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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鋒錚


  蔣易修手伸一半,忽然轉為連拍;同時?右手上劍鞘亦隨之前遞,連三挑。這一气呵成之勢,便將那六名漢子打飛。
  同時,他身子一躍、一折;李北羽和杜鵬也同時往左、右兩旁閃去。
  因為,那位“被制”在地的女郎一下子反手中打出了足足有十四枚的破云強箭。
  三個人在半空中已經知道為人發覺,立時便不猶豫的各挑一個方向奔去。
  集中在一起,只是成了敵人的箭把子。這點認識,是他們十年來研究兵法戰略中的心得之一。洛陽小愁齋的十年,他們可一點也沒浪費時間;已然將數百年來武林中各項戰役研究透徹。
  三人方各自尋了一個角度翻躍,怎知,四面林子中俱撒下一片大网來,這回,可真的是成了网中鳥。
  杜鵬大喝,出刀。
  負責這次緝擒行動的陳英雄陳大舫主可冷冷站在一旁,大笑道:“杜鵬先生──,別白費力气啦,這网是用……。”
  用什么編織的他可沒說的出口;因為,我們杜大鳥先生這一刀硬生生的費了力气劈哩叭啦的砍裂一個大口來。
  陳英雄可連吞口水的時間都沒有,立時第一個往后躍開,生怕那位大鳥發了狂招呼到自己來。
  网子里的李北羽則是雙足一點樹干倒竄到那位女子面前笑道:“野子姑娘──,你裝的太不像啦──。”
  野子后退了三步,方始冷笑道:“你們怎么知道是我裝的……”
  蔣易修也散步了過來,笑道:“因為間……。”
  李北羽急接道:“因為間接的理由是你的掙扎實在不太像……。”
  野子狐疑看了兩人一眼,复冷笑道:“直接的理由呢?”
  “太离譜啦──。”李北羽解釋道:“那六個家伙又叫又拉的,總不會旁人都不管吧──。”
  可不是,現在的网外我們杜鵬杜大爺就面對了一百八十七名挽弓拉箭的好手。
  李北羽一笑,招呼道:“杜朋友,怎不進來這里涼快?”
  當然要進來,一下子,大鳥先生便躍入了來。這廂,一瞅眼前的野子道:“喂──,小姑娘,你不怕三個哥哥吃了你……?”
  野子冷冷一笑,道:“扶桑忍術中的遁走法,只怕你們還擋不住──。”說話聲中,那野子身周方圓五尺內竟然冒火,夾著一陣陣閃亮、煙霧。
  蔣易修訝道:“火遁術?果然邪門──。”
  李北羽大笑,道:“怎么遁也逃不出如來佛掌心──。”
  說著,右手彈起,一道白毫翎羽已往杜鵬所開的那道破口而去。同時,蔣易修、杜鵬雙雙掩至。
  剎時,那破口之前有人惊呼一聲,摔落現身,正是那位野子。而那网外箭手,亦在此時發動攻擊,一波波箭強如雨而來。
  李北羽一瞅見那杜鵬和蔣易修已然制住了野子,同時往外沖去。當下一朗笑,轉了兩個身避開來箭;落到野子身側伸手一提,倒是上好的擋箭牌。
  那些箭手心下已有猶豫,不敢朝李北羽射來生怕傷及了野子;是以,百多支快箭齊齊招呼杜、蔣二人。
  那端,陳英雄見李北羽提了野子一步步前進;暗想,這野子是盟主御用忍者,傷了大是不好。但若叫李北羽這樣前進,只怕箭陣一忽儿便要破去。想著,使用激將法叫道:“李北羽──,如果你是個男子漢何必拿女人為盾?”
  李北羽大笑,道:“老狐狸,如果你心疼這女娃子就送給你……。”
  “你”字一出。已將野子使用柔勁扔向那堆箭手。
  這回力奇妙,原先野子是直的去,到了眾人面前竟然變成橫的,而且還會打轉。
  立時,這端李北羽大笑,那端眾人呼天搶地摔成一堆。
  杜鵬和蔣易修便不怠慢,和著李北羽分成左、右、中三路前沖。
  這下一放足狂奔,待那些箭手蹲起了身子又叫三人拳打腳踢肘撞頭頂的搞翻一堆。陳英雄在那端見自己手下這般窘狀,只是急得直跺腳。
  無奈,李北羽等三人便似乘風般大笑往那林子外而走;而意猶未盡的,是沿途丟下火摺子來。
  這下,三月風助火苗長;又碰上的是乾燥木材土地。沒半刻,只見林子里已經是火花煙霧,猶較方才那野子的火遁術壯觀百倍!
  這廂放了一陣子火。那李北羽笑道:“我們哥儿三個最擅長趁火打劫這不是?”
  蔣易修大笑,道:“早有此意──。”
  于是,這三位好朋友去而复返,乘著濃煙中四下潛進。
  正走著,只听到林外王克陽一聲大呼:“要飯的弟兄們──,沖啊──。”
  精彩,李北羽大笑道:“這番倭寇矮子頭可要大大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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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湖川上急匆匆的到了趙老大面前道:“快,先將這些金子銀兩由西方林子撤退──。“
  趙老大當下便招呼兄弟,要那六部車子排成兩排往西方行去。而自己亦押住最后一車和王麻子、馬竹竿、喜美子三人共坐。
  三湖川上原先沒注意到有一名忍者也在車上,此時一見不由得心生怀疑以東瀛話問道:“你是誰?”
  喜美子冷冷一哼,嘶啞的回道:“野子的兄弟──,來自甲賀谷的華達利家族……。”
  扶桑話沒錯,而且流利順暢。當下,三湖川上便不再猶豫,道:“請多麻煩……。”
  喜美子暗噓了一口气,點點頭。
  此時,喜美子心中的打算是,只要跟住這隊財寶車總會見著九田一郎,屆時再复仇也不晚。
  否則,暗中將這六車財寶劫了走,還給中國老百姓作為賑災用也是功德一件。
  她心中暗想著之時,誰知那個趙老大為了奉承喜美子,在那馬車方叫王麻子抽鞭揚蹄之時,便開口大笑道:“間間木兄弟果然是大有來歷之人──。”
  間間木?三湖川上本已回過了身,當下立即轉了過來大喝:“停住──。”
  趙老大聞聲一愕,急下令道:“停……。”
  “停”字方在喉中轉,那喜美子已突然出手。連拍帶撞一瞬間已將趙老大、王麻子、馬竹竿三人打昏。
  同時,人到了前座揚鞭策馬急進。
  這一气呵成之勢,叫那三湖川上來不及阻攬已然催馬到了七丈外。三湖川上大吼:“截下──,快截下──。”
  他是大吼,那端各處早已殺聲連天那能听的到?就此一倏忽間,六輪馬車全隱入濃煙林里。三湖川上大怒,隨即躍上一旁佇馬,夾肚快馳追下。
  這廂,喜美子揚鞭直進,听得身后有人追近知道是三湖川上赶來。她一冷笑,撥了馬車頭向右,便往北面而去。
  后頭,三湖川上豈肯罷休,立時也調策坐騎赶來。一前一后,眼見要出了林子,那前方冒出三十來名守衛來。這廂,三湖川上大叫:“快截住她……。”
  這些守衛一听虎爺呼聲,立即便排開陣勢,箭放弓上拉了個滿。
  喜美子心中一緊,正想放棄了這車以便逃遁;忽的一道人影躍下,快刀連揮之間,一剎那叫那二十來名漢子還未來得及錯愕惊呼已是紛紛弓斷箭折人亡。
  喜美子這下更是吃惊,那刀法她可清楚。
  宮本武藏的二刀流!
  這么說,眼前這人便是兵本幸了?他竟然沒有切腹而死?
  喜美子方自惊疑不定,只見那兵本幸沉喝一聲,快步躍來。喜美子出刀,兵本幸只是身勢一轉便到了后頭;喜美子大惊,方打算以飛燕斬法擊殺兵本幸;忽的,耳里傳來了一聲慘叫。
  她一回頭,便見那三湖川上已叫兵本幸斬殺落于馬下!兵本幸沖喜美子一笑,飛身上了三湖川上坐騎,一策馬便到了喜美子馬前,并轡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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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田一郎雙目暴睜。終究,他是見過大陣仗之人。他虎立走出帳蓬之外,迅速調動人馬。
  當先的,是百名持斧大漢,一涌往前砍下二十几株大木擋在前方,接著是二百名的弓箭好手衛護;回時,左、右翼亦派出千名漢子采用反包挾之法。
  九田一郎一揚身,人到了樹頂查看林內各處情勢,一招呼白虎三絕殺上來。便依舊各地戰事傳達命令;立時,三絕殺上上下下,不斷傳出盟主諭令。
  就此雙方激戰了一個時辰,龍虎合盟眾徒早是征戰慣了,對于運兵打仗已歷數十回。時間一久,便逐漸將江湖組合的丐幫陷入陣勢之中。
  九田一郎冷冷一笑,下令道:“布鉤鯊网……。”
  鉤鯊网顧名思義,便是在大海上專門用來网鯊之用。其上,結了密密麻麻倒鉤。
  隨九田一郎這道命令,立時一片片网子便張開置于那堆倒木之后。
  九田一郎又下令道:“中道空防誘敵而入;加強左、右兩翼包挾──。所有弓箭手全部上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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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個時辰打下,王克陽不由得有些心惊。這般海盜倭寇果然不同凡響,便以丐幫這等有組合的大幫派与之正面沖突猶略遜一著。
  心中念如電轉,當下揚聲大喝道:“排八八六十四打狗陣法……。”
  隨幫主喝聲,立時丐幫弟子一波波傳了出去。剎時,數十個大打狗陣法已然形成。而且,八個大打狗陣亦分八卦之法往外推去。
  如此,兩相堅持下,丐幫的打狗陣法便似是兵法上的龍門陣。王克陽注目,冷冷一笑,又喝道:“左、右兩陣團以展翼打狗陣推進……。”
  展翼打狗陣,便是如鶴展翅,雙向包挾之意。王克陽再下令道:“中路以一字長蛇陣打狗陣法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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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在亂軍中潛于內進。此時,斗見一株樹上那白虎三絕殺上下躍著,知道其中必是有詐。于是,內力一提便縱身而至。
  正巧,我們這位李大公子是第一個翻過木堆而落。足下方著地便叫那些鉤鯊网的倒鉤拉住。李北羽一愕,不敢再動。
  那端,九田一郎不意丐幫未陷入陣中反而叫一名漢子先沖了過來。待舉目注視,心下不禁大喜。
  這個李北羽真的是自己跨進地獄門來──。
  立時,那九田一郎大喝:“放箭──。”
  李北羽正緩緩將腳抬起,不意上方已是往響箭至。當下,只有身子一蹲,手上翎羽連彈。同時,乘了個空檔迅速脫下那雙一年未洗的鞋子來。
  待第二波箭至,他李北羽已大笑光了腳丫子躍上了木干上端。
  此際,正巧丐幫那中路的一字長蛇打狗陣開來。
  李北羽認得其中帶頭的長老魯千夫,便揚聲大叫道:“魯長老前進不得──。”
  魯千夫一愕,訝道:“李公子之意……?”
  李北羽指指身后道:“有鉤子,是昨晚用來對付這些倭賊同一個方法……。”
  昨夜,龍虎合盟暗襲丐幫,中間一路的三湖川上便是受到了這等禮遇──。
  魯千夫大笑道:“這等難不倒要飯的弟兄──。”
  李北羽一笑,揚聲道:“那好──,要飯的不用腳走路,可是要擔心上頭的飛箭──。“
  魯千夫注視那層層樹林點頭謝道:“省得──。”
  立時,便命令一批弟子搶攻上樹和那些弓箭手交戰了起來。同時,再策動所屬人馬兩人一組,以踩高蹺之法豎起打狗棒于地,人身上了杆頂手拉手,便此相互支撐越過這片鉤鯊网。
  這下,可看了九田一郎心惊,立時躍下樹來彈上駿馬,揚手指揮后頭所屬道:“放箭──。”
  排排箭飛如浪涌。丐幫弟子咬牙苦進,第一波越過鉤鯊网后便高躍掩殺。立時,后頭的亦一波波涌至,便成了肉搏戰。
  這番決斗,直打到了酉時黃昏總算結束。王克陽長長歎了口气,計算丐幫死傷達兩千一百三十二名。
  至于龍虎合盟方面,更高有三千零一十六名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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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幫戰史上,第四千六百二十二頁一改前例,用朱砂書寫。直稱本役和昔年大鷹爪幫戰高麗金天霸部隊,阿克蘇王朝塔里木河決戰、達延可汗部隊決戰蘇小魂所領軍隊為武林史上四大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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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間間木喜美子注視兵本幸良久,方才幽幽一歎,道:“我知道──。我能明白你的想法……。”
  半晌,她才輕歎又道:“我欽佩你能改過……。”
  兵本幸眼中有了光輝,他一笑,道:“多謝間間木小姐能体諒在下的心境……。”忽的,他揚首朗聲道:“待兵本幸除去九田一郎,解散龍虎合盟后,必然引咎切腹以慰間間木小姐的父親在天之靈……。”
  喜美子一笑,拂拂飄揚在額上的發絲道:“罪惡的兵本幸已死──,今天、現在站在我面前的重生的兵本幸先生,又何必須要一死呢?”
  兵本幸一笑搖頭道:“因緣果報──,我知道該怎么做的……。”
  喜美子一愕,急道:“我說了,我……。”
  兵本幸仰天朗笑道:“小姐的意思,兵本幸已然心安。”說著,人已揚身而去,獨留那喜美子在暮色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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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易修望著信函搖頭苦笑不已。一旁,杜鵬是望著那箱箱珠寶,大大歎口气道:“喂──,員外,你搖頭干什么?”
  蔣易修遞了信過去,道:“你瞧瞧……。”
  杜鵬接在手,立即一副很惊訝的樣子叫道:“怎么這么多錯別字?該打屁股──。”
  蔣易修大大歎气道:“你算那門子朋友?”
  李北羽在一旁笑道:“信上寫了什么?”
  蔣易修道:“喜美子去追九田一郎啦──。那將劫得的這些箱珠寶用來賑災……。”
  杜鵬歎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要跟下去?”
  “可不是──?”蔣易修道:“九田一郎這回帶了那些徒子徒孫進入中原,看來又有一番風雨……。”
  “走吧──。”李北羽站起來道:“隨便在這些箱子里挑一點東西就可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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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世家陽義大殿內可熱鬧的很。
  昨天,杭州西側林內一戰,無疑是近年來江湖最慘烈的一戰。
  丐幫和龍虎合盟之間,顯然雙方俱是元气大傷。另一個消息是,九田一郎已率部眾西進中原武林而來。其向所指,据說目標是洞庭湖!
  洞庭湖王云奔日臉色速變了好几回,才立起身朝眾人道:“小弟先回去安排……。”
  玉滿樓淡淡一笑,道:“云兄何必這般心急?”
  云奔日雙目一睜,盯住玉滿樓道:“在下不知玉兄的意思是……。”
  玉滿樓臉上依舊挂了笑容道:“洞庭湖七十二寨早在兩個月前便叫黑旗武盟的康東望、賀龍、姚休命所控制,難道云兄忘了嘛……?”
  云奔日臉色大變,怒聲道:“玉滿樓──,你是在挑撥嘛──?”隨怒聲,已大有放手一干之勢……。
  兩人這一段對話,立即引得在場諸人騷動了起來。
  南宮淵身為主人,只好一步跨到兩人之間笑道:“玉兄、云兄,其中可能有誤會……。“
  玉滿樓一笑,朝眾人道:“昔日,宇文真尚能統御黑旗武盟之時,武盟八老之一的康東望曾自請愿到兩湖發展勢力。而同時,亦屬八老的賀龍、姚休命亦愿前往襄助──。”
  少林空智大師點頭道:“這件事──,少林也有接獲情報,知道武盟中有這項行動──。只是,后來只得到那三人進入兩湖地帶后便消失蹤跡……。”
  云奔日的臉色漸漸慘白,因為空智大師代表少林,他說的話絕對可以相信的。
  玉滿樓一笑,續道:“宇文盟主當時的想法是,僅憑康東望等三人的力量必定不足以成事。他所以愿放三老進入洞庭湖帶,便是制造假象以安撫武盟內部情緒──。”
  這段話,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來。在他們千夫所指之下,逼得宇文真以死明志之事。誰都會不安。
  玉滿樓長吸一口气,又道:“未料──,他們三人到了洞庭湖后,因緣巧知洞庭湖王有一位情婦喚作蘇賽香的女人就住于東畔的百花齋中……。”
  云奔日身子抖了起來,顫聲道:“玉滿樓──,你……含血噴人──。云某堂堂洞庭湖王豈會……。”
  玉滿樓雙目一凝,冷笑道:“洞庭湖訓自百年前京十八前輩時已立下規范,你可是要玉某把你去年所干下的錯事說出來找那蘇賽香的丈夫對質嘛──?”
  云奔日訝道:“她還有丈夫……。”
  便此一句,已是無意中承認了事實。云奔日立時大喝出拳,較昔日在眾人面前和袁洪、顧索出拳又有不同。
  玉滿樓冷冷一笑,道:“若叫你逃了,八大世家和玉風堂如何在武林上立足?”
  說著,手上一擺三幻,那“玉風十八招喚”便切入洞庭空明拳中;雙方斗了三回合,南宮淵亦一挫步上前,扣向云奔日道:“云兄有事好說,何必一錯再錯?”
  兩人高手夾攻下,沒三、五回合那云奔日已漸技拙;此時,他抬眼再見少林空智大師和武當百破道長亦是躍躍欲試,心神一喪,便叫玉滿樓擒下。
  玉滿樓環顧眾人,長長歎一口气道:“那天,袁洪和顧索便是受了駱駝假造盟主之命前到玉風堂探听我方進攻武盟的策略。其實,袁、顧二人早已心向善念,盡去邪惡之質。駱駝有見于此,便借我們之力除去他們二人……。”
  玉滿樓看了云奔日一眼,才歎道:“是夜,云湖王盡力挑起雙方爭斗,若以方才身手而言,那日戰斗中大可不須外人出手即可取胜。可惜,我們俱被他騙了……。”
  空智大師和百破道長互視一眼,雙雙苦笑。
  玉滿樓接道:“同時,洛陽城內四大世家遭劫之事亦甚奇怪。所來兵馬不多,而且似乎全是赴死般的沒一個活著。兄弟后來才知道那夜戰中,全是心有善念忠于宇文盟主之人……。”
  他長長歎口气,接道:“那時,兄弟急到采月居去,撞上了宇文盟主對其愛女宇文湘月保證絕不會侵入洛陽。彼時,兄弟以為宇文盟主詐訛其女,誰知,竟此犯下大錯──。”
  這一錯,便是逼宇文真走上絕路!
  玉滿樓仰天長歎道:“錯由兄弟起,那時不應怒令智昏而中了奸人之計……。”
  南宮淵苦笑道:“在那情況下,誰不會如此?”
  玉滿樓搖頭苦笑,每個人都如此,所以陰謀才會得逞。每個人都會如此,他玉滿樓絕不能如此。
  因為,有些過錯是永遠也不能彌補的!
  玉滿樓長吸一口气,又道:“那時兄弟忽略了云湖王為什么沒隨各位前往四大世家御敵。而且,云湖王一見到宇文盟主便出手,令得兄弟連思索余地也沒有──。”
  “至于昔日韋悍侯以身埋炸藥毀云游居而迫玉某遷出洛陽之事,亦是駱駝假造宇文盟主的諭令──。”
  玉滿樓補充道:“韋悍侯曾被宇文盟主救過,是以抱著士為知己者死的態度赴義。誰知,竟然是駱駝的陰謀──。韋悍候之死,真的是死不瞑目──。”
  所有的人全沉靜了下來。那個駱駝顯然較自己想像的陰險的多,面對這樣的敵人,任誰也輕松不起來。
  半晌,云奔日嘶啞道:“我只想知道,是誰告訴你的?”
  “宇文湘月──。”玉滿樓輕歎道:“在逃亡的七天七夜中,宇文盟主把一切思前想后的想了一遍告訴他的女儿。可惜,他沒有机會辯白──。”
  因為,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
  云奔日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他,他顫抖了起來,愧對天地,愧對歷代洞庭湖先人!
  自從去年醉酒下強暴了蘇賽香,良心便一直不安;他又下不了手殺掉蘇賽香這女人滅口。到底,仁義之心猶在。而這女人竟然對自己一往情深,若不再相往便要將事公開。
  如此無奈,便一錯再錯;卻予人有了可趁之机!
  天下,自古來多少人不是如此?
  玉滿樓望著云奔日,心中唯歎!
  他又何嘗愿意令眼前這位鐵錚錚漢子如此?設非云奔日留下蘇賽香一命,猶有仁義之心,他早已揭破。然而,方才若叫云奔日一走,便是害了他。
  唯有此時揭發,或能有當頭棒喝之效,為武林喚回一個頂天立地的丈夫來。
  云奔日心中早已百感交集,面對這些至友;十數年來同生共死只為“義”之一字而戰。而今,自己如何再面對他們,如何面對洞庭七十二寨弟兄,如何面對天下?
  一念及此,便張口要咬舌自盡。
  玉滿樓一惊,點住云奔日的穴道急聲道:“湖王何須輕生?天下武林尚有偏勞……。”
  立時,在場諸人各自轉過臉去,聊天的聊天、喝茶的喝茶,正如方才一樣談論昨日杭州城外一戰。
  好似,壓根儿沒這件事發生。
  然而,每個人眼眶都有淚光泛轉;因為,他們重新喚回一個好朋友的良知、正義和……勇气!
  云奔日的淚最多。忽的,只覺身子一輕,穴道已被解開。
  那端,司馬世家主人司馬踏霜已大笑走了過來拉住道:“來、來──,云老頭,兄弟听說你千杯不醉,老哥哥我可是不信……。”
  貝字世家的主人貝爾言也大笑道:“小弟也想插一腳比試比試怎樣?”
  哄笑聲中,玉滿樓輕輕吐噓一口气,他心情快慰极了。望著、望著,竟不自主的想起宇文湘月來。她正和天儿做什么?
  衛九鳳移身過來,笑道:“樓哥──,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玉滿樓笑道:“只不知道天儿那副呆楞楞的對上宇文姑娘怎的啦──?”
  衛九鳳嗔笑道:“儿孫自有儿孫福,急也沒用──。”
  “說的是──。”玉滿樓大笑道:“我們飲我們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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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心情不好嗎?”
  這句話,是今夜玉楚天問的第六十七遍。
  宇文湘月輕輕一歎,搖搖頭。
  玉楚天吞了吞口水,大大吸一口气,道:“今晚天气好好喔──,哈、哈──。”
  這話,也是第六十七遍。
  簡單一點的說,整個晚上兩人對坐了兩個時辰,從頭到尾就是說這兩句。
  宇文湘月的回答又是如前:“有點冷!”
  然后,沉默下來。
  玉楚天一直奇怪一件事。這事蹩了兩個時辰六十七遍啦。終于,他忍不住問道:“那……你為什么不多加件衣服?”
  笨!呆!蠢!傻!宇文湘月心中歎了十万八千遍,苦笑。也算還好啦,終于又多說了一句話。
  還有第二句。
  玉楚天偏頭道:“你病了嗎?是不是傷風了?你怎會覺得冷?呢──,我意思是我覺得好熱……。”
  宇文湘月大大歎一口气,瞅了玉楚天一眼,道:“從前有一只豬遇到一只鵝在水里游著。豬先生很想娶鵝姑娘為妻子……。”
  玉楚天眉開眼笑的道:“然后呢?”
  “豬先生就找話啦。問鵝姑娘道:要怎么才會游泳呢?”宇文湘月瞪了玉楚天那副蠢像續道:“鵝姑娘道:只要敢跳下水就會游啦──。”
  玉楚天愕道:“有這种事?后來呢?豬先生有沒有跳下去?”
  “沒有──。”宇文湘月歎了一口气,站了起來。
  “為什么?”玉楚天也站了起來。此時,他們正在采月居旁的庭園中。
  那宇文湘月歎气的往采月居走去,邊道:“因為鵝姑娘說水里好冷,要豬先生把衣服脫下來給她穿。豬先生竟然笑的對鵝姑娘道:不會啊──,我不覺得冷。你是不是傷風了?要多加件衣服啊──。”
  玉楚天竟然問道:“那跟豬先生有沒有跳下去湖里游泳有什么關系?”
  昏倒!宇文湘月差點給腳下的石子絆倒。只見她怒气沖沖的道:“有──。”
  “什么關系?”
  “今晚天气好好喔──,哈。哈──。”宇文湘月大聲道:“所以豬先生決定不該游泳──。”
  說完,便大步的進入那采月居,“碰”的關上門。
  玉楚天一愕,他真的是迷糊了。
  忽然,身后傳來一串暴笑聲。
  玉楚天急回頭,只見是那林儷芬林大小姐笑的倚在樹干上直揉著肚子說不出話來。
  玉楚天紅著臉,搔搔頭道:“義妹……,有什么事那么好笑嗎?”
  看那副無辜的樣子,据說林儷芬曾經有十夜的時間由夢中大笑而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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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湘月坐在窗前倚著苦笑。
  爹臨終前將自己托付給玉楚天。他的一切都好,就是……就是……,唉,從沒見過那么笨的男人。
  宇文湘月搖頭一笑,也好,這樣的忠厚丈夫也是難找。她正想著,對那玉楚天百般思念,只恨不得立時站起來投入他的怀抱中。
  然而,姑娘人家怎能……。死玉楚天,還呆不楞登的不會進來──。
  “嘩啦”一響,門開人入,果然是玉楚天玉大公子。
  宇文湘月眼睛一亮,盡力維持聲音的平和、穩重的道:“有什么事嗎?”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玉大公子知道了十來遍才紅著臉喘一口气宣布道:“我知道豬先生為什么不下去游泳了……。”
  宇文湘月一愕,微微含羞一笑,道:“為什么──?”
  “因為──。”玉大公子很得意、很驕傲,很大聲的道:“因為豬先生知道,無論如何豬是不會游泳的──。”
  宇文湘月臉色很“慘白”。
  只見那玉大公子得意洋洋的道:“怎樣?我沒說錯吧──。原來是你在跟我打啞謎。”他噓一口气道:“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叫我猜中了──。”
  宇文湘月看著玉楚天又叫又跳的半天才大大歎一口气道:“然后呢?”
  “然后豬先生就問鵝姑娘,愿不愿上岸來嫁給他?”玉楚天很“庄重”的道:“只要鵝姑娘說『愿意』,豬先生立刻就會跳入湖中──。”
  宇文湘月一愕,紅著臉低聲道:“鵝姑娘說愿意──。”
  “哈、哈──。”玉楚天顫抖的大笑道:“豬先生說:鵝姑娘你被騙了──。”
  “什么──?”宇文湘月“虎”的站了起來,直瞪玉楚天。
  玉楚天望著宇文湘月愕笑道:“怎么啦?這個笑話不好笑?”
  宇文湘月簡直恨不得打殺這小子十万八千次。
  忽然,只覺身上一暖,待她惊醒過來,身上竟多了件衣袍。
  是玉楚天脫下來覆在她身上。她猶不能置信的呆看著,嬌軀只覺被用力一拉,投入眼前這呆頭呆腦的漢子怀中。
  耳旁,只听他輕聲顫抖道:“對……對不起……。我……我會怕……,所以……所以……。”
  所以了老半天所以個不出所以然來。
  夠了!宇文湘月雙目一閉,一顆晶瑩淚珠滾出。
  他會怕,所以必須松懈自己才能講的出、做的出心里所想要的。
  夠了──。她微笑。在心里不斷重覆,玉楚天──,呆頭鵝──,我愛你……。
  驀地,耳旁一句:“嫁給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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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世家!襄陽城里的百里世家無疑是湖北境內最具權勢的家族。
  自從百里千秋傳位給了百里雄風,二十年來百里世家已然是八大世家中屬一屬二,足可和南宮世家并列。
  而且,百里世家下一代的百里怜雪更是天資穎悟,足堪是八大世家七大公子之首──。
  可惜,江湖上盛傳百里怜雪走入邪道之中,被那黑旗武盟吸收以至除名于百里世家之外──。
  百里怜雪的人呢?江湖上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然而,他們絕沒想到,百里怜雪現在就在百里世家內。
  百里世家的堡內東側有一泓池子,一般家人都不能到這地方來:當然,他們更不會知道池子底下有六間暗室一座迷宮。
  百里怜雪知道,而且,他确定那把“圣劍”一定藏在這底下密室之中。
  迷宮將六間秘室隔開、又相聯。彼此間錯縱复雜,稍有不甚便墜入其中不得而出。而且,六間秘室絕對不小,加起來足可容納七、八百人之眾。
  為的是,若遭外敵強攻之時,倉促間可以進入其內避難。
  所以,所需食用之品當然也不少。
  其中有間秘室內被擺滿了足供三個月的食品。另外五間,則分別是書、石、財、鼎、兵!
  兵,就是兵器,這間秘室中收集了各种奇門兵器及各种非中原地方的武器。
  其中,就有一种鈍劍,只是用“刺”來攻擊對方。有一個名稱,便叫做“西洋劍”!
  另外,如大食國的彎刀、扶桑的武士刀。更往西去,傳說有一個叫“羅馬帝國”,他們所使用的寬短劍,這里也可以找到。
  百里怜雪第一個就找兵室,什么兵器都有的兵室,就是沒有“圣劍”!
  又黑、又長、又窄,刀鋒一線白芒的──圣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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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怜雪在兵室里足足找了四天四夜,終于放棄。
  然后,進入滿滿是大小銅鼎、玉鼎、石鼎的鼎室內又找了五天五夜。因為,有些鼎里甚至有鼎,而且一直有下去!
  百里怜雪再轉到滿是金銀珠寶的財室,滿是奇石怪岩的石室;甚至發了火大大的翻尋一番滿是食用品的食室。
  等一切都沒結果了,他一咬牙進入書室之中。
  這些日子來,他早已忘了是何年何月何日,也忘了日夜。他心中所想,只是“圣劍藏在那”?
  書室一幌三日,他實在是找的夠仔細了,卻是什么也沒有──。他不甘心,又找了一日,還是什么也沒有!
  到了第五日晨,陽光透過上面水池經銅鏡反射進來,百里怜雪終究忍不住“哇”的噴出一口血。
  他搖搖墜墜的站了起來,仰天悲嚎:“圣劍──,你在那里?”隨嚎聲,又“哇”的噴出一口血來!
  他注視著滿架的書冊,直有一股宣泄的沖動;然而,他忍了下來。
  他确信自己將可以成為一代宗師,成為繼昔年李風雪之后唯一可以練成第十二層境界的人。所以,他必須有非常人的自制力。
  我將成為“狂戰門”開宗立派的師祖──。他對自己大吼,我不能做出無益的舉動──,我不能……。
  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他只覺雙目一黑,全身虛脫的跌到地上。
  慢慢的、慢慢的,他覺得生命自体內消失……消失……。
  他人飄了起來,覺得全身的意念已經松弛──。
  他飄……飄……,好像看見了一道白亮光芒在眼前;模糊……模糊……,他盡力要睜眼、睜眼看清楚。可是心有余力不足。那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就在失去知覺前的一剎那,他听到一聲极輕、极輕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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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夢嗎?還是已經死亡了呢?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四下看著。
  人,還在書室之中。他吸一口气,還好,体內的气机很流暢。
  桌上有粥升煙。
  是誰?
  百里怜雪只覺頭痛欲裂,盡力撐了起來。一抬眼,便看見了玉珊儿。
  百里怜雪不敢置信,是她救了他?為什么?
  玉珊儿淡淡一笑,道:“沒什么好奇怪的──。因為你是人,所以我救你。何況,你還曾經讀過論語──。”
  玉珊儿揚揚手上的書,淡笑道:“里面有你十二歲那年讀論語時的眉批,似乎還不錯……。”
  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百里怜雪一下子陷入了迷惘之中。
  論語?第一篇第一句,“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
  百里怜雪苦笑,恢复了神智,對著玉珊儿冷笑道:“你怎么會知道入口,又如何能通過那迷宮陣?”
  他最后一個問題是:“你來這里做什么?”
  “你應該問我為什么現在才來──。”玉珊儿臉上依舊挂著淡笑道:“因為我要等你怎么也找不到『圣劍』時才出現──。”
  百里怜雪雙目一冷,道:“你知道我在找……。”
  “不錯──。”玉珊儿淡淡一笑,道:“而且──,我還知道『圣劍』在那里──。”
  百里怜雪倒抽了一口冷气,道:“你找到了?”
  玉珊儿一笑,道:“我沒找──。因為我不需要!”
  不錯!人間世有許多東西某些人眼中比生命、金銀珠寶還貴重。同樣的,那些東西在某些人眼中不僅一文不值。而且還嫌帶著累贅──。
  百里怜雪沉默了半晌,道:“你打算怎樣?”
  “第一,你的命是姑娘我救回來的對不對?”
  這是事實。
  百里怜雪無法否認;甚至十玉珊儿現在如果出手,只需一招便可以殺了他──。
  玉珊儿一笑,續道:“第二,你想握有圣劍的目的是因為想繼百年前的李風雪前輩成為練成第十二層的第二人對不對?”
  這點,百里怜雪又無法否認。
  還有第三點。
  “第三,你絕對找不到圣劍,除非姑娘我找給你,告訴你方法──。”玉珊儿淡笑道:“所以──,圣劍也是我玉珊儿給你的對不對?”
  百里怜雪歎了一口气,道:“你到底打算怎樣?”
  “很簡單──。”玉珊儿笑道:“第一,圣劍十二層未練成以前,沒我的命令不可以殺人。第二,圣劍未練成十二層以前,你不可以离開姑娘我的左右,除非是我的命令。第三,圣劍未練成十二層以前,你不可以和黑旗武盟那些家伙說話、勾搭……。”
  一連三點,反正都得等圣劍練成以前不能如何、如何。
  百里怜雪不禁一愕,脫口道:“如果在下練不成……。”
  “你對自己沒信心?”
  百里怜雪低頭沉思半晌。耳里,突然傳來玉珊儿道:“百里前輩知道你一定練的成……。”
  “爹──?”
  “不,是你爺爺──。”
  百里千秋這么說?百里怜雪一下子充滿了信心。
  因為,自百年來成就最高的就是百里千秋。如果爺爺真的這么說了,那便表示一定可以達到。
  百里怜雪雙目一凝,道:“你知道我『圣劍狂戰七十二技』練成之后,第一個要殺的是李北羽,第二個是玉滿樓?”
  一個是丈夫,一個是父親──。
  玉珊儿淡笑道:“知道──。”
  百里怜雪沉聲道:“你知道為什么還……?”
  玉珊儿截口道:“你只要回答我愿不愿意?”
  半晌,那百里怜雪點頭道:“好──。”一頓,又道:“可是你如何能相信我……?”
  “賭!”
  “賭?”
  “不錯──。”玉珊儿盯住百里怜雪雙目,沉聲道:“我以生命來賭你成為一代宗師的人格──。”
  百里怜雪心頭一震,注視玉珊儿良久,才歎一口气道:“人格良心此任何禁制來的可怕──!”
  毒藥,會有解藥;點穴,會有解穴。唯一去不掉,日日夜夜會啃蝕你的,就是人格的污損、良心的呼喚!
  玉珊儿敢用命賭,因為,她賭的是“圣劍狂戰七十二技”的第十二層心法!
  渾然大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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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練成第十二層心法,心中必然已是無爭、無怨、無恨、無惱、無火,無一切外相在心!”
  無一切外相在心!
  這是百里千秋告訴她的最后一句話!百里千秋也在賭,賭的是百里世家百年來的聲譽。他給了玉珊儿一塊玉龍牌,此牌一出,百里世家便得听從她的號令。
  就算百里雄風也不例外!
  百里千秋賭的是,百里怜雪的天資足可成為一代宗師,為惡為善就看他學得那一門武學。
  所以,百里千秋賭,為武林能否出現一位大俠或大惡而賭。
  賭資,百里世家百年聲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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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珊儿歎了一口气,站起來將手上的“論語”交給百里怜雪,淡淡道:“圣劍就在這書中,你自己從里面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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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鷹落下,上面有玉珊儿的信函!
  李北羽一笑,取了下來,拍拍那鷹的頭道:“瞌睡妹──,辛苦你啦──。”
  那白鷹“咻”──“哇”一叫,又沖天而去!
  杜鵬望著,不禁笑道:“這倒方便的很──。說不定后世有人發明了一种可以飛的東西來傳信用……。”
  蔣易修朝李北羽一笑,道:“原來你把鷹交了一只給那玉大小姐,這倒是方便的很!”
  李北羽一笑,展信細讀;眼中,光彩一閃,將信收入怀中。
  杜鵬訝道:“干啥──?情書是不是,這么秘密?”
  李北羽苦笑,道:“說出來你會吞掉舌頭的──。”
  杜鵬不信、蔣易修也不信,所以他們打賭一桌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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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滿意的拍拍肚子道:“多謝兩位啦──。”
  蔣易修無話可說,那杜鵬只是歎气不已,良久方大大叫道:“他奶奶的,真有她玉大小姐的好魄力!來,敬她三大白……。”
  此時,三人已到洞庭湖東側的長安大城內!
  沿路上,俱多听聞那九田一郎率眾搶殺擄掠之事,唯丐幫各處分舵防范戢止,以及八大世家遏止才免得事態更加擴大。
  另外的消息,是大鷹爪幫幫主彭廣漢清除幫中敗類份子已畢,已和僵尸門白流花全組聯軍攻那黑旗武盟北部。
  這餐吃畢,那蔣易修道:“九田一郎那家伙只比我們早一日到洞庭湖畔,哥哥我今夜去看看。”
  李北羽點頭,道:“長安城里必也有不少武盟的探子眼線,我和大鳥就留下了──。”
  蔣易修點點頭,起身道:“老高酒樓是個不錯的地力,就約在那儿見吧──。”說著,招呼店小二來付帳。
  此時,屋外正有一輛馬車快馳而過,一陣風吹那車內布笠,只望得車內模糊三名人影。特別的,似乎其中一名是個道士打扮。雖然看得不清,卻像极了武當掌門笑塵道長。
  李北羽注目一愕,那杜鵬已先站起來,笑道:“哥哥我上一下茅房去……。”說著,已當先一步從后門去了。
  李北羽注視一下隔桌的兩名自斟自酌的漢子,再轉頭朝蔣易修道:“這一路小心點。玉堂主來函說明云湖王之事,你這一去,洞庭湖上可能風云涌起,凶殺的很……。”
  蔣易修一點頭,也看了隔桌外的漢子,低聲道:“那兩個小子就交給你料理啦──。”那店小二已然伸手准備接銀子啦!
  “省得──。”李北羽笑道:“這种鳥孵蛋的事哥哥我行的很──。”轉頭向立一旁眉清目秀的店小二道:“等等,有事啦!”
  蔣易修大笑,已抬步往門外去了。立即,那兩名漢子也要站起來結帳。
  李北羽眉頭輕皺,知道盯住自己等三人的不只這兩個家伙。心中一想,便游目四顧;眼稍中,只見另有三桌人在。
  一桌是個六旬左右的學究獨飲;一桌是三名年輕漢子大吃大喝,口里談的盡是風花雪月;第三桌也是一個人獨坐,頎長的身子,背對著自己。
  李北羽輕皺眉,這人好熟的背影,只是不知在那里照過面。他正想著,那兩名漢子已然要跨出門檻。
  李北羽一笑,招呼道:“老王……,老王……。”
  那兩名漢子耳聞身后一聲,無意回頭,見得李北羽向兩人招手呼喚不禁愕了一愕。
  李北羽大笑,起身到兩人面前“很親熱”的伸出手道:“我說老王啊──,咱們哥儿五年不見了,如果不是方才哥哥我看到你這對大小眼還真的認不出來咧──。哈……哈……。“
  他笑著伸手拍了拍右首那個大小眼的漢子,只惊怒對方雙目暴睜。人家為什么生气,原因很簡單。
  那就是李北羽伸手到拍在他肩上,他絕對看得很清楚,就是躲不過!
  豈有此埋?那個漢子冷聲道:“兄弟──,你找錯了人──,在下姓陳不姓王……。”
  另一名漢子似乎急的了,急拉了那個姓陳的道:“陳兄──,我們快走吧──,還有事要辦……。”
  姓陳的冷哼一聲,轉身便要离去。
  李北羽那可嬉皮是老本行,當下口里嚷著:“兩位小老弟──,相見即是有緣,來、來、來──,大伙儿年輕人,不醉不歸──。”口里叫著,左、右手已然搭向兩人肩頭。
  那兩名漢子各自哼了一聲,倏忽轉過身來左、右各退一步。
  正巧,我們李找打先生一步跨入中間,加上一個旋身便不偏不倚的左手搭左邊,右手搭右邊的拉住兩個漢子往回走。
  一旁,那個眉清目秀的店小二笑了起來。
  李北羽也笑。那兩個漢子當然不愿意,可是,李大公子堅持。
  所以,大伙儿又重新落坐,一副很好朋友的樣子。
  李北羽滿意的自斟自酌道:“兩位別客气啊──。”
  姓陳的漢子苦笑,喉里頭咕嚕咕嚕響了十來回,想是罵人的話不好出口。敵強我弱嗎──。再說,自己全身穴道被人家制住了,只得眼睜望著這小子在自得其樂。
  就在李北羽舉飲第四杯之時,只覺那左方一道凌厲殺机涌至!李北羽一愕,沉住气且看那人如何來做。
  是老學究。
  只見他腳下似乎有些顛躓,看是喝醉微熏啦──。
  李北羽耳里凝听,心中不覺一惊,這倒是好深厚的內力。每一步下,既飄浮文有韻律,气机運行大大是流暢無比。
  正想著,又有一种奇异的感覺,是來自那個店小二!
  李北羽皺眉暗忖,是黑旗武盟的人還是龍虎合盟的人?不由得,雙目先投向那老者而去。只見,老學究一步步往自己而來。
  李北羽一笑,起身伸手相扶道:“老先生醉啦?”
  老學究醉眼惺松擺手道:“沒有──,沒有──。”
  一伸、一擺,兩人各自巧妙使了一個勁,平分秋色。
  李北羽一笑,道:“老先生既然沒醉,何不讓兄弟我做的東一道再飲他三百杯?”
  老學究大笑道:“好、好──。”接著“好”了几聲后便吟道:“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李北羽大笑,道:“不錯、不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兩人落坐,老學究打了個呃,道:“小兄弟好學問,不知如何稱呼?”
  “晚輩上姓木子李,下名北羽──。”
  “唉呀──,大俠士!”老學究口里叫,手上連揮。
  李北羽淡淡一笑,抱拳一沖,道:“老先生是……?”
  兩人這廂又交了一回手,一揮一抱之間,只見桌面上起了小小一陣風,“叮”的兩三響,竟叫那碗盤自中裂了极細一縫!
  老學究淡淡一笑,道:“老夫宣九九……。”
  “宣九九?”李北羽愕而大笑道:“好、好──,好個九九至尊。”他一頓,勉強笑道:“可是龍虎合盟中,位极副盟主。有『第一軍師』之稱的宣九九?”
  宣九九微微一愕,吃吃乾笑了兩聲,道:“你這小子,倒沒想到消息這般靈通……。”
  李北羽笑道:“小事、小事──。宣君名聞天下誰會不知?”這話是大違良心之言。這宣九九的武功、長相,天下根本無人知道有這一號人物在。設非兵本幸在密軸中說了,中原武林又有誰知道?
  況且,宣九九一向居于內陸做為九田一郎的策應,平素以老學究身份走動于天下,誰又會怀疑到他頭上?
  是以,對宣九九可說是只聞其名,不知其人。甚至,連兵本幸都未見過,只是听說此人是九田一郎最為倚重的助手罷了──。
  李北羽瞪著宣九九半響,才歎口气道:“宣教席──,這兩個小伙子可是你老人家的學生?”
  宣九九一笑,道:“是啊──,真缺乏管教!”
  李北羽大笑,道:“那就請老先生帶回去好好管上一管吧──。免得日后見了老朋友老是不賣帳得三請四請──。”
  宣九九冷嘿一聲,拍了拍那兩個漢子,怒斥道:“走啦──,還賴著?”
  那兩名漢子臉上一紅,站了起來轉身便跨步。
  瞬間,李北羽人往后仰,身子倏飛移左方五尺三寸。這個位置,正巧是這兩名漢子和身后隔桌那三名大笑大喝年輕人出手的空門。
  這五個人李北羽不放在眼里,重要的是宣九九這老頭子。只見他一挫步,身子竟然由桌底飛鑽而出,兩鳥爪子似的枯乾手掌拍至!
  凌厲而狂卷!
  李北羽嘿、嘿一笑,身子翻飛,避開宣九九兩抓的同時,順便踢飛了原先的兩名漢子。便同時,身后傳來連三響骨骼斷裂的聲音。立時,是一陣哀嚎。
  李北羽微笑回頭。只見那三名刀客已然捂著臂在地上翻滾,臉上斗大汗珠直落,直望著出手的那人。
  李北羽笑了,難怪這小子如此眼熟,原來是昔日在龍門伊河一戰后便失去蹤影的“風流王”王務先。
  李大公子盯著我們風流王那張冷峻不帶笑容的棺材臉道:“王某某──,誰欠了你的錢啦?這般難看臉色?”
  王務先輕哼一聲,道:“這老頭是我的。”忍不住,他又道:“哥哥我找他好久啦──。”
  “同志──。”李北羽笑道:“你啥時候也會用哥哥我啦?”
  宣九九看著眼前這兩人談笑自若,大不將自己放在眼里。他冷嘿一笑,道:“王務先──,咱們無怨無仇你找爺爺啥事?”
  “要命──。”兩個字,簡單有力!
  宣九九一愕,雙目精光暴閃,道:“你受了誰之托?”
  “梅六彩──。”王務先回答的很坦白,而且已經邊出劍邊回答:“就是昔日狄雁揚手下的『紫梅』梅六彩……。”
  風流王,行如急風,劍如水流。
  一使二十六劍,那宣九九連連避了七种身法,方得喘一口气道:“老夫有一件事問你──。”
  “邊打邊問!”王務先手上長劍可一點也不松下。
  宣九九怒叫道:“狄雁揚是宇文真殺的,梅六彩不叫你去殺他的儿子來殺老夫干什么?“
  李北羽在一旁歎口气。接道:“因為是狄雁揚要宇文真殺他,以免受到折磨和要脅……。”
  宣九九怒道:“与老夫何關?”
  這一段話,宣九九已展開反攻;只見那兩道人影竟能在方圓五尺內翻騰奔洒。大見兩人小巧勁道捏得极是上上行家。
  李北羽看了片刻,方才回答道:“沒有關系──。”
  此際,只听見“波”的一響,王務先和那宣九九已各自分開。
  風流王可一點也不風流的樣子,那襲衣衫已被抓了十來道口子,碎成一條條的衣帶,帶上有血。
  宣九九呢?
  左臂上一道血口子也触目得很。
  宣九九嘶啞道:“瘋子!沒關系找上老夫干啥?”
  “理由只有一個!”王務先雙目一凝,道:“是你策動九田一郎帶那批倭寇上岸,在江南燒殺搶掠──。”
  李北羽補充道:“一般殺手每回下手只殺一個人──。而你卻一次殺了千百條人命!”
  他重重歎一口气,道:“而恰巧梅六彩又是專門殺殺手的殺手──。”
  宣九九咬咬牙恨道:“你跟梅六彩是什么關系?你又為什么要听他的話?”
  王務先淡淡一笑,道:“兄弟──。”
  “兄弟?”李北羽也迷糊問道:“你什么時候變成梅六彩他哥?”
  王務先嘴角一抹淡笑,道:“天理道義之下,皆兄弟!”
  “好──。”李北羽贊道:“好一句有見解、有學問的話!”
  宣九九注視眼前兩人,求胜不可能,走脫大概沒問題。所以,還能很篤定的問:“梅六彩自己為什么不來?”
  “誰說的?”店小二笑道:“梅六彩就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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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知道宣九九那老頭子會來這儿?”這是李北羽的疑問。
  “因為我花了兩個月零十七天的時間調查──。”梅六彩笑道:“有耕耘就有收獲是不是?”
  “至理名言──。”李北羽笑道:“你又怎么和這位風流王先生搭上線的?”
  梅六彩一笑,道:“正巧,王兄也在追查龍虎合盟那般倭寇在中原活動的情形,便上了門啦──。”
  李北羽大笑。道:“那王大先生為什么老是愁眉苦臉的一笑也不笑?”
  梅六彩瞅了王務先一眼,道:“因為,你打倒的那兩個家伙是他的目標,你站了人家的位置啦──。”
  此時,三個人正等待丐幫弟子尾躡那宣九九去向的消息。
  梅六彩歎道:“方才為什么不一刀殺了那家伙?”
  “不能──。”李北羽注視門外道:“黑旗武盟控制了云湖王,只是洞庭湖七十二寨還不知道。所以,九田一郎不便明目張膽的進駐于洞庭湖……。”
  “所以,”李北羽的結論是:“讓宣老頭帶我們找出九田一郎的藏身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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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奶奶的,簡直害死老子,喘得要命。
  我們杜鵬杜大鳥足足跟了半個時辰才見到那輛馬車停了下來。
  此時,已在長安城西的一間大院內;那馬車一進入庄后,立時有人迎了出來。當先的,是一名四旬左右的漢子,身旁猶有四位身著鵝黃衣裙,腰懸紫玉帶佩的女子。個個手上抱劍,看來身手不錯!
  那當先的漢子靜待馬車門打開,里頭兩名動裝漢子抱了一名道士下來。
  看情形,那老道已叫人點制住穴道。
  杜鵬細眼一瞧,果然是武當掌門笑塵道長無疑。
  杜鵬皺眉尋思,原先宇文真阻下武當派參加武林大會的目的,是在于避免武當派和在前頭的武盟份子撞上而造成血劫。
  未料,駱駝那老家伙隨后而至,將那些被宇文真制住的武當弟子殺了個光,順帶擒走了笑塵道長。
  這一嫁禍,更讓宇文真含冤莫辯。
  好個駱老頭,竟是這般心狠手辣;而其机巧謀略,又恁得是惊人無比。
  杜鵬藏身在一棵樹頂邊觀望邊尋思著。
  正想著,只見那端已傳來話聲。只見那名漢子笑道:“道長別來無恙?姚休命在此請安了……。”
  姚休命?嘿、嘿,原來這漢子是武盟八老之一的姚休命!
  那端,笑塵道長疲憊而不失庄嚴的冷笑道:“姚先生何須虛禮如此?貧道不過是你階下眾囚中的一位罷了──。”
  這話,杜鵬不猶得一惊,原來這庄子里頭囚的人不少,只不知還有那些倒霉鬼?
  姚休命嘿、嘿一笑,道:“道長何不放輕松一點?請入內用茶……。”
  笑塵道長一哼,已當先邁步前入門內。
  杜鵬看到這里,心頭想了几回,決定還是別硬充英雄的好。先找那只禿鳥來一道送死,否則自己一個太孤伶伶。
  杜鵬這廂想走,忽然庄口又傳來馬蹄聲,只見是兩名漢子策馬而至!
  乖乖,這兩個不是舒膽和老不死?看他們這般匆忙景象必有好戲可看。
  當下,心中主意一定,便飄下了樹,三兩個起躍到了屋旁。稍一注目,已尋好了路線;縱身一躍,便潛進屋檐下方,倒挂著傾听。
  好巧是,那屋里人姚休命也打開了窗牖來。我們這杜大少爺便不客气的眼里瞧、耳中听。
  屋中,姚休命訝問道:“兩位長老如此急來是發生了什么事?”
  “哼──。”老不死重重哼了一聲才道:“百里怜雪那小子……,真是?唉──。”
  姚休命訝道:“百里怜雪?不是和我們合盟了嘛──?”
  “中了人家美人計啦──。”舒膽恨聲道:“那日在道上相遇,怎的跟他說話總是不應。尤可恨的,是他身旁那位玉珊儿丫頭,百里怜雪竟然會听她的命令──。”
  老不死恨聲接道:“那個賤婢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要那小子走就走,站就站……?”
  姚休命訝道:“莫非是天竺的攝魂大法?”
  “不像……。”舒膽皺眉道:“那個百里怜雪似乎清醒的很──。也不曉得中了什么邪?”
  姚休命點頭道:“看來──,此事得請盟主定奪──。”
  那老不死突然問道:“听說笑塵老道也送來了是不是?”
  “是──。”姚休命笑道:“正和云奔日的戚屬同關在地下秘室之中──。”
  原來如此!杜鵬在那端暗笑,這可是個大消息。
  屋內,三個人沉默了一會儿,老不死突然嘿、嘿笑了起來。
  姚休命一愕,道:“老長老──,有什么事……?”
  老不死冷笑,道:“那個賤婢和百里怜雪在一起,似乎大可以利用來挑撥……。”
  舒膽眼睛一亮,道:“心不死于情,煩惱自由生!”
  這話,是百年前蘇小魂的名言!
  姚休命大笑道:“對!正巧用此來挑撥李北羽和百里怜雪,讓我們坐收漁人之利……。“
  當下,立即換了一名手下來,書了一函交給那手下道:“快馬將此信函交給蕭飲泉蕭副盟主──。”
  “是──。”那手下轉身退出。
  這端,杜鵬心里好笑,原來蕭飲泉干起什么副盟主來了。心里冷笑,手腳便不伶俐,不意一碰聲,心中已大大叫了一聲苦也。
  當下,好漢敢做敢當的躍下院子來。
  果然,屋內三人紛紛大喝飛出,落到自己面前。
  姚休命當先冷笑道:“杜鵬──,你可是自己我死……。”
  這話間,三個人已呈包挾之勢,將大鳥先生鉗在里面。
  杜鵬瞅了三人一眼,冷笑道:“喂──,休命。哥哥我給你一個建議……。”
  姚休命篤定的很,淡笑道:“爺爺對臨死前的人一向有一份仁慈──。有屁快放!”
  杜鵬一笑,指指屋檐道:“這房子年久失修,拜托你花點銀子整理一下行不行?”
  姚休命大笑,雙掌已呈暗紫色,冷聲道:“可以──。”
  杜鵬雙眉一挑,很惊訝道:“紫煞掌?二十年沒在江湖出現了──。”
  舒膽也猛吸一口气,自怀中取出三截金剛棍來。杜鵬點頭一笑,道:“這玩意儿大概是龍虎抱鳳棍啦──。”
  “有見識──。”老不死大笑,緩緩自袖中伸出兩柄鮮紅帶黑杰的短劍來。淡淡笑:”這個呢?”
  “血蛇傘節劍?”杜鵬臉色一變,道:“天下七大毒劍排名第四……。”
  姚休命大笑,道:“你說,你今天是不是要變成死鳥了──?”
  杜鵬苦笑,竟然搖頭。
  “不是我──。”
  “不是?”舒膽冷哼:“你能躲的過?憑什么?”
  “這個!”杜鵬左手平舉大鵬刀,右手已扣握住柄,大笑道:“就憑這把大鵬刀足足可以吃蛇殺龍斃虎宰鳳砍紫煞!”
  “狂妄──!”三個人大喝,齊齊出手,快若閃電。
  杜鵬大笑,出刀,而且只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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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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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姚休命、舒膽、老不死的出手是快若閃電;那么,杜鵬這一刀呢?
  杜鵬一刀,可堪俞傲!
  俞傲,百年來第一快刀。
  杜鵬這一刀不是“快”一個字來形容,而是兩個字來說明正恰當。
  死亡!
  大鵬刀,便是專門吃閃電的刀。
  杜鵬出刀、大笑、躍身、搶進、入地下秘室、解開眾人穴道、劈斷鎖鏈、出來、上馬車、運眾人往老高酒樓找李北羽。
  据說,杜鵬那輛馬車到了李北羽眼瞳子里的時候,那姚休命、舒膽、老不死三個人才齊齊大喊:“好快刀──!”
  然后,血噴、轟然,三人倒地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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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怜雪直傻楞楞的望著圣劍和手上論語。
  他用了三天三夜才找到論語中的一段特別被百里千秋用紅朱砂筆圈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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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淵曰:請問其目。
   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听,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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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時,他明白了圣劍所在。
  便是藏在“四非堂”的“視、听、言、動”木架里。
  地下秘室中的書室四壁各有一個名稱,分明是:清心、大和、回愚、四非。
  四非堂便是靠在南面壁的名稱。
  他過去,摸索了一天一夜,終于打開書架后的密孔。孔內有匣,匣長五尺;打開,里頭便是幽黑圣劍一線白鋒芒耀目。
  他狂笑,顫抖取出。任令那圣劍在自己瞳子里跳躍。
  此后,他便持這圣劍隨玉珊儿走入江湖;唯是日日夜夜苦研,以冀得第十二層最高心境。
  玉珊儿只淡淡告訴他:“圣劍第十二層心法藏于論語之中。你自己好好思索……。”
  是以,無日無時,他心中目中俱是這論語句子。才得圣劍,果然能憑劍上靈气修得第十一層。只是一心執意,卻老無法得到第十二層最高境界。
  及三日前,遇上舒膽和老不死,因著諾言而無法和他們談話連絡。玉珊儿只是靜立一旁,更加深自己肩上重擔。
  其實,彼時他心中早被如何達成第十二層心法占滿,又那有心思管那些俗事了──。
  這几天下來,他和玉珊儿之間倒也平安無事。只是,心中不斷煎熬苦思,這“圣劍狂戰七十二技”心法第十二層到底是在論語中的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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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珊儿瞅目望向百里怜雪,見他如是痛苦,心中微微一歎。心中執著,如何能超凡入圣?又如何能學究這圣劍最高層的渾然大忘?
  百里怜雪呆望著玉珊儿,良久忽道:“你沒有騙我?這圣劍最高層心法真的在這部論語之中?”
  玉珊儿冷冷一笑,道:“早該殺了你,免得這般瘋言瘋語──。姑娘我騙你有啥好處?要騙干啥還把圣劍給你?”
  百里怜雪無話可說,唯有長長歎气,仰首深思不已。
  玉珊儿輕輕一歎,道:“其身正,不令而行……。”
  百里怜雪立時接道:“其身不正,雖令不從。”
  玉珊儿又道:“子曰:天何言哉?”
  百里怜雪不假思索接道:“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這兩段對話,一出于子路第十三、一出于陽貨第十七。俱是論語中之言。
  玉珊儿一問,百里怜雪一答,俱是快速流暢無比。
  玉珊儿淡淡一笑,道:“身若正,則令自行,天下之人何須茫茫然去求那名利?只不過庸人自扰罷了──。”
  百里怜雪臉色一變,輕哼一聲未答。
  那玉珊儿又道:“老天爺從來都不說話啊──。它就自自然然的有了春、夏、秋、冬的運行;自自然然讓万物生育──。”
  玉珊儿瞅了百里怜雪茫然的臉色一眼,淡淡道:“它不說話,卻無時無刻的不以天地間的運行來告訴你,人的心性須順天理而行,自然可以育化出万物來……。”
  這席話,直楞住百里怜雪良久;忽的,冷笑起身走到了另一旁去,以背對著玉珊儿。
  此際,兩人正在一片原野星光下。
  玉珊儿雙目皺眉,那端百里怜雪望著潺潺溪流冷聲道:“哼──,想以老夫子那一套來說動我?嘿、嘿──,圣劍十二層心法練成時就是李北羽的死期──。”
  玉珊儿心中一震,臉上依舊淡笑道:“說了不听是你的事──。不過……。”
  “不過什么?”百里怜雪終究忍不住回過頭來問。
  “那是圣人的話──。”玉珊儿淡笑道:“姑娘我的話你可以當放屁,可是你想練成圣劍上第十二層心法就得好好想一想圣人的話──。”
  百里怜雪一愕,回過頭去,又望著溪流低思。正想著,忽然一抹殺机涌至!
  他心中一動,已感受出這水流大有不同!果然,嘩啦一響中,四名蒙面的刀客自水中奔出,劈刀而至!
  百里怜雪一哼,人往后移了三丈,落到玉珊儿身旁。那玉珊儿也立起,冷視著眼前四人道:“強盜啊──?”
  其中一名殺手冷笑道:“賤人──,李公子要我們來取你們這雙狗男女的命──。”說著,已自四面包夾而來。
  玉珊儿淡淡一笑,朝百里怜雪道:“這四個交給你──。”
  百里怜雪輕輕哼了一聲,已一步跨出。
  那殺手冷笑道:“嘿、嘿──,百里大公子,你羞也不羞,竟然帶了人家的老婆四處跑──。哈……。”
  他這一笑,另外三名殺手也大笑了起來。
  百里怜雪雙目一凝,手上圣劍倏忽遞出。只見,一片幽黑中來著一線白絲光毫奔向四人。立時,一陣慘叫聲中,四名殺手竟連出手的机會也沒有便栽倒而死!
  玉珊儿淡淡一笑,道:“好劍法──。圣劍狂戰七十二技第十一層心法竟然已有此威力……。”
  百里怜雪輕輕一哼,注視玉珊儿良久方道:“這些人不是李北羽派來的──。”
  “不是──。”玉珊儿淡笑道:“你也知道──。”
  百里怜雪冷笑道:“只是──,你做這么大的犧牲是為什么?”
  玉珊儿不答。
  百里怜雪冷冷一笑,又道:“只怕天下武林中人全已知道你我在一起──。嘿、嘿,這种喪名敗節的事到底是為了什么你肯做?”
  良久,玉珊儿才道:“君子病無能焉……。”
  說完,已自轉身尋了一塊岩石避風,和衣躺下不再理那百里怜雪。
  這端,百里怜雪不禁愕住,喃喃自語:“君子病無能焉……,君子病無能焉……。”
  下一句便是“不病人之不己知也。”
  百里怜雪望向那端的玉珊儿,心中不禁有了一股欽佩。
  “不病人之不己知也”──。
  人,如果一切行的正、有能力,別人不知道自己又有什么關系?
  百里怜雪長長一歎,投目那四具尸体,他皺眉。這些人是誰派來的?
  李北羽不可能!那么,這是一個陷阱罷了。一個很低拙的陷阱。原先,若是自己在第十層境界這四個人大有可能逃的掉!
  可惜,設陷阱的人不知道自己已經達到第十一層!
  誰?不是李北羽那便是蕭飲泉或駱駝!
  百里怜雪雙目精光暴射,他心中自有一套想法。和黑旗武盟的合作是逼于情勢,也是一种相互利用──。
  他冷笑,這是一場智与力的決戰,長途的決戰賽!
  忍不住,他握著圣劍擎天狂笑了起來。天下終落入自己掌中,那些人終會敗在自己手下。
  哈……,他大笑,望向暗冥蒼穹极遠處,我百里怜雪終會成為君臨天下的一代宗師!
  他狂笑、他相信,便舞劍狂飛在這一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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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拍著杜鵬的肩頭笑道:“大鳥,這回你立功可大啦──。天下武林會替你立個功義碑!”
  “不必──!”杜鵬苦笑道:“你以為哥哥我接那三個家伙那一招好受的啊?”
  可不是,細眼一看我們這位昨日叱吒風云,一刀劈三雄的杜鵬先生敞開的上衣里,倒也添了几道傷痕。
  杜鵬長長歎一口气,道:“云奔日那老頭子听說到了洞庭湖左近?”
  “沒錯──。”李北羽雙目望向窗外沉吟道:“看來,現在洞庭湖可有大大一番風雨要來─。”
  “你去不去?”
  “不能不去──。”李北羽望著老朋友,丟下一句:“好好養傷,哥哥我回來可不想是來送終的──。”
  “你最好不要橫著回來──。”杜鵬對李北羽消失的背影大叫:“哥哥我立下這等大功勞,你還沒請咧──。”
  李北羽一出了老高酒樓當先向梅六彩和王務先打個招呼:“照顧一下那只大鳥,他現在可折翼啦──。”
  “放心──。”梅六彩笑道:“小弟我保證下回你看到他時一定是白白胖胖的像尊彌勒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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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很滿意的出了長安城,雖然,這一路往洞庭湖的路上最少有三波人盯住自己背后,他可一點也不在乎。
  打架當飯吃!這是李北羽的招牌。
  當下,李北羽朗笑一聲,輕夾馬肚便連奔了起來;一天一夜的時間,進入到洞庭湖畔的岳陽城里。
  到了岳陽,當然得光臨金海樓,金海樓最著名的那一十二道海鮮炒,或上大窩仔面滲點虎骨酒。足稱是天下十大美味之一。
  李北羽當然會到金海樓。
  黑旗武盟這么想,龍虎合盟也會這么想。
  所以,他就大大方方的從前門進去,小小心心的由后門溜出來。
  接著,連換了三种衣著,外帶躲了兩回馬車。最后,鑽進城西胡同的林家大院,再穿過十五道廊堂,由那左花園爬了出來。
  他噓了一口气,找到前方的威揚鏢局,直辣辣的沖著里頭趟子手道:“找你們黃怀宇的──。”
  黃怀宇就是這威揚鏢局的局主。手上一把七十斤重的關刀在黑白兩道上倒也是赫赫有名。
  趟子手一看眼前這小子一副狼狽樣,本來想使一點小顏色然后扔出去算了。
  誰知,這位老兄意念剛轉,只見李大公子用手指頭在那青石板面雕成的桌面上戮了十個八個洞。
  立時,心里駭,腳下奔的進去走告。
  黃怀宇出來的倒不慢。全身衣著光鮮,臉上笑容和藹,大大已給人家一絲好感。
  及見那桌上一串洞,外加看清了眼前這位仁兄是我們李北羽李禿鳥,心里不覺大叫一聲,苦也。
  李北羽沖著黃怀宇笑道:“黃大局主,別這副樣子行吧──。哥哥我順道拜訪,怎的,你不歡迎啊?”
  “那敢──。”黃怀宇尷尬笑道:“我正想……。”
  “不必啦──。”李北羽阻止道:“上回你途經洛陽欠哥哥我十万兩銀子就算了──。“
  “真的?”黃怀宇立時就有了精神道:“有什么小的可以效勞的?”賭債可以不用還,任誰精神都會好上百倍。
  “小事──。”李北羽笑道:“只須把哥哥我送到洞庭湖畔的十二連環庄去……。”
  黃怀宇一愕,道:“你李先生要走,有誰敢攔著你?”
  “少說廢話啦──。”李北羽叫道:“快准備好一餐,讓哥哥我吃飽了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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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飲泉皺眉沉思日來發生的事。
  百里怜雪竟然不顧合盟和玉珊儿那女人在一起,其中必有詐處。此事,最重要的關鍵當然是玉珊儿這個女人。
  另外,杜鵬劫走了云奔日的親屬家人,只怕會讓云奔日再毫無后顧之憂下重撐洞庭湖。這點,必須立即聯絡龍虎合盟的九田一郎進駐于洞庭湖內。
  至于,湖內的策應,康東望和賀龍分別已任洞庭總寨的司令和副寨主,自是可以大大發揮功用。
  他比較擔心的,便是龍虎合盟的副盟主宣九九竟然為人識破,逃到這洞庭湖畔的十二連環庄來。
  李北羽西進不知是否和此有關?尤其是在岳陽城中竟然消失蹤跡!
  蕭飲泉方自閉目沉思,忽的一名漢子年約五旬上下,做一身漁夫打扮,手執碧竹釣竿儿進來。
  蕭飲泉睜目一笑,道:“劉護法有什么消息嗎──?”
  這漁人,正是黑旗武盟中天地護法中的地字護法劉長手。
  手上,那碧竹鉤竿儿可是苗疆特產的四方竹,大和一般竹子圓形的不同。
  劉長手到了蕭飲泉面前,恭敬道:“啟稟副盟主──,屬下在虎庄旁發現一名女子,大是可以利用之人──。”
  蕭飲泉喔了一聲,揚聲道:“那位?”
  “埋香──。”劉長手看了蕭飲泉一眼,續道:“便是埋香姑娘……。”
  蕭飲泉臉色一變,道:“埋香現在住在虎庄之中?”
  十二連環庄便是以十二生肖命名。現今,蕭飲泉所住之地便是犬庄的風云樓。
  劉長手恭敬道:“不──。埋香姑娘住在虎庄之外的小木屋中,只是時常到虎庄上購買食用品。”
  蕭飲泉沉吟了一下,道:“那小木屋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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