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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章


  索拉地檢閱完了兵馬,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
  身旁共同閱兵的是他的兄弟德里。索拉地轉頭朝他贊許的道:“德里你訓練兵馬的确是個將才!”
  “托大哥的福--”德里笑著回道:“也是本盟的福。”
  索拉地站在高高的閱兵台上環顧下方的六万雄兵,不由得升起豪情壯志朗聲道:“各位弟兄,我們今天是為了部盟的榮譽和生存而戰!奴爾哈赤用盡了方法想要并吞我們察哈爾盟,想要將各位的親人成為他族人的奴隸。你們說,我們能忍受嗎?”
  “不能,我們不能忍受!”
  “我們要殺掉奴爾哈赤!”
  “我們要毀掉八里罕城,讓奴爾哈赤在我們面前跪下!”
  情緒,一下子變得激昂高亢,人人心中充滿了憤怒。索拉地揮動著雙手示意安靜下來,又以悲痛的聲音道:“我已經失去了唯一的儿子,我很傷心……”
  他的聲音倏忽轉盡高揚,朗聲道:“但是,我可以忍受唯一的獨子死亡,卻不能忍受我的族人在奴爾哈赤的統治下過著卑微的生活!”
  “對!我們不能忍受這种侮辱。”
  “我們要替托穆報仇!”
  “奴爾哈赤看不起我們,但是他終將付出代价!”
  “攛哈爾盟的鐵騎軍天下無敵--”索拉地振臂高呼!
  “我們是天下無敵!”軍隊中響起了徹動云霄的喊聲。
  “我們是天下無敵!”“我們的鐵蹄踏遍每一塊土地。”“任何人看見我們只有喪膽投降!”“我們要征服天下。”
  索拉地滿臉通紅,雙目炯炯發光的一揮令旗。
  大喝:“出發!”
  六万鐵騎同揚,動大地惊鬼神。
  “好惊人的陣勢!”唐斷風在索拉地背后喃喃道:“察哈爾盟雖然大意失敗過一次。但是……這次奴爾哈赤會很痛苦!”
  女真族史,關外著名的“八里罕大會戰”,于明神宗万歷十一年,西元一五八三年四月十二日展開序幕。
           ※        ※         ※
  西歸秘笈中卷十二式,每一式都被李鬧佛指出了錯誤!万香君此刻已是心服口服。
  現在時間已是不多,在伊遜河那邊傳過來的消息:“今晨,索拉地發動六万兵馬往東挺進!”
  更有則消息是,“圖呼博見盟的卡羅盟主竟是不顧一切悍然出兵,亦以六万之數南下和察哈爾盟遙相呼應往八里罕攻來。”大小姐你是不是受軍情影響,所以式式出了差錯?“李鬧佛歎了一口气,倒能自我安慰道:“不過幸好哥哥我天資悟過人,全看了出來。”
  万香君心中的确有所挂礙于目前察哈爾盟和圖呼博見盟的行動。但是,對于出手演試西歸秘笈,她可沒半點馬虎!
  李鬧佛的确是看出了不知年的“設計”!
  万香君一則以惊歎,一則有了些憂慮。
  原本,她只是單純好玩要試試不知年与李鬧佛之間對武學上的解。當然,如果能藉由這點而讓李大公子的体內气脈產生一些“狀況”,以至于留下來陪伴自己是更好的事!
  但是李鬧佛的修為遠超過她所想像,每一式“更動”的部份,李鬧佛都可以立刻指明出來。
  這點,對不知年而言已經產生了怒意!
  “他真的在你每一出手就看了出來不足之處?”不知年重重一哼,嘿聲道:“小子有這點聰明?”
  万香君謹慎而撒嬌的道:“如果他不是很特殊的男人,又怎么會吸引我?”
  不知年一愕,呵呵笑了:“小丫頭向外啦?!哈哈哈!”
  “老爺爺別取笑人家!”
  万香君心里頭放下一塊石頭,嘻嘻道:“你也別太為難他。免得……他以為我故意為難不想說出破解法!”
  不知年嘿嘿兩聲,道:“東臨絕學的下卷只有心法沒有招法。哈哈哈,這可比前面有趣多了。”
  只有心法沒有招法,彼此之間就看對這心法的領悟創招破招。
  眼前不知年和李鬧佛在東臨絕學下卷的“比試”,彷如是由陽東臨出“主旨”,不知年“出題”,咱們李鬧佛來“解答”啦!
  當然,“解答”也很可能反回去變成“出題”,甚至更往上推成下一道的“主旨”--心法將會是那一句話!
  這場兩大高手之間不見面不動手,真正以彼此智慧在武學上的“印證”之戰,便此開始!
           ※        ※         ※
  日過正午,察哈爾盟的六万大軍在挺進五十里路后終于停歇駐營!索拉地傳達了軍令:“在此駐扎下營,日落之后奔赶夜行往八里罕城--”此時已是四月下旬,驕陽在了后特別強烈。
  若是利用夜行不但可暑气酷熱,而且夜間多有露水,對于每一階段暫停時,他們的座下鐵騎可以省去飲水的消耗及麻煩。
  唐斷風對這點相當佩服的道:“這种行軍打仗的經驗不是我們武林人物所知,單單是從馬匹飲水上面減少的時間和飲水少耗的預防,一夜之內足以比白日多赶二十里路。”
  黎舞岩點頭道:“中原多水,戰事亦以步兵為多,這關外地理環境不同,倒是讓我們見識了一番。”
  康宗主這時則自一側高低腳的踱近,桀聲尖銳著嗓子問道:“教主--我們怎么不到前頭跟索拉地那些將領一處?而是跟隨在大軍后方?”
  唐斷風嘿聲一笑,道:“『用』在存亡之際而不在隨處一起。”他沉穩的緩聲接著:“只要他們与奴爾哈赤之間交戰到死傷累累之際,再由我們出手擊斃那老匹夫……不但省力,而且功勞第一。”
  “有理!”
  連風幻點頭贊同道:“我們武林人物不适合行軍打仗,倒是以我們的武功在千軍万馬中取對方將領首級大可一展身手!”
  索拉地和唐斷風之間的約盟正是如此!
  兩軍交戰兵分數路,每一路中各埋伏了一名魔教高手率領二、三名頂尖好手,在混亂中猝不及防的摘下敵方鎮軍將領首級。
  敵方將領一旦首級被斷,軍心必然大亂。
  軍心一亂,其勢如潰!
  “如此只需兩戰必可攻到八里罕城--”索拉地在軍帳中對著德里和一干將領道:“屆時圖呼博見盟的卡南下兩相配合圍攻……”
  德里撫掌稱妙道:“不出几天,奴爾哈赤就得梟首懸牆!屆時大你就是名正言順的可汗了!”
  “對!”
  一干將領紛紛喝采高聲道:“可汗應當由我們索拉地盟主來做才是!”
  “我們要打敗奴爾哈赤,察哈爾盟一統關外!”
  “對!我們有最強盛的兵馬,我們是最強大的族中!”
  一時之間帳營內十來名將領個個神采飛揚,大有八里罕城已是伸手可奪之勢。
  驀地是,有人冷冷在帳營外道:“死人是甚么也做不成!”
  這聲音十分平淡,但是卻自信的令人覺得刺耳。
  索拉地怒聲喝道:“誰?”
  “要你命的人!”
  孤獨獨笑在這五個字說完的時候已經飄竄過眾人的頭頂,一雙飛袖精准而有力的打卷向索拉地的脖子。
  同一剎那,有一道黑影自索拉地背后升起,一根黑色的竹竿恍如來自地獄似的摜向孤獨獨笑的膻中要穴!
  膻中就是心口,心口一擊必死無疑!
  變化中的變化,索拉地后面有一根黑竹竿。
  孤獨獨笑的后面也有一把刀!
  如果說黑竹竿是來自地冥最深處,那么杜禪定的刀就是來自三十三天的飛電。
  竹竿穿透的力量沖向那片光幕罩。
  在這眨眼的剎那,如果黑竹竿穿越不過去,索拉地就只有一條路--死!
  禪定一刀果然擋了下來,在千鈞一發之際,孤獨獨笑已然用飛袖拉回索拉地的体后退。
  乾淨俐落沒半點猶豫礙滯。彷如,他斗就知道背后的那把刀一定擋得住身前這根奪命的竹竿!
  一來一去,眨眼瞬間已是一刀雙袖外加一具方才猶且意气風發的体遠离。
  一定寂靜的駭人。
  除了
  ……猶有微風折動的帳幕之外,這世界彷如停止!不,還有一個念頭不斷的從每個人心中涌上: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        ※         ※
  奴爾哈赤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一天一夜的時間,有一具体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八里罕城。
  毫無疑問的,索拉地之死對于奴爾哈赤的聲望以及所屬的士气具有不可思議的提升作用。
  体被高高的吊起,城里到處充滿了歡笑的聲音。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世界--”李鬧佛歎了一口气,道:“有人出生的時候全家愁眉苦臉,也有人死的時候全城歡欣大樂。”
  雷菩薩輕輕歎了一口气,將凝視体的眼光收了回來,道:“就是這樣,所以釋迦佛才說眾生顛倒妄想!不是嗎?”
  李鬧佛輕輕一笑一歎,搖頭道:“看來那些對奴爾哈赤沒有信心的各部盟主,現在又爭相表態了!”
  “索拉地的事解決,下一個是卡羅--”楚月一嘿,在背后道:“他可是參加了祭天大典。”
  既然參加祭天大典,就很可能中了奴爾哈赤所下的毒!
  如果奴爾哈赤用法子逼出了卡羅体內之毒發作,這下又大可藉“天遣”暴斃的名義,嚇的關外各部盟非心服口服的歸順不可。
  屆時,奴爾哈赤便真是完成了一統關外的雄心。
  “我們目前之所以和奴爾哈赤站在一線,完全是為是對抗唐斷風!”董天下沉聲道:“其余的事我們要緊守原則!”
  這是很重要的事。
  否則,到頭來勢必為奴爾哈赤利用為御前殺手,專門用來殲除异己,那就大大違反了他們的本意。
  伍還情此時提議道:“為了磁免卷入這場是非,我們是不是應該出八里罕城直接找上唐斷風?”
  “伍姑娘這個提議我贊成!”雷菩薩昂首冷笑,道:“更何況孤獨名劍已為在下出手一次,黑竹竿的事要由雷某自己來了結才合道理!”
  他說著的時候眼光正好和蝶儿仙相遇,有些不好意思的避開了去。終究,有些事是很微妙的!
  特別是這個男女之間曾經共歷生死。
  雷菩薩附和,董天下、蝶儿仙、無明破和尚都沒有反對的意思。咱們李大以子呢?
  “你們先走一步,”李鬧佛道:“今日我明白東臨絕學的下卷后立即赶上你們會合。”
  李鬧佛這件事不能說不重要,完全找出東臨絕學的破解法,對于對付唐斷風是最省力最安全的法子。
  楚月則接口道:“我也暫時留下來照料這邊的事,屆時和鬧佛哥哥一并赶上各位!”
  彼此之間的行止方才交待完畢,街道上快馬奔馳,只見好几名兵勇沿街貼著快報:“圖呼博見盟盟主卡羅遭『天遣』,已于今日暴斃于一百里外的宁城駐軍中!”
  奴爾哈赤果然動手!
  他們這些中原武林大俠相互一顧,歎气無言。
           ※        ※         ※
  “情況并沒有想像的那么樂觀,”万香君輕輕歎了一回气,道:“察哈爾盟的六万鐵騎由索拉地的胞弟德里掌兵符,誓言复仇往八里罕城而來。”
  李鬧佛點了點頭,道:“圖呼博見盟呢!”
  “由他的儿子善達在一干將領的擁足下正加緊南下往本城而來。”万香君的雙眸閃了一閃,道:“不過這些都不足懼!可汗有最強盛的軍隊足以應付任何的挑戰!”
  八里罕城內軍心士气正高,他們相信老天是站在他們這一邊。任何的外力,都將遭受到“天遣”!
  更何況奴爾哈赤亦以可汗之令,要求各部盟調集兵馬攻打察哈爾盟和圖呼博見盟,要叫他們得不償失。
  “任何攻下的城邑、土地、人民將屬于攻下的部盟所有!”這句話充滿了吸引力,特別是這兩個部盟目前盟內軍力大減又是丰饒之地,早有人食指大動。
  這种好机會怎可錯過?!
  當然,其中也有几個不想出兵的部盟主。
  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們都在短短的兩個時辰內改變了主意。
  真正的原因沒有人知道。
  但是有一項傳言說,他們在兩個時辰內分別得了一种很奇怪的心絞痛,在瀕臨死亡的時候由奴爾哈赤派出的大夫所救回生命。
  所以,在奴爾哈赤發出指令后兩個時辰,關外各部盟除了察哈爾盟和圖呼博見盟外,全數動員出兵!
  關外--一天之內陷入戰國風云。
  李鬧佛看著眼前的香君美,一歎:“且不管外頭事,你先把西歸秘笈的下卷告訴我吧!”
  万香君淺淺的一笑,道:“這回,你可沒那么容易懂了--”“是嗎?”李大公子昂首笑道:“那倒是要見識見識!”
  万香君淡淡一笑,雙臂似拂僅動划弧成圓。似招非招卻是綿密無漏几乎無隙可尋!
  李鬧佛凝目相視,須臾即道:“猶落有心,可敗!”
  万香君吃了一惊,扭腰輕旋兩臂划直隨身而動,气勢磅礡未可以小覷。李大公子嘿的一聲笑,立即道:“雖已無心,但無心亦是為境,境未能轉總是外相!”
  万大美人大吃一惊,碎步向前全身渾圓融合每一彈指全身一切關節可用之變化盡現無限運用。
  變中有變,不見原來面目!
  李鬧佛雙眉一挑,道:“以妄應妄,境中生境。正如『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中所言:『善男子!若諸菩薩悟淨圓覺,以淨覺心,知覺心性及与根塵,皆因幻化;即起諸幻,以除幻者,變化諸幻而開幻眾。』--“鬧佛公子雙眼一凝,朗聲道:“圓覺經三摩缽提的這段心法在于『悟淨圓覺,以淨覺心』,若未有『覺』,則只是机巧變化不見精髓真妙!”
  倏忽,万香君全身一止,兩臂如舉如垂。
  別毒這恍如木頭木的樣儿,自身上涌出的气机變化卻是圓融無礙,几已無可破之處!
  李慶佛點了點頭,即刻道:“你的功力不夠,所以未完全發揮出這式心法的真啻妙義!如果以陽東臨而言,太陽經脈必然是一气呵成自頂雙眼而下兩足涌泉綿綿不絕……”
  香君美人到現在才算是真正知道自己差眼前這個李鬧佛有多遠。
  稍早,不知年也說了同樣的話!
  “不過就心法而論,這式雖入禪那定境卻是靜動有別!”李鬧佛接著方才的話道:“靜動有別猶有分別!既有分別則未能化形……”
  他們這時所在之處是老爺廟旁佛殿側的空地。
  這個地點,是不知年求万香君選中在此!為的是,他想看看小丫頭口中心里的那個男人如何!
  更重要的當然是他想知道這名“年幼”男子是否真如万香君所說,一眼便可窺破東臨絕學的秘處?!
  上頭的對話經過一种极為嚴密精心設計的傳音系統,清晰傳達到下方不知年的耳中。
  “這小子挺有一套!”不知年嘿嘿的點了兩下頭,思忖道:“我倒要看看他能看得出多少?”
  終究,東臨絕學最后只有心法而無招式。
  万香君目前所使用的每一招式都是由不知年所設計!
  李鬧佛能窺破多少,事實上就是和不知年“交手”時能有几分“落敗而不被殺”的机會。
  不知年曾經對万香君道:“如果那李小子全部解破,那么他很可能會成為自陽東臨以來第一個敗而不死的人。”
  万香君此刻騰身半飛,身影在半空似是變身為四,四中無真假之分若有若無。
  “好!”李鬧佛叫道:“由練精化气斗然進入練气化形再而練形化神,若達練神還虛則了不起……”
  香君大美人在空中一笑一歎,飄身下來在李鬧佛面前道:“你真是了不起!陽東臨最后八句的心法偈中一看便得知前四句--”李鬧佛笑了一笑,竟然難得的謙虛道:“那是因為你半途剛學未能完全体悟,所以才叫我看破……”
  万香君咯咯一笑,道:“還有最后四句,你先待在這儿等等,稍會儿我再上來演議給你看!”
  那群格格嘻嘻笑著轉進佛殿內,由藥師琉璃光如來背后秘道進入,不須臾便到了底端腹地見著那位不知年。
  “爺爺,你覺得怎樣?”那群撒嬌的問著。
  “小子有點可取--”不知年嘿嘿笑著,疼愛的輕拍那群的頭道:“這位李公子是個人才,如果最后四句能通過了倒是有成為你夫君的資格--”那群臉上一紅,嬌嗔道:“爺爺又取笑人家了!”
  不知年呵呵大笑,須臾忽然是臉色庄穆慎重道:“最后四句:練虛還實、練實還真、練真還用、練用還圓。這四句微妙透徹,恐怕不是你能胜任。”
  若心未悟勉強而為之,屆時逆气反沖登下走火入魔。
  那群偏頭皺眉道:“那要怎么辦?!”
  不知年微微一笑,道:“現在反過來由他出題我們來解答!”
           ※        ※         ※
  “練虛還實!”
  万香君淡淡的說了這四個字。
  咱們鬧佛公子只覺心頭一跳,略為思惟片刻,只見他將金剛經扣置于右掌中整臂大划圓弧。
  但是奇妙的是,那本金剛經在這般快速的轉動下映著頂上陽光,卻似成了一圈光輪!
  其光熠熠越擴越滿,赫然整圓光明無有漏縫!
  不僅是万香君目瞪口呆,在底上的不知年听此上頭旋轉所產生的气流韻律及李鬧佛的呼吸亦頻頻點頭。
  “這小子挺有能耐,難得--”一念起,便沉聲通過傳導系統由一株樹干內發聲道:“小丫頭,告訴他下一句--”不知年說著,邊打開了暗格秘鏡。
  這鏡子利用反映折射的原理可以看見上頭的情況。
  當下,只听万香君道:“練實還真!”
  這四個字可令李大公子思考更久了。
  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李鬧佛方是一笑振臂!
  一模一樣!
  李鬧佛所用手法和上句“練虛還實”無半點不同。
  但是,結果卻大相庭逕!
  金剛經映射所產生的光輪并沒有向內注滿成整片滿滿的光圓。但是,令万香君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光輪之中竟在其中央浮現那本金剛經來。
  更難以了解的是,那本經書一頁頁翻動,字字句句清楚,彷如本來就是架定在那儿!
  万香君沒辨法下評斷。
  因為,這已遠遠超過她所能了解的成就。
  不知年在下面從秘鏡觀看,嘿的一聲俄然暴聲喝道:“若已還真,如何仍有頁頁翻動?”
  “因為是真--”李鬧佛含笑住手,朝仰天緩緩道:“所以一切相變出于真中自在。”
  他不看向樹干說話,因已真确明了樹干之中并沒有不知年,既然沒有人在,又何必對著木頭說?
  禪意舉目可見,禪机字字皆是。
  但是,胡言亂語的人卻比真明白了禪机本意的人多了太多。
  是否契入,唯一之法就是以心印心,師師密付。
  要心相印欲師密付,且看你行止如何!
  李鬧佛這舉動不但沒激怒不知年,反而朗笑道“好”,“丫頭,繼續說下一句--”万香君定了定神,道:“練真還用!”
  莫小看這四字,當下便令李大公子楞住。
  足足一個時辰之久,李鬧佛猶如木雞動彈不得!
           ※        ※         ※
  察哈爾盟的軍隊經過一夜急行,并且連連赶路到中午,赫然已到八里罕城西方四十里處。
  五里外,奴爾哈赤的軍隊第一道防線駐守!
  “奴爾哈赤將原本距离八里罕城五十里的第一道防線后退十五里,顯然是因應圖呼博見盟并沒有因為卡羅之死而退兵的措施--”德里在主帥帳中和一干將領分析道:“這道防線奴爾哈赤勢必采取嚴固的守勢阻止我們推進!”
  鑲白金旗大將干力烏發問道:“主帥為何做這個判斷?”
  “奴爾哈赤如今背腹受敵,勢必不可能兩方都采取主動攻擊的方式!”
  德里嘿的一聲,接道:“圖呼博見盟如今由善達繼承父位,但是年少無以服眾。他軍中各將領目前只是維持暫時合作的態度……”
  屆時一旦開戰,必是各自爭功互不相援。
  奴爾哈赤也看穿了這點,所以先敗圖呼博見盟再轉而會力与察哈爾一決死戰!
  德里不愧是察哈爾盟中第一軍事將材,只听他道:“奴爾哈赤真正的戰爭對象是我們而不是圖呼博見盟--因為在他眼的的善達根本不是對手。”
  此時正紅旗的巴巴噶起身道:“既然是這樣,以主帥之見我們是全力搶攻好,或是和圖呼博見盟合作好?”
  德里笑了,兩眼一閃!
  “与一個八穩靠的朋友合作,不如相信自己!”他仰首一笑,接道:“要攻破奴爾哈赤的第一道防線,必需先亂敵心方是上策!”
  “先亂敵心?”諸位將領紛紛問道:“主帥有何妙計?”
  “當然是借重那些中原武林高手!”
  德里沉穩而自信的道:“由他們深入敵營中制造、散布謠言,效果遠比我們強破而讓他們團結好的多!”
  所謂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德里深知其中三昧!
  唐斷風對這個策略并不反對!
  他應邀和德里私下密商,贊同道:“主帥這點見解本座十分贊同。不過,除了扰亂軍心之外還得有些配合!”
  德里含笑道:“唐教主請說。”
  “第一,我們需要該地區的地形資料以及此軍指揮种种情報。”唐斷風道:“由本教負責狙殺!”
  德里大笑撫掌,道:“正所愿也。如今由唐教主親口提出,本帥就不客气的委托貴教了!”
  唐斷風點了點頭,繼續道:“第二,我們商定夜半在某一方位打開閘口,貴盟兵馬務必配合前來相援……”他一頓,淡笑道:“甚至可以大軍直趨而入!”
  德里一再點頭,道:“唐教主高見,我盟兵馬必不讓貴教行動人員有所為難!”
  這個行動勢必會引起防線內大動兵馬搜捕。
  魔教高手再厲害也擋不過千軍万馬的圍殺!所以,唐斷風事先預料及此,不得不留下后路!
  德里喚令屬下送來地圖攤開在桌面上,同時問道:“不知唐教主有何高見,請明說--”唐斷風看了一眼,前未作答反而提到:“昨日令兄死于孤獨獨笑之手,黑竹竿又未能适時阻擋……”
  德里沉了沉眉,道:“唐教主之意是……”
  “以在下個人之見,不如由那二十七名掌門分成三班,每班九名護守于此帳四周以免敵人重施故計!”
  有理!德里當下立即頷首道:“唐教主一語惊醒夢中人,本帥本自苦惱該如何強防范對方的刺客,又不方便煩勞貴教諸位……”
  他不是不便煩勞,而是不敢完全信任這些中原人。
  話雖結盟締約,總是文字書紙在生死關頭誰顧得了?更何況雙方以“利”相合,挺靠不住。
  唐斷風這個建議的确是讓德里放下心頭一塊巨石。
  “在下之所以有此見,乃是因為敵方指揮住處四周安排极好!”唐斷風指著地圖道:“這四周的地形不但可以隱藏上千兵馬不為人所發覺,而且若有高手在這十來處中暗伏,也十分不易發現。”
  德里嘿的一聲,道:“唐教主果然高明,佩服之极!”他雙目一凝,道:“不知貴教將如何應付?”
  唐斷風嘿聲道:“由康宗王、黎舞岩兩位各率領本教十名隨來的總壇護衛好手,足夠!”
  德里雙掌一擊,雙眼發光道:“那本帥就靜候貴教二十二位英雄的佳音!”
           ※        ※         ※
  八里罕城外第一線的指揮大將叫塞烏布。
  塞烏布是個十分高大威武五旬左右的壯漢,當真有力敵三軍的气概。他的戰績也十分的輝煌!
  前后二十六年跟隨奴爾哈赤東征西討共計二十万兵馬以上大戰七次,五万兵馬以下小戰八十六回,從未見敗。
  是以,受奴爾哈赤賜封為正黃旗身列一等貴族。
  董天下、雷菩薩、伍還情、無明破和尚外加蝶儿仙他們五人方才進入第一道防線的守衛區,便為塞烏布所請至指揮軍邸中相見。
  “黑竹竿此人本將軍也曾听聞--”塞烏布含笑道:“但是個位想深入敵營之中找殺此人,似乎是大海撈針。”
  蝶儿仙搶先道:“無論如何,我們要找到他!”
  塞烏布嘿的一笑,回道:“何不守株待兔?”
  雷菩薩雙眉挑起接聲:“將軍是料定他會來?”
  “不錯!”
  塞烏布道:“他守護索拉地未成,以致索拉地死于孤獨大俠的雙袖之下。依本將軍想法,這個人勢必也要狙殺我方一人以挽回顏面……”
  而這個人最好最直接的目標就是塞烏布!
  “你确定他今晚會來?”這句話是杜禪定公子在問。
  他問的人當然就是孤獨獨笑!
  “他一定來--”孤獨獨笑冷冷道:“因為,索拉地之死是他這一生中极大的恥辱……更是他的希望破滅!”
  黑竹竿是太原真一,昔日海寇盜首領。
  他之所以遠赴關外,無非是想藉女真人的力量重振昔日威風。而現在,這個”希望”在索拉地死在自己面前時隨著也“死亡”!
  “為了挽回這點希望,他今夜一定會來。”
  孤獨獨笑緩緩閉上了眼,像是進入了夢鄉。
  這家伙真放心!杜大公子看著夕陽,好大的歎一口气!他還是有點怀疑,黑竹竿的目標不是第一防線的塞烏布而是八里罕城的奴爾哈赤。
           ※        ※         ※
  兩個時辰過去,李鬧佛這才恍如從半夢半醒之中回過神來,淡淡一笑道:“練真還用--練真還用--好一句心法!”
  万香君也目不轉精凝視著對面這個有奇特魅力的男人足足有兩個時辰,這時听他開口說話反倒是楞了一楞,又像是醒了過來道:“想到了嗎?”
  李大公子長長吸了一口气,再度振臂划圓。
  這回,只見那圈光輪似有若無,不复方才光彩逼人!
  万香君正自錯愕,凝目再看下去。
  李鬧佛忽的微閉起雙目,兩足一腰稍重。便是,那光圈隨著他的身子的搖幌而左右變換移動。
  万香君忍不住朝向樹干的方向道:“老爺爺--他這樣不是反而退步?”
  不知年在下面看得清楚,沉默片刻之后方道:“不!他已得悉前且解破東臨絕學這句心法精髓!”
  香君大美人訝异道:“是嗎?不見有特异之處!”
  不知年在地底下一嘿,道:“你且丟几粒石子攻他看看--”万香君應了一聲,低身取了五顆石子振臂而出。
  其勢如電,分成五路上下左右中奔向李鬧佛!
  兩人之間距离极近,這手法又妙絕有力;眼見便要打在李鬧佛身上。
  万香君心中一惊,正生懊悔出手太快。
  念頭一動,卻是愕然呆若木雞不敢置信眼前景象!
  李鬧佛身前竟幻現在五圈光輪!
  不,不是幻現。
  “練真還用”,五個光圈都是真,都可用!
  “好!”不知年的聲音從下方回蕩了上來,道:“果真是了解了這一句的真啻!不過……”
  李鬧佛含笑問道:“不過如何?”
  “不過你又如何破解?”
  這一問,真大哉問!李鬧佛閉目沉思片刻,即是含笑睜眼道:“這些心法偈一句破一句,想來是在最后一句總結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最后一句勢必可立可破!”
  這等敏思連不知年也為之激賞。
  “嘿嘿嘿--好,我就看你對最后那句心法如何可立可破?”不知年嘿聲道:“小丫頭--告訴他!”
  万香君緩緩吐出一口气,道:“最后四個字是--練用化圓!”
  “好!”
  李鬧佛單听這四個字入耳都忍不住喝采道:“好一句『練用化圓』,真是了不起!”
  不知年在地底寶庫一嘿,道:“你明白了?”
  “不明白!”
  “不明白你說甚么好?”
  “因為是真的好--”鬧佛公子坦言道:“這八句下來一气呵成,后句破前句卻也更深前句精髓--正如佛家所謂的『入、住、出』三境界……”
  不知年一哼,道:“有點見地。欲更上層想,先得破法執。年紀輕輕能明白這點是不簡單!”
  李鬧佛朗笑道:“晚輩方才就一直在思惟最后終結的心法應當如何?若還有漏可破,便大差矣!”
  不知年沉默了片刻,回道:“練用化圓的确已是武學最高心法。”
  李鬧佛緊接問道:“陽東臨既然明白,又為何會敗在前輩手下?”
  “因為他只有『理悟』而沒有『事證』!”
  不知年冷冷一哼,接道:“再說『練用化圓』依各人見解印證不同,雖然同達于此境卻仍有深淺不同!”
  李大公子立即接道:“前輩之意是,正如佛家所言:理則頓悟,乘悟并銷;事非頓除,因次第盡?!”
  “小子--”不知年沉默了片刻道:“你對佛學似乎挺有涉獵?”
  “不敢。”李鬧佛又謙虛了一回,道:“昔日家師在傳授晚輩武功時,多有授達佛家經典及其思惟,略知一、二。”
  “很好!老夫久聞南般若盛名,可惜無緣識荊!”不知年頓了頓,嘿道:“你現在對『練用化圓』了解多少?”
  “還沒有!”李鬧佛歎了一口气,苦笑道:“半點也沒有。”
           ※        ※         ※
  這一夜,似乎和往常沒有兩樣!
  沒有兩樣的意思是,平常在做甚么的人仍舊做著他們的事!到了亥時,平素早已進入夢鄉的人也睡了。
  子時,除了巡邏的兵士所拿的火把外,帳營和這個小鎮的燈光已是完全熄滅。
  一切都十分的沉靜,靜的似乎可以听見自己的心跳。
  “如果黑竹竿沒來,”無明破和尚皺眉低聲問話:“那么還會有別人來嗎?”
  董夾下雙眉一挑,道:“另外一個可能,唐斷風的人。”
  伍還情這時輕輕歎了一口气,道:“也許--我去跟他談談或有一些轉時也說不定!”
  “這是不可能的事。”
  雷菩薩在一旁緩緩道:“權力比任何東西都還要腐蝕人心!”
  他們現在所藏身的位置就在塞烏布住處屋頂。
  居高望下,四周的情況一目了然。
  而且他們的正下方就是塞烏布的房間,這种地理位置可以說是最适切不過的了。
  子時已盡丑時起。蝶儿仙的眼睛越來越亮!
  干她這一行的,在某些地方特別与眾不同。或者說,她注意到的細節和一般人不一樣。
  “有人來了!”她說。
  董天下一笑,道:“從南北不同的方向,一前十后--”雷菩薩接口道:“他們現在呈扇形將屋子的四周暗樁全部放倒。”他搖了搖頭:“不是黑竹竿!”
  既然來的不是黑竹竿,便用不著耗著守株待兔!
  “為了以防万一是調虎离山之計!”雷菩薩道:“雷某仍然守候在此,你們下去對付這些魔教的魔子魔孫吧--”董天下一點頭,嘿道:“好!”
  隨“好”字出口,俄然指揮底下官邸四周的官兵亮燈。剎那,一片光明大放整條街全亮透!
  “他奶奶的,中了計!”
  康宗主正率領總壇的十名好手欺近到圍牆邊,那知斗然一陣光亮徹明,四周冒涌出上千兵馬來圍住。
  另一端的黎舞岩也是相同在重兵包圍之中。
  康宗主和黎舞岩人雖在兩處,但是明白今夜若要突圍而出,唯有雙方合一奮力搏殺才有一線生机。
  便是,各自率領十名好手往中間大門方向集相會一處。
  塞烏布的兵馬只是鎮守如銅牆鐵壁并未阻擋。
  “看來那料到我們今夜來襲,”康宗主哼道:“既然如此,要不我們進去殺了他大家玉石俱焚,要不就往外沖請求教主支援。”
  黎舞岩道:“塞烏布既然料定我們會來,他就不會住在里面。再看這些女真人并不攻擊,反而是想迫我們入屋。”
  康宗主臉色一變,道:“難不成屋內有古怪?”
  這不是不可能!像埋些炸藥甚么的便很“正常”!
  黎舞岩嚴肅道:“我們只有搏命往外沖了!”
  康宗主一點頭,揮了一揮手勢。立即,背后便有人施放三道青、紅黃的煙火到了半空炸響!
  這意思是,任務失敗處于极危急中。
  片刻之后,在五里外的德里和唐斷風已經接到了消息。
  “塞烏布既然早有准備那最好--”唐斷風嘿聲道:“主帥此刻派兵攻擊,對方勢必出軍相抗。”
  德里點頭道:“不錯。但是……唐教主之見好在那里?”
  唐斷風挑了挑眉,道:“這一仗必定由塞烏布領軍,唐某當會早一步混入他軍中,只待兩軍交戰便取其首級!”
  德里哈哈大笑道:“原來行刺的人只是餌,而真正出手的人便是唐教主!”
  “正是本座!”唐斷風微微一笑,道:“康宗主和黎舞岩勢必將塞烏布身旁武功高強的護衛牽絆住。屆時,本座便可輕易斬取他的首級!”
  的确,康宗主和黎舞岩所率領的二十名好手讓將軍邸的千名護衛承受到相當的壓力。
  他們一個個武功高強而且狠拼!
  特別是康宗主和黎舞岩這兩位識魔的頂尖高手,穿梭在眾人之間,彷如入于無人之境,冷靜而有力的往前帶動二十名好手一步步向外离去。
  千名兵勇竟是無法阻止他們一丈一尺的移動韻律。
  在進退之間他們都能找到最有利的方位前進!
  眼看,再不及六丈便可到了閘口,康宗主有把握配合上五里外德里的兵馬攻到之際打開大閘。
  他前進的很頭利,一直到碰上一把劍!
  劍,意在阻擋不在暴然偷襲。
  隨意而出,卻已令人惊心!
  康宗主的雙眼眯了起來,看著眼前這名漢子,冷冷道:“閣下可是天山劍主董天下?”
  “正是董某--”“久仰了!”康宗主的一雙瞳孔收縮,雙眸成線凝視。道:“想不到『燭火』首領一代劍豪的董天下也投靠了女真人?!”
  “你錯了!”
  董天下淡淡的回道:“這把劍,是為中原蒼生而殺你!”
  康宗主雙眉一挑,斥聲道:“好狂言!”
  董大先生冷冷回笑:“是不是狂言,試著便知道!”
  雙雙對峙,已是展气凝神隨時便分生死。
  同樣,黎舞岩也被伍還情的玉鈴紫蘭所擋!
  “小丫頭,你想跟老夫斗?”黎舞岩不屑的哈哈大笑,道:“憑你,似乎還差得太遠吧?”
  伍還情淡淡一振手上的七支玉鈴,在一陣脆悅鈴響中面無表情的回道:“天下,沒有人敢輕視家師的武學心法。”
  這話倒是真的!黎舞岩縱使看不起眼前這小姑娘,但是卻不能不考慮到杜法華的可怕!
  他長長吸一口气,嘿道:“那就領教了!”
  話聲剛完的同時,在閘牆上方忽然傳來一陣銅鼓交擊的聲音。
  同時,數十上百的火把在牆垛處高高升舉起!
  察哈爾盟的軍隊已攻到里許外!
  赫然是一聲巨響,第一道防線上的塞烏布已是身披戰袍率領兩万雄兵出城應戰。
  塞烏布這老小子果然早有准備。黎舞岩雙目凝,正想沖向前去狙殺塞烏布,那知前面又多了一個人!
  雷菩薩。
  “伍姑娘--你和蝶儿仙、破和尚保護塞烏布--”雷大俠盯著黎舞岩淡淡道:“這位朋友适合我們年紀大的人來應付。”
  伍還情應了一聲,招呼無明破和尚和蝶儿仙緊隨塞烏布左右跨騎而出閘口。
  事實上無明破和尚和蝶儿姑娘已經將那二十名魔教好手“處理”的差不多了。乘下的几名也正是筋疲力竭紛紛為女真守軍所擒或殺。
  那黎舞岩眼看大勢不妙,凝起一雙眸心中只想著如何突圍遁走,根本沒有心思与雷菩薩一戰。
  在另外一端的康宗主何嘗不是?
  事實上以他們的武功,特別是所練极為特异的康宗主一力成就,真想不戰而走并不是不可能。
  只是眼前這情勢迫得他們心慌,自然是定不下心來好好思考該如何進退出手才是最好的法子。
  一劍雙掌驀地在雙雙大喝中飛奔面前。
  黎舞岩面對雷菩薩這對金剛鐵掌真是十分吃力。或者說,根本才出手招架,便像斷線風箏般叫人擊飛出去。
  菩薩雙掌,普渡眾生!
  雷菩薩算是手下留情,黎舞岩卻已沉昏不醒。
  康宗主眼角所見不由得更慌了些。
  面對天山劍主的劍,再鎮定的人最多也只有五成把握。何況是心慌手亂的人?
  康宗主天生奇特,武修為亦大异常人。
  所謂雙手不同長兩腳有高低,苦練了六十年的奇門功夫在董天下的一劍劈卷中,卻完全發揮不威力來。
  劍光劈破生死關!一個几乎已接近武學宗師地位的怪才便如此在惊愕不信中殞落喪命!
  董天下歎了一口气,輕輕的搖頭。
  “我不愿意殺你,但是劍出卻得分生死!”董大先生緩緩回身朝閘口外和雷菩薩并肩而出。
  外面,已是旌幟飛揚刀光火光槍戟箭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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