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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望眼天下武林,不論是中原或是關外,那些江湖人那個不是沉眉深思,日日夜夜在想著如何成名惊世?
  李鬧佛這男人似乎有些儿的不同。
  她忍不住抬眉望向這個男人,只听他正回答蝶儿仙方才的問題咯咯笑道:“奶瞧瞧這儿除了風景差一點以外,咱李某某泛舟逍遙,又有兩位佳人相伴。唉!人生妙境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歪理,万香君忍住了笑意,臉上可是冷淡淡的道:“現在我們三人是同舟共濟,而且我也證明了不容于蒲麻衣……。你,是不是可以放手了?”
  “當然沒有什么不可以。”
  李鬧佛仍舊是那張“嘴臉”在說話:“只不過有些話李某人很想知道,不知万大小姐能不能滿足這點好奇心?”
  “嘿嘿,真有趣!”万香君淡淡一笑,盯著李鬧佛道:“奶的‘職業’不是救人?這种事跟你有什么關系?”
  “聰明的姑娘。”李大公子哈哈大笑,點頭道:“我是想問奶們這個‘奇怪’組織的事。因為……”他壓低了嗓子道:“那可是哥哥我一大筆‘收入’的來源!”
  說完,咱們李大公子哈哈縱聲大笑了起來。万香君楞了一楞,忍不住搖頭好笑道:“真可惜,當初我們在擬定目標時,竟然沒有把你列上去。”
  李鬧佛嘿了一聲,看著万香君有趣的道:“就算列上了名單時又如何?嘻嘻,是不是以為李某人一定也會像那些人一樣?”
  “你以為呢?”万大小姐冷冷看了他一眼,嘿道:“難道你真以為整個行動就憑我一個人的美色而已?”
  不,不可能。
  那些各門各派的掌門、幫主都是經歷千万江湖風浪的人物,啥樣子的女人沒見過?
  這中間,必然有“計策”存在,也就是所謂的----智慧!
  李鬧佛笑了笑,一聳肩接口道著:“當然,以奶的美貌是整個計畫中最重要的部份。但是……,那二十七名人物中除了董天下以外,必然有些在‘內心’的秘密被奶或奶的組織所窺破!”
  因為每個男人所喜歡的女人類型不同。
  所以,万香君在跟他們接触的第一照面就必須要能抓住那种讓目標、心神震蕩的感覺!
  “這就是李某人最有興趣的事。”李鬧佛呵呵笑著,右手緩緩离開了万香君的手腕,道:“是誰能掌握住這些人內心的秘密?”
  万香君不得不有一絲的佩服。
  別看李鬧佛這個人不把事情當一回事的嘻笑人間。但是,最少他的這顆腦袋以及反應推索的能力相當可怕!
  真是個號對手!
  万香君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充滿神秘的眼神在閃跳著。“或許我會告訴你……。”万香君淡淡挑眉道:“不過,那就得看你的智慧如何了?”
  “呃?就好像捕頭和囚犯之間的斗智?”
  “也可以這么說。”万香君哈哈大笑了起來:“不過,誰是捕頭誰是囚犯?”
  她在大笑的時候竟然還可以用纖纖玉指攏了攏頭發。
  李鬧佛不能不苦笑!
  “唉,你根本沒有制住她的穴道嘛!”
  蝶儿仙也看出來了,笑意中可是一雙眸子沉沉的思索:“那么對于一個能兩度面對生死關頭而忍住不出手的人來說,李大公子你似乎是居了下風啦!”
  蝶儿仙說得一點都沒錯。
  最少蝶儿仙已經抓住了他這個人性格中的某一部份--救人----不管他是敵人還是朋友,對于沒有還手之力而且制伏在自己手上的人就不能不保護她的安全。
  “有趣!”
  李鬧佛大笑道:“有這么美艷的女人做對手,李某某可是特別約有興趣!”
  他仍舊笑得很大聲、很開朗,難道在這种挫敗的情況下,仍然有十足的自信可以掌握眼前這個女人?
  “他跟她到底是怎樣的人?”蝶儿仙看著同舟的這一對互瞪男女,笑著在想:“自己在中間又會扮演什么角色?”
           ※        ※         ※
  “她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董天下深深皺起了眉頭,對于杜禪定公子這一問,倒是足足思考了一刻鐘后才緩聲道:“她是一個很可怕的女人。可以說……,她能在极短的時間內掌握‘對手’的反應以及心念。”
  “嘖嘖,這么玄妙?”
  杜大殺手禪定公子嘿嘿道:“這么說來豈不是就是佛家所謂的他心通了?”
  “那是經過相當嚴格的訓練!”董天下雙眸一閃,縱聲分析道:“除了面相、手相、麻衣神相,這些外觀的判定術之外,在內力修為上必然有過极神妙的心法鍛煉!”
  杜禪定嘿的一聲,問道:“怎么說?”
  “或許她和一個人的肌膚接触,甚至……由對力的呼吸調息中就可以明白那個人相當程度的气机變化!”
  “這种能力?”杜大公子嚇了一跳,道:“据說在一百五十年前的武林中,有一位大殺手叫容狀元的也可以做到。”
  容狀元:“狀元殺手,殺手狀元。”
  他這輩子唯一的一次失敗就是敗在狙殺“帝王”柳夢狂身上。
  狀元遇帝王,當然是臣服了!
  “嘻嘻,如果是這樣的話李小子就好玩啦!”杜禪定竟然還能愉快的大笑,游目四下道: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了?”
  這時他們的舟子也來到了平坦水順之處,舒緩的水流把舟子往前推送。兩個人在沉思中忽然發覺了一件事。
  為什么仍然可以看得到對方?
  這里是地底下,照理說是伸手不見五指才對。
  “方才太過于惊險沒有注意到這點。”董天下摸著頷下短密的須髯結著一雙濃眉道:“這些岩壁竟然是會發光。”
  杜禪定凝目望去,不禁嘿聲道:“真是奇妙之地,如果夜明珠也是相同的道理,單單是這里的价值那真的無法估計了。”
  “哈哈哈,那位管婆婆大概沒想到吧?”董天下正笑著,這舟子忽的轉了個彎一震動下停住。
  眼前,是一大片的泥沼浮沙。
  杜禪定嘿的一聲舉目前望,竟是在遠處有光線從上頭穿過地表岩面傾瀉下來。
  一片白花蒙蒙的有如人間仙境!
  “這塊沼澤差不多要四個起落吧?”杜禪定哼哼一笑,“董老小子,咱們過去瞧瞧吧?”
  董天下嘿的一聲,便是和杜禪定雙雙扳了舟子上的木塊,順手帶著藏在舟底的糧食往前擲出木塊縱身而隨。
  他們的輕功都是极好,須兜四個縱躍已經到了那片陽光之下。
  “這個地方真是惊人!”杜禪定不禁叫了起來:“你瞧,這里……簡直是一座寶庫!”
  可不是,遼遼潤潤的四下岩壁都是金光在閃動!
  “這里是天堂鎮那條天堂金洞的源頭!”眼前的金壁光彩令杜大殺手叫了起來:“原來天堂鎮那條‘關外第一金河’的金砂是經由這里沖激出去!”
  董天下苦笑一聲,道:“瞧這脈曠可能相當深廣,其他的人可能也都見著了這情景。”
  杜禪定左看右看了一圈,喃喃道:“普天之下無不為名為利。嘖--,誰曉得眼前是金礦一座又如何?說不得尋出無門活活被餓死在這。”
  這問題才是真正的嚴重!
           ※        ※         ※
  紅滿世和明觀大師這艘舟子上的兩個人倒是安靜的很。最少,他們各自表現出見過大風大浪大人物應有的“鎮定”!
  在經過近五個時辰的激湍以及一天一夜的緩流之后,舟子終于靠到一堆崢嶸橫生的岩岸。
  紅滿世和明觀大師互視一眼,雙雙飄上了岩岸。
  這入目的一剎那他們不禁楞住。
  眼前沒几步路又是一塊巨大山石壁擋住,可以說他們僅有這小小的一處地方足以容身。
  不過這塊山石壁足以触目心動的是,金碧輝煌!
  “嘿,真是一座金礦。”紅滿世瞅起了眼往上看,挑眉道:“這壁檐上面似乎有塊空地……。”
  明觀大師頷首回道:“依照我們在舟子上的情形來看,這里已經是地下數百丈之深了。”
  水往低處流,他們在舟子總共待了十七個時辰,計算前后兩次水流的速度明觀大師可說的一點也不錯。
  紅滿世取出舟艙的食物布包,分了一半給明觀大師淡淡道:“能不能活著逃出升天誰也不知道,只好個自求活命!”
  明觀大師微微一笑,將紅滿世遞來的食物布包取了其中一半,道:“紅施主需要的比較多些吧!老衲長年居住于山林中,用不著太多糧食。”
  紅滿世嘿的一聲,將布包塞到明觀大師手上冷淡淡道著:“赤夕想要進入組織的基本條件就是能餓上七天七夜!”
  說完,他轉身提气攀著金壁便往上游走。
  明觀大師輕輕一笑,點頭。這個“赤夕”的首領果然是個人物,且看他爬行在壁面上的速度和力道,運用的簡直是神妙無比。
  那并不是用力、用勁在移動身体,而是用“气”!
  每一個移動的姿勢都讓身体處于巔峰的狀態。也就是說藉由爬壁的注動讓气机暢走于各經脈間,簡直就是正在練功,而且,是越練越調息越有精神的那一种。
  明觀大師納一口气進入丹田,亦是竄身而起迅速的自后頭往上追去。須臾,他已然到了紅滿世身畔同步同趨往上移動著。
  “這里的上頭不知是何處。”明觀大師邊爬邊道:“前頭是夜明壁,后面赫然是整座的金礦。”
  紅滿世看了他一眼,終于回話道:“最少我知道這條地下河流通到了天堂鎮……。”
  明觀大師點了點頭,道:“人稱關外第一金河的那條天堂金洞,想來是由這里把金砂沖激出去……。”
  他看了這位“同伴”一眼,緩聲又道:“除了天堂鎮以外,施主似乎知道了另外旁的事?”
  紅滿世又足足沉默了半炷香之久,這才回聲道:“赤夕組織里曾經在一年前接到過一項情報。天堂鎮以北五十里處被滿族可汗下令划為限地……。尋常人等俱不得接近。”
  明觀大師雙眉一挑,嘿聲道:“這么說來,有可能是女真也發現了礦脈,正掘著地下金礦?”
  這回紅滿世就沒有回答了,他必須調息全身的气机爬上頂端,以便于隨時遇上不可測的事情猶且能夠以最佳的情況來應付一切的危机。
  半個時辰后,這一對中原武林的頂尖高手終于爬上了頂端的那塊空腹之地。雙雙這一巡目不由得精神振奮。
  再往上頭极高的地方有許多的洞窟,而且不時有細狹的陽光從頂端傾洒泛著那些洞窟閃出金光蒙蒙的一片又一片,美不可言。
  明觀大師上下估計了片刻,緩聲道:“這次的岩壁更長,上下可能需要兩個時辰……。”
  上下?為什么說上下?
  “那些岩洞都很小,我們必須先把它們鑿通……以便身体可以通過。”明觀大師一歎,又緩聲道:“可是又不知道這岩壁有多厚,我們距离地面又有多深……。”
  所以,也不知道在糧食用完以前能不能出得去?
  紅滿世嘿嘿一笑,挑眉道:“管它是天,皆它是地,都別想叫我紅某人和這把‘血玫瑰’葬身在此!”
  明觀大師亦揚聲一笑,朗喝道:“好,施主這句話气魄非凡,老衲就算是朽廢之身也不甘埋骨于此!”
  雙雙又是一互視,俱見飛騰的气勢高揚。
           ※        ※         ※
  火焰映著四壁金光盤旋,簡直有些令人以為在夢中。
  “這舟子倒是物盡其用。”李鬧佛嘻嘻笑著:“用不著了還可以拆下木頭來當柴燒。”
  万香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嘿哼道:“想來現在外頭是夜晚了吧?約莫估計時間已經是兩天左右……。”
  蝶儿仙把乾糧拿到火焰上烤了一烤,溫熱了以后這塊芝麻大餅倒還挺香的。她笑了起來:“滿有意思的,坐在金礦里面,吃的竟是這种食物。”
  李鬧佛瞅了一眼,聳肩哼道:“不錯啦!只怕再過几天連吃的都沒有那才是慘事哩!”
  “沒有通路嗎?”
  蝶儿仙抬頭看了看四周,指著右首邊那一面金壁道:“這面壁向上延伸极高,或許可以碰碰運气。”
  李鬧佛點了點頭,回道:“我們先休息一陣子,再想法子上去看看是不是有所轉机……。”
  他說到這里忽的轉向万香君道:“這里是那儿?”
  万香君給他斗然這一問,不禁楞傻了一下。原來她一直在思索計算行程和天堂鎮之間的距离。
  如果沒錯,這里可是本族內最重要的“可汗禁地”之一的----天堂金礦地脈所在。
  李大公子可不等万香君稍有掩飾,嘿嘿笑道:“是不是在關外有‘七大禁地’之稱中的那一個‘龍漢金礦’?”
  “你怎么知道。”万香君問的是:“這個名稱一向只有本族內可汗帳營里能三与高机密人物才曉得的。”
  “你們在天堂鎮北五十里處划定了禁區。”李鬧佛若無其事的笑道:“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少。”
  當然不少,不然人家如何回避?
  “我是問你如何知道‘龍漢金礦’這個代號?”
  “奶又如何知道的?”李鬧佛哈哈大笑了起來:“難不成奶也是有資格在可汗帳幕里听得极机密的消息?”
  危險人物!
  万香君不禁挑了挑眉,淡淡冷聲道:“以我們這些人的地位,當然有資格听得七大禁地的重要性!”
  她一頓,寒著臉道:“你這人倒是狡詐,明里跟蝶儿仙在談話。嘿嘿,暗中卻是注意我的神情!”
  “所以奶以后就要更小心了!”
  李鬧佛似乎不當一回事似的轉向蝶儿仙道:“奶可以大大放心了。”
  “放心?”蝶儿仙嘻嘻一笑,問道:“放心什么?”
  “我想万小姐自己也不想餓死在這……。”李鬧佛哈哈大笑道:“哥哥我更相信她對這里的地脈有相當程度的研究和了解!”
  蝶儿仙可感興趣的問了:“你又怎么知道的?”
  “你相信以‘他們’的身份可以三与可汗帳幕的机密?”李鬧佛忽然問了一句:“他們……蒲麻衣想殺就可以殺的人,會有這种權力?”
  万香君不由得又是雙眉一沉,靜待李鬧佛這個男人說下去。她想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可怕?
  或者說,這次行動中沒有把他列名在內是有多大的錯誤?
  “更重要的一點是,蒲麻衣踢在章變身上那一腳是真的。”李鬧佛嘿的奇怪笑聲,道下去:“哥哥我可是擋了蒲麻衣那一腳……。”
  蝶儿仙越來越有興趣了:“怎樣?”
  “不能相提并論。”李鬧佛簡單的道:“無論在角度、速度、气机以及變化的完美上都差了那么一點。”
  差這一點已經夠了,足以讓蒲麻衣差點喪命。
  因為他估計踢向万香君這一腳李鬧佛會擋。但是會擋不住的和万香君一起往后退。
  這時,万香君可以反制住李鬧佛,同時自己更不會露出空門讓人有机可趁。
  “但是他錯了,因為哥哥的武功比他估計得高了一點!”李鬧佛嘿嘿笑道:“而這位万大美人也一直沒有机會出手。”
  蝶儿仙看著一眼万香君沉寒的臉色不禁歎了一口气道:“如果不是這樣,我們中間可能又要多死几個?”
  李大公子可不否認這個可能,不僅是因為蒲麻衣的武學造詣實在高,更重要的是李大公子可是大伙儿的救命恩人!
  蝶儿仙不禁是敬佩极了:“你早就知道你并沒有制住她的穴道?”
  “當然。”
  “那你又干啥一直拉著人家的手?”
  “也沒什么不好呀?”李鬧佛避重就輕的笑道:“最少讓她高興高興自以為可以嚇李某人一大跳。”
  蝶儿仙忍不住拍起手來一勁儿點頭道:“真是太精彩了,瞧來沒什么事想不到背后有這么多曲折的斗智過程。”
  腦袋一偏,蝶儿仙大美人可有疑問了:“那你猜她是什么身份?”
  “這個學問可就更大了。”李鬧佛哈哈大笑,揚聲道:“奴爾哈赤放心讓蒲麻衣那老小子率領上万兵馬,而且一腳有權踢死章變這位沉沙鎮主……”
  “但是他卻不敢殺万香君?”
  蝶儿仙可是一點也不笨,一笑接道:“可以想見她在女真族內有多重的份量?很可能是……可汗的女儿?”
  在女真滿族,她們有一個稱呼叫做“格格”。
  就像中原的皇宮內有“貴妃”、“夫人”的稱號!
  李鬧佛看向了万香君,一笑,笑得可是很可惡。“行了,香君格格咱們今天到此為止,可以休息啦!”
  火焰一滅,四下陷入了一片沉寂。
  余燼和其几處的夜明壁柔和的把四下暈成鵝黃的光色。輕輕忽忽的,真是溫柔鄉的情景。
  万香君和衣躺下的時候,咱們李大公子好像已經睡死了過去,她不禁深思起來。
  ----這個男人絕對留不得。
  ----自己曾經用美貌也吸引不了的男人,在定力和智慧上必然有高人一等的地方。
  ----這种人會成為整個計畫的最大障礙!
  ----更重要的一點是,這個男人的心中在想什么?
  ----董天下一樣不受到自己的美貌所誘惑,但是他不同。他是”燭火”這個組織的首領,仍而且是早有目的和自己接触。
  ----李鬧佛在中原江湖上并不有名,也沒有像董天下掌握一個龐大組織那种見過多少人的歷練。所以,唯一支持他的就是背后那個”目的”。
  ----在那個“目的”沒達成以前,恐怕天下沒有任何一件密、一樣物、一個人可以影響到他的定力!
  万香君轉頭看向李鬧佛那方向,心中同時自忖道:“最簡單的方法,如果這個男人死了,什么目的都不重要!”
  她想完,卻是同時楞住。
  李鬧佛竟然不在方才地躺下的地力。
  万香君急忙爬起來回顧,聲響也弄醒了蝶儿仙。
  “什么事?”蝶儿仙可保持相當的警戒:“李鬧佛的人呢?怎么不見蹤影?”
  不僅在這塊空地上找不到,就是在四面的岩壁上也不見有人影。怪!
  一個人怎會平空消失?難不成這有什么妖怪不成?
  火焰再度揚起,光亮把四周照的更清楚。
  但是,消失的人還是消失了。
  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人類不可能爬到她們目光所不能見的高處。問題是,真正的一個人不見了!
  四下好靜好靜。除了平緩而細微的水聲以外她們彼此間可是呼吸可聞。而且是越來越恐懼的呼吸!
  “是妖怪吃了他還是隱身術?”蝶儿仙忍不住叫道:“我絕不相信一個人會平白無故的消失!”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又怎么不相信?
  蝶儿仙和万香君互視一眼,忽的雙雙彈身而起沒入那水流之中。
  她們不相信有妖怪,也不相信有隱身術。
  更不相信一個人會平空無故的消失。
  所以,眼前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水底!
  万香君對李鬧佛不禁有更深的一層欽佩和警惕。
  原本在她的估計中,這里已經是非常接近天堂河水源的源頭。如果運气好的話,在一口气之內是可以沖的出去到外頭的世界去。
  如果是想爬上這金壁之頂然后再挖個洞出去,那簡直是不可能的异想!
  她來過這座金礦的外頭,也很清楚這里的岩石有多硬。所以,當她下了決定要李鬧佛這個男人的命的時候,已經是決定了所有的步驟。
  在糧食吃完的那一天出手,只要李鬧佛受了傷便必然影響到气机的運轉以及在水底停息的時間耐力。
  到時只要自己縱身一跳,姓李的心死無疑!
  但是……,這回她似乎又輸了半步?
  万香君和蝶儿仙雙雙潛入水中,只見黑暗暗的一片看不怎么真切。片刻之后,當她們探出來換气時,只見水面的那邊李小子正笑著對她們招呼咧!
  “下面總共有十八個洞口。”李鬧佛半浮半沉在水面上笑叫著:“其中有一個的水流最急,但是卻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我們帶出去!”
  万香君冷冷一笑,哼道:“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會回頭招呼我們?”
  很多時候,人類是很難和大自然的力量對抗。
  但是,當人類團結在一起時就不一定了。
  “喂,奶可別把別人看得跟奶一樣。”李大公子哼哼笑了出來:“奶万大小姐付出的代价哥哥我只保護奶到現在逃出去為止!”
  他可是嚴肅了起來,倒是令万香君也為之一震。
  “好!”万大美人點頭道:“出了這里以后生死各自命!”
  蝶儿仙和万香君雙雙游了過去,李鬧佛左右各拉住一位佳人的手掌,三人一口气吸入丹田便是往下沉落。
  呵,這回可是跟死神賽跑啦!
  只見李鬧佛在水中猶能識物般的往前急竄,三道身影剎那沒入一窟石洞之內。
  几乎就在身体進入的彈指,好強烈的一股漩渦回力把三個人急速打轉拋開。
  水,是眼睛可見的東西里最柔弱的物質!
  甚至是柔弱到沒有固定的形狀。
  但是,當這個柔弱的東西產生憤怒的力量時,人類的身体卻又是顯得如此的渺小而不堪一擊!
  李鬧佛勉強自己燃住一口气,全身的气机隨著四周強大的水壓旋轉之力而運行。
  這是最省“气”的心法,他曾經受過這方非常非常嚴格的訓練。
  在黃河的激流下,他曾經時過一個多時辰沒有上來換气。只是,那時的黃河激湍和現在比起來顯得像是家里后院的小池塘罷了!
  在漩渦中強力的拉扯中,李鬧佛猶能勉強的睜開眼睛看看自己拉著的兩位美人動靜。
  他可真是怕把人家的手給拉斷了,那才真的沒得救!
  蝶儿仙似乎勉強還撐得住。大盜就是大盜!
  李鬧佛看她嘴巴鼓鼓的,忽然想到一件可惡的事--干賊的那個沒想過有一天會躺在水里?
  所以他們必然有准備一些隨身的東西可以在水底待著時仍然有呼吸的机會。
  再看看万大美人,那臉色可難看了。
  格格終究是格格,身處的這情況可不是她能想像,或是以往的武術訓練中有過极特殊訓練。
  李大公子一歎气,手臂上稍一用力便拉了万大美人靠近,將嘴對著大美人的朱唇印了上去。
  對万香君來說這真是晴天一大雷響,几乎不知如何應付。不過求生的本能她倒是知道,人家說好“救她到出去為止”可沒半點假話。
  這回,是真正的在救她!
  万香若在雙唇接触的剎那不禁有了一絲迷惘。
  這男人,為什么沒來由的讓自己心底深處的某一部份有那种……悸動?
  她猶楞楞的,不注意中吸嗆入了一口水。
  肺部,剎時塞滿了痛苦和壓迫感。
  一股強大的飛脫之力擊來,万香君只感受到全身一陣劇痛,在恍忽間她覺得全身輕飄飄了起來,越來越輕,越來越輕……,好像……云端!
  然后,便什么也不記得了。
           ※        ※         ※
  一陣陣吵雜的聲音鑽入剛才清醒過來的耳朵內,咱們杜大公子禪定少爺差點要大叫“別吵”!
  睜眼,嘿嘿,下半身猶且浸在水中泡著。
  “這里會不會是那座著名的神秘金礦?”董天下嘿聲在旁邊笑了:“就是七大禁地之一的‘龍漢金礦’?”
  杜禪定一咕嚕的爬了起來,四下張巡望了一回;只見稍早藉著”水遁”經過极大力的湍流之后來到了這儿。
  是個极為廣大的山洞腹地,四周回響著敲打的聲音以及人聲在吆喝。仔細听著,正是在討論礦脈之事。
  杜禪定和董天下互視一眼,雙雙彈身在高低起伏的岩柱間游走,須臾便見著了火光。
  各類的聲響也更清楚!
  “前頭雖然挖出了不少含金岩來。”有一道蒼老的聲音在最近他們藏身處道著:“但是依老夫估計,真正的大寶藏應該還在更下方……。”
  “沈老之見我們一向很信服……,”一名中年男人回聲笑道:”不知再來采掘的方向何處為妥?”
  “照脈路及水勢來看,應該是西北方向為最佳。”姓沈的老頭子邊說邊走了過來。隱隱約約的人影中可以看見是個佝樓身子,銀白發絲的老頭,左右各跟了一名炯炯目光的中年男子。
  杜禪定和董天下潛身在這端,耳里听目交接,相互點了個頭。
  剎那,各自左右分開于兩端。
  卻是在這小小的移動中已是惊動了一直默默不語的另外一名男人,冷冷一笑嘿道:“是誰在面?”
  “這里面有人?”另一名中年男人皺眉哼道:“是誰這么大膽?來人!”
  他一喝,當下就有四名漢子打著赤膊各舉著一支火把,映出他們肌肉上晶瑩的汗珠奔了過來。
  四人紛紛竄身上了四角石柱上,剎時這周圍五丈內光亮了不少。
  嘖,那家伙可是難纏的對手。咱們杜禪定公子眉頭一皺,忽然听到另外一側有人冷冷嘿道:“托穆貝勒,叫你的人把火把放下來給我烘衣服,剩下的就走遠一點……。”
  那中年男子一楞,雙目一閃中忍不住惊喜叫呼道:“說話的可是香君格格?”
  “哼哼,你連我的聲音也听不真切嘛?”果真是万香君冷然道:“托穆----,我的話可不想說第二次!”
  那托穆貝勒臉上閃現一股又激動又奇异的表情,急急下令道:”你們全都退開……。”
  “是!”那四名漢子將火把插入岩縫中,迅速退走。
  倒是跟在托穆身旁的那名中年漢子出聲道:“貝勒爺----,方才屬下所听到的聲音并不是來自那里!”
  他一頓,接道:“而且是兩個人……。”
  好耳力,真是好耳力。
  窩在万香君背后的李鬧佛也不得不佩服這點,他可是以為只有自己听到這右側另外有人移動所產生的風聲。
  “格罕拉你太多心了。”托穆一直將目光投向万香君說話的方向,搓了搓手道:“既然香君格格要你們全部退開,就快點走吧!”
  這下就算不是明眼人也可以看出這位香君格格在托穆貝勒心中的份量。
  格罕拉跟這位貝勒爺如此親蜜,自然更早就知道托穆三番兩次托人向可汗求親,要求把香君格格嫁給他。
  可汗也真有這個意思,只是那位香君格格不知為什么一直沒有肯定的答覆。
  以托穆貝勒在滿族中的地位和聲望,特別是已到四十年歲而仍末娶一門夫人,更是當今滿族少女夢寐以求的對象,香君格格便是唯一的例外?
  “連你也一道离開!”
  香君格格的聲音仍舊是冷冰冰的:“稍晚我會出去見你!”
  “這……,”托穆貝勒可是急了:“讓奶一個人留在這里,恐怕……。”
  “哼哼,難道是要逼得我翻臉?”万香君的語气可是一點妥協也沒有:“你最好好好考慮一下。”
  托穆貝勒歎了一口气,朝向身旁的兩人道:“沈老----,格罕拉,咱們先到前頭去吧!”
  那位格罕拉似乎還想說什么,雙眉稍稍一挑中眼見托穆和沈老頭已經往前頭去了,終于是忍下來朝洞內深處淡淡道:“兩位朋友,最好不要有什么异動。否則……。”
  他一彈身,在半空中如箭倒竄往前頭過去。
  須臾已是落到了托穆他們背后緊緊跟著,好身手!
  “姓李的----。”杜禪定輕輕叫道:“你挺聰明的呀,曉得往上爬不出去只好往下用游的出來!”
  “嘿嘿,真是禍害遺千年,你這杜小子命真長。”李鬧佛在另外一端笑道:“去拿了火把過來聊聊吧!”
  杜禪定和董天下的動作可快,一忽儿便拿了那四支火把過來,和李鬧佛這小子以及兩位大美人圍著烤起來。
  “有什么新鮮事沒有?”
  杜禪定看看咱們李大公子以及兩位大美人,笑著問:“三位在一道可有發生啥么爭風吃醋的事?”
  万香君可是差點要罵人了,她冷冷回頭朝李鬧佛道:“我們真是太低估了你……。”
  因為剛剛的那些話并不是她要說的!
  “你在江湖中并不是鼎鼎有名。”蝶儿仙輕輕歎气道:“但是我相信而且絕對肯定,當今中原武林中大大小小有名气的人加起來絕對沒有五個比你行!”
  蝶儿仙本身也是個很有名气的人,而且更是個見識多的人。能身為武林中五十年來最成功的大盜。當然對武林的事知道得不少。
  “另外‘四’個是誰?”杜禪定公子用力哼著說話。
  “不。是另外‘三’個是誰?”董天下也插了一句!
  蝶儿仙笑了起來,想不到一個“殺手第一”和一個“燭火”首領會說出這么有意思的話來。
  “少林掌門見心大師。”蝶儿仙眼中閃過一絲敬意,緩緩道:”以四十之年登上少林掌門大位,單憑這點就不是普通人!”
  這點連万香君也承認。
  在他們的計畫中,少林是第二波的目標----而且是全力攻擊的唯一目標。
  “這十年來的少林大家有目共睹,据說這些年少林寺已訓練出一批精壯的中堅份子!”
  蝶儿仙一笑,接道:“第二個當然是雷菩薩!”
  雷菩薩,一個惊人心神的名字。
  “他是個人物!”李鬧佛輕輕一歎,點頭道:“三十年來憑著‘菩薩雙掌’震動中原武林,李某人可是心儀久矣!”
  的确,三十年前雷菩薩不過一十五年歲,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敢獨闖洞庭七十二寨,而且攻入最后的總壇才被當年的寨主谷云天所阻擋。
  這點,想不惊震江湖也真不可能。
  “第三個又是誰?”杜禪定打了個哈欠問了。
  “是一根竹竿!”蝶儿仙的眼中閃過濃濃的恐懼和仇恨,肅煞之气在唇齒間飛躍,“一根黑竹竿!”
  沒有名字。
  那個人沒有名字,但是人人都知道他。
  “黑竹竿”是江湖人對他的稱呼。而這個稱呼是“吸血無情,閻羅出世的黑竹竿”的簡稱。
  “吸血無情,閻羅出世!”董天下雙目閃了好几下,冷冷道:”燭火第一號目標,嘿嘿!”
  蝶儿仙雙目一亮,挑眉問道:“你們要對付他?”
  “姑娘似乎跟他有仇?”董天下緩緩的問。
  “仇,不共戴天!”
  蝶儿仙一昂首,咬牙恨聲道:“我和不亂哥哥之所以要盜得天下十八异寶就是為了換他的首級!”
  董天下沉聲一嘿,道:“董某人不知奶指的十八异寶為何,但是似乎有人可以掌握他的行蹤并且狙殺他?”
  “是有這么一個人。”
  蝶儿仙神秘一笑,淡淡道:“在江湖中絕對沒有人知道的一個人。”她一頓,笑得更奇异了:“因為他從來沒有出過手,更沒有在江湖中走動過。”
  “那奶又是怎么知道的?”杜大公子可好奇了。
  “最好現在別講出來。”李鬧佛輕輕一笑,可是盯著万香君在看:“對這位格格,李某人認為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万香君的腦中正在盤算思考,讓李鬧佛在這節骨眼上一打岔,忍不住重重哼道:“奶以為憑你們就能阻止我們這個大行動?”
  “能不能誰知道?”
  李大公子可是一點也不客气的回道:“說不定你們是偷窺不著倒蝕一把米。”
  万香君臉色一變,冷冷嘿道:“且看眼前,這座‘龍漢金礦’或許就是各位的埋骨之所!”
  外頭這關的确是件相當的麻煩事。
  “另外還有兩個人。”蝶儿仙忽然插口道:“一個叫趙小呆,一個叫刀吻!”
  趙小呆和刀吻?他們是什么人?
  “別鬧了行不行?”杜禪定叫了起來:“听都沒听過的家伙,是從那儿冒出來的?”
  杜大殺手沒听過的人李鬧佛可也不會知道,甚至連“燭火”的董天下也皺起了眉頭來。
  蝶儿仙淡淡一笑,看向臉色大為异樣的万香君道:“想知道他們,問這位格格可要比我清楚多了。”
  怎么,他們兩人的名气連關外滿族也知道?
  “我先問奶,”万香君瞪著蝶儿仙道:“奶怎么會知道天下有這么二號人物的?”
  蝶儿仙冷冷一笑,哼道:“我可不想回答!”
  “別吵啦!”李大公子可做起和事佬來,朝万香君嘻嘻笑道:”現在,奶是不是可以說說那兩個家伙是誰了?”
  万大美人可不是一個會吃虧的人,冷冷哼道:“我倒先要問你,是用什么手法能尋找到我的經絡脈點而點制穴道?”
  “這位姑娘可真好學!”李鬧佛哼哼一笑,道:“很簡單啦,奶的奇經八脈可是從小就經過‘調整’、‘改變’?”
  “不錯!”
  “那么哥哥我只要掌握要點反其道而行便成了!”
  李鬧佛大笑道:“李某某只要以正宗的貫气救治之法,自然會產生反效果而制住奶的穴道啦!”
  這只是一個又簡單又容易的想法,但是卻絕對絕對的聰明!
  甚至連万香君都忍不住點頭道:“我們是真的錯了,對于這么危險的一個人物竟然不在名單之中。”
  “這么說,那五個人都在名單上了?”李鬧佛這一問可是自己后悔起來。
  因為他知道了蝶倪仙是如何知道的她必然是由万香君或是蒲麻衣的身上盜得了名單而知道這事。
  他后悔,因為万香君必定也同時想到!
  果然,万大美人的妙眸一閃,咯咯冷笑點頭道:“差點叫奶唬了過去。不錯,在中原的确有這兩個可怕的人物在我們的名單中。”
  蝶儿仙瞪了李鬧佛一眼的同時,又听到万香君接道:“嘿嘿,這兩個名字對你們可是一點意義也沒有。但是,對于我們進入中原……。”
  万香君停住了口,昂首挑眉的神情可是凜凜魄力!
  趙小呆和刀吻是何許人,真有這么重要?
  “這點我倒是不擔心!”
  蝶儿仙冷冷回話:“因為那個人一定知道!”
  那個人,大家都知道指的就是那個可以翦殺黑竹竿的人?
  万香君雙眉一挑,哼道:“是嗎?”
  語气,可是大大的挑戰与不信。
  蝶儿仙沉沉一笑,回話道:“如果奶知道我和胡不亂如何成為五十年來江湖中最成功的大盜。嘿嘿,對這句話奶就不會有半絲的怀疑。”
  万香君不得不慎重起來。
  的确,在可汗帳幕中他們曾經討論過“蝴蝶大盜”是如何能成功的干下那么多年大案子?
  “在他們的背后必然有神秘的人物或組織提供极詳細的情報!”蒲麻衣在結論時曾說過:“而這個人如果我們不能查探出來,并且掌握他……,很危險。”
  連蒲麻衣都擔心的人,一定是极值得注意的人。
  長長的一陣沉默,李鬧佛可是哼聲了:“喂,奶問哥哥的話可是回答了,該奶談談正事吧?”
  万香君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趙小呆是男人,刀吻是女人。而且,年紀都比你年輕!”
  李鬧佛楞了一楞的叫的起來:“什么意思?那兩個小毛頭尚且列入你們的名單,竟然沒有哥哥我?”
  “是哥哥‘我們’!”杜禪定插口道:“真是太瞧不起人了嘛!”
  這廂連董天下都說話了:“嘿哼,中原四大神秘組織中另外的‘赤夕’、‘不怨’、‘風塵’也不在你們的眼中?”
  万香君神秘一笑,嘿道:“燭火、赤夕、不怨、風塵這四個組織原先不是我要對付的目標……。”
  她看了董天下一眼,冷冷中閃過一絲恨意:“是你找上了我,沒想到,一時貪功竟然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原來是另外有人對付四大神秘組織。
  董天下可沒有繼續問下去。
  反正人家不可能說的事,自己又何必問!
  茫地,四周俄然一片大光亮,不知何時冒出了三、四十名執火把的硬壯漢子來。
  領隊盤坐在岩石上的正是那位難纏的格罕拉!
  “果然不出我所料,”格罕拉冷冷望了下來,道:“在管婆婆的館子里逃跑的人全到了這里!
  李大公子可苦笑的歎气啦:“咱們的事听得太入神,可忘了有這家伙蒙混過來。”
  “反正也沒什么不同。”董天下哈哈朗笑道:“遲早總是要闖過前頭這一關!”
  “幸好咱們有這位格格可以送我們一程!”杜禪定可是挺樂觀的:“嘿嘿,最少這位格罕拉先生可不能不要她活下去!”
  “嘖,原來中原的大俠們是要用女人來保護自己?”格罕拉冷冷譏誚一笑:“我們未免將你們估計得太高了一點!”
  “是嗎?”李大公子可也笑了起來:“你們想進攻中原不也是靠著女人的力量?”
  眼前的万香君就是活生生的證据。
  格罕拉臉色一變,身后那位托穆貝勒可气急敗坏的沖進來叫道:“格罕拉,你敢不顧格格的生死?”
  “屬下不敢。”
  “不敢就容易相處啦!”李鬧佛拉起万香君大笑道:“咱們出去晒晒太陽如何?”
           ※        ※         ※
  外頭的陽光很亮!
  特別是對從鬼門關出來的人而言,這陽光簡直是美极了。
  當然,除了陽光之外還有許多的人--許多拿著刀劍跨騎在駿馬上虎視耽耽的女真戰士。
  李鬧佛一點都不擔心,朝托穆貝勒招了招手道:“貝勒少爺,請你過來說說話!”
  托穆可不是笨蛋,“說話”變成了“人質”多倒楣?
  格罕拉往前一站到李鬧佛對面,冷笑道:“馬匹幫你們准備好,可別太過分。”
  李鬧佛注視著對方,一笑:“只要你們不派人跟蹤,只要你們不派人跟蹤,三天后我會把這位格格放走!以后各憑本事!”
  格罕拉雙眉一挑:“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這是一個屬于男人与男人間的挑戰!
  李鬧佛不會就此回中原,因為他已經知道太多的秘密,這些秘密,他無論如何會阻止!
  格罕拉就是要阻止他阻止他們行動的人。
  四匹快騎很快的揚塵而去,咱們李大公子還是“老習慣”的跟香君美人共騎一騎。直看得托穆牙根緊咬。“我們要往那里走?”蝶儿仙迎風而問。
  “奶要往那里走?”鬧佛公子忽然問了一句。
  這話,大有分手的意味。
  蝶儿仙神情一緊,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哥哥的意思是,如果照我們的走法一定會被蒲麻衣和格罕拉那兩只狐狸算出來。”李大公子十分聰明的道:“唯一的辦法就是跟奶走啦!”
  蝶儿仙笑了,笑得十分的愉快。
  她自己也不明白干啥這么樂?
  難道是這一陣子相處被李鬧佛這小子感染了?
  “我想去一個有趣的地方----非常有趣。而且是他們所想不到的!”
  “那里?”
  “八里罕老爺廟!”
  “什么?”杜禪定叫的好聲,他也注意到那位香君美人臉色變了又變。“奶知不知道那里是奴爾哈赤登位可汗的地方?”
  “當然是知道才去呀!”蝶儿仙吃吃的吹著風笑道:“而且還知道那里距离卓索圖盟部和昭烏達盟部的首底,也就是奴爾哈赤所在的赤峰大城只有百里之近!”
  瘋了!這個女人到底要做什么“大事”?不,大盜!
           ※        ※         ※
  八里罕老爺廟是一座城,也是一間廟----圣廟。
  蝶儿仙要去那里,唯一的理由是那廟里的千年寶物--神龍寶冠。
  万香君果然被李鬧佛放了回來,她可沒時間理會托穆那個粘人的家伙,立刻召開了緊急會議!
  “我們一定要阻止他們到達八里罕老爺廟。”万香君冷沉沉的臉色可十分的不好看。“這不僅僅是四年一度的告天大祭將由家父努爾哈赤可汗在那舉行,而且你們也該知道,今年秋天我們有一項什么樣的軍事行動。”
  “是!”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洪聲應答。
  能夠三与万香君那群格格這次聚會的,都是為了秋后入侵中原遼東先期作業的精英。
  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麻衣覆天下”蒲麻衣。
  可汗身旁兩大高手之一的“龍翼”格罕拉。
  女真暗置在魔數中識陰十魔排名第三的“發邪思因”宋翻處。
  那位公子哥儿托穆貝勒。
  一個身著罩頭紅袍面上戴著黑色骷髏面具,在關外號稱“殺人皇帝”的黑骷髏。
  以及一個抱著長棍刀坐在那里像石像動也不動,曾經三次放過奴爾哈赤于生死關前的“無名”潘姓!
  這個“無名”潘姓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甚至連可汗也不知道他的來歷和家世。
  但是族里親王頗有“他是可汗的私生子”這种猜測。
  不然,這個潘姓怎么會有三次不顧自己重創硬是保下了奴爾哈赤的生命?
  再說潘姓有某些神情跟奴爾哈赤之間還挺神似?
  “八里罕老爺廟不但是這次入侵中原誓師之處,而且是我在中原所擒二十七位掌門即將送往的囚禁之地。”万香君很嚴肅的道:“所以,我們要盡一切力量阻止他們進入其中……。”
  她頓了一頓,冷哼道:“就算是進入了,也得讓他們無法活著离開那里。”
  話是十分明白了,每個人都听得懂!
  “格格在這段時間對‘青天’那批小子及李鬧佛、杜禪定、楚月在心法上的測定有何收獲?”黑骷髏冷沉緩聲問。
  万香君輕輕一皺眉,道:“依我在這段日子來的觀察,‘青天’中除伍還情或有可觀之外,其余諸子皆不可畏。至于楚月,懂得一些五術之道在武學上的造詣,頂多和青天一般徒眾差不多。”
  “李鬧佛和杜禪定呢?”宋翻處對這兩個后輩特別有興趣。
  這點,當然跟他日后在魔教中的地位有相當大的關系。特別是咱們“扣劍”李鬧佛公子更事關教主之位!
  “這兩個人,杜禪定相處的時間較短,沒什么机會捉摸。”万香君頓了頓,道:“不過,他似乎很清楚杜法華的心法。這點不得不在意!”
  蒲麻衣雙肩微動,道:“天下妙手法,散花供如來!杜大先生的心法非得有极大因緣方能相授。据我所知,世上除了伍還情及蒲某外,就是格格由在下此處得悉一部份。難道還有他人?”
  潘姓沉沉出聲,“杜禪定會不會是杜法華的儿子?”
  這可是一件大事!
  江湖上沒有人知道杜大先生有沒有子嗣。
  所以,這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這個想法由潘姓提出來,又難免令人有一絲尷尬的聯想----他是不是奴爾哈赤的儿子?
  万香君有意無意的看了他一眼,接話道:“這點我們必須再加以詳細調查他的來歷。”
  托穆這時忽然出聲道:“李鬧佛呢?”她的語气怪怪的,“奶在他身旁那么‘久’,應該相當有掌握吧!”
  万香君著實不喜歡她的語气和用辭,但是卻不能不回答這個問題道:“沒有半點把握!”
  什么?以万香君那群格格天賦异稟及她的蕙心聰穎竟然在那么長的時間沒有辦法看穿那個男人?
  托穆貝勒爺相當不高興的一哼,道:“那群!連中原二十七個門派掌門奶也不過是花了兩年零四個月又十三天便全數擒獲掌握,而那個小子奶花了……。”
  “有本事你自己去對付他!”万香君十分冷漠的插口。
  托穆臉色一變,醋味十足。這廂蒲麻衣緩頰道:“貝勒爺----,那個李鬧佛師承南般若,的确是大有可觀之處。蒲某尚且差點因一時大意而著了他的道儿,若以是觀之……。”
  蒲麻衣緩緩環視在座眾人,接道:“那二十七名掌門不但沒一個比得上他,而且就是隨便挑十個聯手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托穆哼了又哼兩聲,滿臉不高興的道:“這么說那群在這段時間的‘心血’不是白作工啦!”
  万香君臉色也沉了下來,朝他冷冷道:“我想奶可能對這個行動沒有信心。正好,可汗指示我們派人到他身旁幫忙處理一點事,貝勒爺你請吧!”
  托穆臉上十分難看,當下便要掀桌子翻臉的樣子。但是,面對這個他又愛又恨的女人,卻又發作不出來。
  只得憤憤推椅立起,大力扭身出房离去。
  万香君淡淡一笑,不為所動的接道:“現在我分派各位的工作,務必要在他們進八里罕老爺廟之前予以狙殺!”
  扣劍獨笑第二部十一
  伍還情看著手上的字條,緩緩道:“真想不到孤獨大俠也到了關外。”
  白火焰惊喜的搶聲道:“他也來了,這傳書上怎么說?”
  “告訴了我們楚月他們一行的下落。”伍還情有點擔心的皺了皺眉,道:“那群就是万香君,這真是极嚴重的事。”
  每個人都覺得相當沉重的壓力。
  對于那個女人,他們都有不少的資料。在前些時日,那個女人勢必對“青天”的一切有了相當的了解!
  “不過咱們也有一個單扣劍就是李鬧佛啊!”
  賀十波倒挺樂觀的道:“誰是獵物還不知道咧!”
  這點倒是可以讓他們稍感安慰的一件事。特別是李鬧佛的身份則多了杜禪定這個朋友,很有用的人。
  如果再加上董天下以及他的組織,無疑對自己這方面是一大助益!
  “我們此行的目的是調查出滿州女真族的陰謀,以及阻止他們入關侵犯中原。”伍還情明确的道:“朝廷方面已將這項任務委托予我們!”
  他們都覺得很光榮。
  被肯定的英雄,原本就是十分光彩的事。
  更何況他們所作的,絕對對得起天下蒼生。
  “他們目前和二十七門派掌門由上万兵馬分別押送往東北方向而去。”
  伍還情沉吟道:“目前在平泉城附近,今夜可能投宿在城外扎營。”
  董泉聲嘿道:“平泉城東北,最有可能的是八里罕老爺廟!”
  “不錯,”伍還情道:“所以我們連夜赶路,可以到前頭去攔截他們。”她頓了頓,慎重道:“我們的第一目標是先救出無明破和尚他們來,至于二十七位掌門則适可而為。”
  事有徐緩輕重,他們都明白這個道理。
  當然,他們更明白這個行動的困難!
           ※        ※         ※
  “這是怎么一回事?”全城對著手上的密函十分不解。環顧身旁眾人道:“目前本教不是和李鬧佛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會下這個指令?”
  指令是由教里刑堂總掌識魔排名第三的宋翻處所下!
  “李鬧佛今夜宿于黃土梁子鎮,立即狙殺。”這是密函指令的內容。
  前陣子教中內斗,一直處于中立公正地位的宋翻處掌管著魔教最令人膽寒的刑堂。
  他不牽涉教主之爭。
  但是。他掌管的刑堂這股力量一直遏阻了教眾相互殘殺。因為沒有人不懼慎宋翻處的“手段”!
  “這個指令是有點不尋常。”
  譚寒皺眉沉吟道:“如果我們出手,勢必又引起本教与中原武林之間的大戰。”他搖了搖頭。”再說我們跟李鬧佛之間的‘協議’也不方便動手。”
  元明、盧飛虹、何挂天三人亦紛紛贊同道:“這事莽撞不得。再說,宋翻處雖然位居邢堂總掌負責本教教律确實執行,但是對我們可沒有下達命令的權力。”
  “不過這個指令發出總是令人不安。”邱長變沉沉一哼。望著關外這一大片連綿的新嫩綠草,冷笑道:“宋翻處不是不知道目前的情況,難道他本意就是要引起本教与中原武林的大戰?”
  這是個十分嚴重的問題!
  “現在令人擔心的是,宋翻處如果看我們沒有行動而直接派出刑堂殺手,會有什么結果?”
  譚寒心思比較細密,立刻抓住了要點。“所以,我們應該循這條線分兩路進行。”
  他們都是聰明人,也明白了該做什么。
  不過,無論怎么做都是一件令人不安的事。
  通知李鬧佛及早防備并且划清界限,是不是叛教?
  調查宋翻處是不是另外有一种“身份”,這會不會犯下了犯上的罪名?
  他們這批人在兩個多月前受白長老之命,全數往關外調查女真族意圖。之所以會如此動用大批人馬,是因為魔教教主之爭似乎已由”孤獨獨笑”這個目標轉到“女真族的陰謀”上。
  万香君的震撼連魔教也為之惊心。
  因為,“那群”終究曾經以“獨孤怒男”的身份進入魔宴聚地調查過。
  “而這個女人可怕的地方就是她天賦异稟的能力。”白長老的傳信使傳達指示道:“她對本教的了解、意圖以及女真族的陰謀是你們調查的重點!”
  譚寒長長吸一口气,道:“這個情況的變化,還是要早點通知白長老好有所准備。”
  他一頓,有點感傷的道:“柴法緣雖然是支持韓塵,但終究是我教中人。他在管婆婆的茶館死得不明不白,身為教內份子之一的我們也不得不有所警惕。”
  這句話每一個人都有共鳴。
  “還是派那些年輕人去跟李鬧佛打交道吧?”元明長長噓出一口气,道:“而我們,則調查宋翻處的情況!”
           ※        ※         ※
  黃土梁子鎮在關外是物資聚集地的最北端。
  再往北上,滿州女真人并不太歡迎漢人進入他們的祖地。所以,往往第一手關外貨品的交易都是在這里舉行。
  當然還是有一些有“辦法”的商賈可以更深入北境,直接与女真的商人做更早送貨的生意。
  現在是春秋夏初的季節,來到這里的漢人可多了。
  一年兩大交易,便是初夏与秋末,關外的人三、烏拉草、皮件大量的涌向南方待价而沽。
  “每天都有大批的貨運到,也有大批的貨運走。”董天下和李鬧佛、杜禪定三固男人慢步在街道上看著吵嚷來往的人群,淡淡道:”忙碌,但是是一种真正的生活。”
  他們三個男人在外頭幌,那位“大盜”蝶儿仙則一肚子不高興的替他們在客棧里洗衣物。
  “這豈是我‘大盜’這种身份該做的事?”蝶儿仙當然大聲抗議!
  “這也不是‘大俠’該做的事對不對?”杜大公于反問。
  “那為什么叫我洗?”
  “因為奶是‘女人’!”
  禪定公子的話似乎有點道理?
  蝶儿仙當然不是普通的女人,但是她會咬著牙收拾這三個臭男人的衣服去洗,當然是因為她明白分工合作的道理。
  他們出去“逛”絕對比自己洗衣服要危險多了。
  更重要的是,她相信這三個男人的情報系統必定延伸到這黃土梁子鎮上。
  消息,可是決定他們成敗的一大關鍵!
  李鬧佛瞅眼看了董天下一下,對他剛剛那句話似乎挺覺得不可思議?“喂,你是老了是不是?”
  禪定公子也接口道:“那聲調表情一付是要退出江湖的樣子!”
  董天下哼哼了兩聲,道:“你們都還是毛頭小子,不知道我們這种老江湖對于平凡的生活是多么羡慕。”
  “算啦!”
  鬧佛公子一百個不相信的搖頭,正好佇足在一個擺了滿地人三的小販之前。
  隨目一流覽,可是有些訝异!
  舖在地上的一方粗布上最少有兩百條以上的人三。
  李鬧佛不是為那些人三而惊訝,是為了擺放在人三中那尊摩詞毗盧遮那佛而大吃一惊。
  “見著了什么好貨色?”杜禪定出聲問道。
  “那尊佛像……。”
  “佛像?”杜禪定皺了皺眉,道:“有何特殊之處?是密宗創始佛部部首的毗盧遮那佛,在藏密譯文大日如來是嗎?”
  “在中原譯之為大自在王佛----。”董天下不但懂,甚至可以說出一段經文。
  “天竺禪宗二十八代祖,也就是中原禪宗初祖達摩大師所著的‘血脈論’中就會提及:‘唯佛一人能會此法,余人天及眾生等盡不明了。若智慧明了,此心號名法性,亦名解脫;生死不拘,一切法拘它不得;是名大自在王如來’。”
  李鬧佛點了點頭,慎重的朝他們兩人道:“特殊的是這尊大自在王佛的手印擺放方式。”
  經他這么一提,杜禪定立即會意過來。
  此佛像特殊之處在于左手結印朝向自己,右手結朝向外處,兩手印相對左而右后置于中位置!
  “唯有在宋朝以前方刻此形,”李鬧佛緩緩道:“以此佛像臉部比例而言,該是中唐作品!”
  董天下對這點有些不明白,皺眉道:“那又如何?”
  “中唐作品中以立姿刻毗盧遮那佛,并且衣擺四摺蓋及腳掌三分之二處者,唯有邵落伯一人!”
  “邵落伯的作品?”董天下雙眉一挑。道:“据說他的佛像向來感應殊胜,傳世也不過一十九件而已。至于毗盧遮那佛傳說只有兩件?”
  李鬧佛嚴肅的點了點頭,道:“一件在朝廷內供。”
  杜禪定嘿嘿一笑,道:“我知道,另外一件傳說在傳說中的平安廟內是不是?”
  蔥岭平安廟原本是李鬧佛要往之地。
  他可沒想到情勢的變化轉到了關外,卻在這里撞見傳說存藏于平安廟中的大自在王佛佛像。
  “你這佛像是那里來的?”董天下以女真話相詢那小販。
  “是一個人叫我放置在這里----。”小販回道:“他說如果有人問,就叫他到鎮東的文華居找一位雨居士!”
  雨居士?看來不是武林中人。“咱們分成雨路吧?”
  董天下去找他的人听消息。李鬧佛和杜禪定則到文華店去找那位神秘約兩居士瞧個究竟。
  “看來我的估計沒有錯!”
  托穆貝勒看著剛才的一幕冷冷笑道:“兩個多月前李鬧佛帶著孤獨獨笑南走,事實上是想轉西入藏上蔥岭!”
  格罕拉佩服道:“貝勒爺心思果然超人,一尊仿造的佛像不但騙得李鬧佛團團轉,而且探出了他的心思目的。”
  在眾人眼中托穆只是一個緊粘著万香君不放的公子哥儿。
  但是格罕拉心中十分清楚,這個貝勒爺的缺點除了對那群格格的迷戀之外,簡直是個可怕极了的人物!
  不然,怎堪為奴爾哈赤重用?
           ※        ※         ※
  文華居是間不大的房子,里面布置的也挺清雅。
  三、四十件的關外文物擺放得挺有味道。這里,是專門對漢人做生意,將女真族的藝品藉由漢裔訂貨往關內。
  雨居士這間舖子開張三年,在黃土梁子鎮已經頗有名气。
  特別是位的貨色來源有時常見難得精品,价錢又公道,很合中原商人的味口。
  “像這個絲織風景圖真是細膩!”
  李鬧佛和杜禪定進入文華居的時候,正有几名中原的商賈在那里低聲討論。“以這种手藝,應該只有女真貴族才能買得起吧?”
  “這就是雨居士貨色特殊的地方。”
  “他一向不談貨物來源,也許是有人私賣……。”
  “噓,慎防隔牆有耳。咱們自己說說可以,如果傳了出去惹出麻煩大家都不好。”
  這些對話雖然很輕很低,但是以鬧佛、禪定的耳力卻十分清楚的字字入耳。
  在店面的一角,也擺了二十來尊佛像。
  有阿弭陀佛、釋迦牟尼佛、大勢至菩薩、觀世音菩薩、弭勒菩薩、地藏王菩薩等等分成兩層,諸佛在上菩薩在下的有序擺放。
  每尊佛像前猶且有用小紙片說明是那尊佛菩薩。
  “果然是從這里出去的!”杜禪定揚了揚眉。
  在上屏的架子有個空格,字張寫的是:毗盧遮那佛。外帶注解藏譯大日如來,漢翻大自在王佛!
  “兩位可有李鬧佛公子?”一名店員近前來招呼。
  李鬧佛微微一笑,道:“在下就是。”
  “家店主請李公子入內一敘。”那名店小二進退言談頗有分寸,微笑道:“不知李公子方便否?”
  李鬧佛哈哈大笑,回道:“當然方便!”
  那名小二看了杜禪定一眼,咱們杜大公子搖了搖手道:“你放心,人家不請我,哥哥不會不識趣!”
  店小二淡淡一笑,說了個“請”字便在前頭帶路往內院里面走。
  后頭是座花園。莫看關外一年有一半以上的時間是在冰天雪地之中,逢春末夏初一樣是百花盛開青翠可人。
  亭園里有一座中國式涼亭,主人早已在那里煮茶相候!
  “看來閣下早已得知在下到訪?”
  李鬧佛坐在這位年近五旬一身儒服扮相的中年人面前,嘻嘻笑道:“不簡單啊!真人不露相!”
  雨居士微笑斟茶,回道:“李公子何必客气,若說少年英雄李公子無論以什么名字行走,何不是都留下惊世之舉?”
  李鬧佛不客气的接茶入口,哈哈笑道:“老兄引在下前來,不知有何賜教?”
  雨居士針鋒相對:“公子又如何知道在下要找的人是你?”
  “假佛像要騙真人到。”
  李鬧佛嘻嘻笑道:“除了哥哥以外很少人這么閒。”
  雨居士雙眉微動,道了一聲“好”!嘿聲接道:“看來,你除了看出佛像是假膺之外,可能還知道了不少事?”
  “最少我知道兩件事:看過這佛像而能記得一清二楚的,恐怕和三個月前發生在中原朝廷大內禁宮寶珍樓失火之事有關吧?”李鬧佛淡淡笑著道:“當時現場發現了碳筆,是不是閣下或閣下背后那個人派人去描繪那尊毗盧遮那佛?”
  雨居士雙眉一沉,嘿道:“李公子大非凡人。第二呢?”
  “有這個能力膽敢這么做,而且能在三個月內依圖做出來這尊佛像……。”李鬧佛嘖嘖搖頭道:“勢必是有相當權力的人。”
  在女真族,在高超手藝的人往往被貴族所“請賽”!
  要仿造邵落伯的風格以青銅造出那一尊佛像,而且又得用到中唐的銅質,三個月的時間可以說近乎不可能。
  “更難的是,寶珍樓失火到滅燼清查不過是一灶香的時間!”
  李鬧佛雙眸連閃,嘿道:“真正可用不過是半炷香光景。在這么短時間里能在千百樣珍寶中找到那尊佛像并且絲毫無差的描繪下來,太不簡單了!”
  雨居士不得不歎口气道:“難怪那群格格對閣下的心思再三謹戒,看來是半點也不夸大。”
  李鬧佛竟然搖頭,“這不是万香君玩的陰謀。”
  這下雨居士當真愕訝,道:“你又是如何知道?”
  “設計這個陰謀的人是估計在下想帶孤獨大俠到蔥岭平安廟祈愿對不對?”鬧佛公子哈哈大笑:“但是那位香君美人可沒想到這點。”
  如果“那群”万香君早就預算到的話,勢必在沿途中預先布下許多陷阱擒拿李鬧佛。
  她沒這么做的理由,是因為還估不准李大公子的目的地將要何往。
  以万香君的個性,她可不愿做無把握的事!
  所以,最后在最安全的原則下擒扣了楚月他們一行。
  雨居士嘿嘿一笑,道:“那么你來的目的是想見見在下背后那位主子羅?”
  李鬧佛當然不否認這點!
  “可惜你現在還沒有資格見他!”雨居士哈哈大笑,倏忽竄身向前抱向李鬧佛。
  這個人的身手當真不錯,但是以咱們李大公子的成就,當然可以輕易擊敗他。
  擊敗是一回事,陷阱又是一回事。
  雨居士的出手不是攻擊,而是不要命的纏技。
  李鬧佛雖然十分迅速的將對方的一雙手扣住,但是也十分迅速的往下落去。落?
  他坐的這張石椅的下方忽然沒有了地板!
  雨居士以全身沖撞的力量壓住李鬧佛不讓他往上竄動。
  很快的,在上頭的光線迅速被闔起的机關所遮蓋。
           ※        ※         ※
  杜禪定看見這兩個家伙進來的時候就覺得全身不舒服极了!
  這兩個人很平凡,一胖一瘦的商賈打扮。
  但是……身上總有一股掩蓋不住的肅殺凌厲之气在環繞。這种感覺有點像是刑場上的劊子手才有的气息。
  “兩位有何指教?”
  第二部完(感謝好友汪素珍的辛苦打字,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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