,一席黑袍鼓動磨娑的發出聲音:“大師好眼力——。”
  大悲和尚淡然道:“是施主的气勢奪天——。”
  “哈——,”修羅大帝的衣服摩娑道:“就憑大師這句話,已夠和本座為敵!”
  因為,修羅大帝的气勢誰都可以感覺,但是卻沒有人能在他面前如此輕松談笑。
  大悲和尚凝視了修羅大帝半晌,忽道:“施主和一代奇俠蘇小魂施主事源出同門?”
  修羅大帝似乎是一震,片刻之后一席黑袍忽的揚起,便似是千百之手攻向大悲和尚而來。
  是了,蘇小魂那小子的天蚕絲恍如千百之手同時攻擊,而眼前這里也可以。
  大悲和尚雙手合十低念了一聲佛號,中指小屈往前一指。
  只見,兩股气机激撞,那修羅大帝的龐然气机硬生叫大悲和尚這一指所擋住。
  修羅大帝的黑袍發出如龍吟般的笑聲,便往院外黑夜而去。遠遠的還傳來一句話:“好和尚,大悲指果然了得!”
  大悲和尚似乎是一愕,皺眉沉思間聞得遠處傳來一聲裂竹高拔的響聲。
  蘇佛儿立刻就明白了為什么趙抱天嘴里不斷罵著他:“見色忘友,說情話不會挑時間——。”之類的。
  因為,這個叫米無忌的家伙,一身銅筋鐵骨端的是嚇人。
  好個天生异稟的漢子!
  蘇佛儿正轉遍腦袋瓜子想法要治伏這家伙,冷不防一道高拔的裂竹之聲傳至!
  米無忌似乎是心神一震,隨即一個倒竄越了出去。
  同時,米斷云和神秘老人亦同時大喝的往窗外竄去。眼見,他們三人已落往屋外。半空中一聲“獅子吼”巨響中,大悲和尚已然伸手扣住了米斷云。
  那米斷云几個換身,反手一肘撞來,其勢如電。無奈,大悲和尚五指一曲一彈間已用大悲指點住米斷云背上六處大穴!
  此際,裂竹之聲更急,米無忌和神秘老者已如電光石火般的消逝于夜色之中。
  大悲和尚皺眉一哼,提著米斷云便進入屋內。
  這一房的人可不這么好看。
  首先是一個重傷的俞靈、一個茫然無語的冷無恨。
  另外,就是三個累的喘噓噓的男人以及一個沒啥勢的蘇佛儿和照顧俞靈的唐玫。
  大悲和尚將米斷云往地上一扔,移身到了俞靈面前看了看。只見,俞靈面呈死灰,胸口兀自喘气不已。
  大悲和尚歎了一口气,道:“真是什么老子就有什么儿子。你這小子的脾气和俞傲簡直是個模子。”
  俞靈淡淡一笑,道:“本來嘛,我是他的儿子。”
  俞靈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有一絲的驕傲。
  大悲和尚搖了搖頭,不置一言中伸出雙掌;左右一拍俞靈的天靈蓋。
  剎那間,一道白气冒出,俞靈全身一震中“哇”的吐出一口黑血來。緊接間,大悲和尚回手伸指,點住了俞靈前后大八處穴道。
  俞靈臉色一緩,便沉沉睡去。
  大悲和尚噓了一口气,起身望著眾人。當他發現茫然呆楞的冷無恨時,輕歎中欲言又止。
  蘇佛儿此際出聲問道:“師父——,方才你和修羅大帝交手了?”
  大悲和尚深湛的眸子光亮一閃,沉沉道:“不錯!”他緩緩噓了一口气,又道:“修羅大帝早先已有受傷,否則今夜不會這么好打發!”
  他們不知道修羅大帝是怎么受傷的。如果,他們曉得是在米藏、米凌和米尊的聯手下受創,只怕又為這股邪惡的勢力擔憂。
  龍入海邊揉著腰,邊打哈欠道:“來了又走,那老小子到底是想怎樣?”
  大悲和尚苦笑一下,又望了冷無恨一眼才轉頭對眾人言不由衷的道:“或許是給我們個下馬威——。”
  趙抱天忽的想起什么,急道:“万二爺人呢?那老小子不是布置了天羅地网想擒住修羅大帝?”
  “是天羅地网沒有錯!”大悲和尚眼中輕輕的有一絲憂慮:“只是,布下的是追蹤网!”
  “追蹤网?”唐玫疑惑道:“以他們的能力能跟得住修羅大帝?”
  這是不太可能的事。不過,人卻不能因為不可能而不去做;否則,世界又怎么會有惊天之舉?
  大悲和尚怜惜的看了唐玫一眼,對這個小姑娘未經歷世間風波的純真而微笑。他道:“唐玫——,你跟我走吧!”
  “去哪儿呀,師父?”唐玫疑惑的看看蘇佛儿等人,又將目光落向冷無恨,道:“冷姊姊人怎么了?怎生底半句不吭?”
  大悲和尚沒有回答唐玫,他看了蘇佛儿一眼,道:“無恨的事自有人會解決,你用不著煩心的。至于,你則是跟著我護送俞靈去見他父親!”
  去見俞傲?唐玫的眼睛亮了起來:“是不是另外可以見到蘇大叔和鍾叔母?”
  大悲和尚一笑,道:“他們好像是在一起!”
  龍入海和趙抱天也興奮起來,雙雙很有默契的回聲道:“那——那我們呢?”
  “干啥?你們也想去?”大悲和尚怪眼一翻,道:“你們不是看了和尚就躲?”
  “怎么會?”龍入海大力指著胸膊道:“弟子豈敢?”
  這廂,趙抱天也大聲道:“弟子無時不思念師父風范的——。”
  “呸!犯了口障!”大悲和尚揮揮手道:“算了,你們想跟就一道來吧!”
  他說著,轉頭看向一旁猶自喘气的小西天,喝道:“嘿——,小子你打算怎的?”
  小西天喘气道:“我——我看我還是在這儿陪著——。”
  說到這里一口气接不上來,便是邊咳邊指著蘇佛儿了。
  “好!”大悲和尚道:“不過,你這小子的定力可要多修煉點。嘿、嘿——,醉仙樓可是洛陽酒、妓雙絕啊!”
  小西天臉上一紅,急急道:“師父放心,弟子——。”
  “哪那么多廢話?”大悲和尚再度看了冷無恨一眼,緊接著向唐玫等人喝道:“打點行囊,明天一大早上路啦!”
  話聲落中,龍入海已經是第一個沖了出去。大悲和尚一笑,對蘇佛儿一招,道:“來,繼續剛剛的談話!”
  蘇佛儿在長長的沉默之后,將目光投向窗外的淡淡呈現魚肚白色的天際,緩緩道:“修羅大帝的‘輕音’神功真的這么厲害?”
  “厲害的不是功夫!”大悲和尚沉重的歎了一口气,回道:“是人心——。”
  大悲和尚注視著蘇佛儿,又道:“修羅大帝以‘清音’神功干扰無恨的思念,我想,他最重要的是挑起無恨對你父親的怨恨!”
  對蘇小魂的怨恨,也就是對蘇佛儿的怨恨。
  大悲和尚走了過來,拍了拍蘇佛儿的肩頭,語中盡是慈祥:“佛儿,無恨現在正是處于大惑之時,她整個心性未定,又是女孩儿人家難免走入了死胡同!”
  蘇佛儿恭敬答道:“師父,您放心,徒儿一定盡一生之力助無恨妹妹擺脫魔障!”
  大悲和尚又安慰又沉重的點頭,悠然道:“那個修羅大帝的可怕,我想你是很清楚了?”
  不錯,一個能在大悲和尚和七個頂尖的年輕好手面前從容的以傳音入密方式來影響冷無恨的心智。
  這等膽識和武學造詣著實惊人。
  蘇佛儿皺眉道:“只不知,修羅大帝對冷妹妹說了些什么,會令冷妹妹受到蠱惑?”
  “無恨是不會說的了。”大悲和尚輕輕一歎,又道:“不過,由方才無恨出手殺了米艷可以知道,無恨的內心正在极度的掙扎。”
  無恨若果真恨了蘇佛儿,她出手不會攻向米艷。
  可是,她心中果真無恨,也不會一出手就至人于死!
  蘇佛儿突然想到一件事:“無恨妹妹是怎么有如此好的功力?”
  大悲和尚面容稍緩,沉吟道:“佛家所謂大惑而后大破,大破而后大立!彼時無恨在大惑中受到你們六人的气机所沖,一切便在無心之中融合了這份內力。”
  大悲和尚看了蘇佛儿一眼,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机運,大非一般武學的過程,很危險的!”
  “弟子明白!”蘇佛儿恭敬道:“因為,人若有心則不能空,人若無心則不會有想走此蹊徑。”
  大悲和尚眼中有了贊許之色,一拍蘇佛儿肩頭笑道:“好小子,精靈的跟你爹一樣!”
  此際,窗外魚肚白的天光又多加了兩分亮,遠遠的,一聲雞啼傳來。
  “又是一天的開始——。”大悲和尚喃喃的頌了一聲佛號,半問半自語的道:“佛儿,你要怎么做呢?”
  大悲和尚所指的,自然是冷無恨了。
  蘇佛儿長長噓出一口气,道:“徒儿想將無恨妹妹帶在身旁,歷練一番江湖歲月。”
  “好!”大悲和尚緩緩的垂目,輕笑道:“小子,可別忘了,和尚我隨時還會抓你來念經——。”
  “這我可不敢忘——。”蘇佛儿說著的時候,可是苦哈臉!
  師徒二人一對視,就在雞啼聲中哈哈大笑。忽的,門外廊道中傳來龍入海大叫:“麻煩啦——,師父大事不妙——。”
  大悲和尚一愕,只見龍入海沖了進來,叫道:“冷無恨那女娃娃跑掉了!”
  “什么!”蘇佛儿惊口道:“難道都沒有人看到?”
  冷無恨會去了哪里?
  蘇佛儿雖然不知道,可是他知道的是,一定和修羅大帝跟她傳的話有關!
  這時,唐玫也急步進來,焦急道:“師父——,怎么辦?”
  大悲和尚沉吟了片刻,道:“趙抱天和小西天呢?”
  唐玫回道:“他們正看守著俞師兄——。”
  大悲和尚點頭道:“無恨的事交給蘇佛儿去辦。我們的行程照舊!”他一頓,朝龍入海道:“去通知抱天,准備護送俞靈上路——。”
  “是!”龍入海和唐玫迅速的走了出去。
  大悲和尚輕輕一伸指點向蘇佛儿,佛儿一個頓身,反手一指對頂了上去。剎那,蘇佛儿身子一震。
  大悲和尚微笑的收回了手,淡淡道:“去喚小西天來——。”
  小西天進入的時候,他師父只簡單交代他一句話:“佛儿身上的是快樂絲,用緬鐵精英打造而成的。”
  小西天似懂非懂的沉吟了片刻,方領悟道:“師父之意,是怕他想法子要偷徒儿身上衣服的這塊天蚕布做成天蚕絲?”
  大悲和尚點點頭,道:“你應該明白,為什么蘇小魂蘇大俠為什么不愿將天蚕絲交給佛儿!”
  因為,蘇佛儿取得了天蚕絲會去挑戰東海傳人。
  因為,最重要的是蘇佛儿在心法、心性修為上尚無法令天蚕絲發揮最完美的功能。
  小西天明白,但是他還是得問:“那——他什么時候才能使用?”
  “很簡單——。”大悲和尚笑了:“只要他能滲悟大悲咒的心法!”
  米小七几個竄身落到一座山洞之前。
  此處,已是距离洛陽城外五里的天星山中。米小七昨夜一路循著吹奏怪异裂竹之音的老鷹到了這里。
  她可清楚,苗疆的老字世家有一种攝人心神的心法,想來就是老鷹在昨夜所使出的了。
  米小七倒沒看見修羅大帝,她在昨夜只注意到有一串風鈴的聲響急動,那老鷹又引動了米字世家的米無忌、米天和那名她不愿說出來的神秘老者。
  至于米艷和米斷云,米小七可以想見的是,已然栽在蘇佛儿的手上。
  米小七這一路以六种身法相互變換,跟蹤到了這山洞門口前,她已然對對方做了詳細的觀察。
  這批人,除了米字世家的三名重囚,老鷹之外,還有梅四寒、后楓嵐和白殘生。
  另外,則有四名精壯的漢子!
  這四名漢子的衣袖上各自繡有四個太极圖。而最特殊的,則是他們的手。
  手,不但比常人大、厚,而且結滿了一個個的硬茧。顯然的,這四個是練就了上乘的外功。
  米小七忍不住想起了數天前遇上的米長木。他的那身外功火侯不由得不令人心里為之一悚。
  米小七沉沉的周循了一回体內气机,一個竄落里落到山洞里頭而去。
  洞內,沉沉墨黑,完全不領會到洞外的晨曦。
  米小七人方方進入,立即變化了兩种身法;緊接著一個揚身,便貼于洞頂上以“壁虎神移”的身法捱著頂壁往前飄去。
  也虧她這時机取得妙。就當她往前一縱离之時,左右壁中翻開,里頭各冒出了兩個人來。
  他們可沒發覺米小七就在他們后頭,只是邊伸著懶腰邊招呼道:“早啊——,金老八,昨晚睡得可安穩?”
  那個被叫做金老八的也是用力扭了扭腰,回應道:“穩啦!昨晚總護法他們不知道進行的怎樣?”
  兩人邊說邊往外頭走去。原先說話的那個接口道:“听說大帝都親自出馬了,那會差到哪里去?”
  這廂,米小七耳里听著,不由得一震。原來,昨晚修羅大帝親自出馬。這下,她可又為蘇佛儿擔起心來,不曉得郎君如何?
  她緩緩納住一口气,不讓心緒有所紛亂,正是要挑個方向前進。忽,耳里傳來金老八訝疑聲:“耶?小王和老東他們兩個呢?溜到——挨呦——。”
  金老八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悶哼,緊接著又是一聲。
  顯然,洞外有人料理了他們!
  米小七不禁皺眉,會是誰出手?
  這可不是好現象。因為,接班的人沒回去,不消片刻這山洞里的人便會出來探查。
  米小七再往深一層想,心中不禁一凜。想來,暗中出手的那個人早已料定自己要進洞的,所以早一步替自己除去了這障礙。
  米小七盤算了一下,心中暗自冷哼。
  不管外頭是那個多事的家伙,最好不要走,擺明是硬著明干。
  這樣,當山洞里的這些龜孫子往外沖的時候便可以方便不少自己行事。
  米小七主意打定,便沿著蜿蜒的通道頂端一路移走而下。
  這山洞剎看不大,誰知這一路走來卻是越見深廣。尤其越往里頭就越是錯綜复雜,恍若是個极大的蜘蛛网,層層密密的叫人分不清東西南北。
  當然,在每個通道之間也都設有暗樁。
  米小七以巧妙的身法連連通過那些關卡,片刻之后已然接近到洞里腹地。
  只見,這山洞腹地已被人工修筑成八卦形狀;特別的,則是有八個巨大的骷髏石雕。
  山洞中央之處有八處祭壇,那米無忌、米天和神秘老者就盤坐閉目在祭壇上。
  每座祭壇的四周各有圍繞著奇异的紫色火焰。這景落入眼中,又邪又怪。
  米小七方自打了個冷顫,耳里只听由洞外傳來聲聲的呼嘯:“有外敵入侵——。有外敵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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