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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獵殺


  湖波輕漣漪,水紋留春住。
  她緩緩的將一堆洗好的衣物放入籃子內,起了身,猶組對那一湖連天湖面眸了一回。几只飛鳥,划破湖面如鏡。她心中不由得一震,無端有意的想起郎君來。
  郎君那個“禿鳥”外號,既戲謔又親切,每回一抬眉,見著半天過雁總是不由得心神蕩漾不能自己。
  就如現在惊鴻照影,已叫人心眩神移。
  良久,她歎了一口气,走向回頭路。
  路的底,小山丘上“玉香屋”小立。
  這屋,便臨昔日冷知靜、唐羽仙舊址“知靜齋”左近。居搭于此,是不是心中有一抹無法忘卻的情怀?
  她苦笑,推門而入。
  門內,早已有人含笑坐視。
  蕭飲泉!
  她心上一惊,手上衣籃差點掉了下來。
  蕭飲泉輕咳一聲,道:“埋香小姐──,別來可好?”
  話文縐縐,由蕭飲泉口中道出倒顯得特別。
  埋香莞爾一笑,輕聲道:“蕭門主怎會到這里來?”
  “因為這里有你!”蕭飲泉竟然也會臉紅了一下,复笑道:“所以我來看看──。”
  埋香心中一愕,這話由蕭飲泉口中出,大大是有异。她忖測道:“蕭門主的意思是要小女子重入江湖?”
  蕭飲泉搖搖頭,站了起來。半晌,方輕笑道:“蕭某可以邀埋香姑娘往湖畔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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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沉,染一霞天;夕浮,披一湖波。
  兩道人影默默。良久,蕭飲泉才是吸一口气,道:“你知道──,十二歲以前蕭某是由老虎養大的?”
  “虎儿”蕭飲泉,天下武林中不知道的可能沒有!
  埋香點點頭,有點訝异身旁這位彪悍震武林的男人怎會談起這些話來。
  蕭飲泉將目光投向夕落處,緩緩道:“是你的父親,也就是雷殺門主將蕭某帶回人世間。傳授了蕭某武功,甚至,最后將一生心血都留給了在下……。”
  埋香點頭,道:“蕭門主昔日對先父忠心耿耿,埋香心中感激的很……。”
  此時,兩人步到了一塊大岩之側。蕭飲泉一笑,道:“何不上岩小坐舞風?”
  埋香臻首一笑,含笑道:“好啊──。”
  兩人躍坐上大岩,各自望垂夕落,良久不語。
  便此,只剩一線余暉,那蕭飲泉忽道:“這些日子來,我一直在想三個問題,久久困扰……。”
  埋香一偏頭,忍不住好奇道:“什么問題?以你現在位极之尊,還能有困扰的事?”
  蕭飲泉默默苦笑,半晌,方才歎道:“這十來年,我似乎覺得,那虎中世界雖殘,而人世間更殘──!”
  這一句,只令埋香心中一震,可不是,自己便是厭怕了江湖殺掠才隱居到這洞庭湖畔來。難道蕭飲泉也是如此?
  她訝异再注視身旁男人。以往,對他了解似乎太少了。
  女人,對一個男人想多了解一點時,便是有了好奇。而好奇,又是人類最大的通病!也是最美“情”字的開始。
  蕭飲泉淡淡一笑,道:“我第二個困扰是,雷前門主以那般卓絕的武功,怎會身亡于風雪之中?”
  埋香心中一震,對她父親的死她除了悲哀,很少想到為什么,此時,不禁問道:“為什么?難道有人……。”
  蕭飲泉搖搖頭,道:“天下無人可殺得雷門主……。”一頓,蕭飲泉往低垂夜色長噓一口气才道:“雷門主死于一個『名』字之下……。”
  “名?”埋香沉思道:“你的意思是……?”
  “當時,雷門主所創的刀斬門基業正一處處叫玉風堂拔去──。”蕭飲泉沉聲道:“眼見一生心血遭毀,是以生了一死之念。”他一頓,又道:“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雷門主到自斷心服,死前一剎那才壑然想通!”蕭飲泉一字一字用力道:“一切名利總歸空──!”
  “一切名利總歸空?”
  埋香心頭狂震,爹是死前才想透,蕭飲泉呢?她望向身旁這個男人,一雙妙目中,竟有了某种自己也不知所以的情愫在。
  良久,她才輕聲問道:“第三個疑問是什么?”
  “宇文真!”蕭飲泉眼中竟有了無限欽佩道:“百年來天下第一人的宇文真!”
  埋香心中大震。凝住气息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問道:“蕭……兄也很尊重宇文先生?”
  蕭飲泉沉默半晌,緩緩道:“百年前高僧大悲和尚以入世之心行走于江湖,其心禪定叫后人無限追思!今日宇文真之大仁,足以和昔年大悲和尚相提并論。”
  埋香雙目盯住蕭飲泉,緩聲道:“蕭兄何不學那宇文先生,為天下造福?”
  “為什么不肯?”埋香聲音中有了熱切:“只要做,總會有一天讓大家明白的──。”
  蕭飲泉不語。
  埋香伸手握住他的大掌,道:“最少,我相信李北羽一定會相信你的……。”
  蕭飲泉叫那埋香握住手。不由得心中一震;耳里,听得那一句,只是搖頭苦笑道:“蕭某無奈──。”
  因為,蕭飲泉手下不知殺過多少英雄豪杰。而你無法彌補的過錯,便是殺了人!
  埋香輕輕咬唇,用力道:“你……可以隱居起來啊──。”
  她雙目發光,急切道:“我知道一個地方,在關外長白山脈之中,可以……。”
  蕭飲泉苦笑,長吸一口气,道:“我身上有駱駝下的毒……。苗疆的『百命斷魂散』!“
  埋香心里一緊,道:“無可解嗎?”
  蕭飲泉點點頭,道:“非得駱駝的解藥才可以──。而且……。”他欲言又止。
  埋香訝异急聲道:“而且什么?”
  “而且……。”蕭飲泉紅了紅臉,方鼓起勇气道:“需要陰陽聯合才可以──。”
  他咬咬牙,道:“那個女人,必須是真心愛我,在雙修之時,能忍得住任何痛苦不哼一聲。否則,內机一亂,便是服了解藥也當場無救!”
  埋香深圾一口气,半晌,盯住蕭飲泉道:“你說的每一句話可是屬實?”
  “天地良心──!”蕭飲泉伸出左臂,忽的自怀中取出一錚短刀,往左臂砍去道:“蕭某斷臂血誓!”
  刀落,入臂。埋香惊叫,出手,握住蕭飲泉右臂,泣道:“別這樣……,別這樣……,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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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箱子一打開,我們李北羽李大公子鑽了出來,伸伸懶腰朝那黃怀宇大局主笑道:“謝啦──。”
  此時,鏢車隊經過十二連環庄外,黃怀宇趁經過林子時偷偷將李北羽放了出來。這廂,黃怀宇見十万兩賭債已經償了,心情大大輕松道:“好啦──。一路順風──。”
  李北羽一笑,擺了擺手,人已往那十二連環庄而去。
  黃怀宇歎了一口气,人才要走,驀地身后一聲冷嘿道:“黃大局主可忙啊──。”
  黃怀宇心中一惊,回頭,只見一名老者手上拿著的是方竹碧綠竿,他雙目一凝,道:”閣下何人?”
  “劉長手──。”劉長手輕輕擺動竿身道:“要命的閻羅!”
  黃怀宇睜目,揚身,出手。
  可惜,劉長手的手果然是長。不,應該說魚竿加上魚線更長。
  因為,這根方竹碧線竿的線鉤是一排、一串,而不是只有頂頭一鉤而已!
  那黃怀宇只覺全身一緊,已叫線鉤緊緊纏住;正想掙扎,忽的心頭被力道一撞、一痛。他大叫,盡力睜眼下望。
  只見,心口上,那魚竿頂端竟然冒突出一薄鋒刀刃來。黃怀宇全身顫抖,只覺,生命已一點一滴消失。忽然,身上線鉤一松。
  就在他趴倒在地的同時,耳里,盡是威揚鏢局弟兄的慘叫之聲。他盡力要起……起身……,終是,轟然而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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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輕易的進入犬庄之中,他躲開了穴道暗樁,進入到內院之中。忽的。眼前有急速几道人影移入屋內。怎啦?我們李大公子好奇心起,便飄向那屋檐。
  誰知,身子方才落定,暗處已有兩把刀橫掃而至。
  李北羽心中一惊,知道這回可慘啦。身子一翻半空,右手已探出翎羽;只見內勁一透,將翎羽一拍一卷雙刀,壓了下去。
  便由后躍的同時,又有兩把刀至。
  李北羽一哼,身子急急下落入院中。立時,籠燈大亮,那九田一郎和宣九九正坐當中。兩旁,自是一排列開的刀客。
  九田一郎笑道:“李先生來的真巧,本座也恰巧到此。”
  “有緣嗎──。”李北羽吞了一口口水,只見屋檐上下,院子四周都站滿了龍虎合盟的“朋友”!
  他搖頭一歎,道:“用不著這么盛大隆重的歡迎啊──。”
  九田一郎仰天大笑,忽的下令道:“備茶!”
  李北羽方自一愕,只見早有四名身著鵝黃衣裳的女郎裊裊移出,擺几放壺的布置妥當。同時,兩坐處各舖了一張席子。
  那四名女郎布置妥了,各自坐到一旁,便立時有人端了七弦琴來。四個人四張,四十只指頭一撥,便自錚錚的彈將起來──。
  李北羽一笑,道:“這四位姑娘可是那日跟在姚休命身旁的四位抱劍少女?”
  “不錯──。”九田一郎大笑道:“可惜那日四象女有事早走一步未能見得著我們那位杜鵬杜先生……。”
  李北羽也一笑,道:“主人還不請客?”
  九田一郎大笑,道:“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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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埋香隔著一個院子,望向那端李北羽和九田一郎共酌淺品,不由得皺眉道:“那個九田一郎到底打算如何?”
  “觀察李北羽──。”蕭飲泉在身旁答道:“高手決斗,生死只系于一線之間。所以,他們正彼此測量對方──。”
  埋香心中一緊,道:“九田一郎要和李北羽生死斗?”
  “不得不──。”蕭飲泉苦笑道:“只怕……。”
  “什么──?”埋香心中一震,急問道:“李北羽會輸?”
  “單打獨斗大概不會──。”蕭飲泉苦笑道:“只怕那九田一郎會用群斗車輪戰──。“
  埋香惊道:“都要怎么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
  蕭飲泉苦笑道:“還有更慘的──。便是要我也湊上一腳,輪翻斗那李北羽──。”
  埋香正想說什么,那門口早有一名漢子道:“蕭副盟主──,盟主有請──。”
  這漢子是黑旗武盟的手下,他口里的盟主豈不是駱駝?
  蕭飲泉愕道:“是駱盟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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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駝望著蕭飲泉大笑道:“副座──,別來一切可好?”
  蕭飲泉淡淡一笑,道:“很好──。尤其是院子里將网到一只大鳥當然更好──。”
  駱駝顯然很滿意,點頭道:“待會儿我們兄弟兩個可要好好活動筋骨一番……。”
  蕭飲泉一笑。點點頭道:“那是當然──。”一頓,又道:“盟主怎會到洞庭湖城來?“
  “決戰!”駱駝冷嘿道:“八大世家和玉風堂即將開往洞庭湖助那云奔日收回七十二寨──。”
  蕭飲泉雙目方一亮,那駱駝已大笑取出一瓶藥道:“副座,別怪老哥哥如此對待你──。這是百命斷魂散半年份的解藥,你收著用吧!待天下武林在握,老哥哥必定替你解除這禁制……。”
  蕭飲泉將解藥放入怀里,淡淡一笑,道:“小弟放心的很──,盟主這么做也是應該的──。”
  駱駝大笑,道:“日后,老哥哥入土,這武林霸業也是你的啊──。哈……,我們去看看那只禿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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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公子心里可是暗暗叫苦。眼前有了九田一郎和宣九九兩個老頭不夠,旁邊又多出了駱駝和蕭飲泉出來。
  他大大搖頭,自怀中取出四只翎羽插釘在桌面上;另只手,猶握住茶杯不動。
  因為,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包含圓滿無缺的气机環繞。這般渾然無缺的大圓,誰都無法出手。所以,每個人都在等,等李北羽露出缺口,然后,一舉斃殺!
  李北羽呢?他也在等,等出手的時机!
  人生,又有誰不是無時無刻的在等任何机會?
  伙計想升上掌柜,掌柜想當老板;拉車的想當車主,車主想開車行。
  等!是人一生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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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滿樓接到李北羽和九田一郎、宣九九、駱駝、蕭飲泉對峙于十二連環庄的消息時,已經是六個時辰以后的事。
  他輕歎,將信息交給了南宮淵。
  這消息一宣布,八大世家立即騷動起來。
  貝字世家的主人貝爾言立即提議道:“不論那种理由,我們必須立即到那十二連環庄去。”
  不錯!這正是一舉殲敵,擒殺九田一郎和駱駝最好的時机。可是,玉滿樓心有猶豫,如果,這消息的透露為的是引八大世家和玉風堂聯軍進入陷阱呢?
  空智大師沉聲道:“老衲想和百破道長先行,探探那十二連環庄的情事如何──。”
  玉滿樓點點頭,道:“此處已然是洞庭湖水域,到那十二連環庄快馬也只須半日多的時間;大師和道長此去請多加小心,輕探即可──。”
  百破道長一笑,道:“貧道自會有所分寸。況且──,本派掌門人已然叫杜公子救回回到武當山療傷去了。自是心中已無牽挂……。”
  玉滿樓一笑,道:“有勞兩位……。”
  空智大師和百破道長各一稽首,相率而出。
  南宮淵向玉滿樓道:“玉兄──。小弟這方八大世家的力量往那洞庭湖畔對峙龍虎合盟的倭寇。玉風堂和丐幫前后夾擊黑旗武盟如何?”
  “好──。”玉滿樓星目閃動,道:“事情也該有了結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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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楚天的心情可急的很。他一路奔到宇文湘月的門口大叫:“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說著,便推門大刺剌的進入。隨即,心不禁往下落。
  宇文湘月不在房中!
  她會去了那儿?玉楚天又奔了出去,落入院中。他雙目閃動,想,天下竟然有人能在玉風堂和八大世家的陣營里劫走人。
  是誰?
  他注視著各處,發現了一絲痕跡。玉楚天急步過去,俯身撿起,是宇文湘月的鞋子。他冷冷一笑,目光再四處游巡,忽的,左方花叢中似乎一動。
  玉楚天冷喝:“誰?”
  “楚……楚天……,是我……。”聲音有些模模糊糊的,玉楚天可以确定的是女人的聲音沒錯!
  他心頭一震,叫道:“湘月──。”隨叫聲,人已往前躍至。只見,是名女子伏倒在地,身上衣襤破裂。
  玉楚天雙目暴眥。往前一步,蹲下扶起道:“是誰……?”
  話聲未出,人已被點了穴!玉楚天只覺身子一麻,動也無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眼前這女人──。
  “你……你是誰?”玉楚天喉嚨有些乾澀。
  “野子──。”那女人笑道:“玉大公子──,今晚夜色不錯,我帶你去賞月吧──。“
  玉楚天恨恨道:“你……你把湘月怎么了?”
  “放心──。”野子冷笑道:“她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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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滿樓的心往下沉。楚天和宇文湘月的失蹤無疑是极大的打擊。他們會到那里去了?無論是誰下的手,這种手法必然不尋常。
  玉滿樓皺眉,巡視宇文湘月房間內外;那衛九鳳也皺眉凝目不已。半晌,玉滿樓在宇文湘月房間的外面壁上摸得一手烏黑。
  玉滿樓心中一惊,待要拭去已然不及。
  衛九鳳急道:“樓哥──,怎么了?”
  玉滿樓苦笑,道:“這東西來自扶桑的吸血催命邪術。對方將這東西涂在這里,顯然是极富心机之人……。”
  算計,便是計算出敵人的每一步來。
  衛九鳳道:“這……這如何是好?”
  玉滿樓輕輕一歎,道:“在這一年內倒不怎樣,只是不能運功打斗罷了──。”
  衛九鳳聞言一呆,道:“那……那豈不是……。”
  “廢人”二字終是說不出口,聲音倒已經便咽。
  玉滿樓輕輕一歎,道:“鳳妹──,以你的武學造詣和我的智慧,依舊足以傲視天下……。”
  衛九鳳哽咽道:“那……一年以后呢?”
  玉滿樓只是淡淡一笑,道:“生死有命──,計較這個干啥──?”
  衛九鳳淚已出眼眶,顫聲道:“誰?會是誰下的手?難道真的沒救?”
  玉滿樓仰首望天,沉思了起來。
  會是誰?難道龍虎合盟里頭還隱藏著這种可怕的人物?想著,心頭不禁更加沉重起來。
  想著,身子不禁一顫,此人好毒的心思,故意下的不是劇毒,而是慢性必死之毒!
  為什么用吸血催命邪術?
  因為,人性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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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為什么不用劇毒一下子毒死玉滿樓?”野子恭恭敬敬的問眼前一名老者。
  老者微微一笑,道:“因為人性啊──,小丫頭!”
  野子訝道:“為什么?”
  正問著,那端被綁了十來圈牛筋繩的玉楚天叫道:“喂──,老頭子還不快松綁──。“
  老者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如果用上劇毒,那玉滿樓便會斬掉手臂以保命,那又有何用?”
  玉楚天聞言,訝道:“你說什么?我爹……。”
  野子冷笑道:“你爹有什么了不起──,在我師父手下還不是不堪一擊?”
  玉楚天雙眉一挑,怒道:“這老頭子又是誰?”
  “無禮!”野子一喝,已抽刀而上。
  老者哈哈一笑,道:“野子退下──。”
  野子聞聲住手,恨聲道:“師父──,這小子……。”
  老者搖搖頭,道:“對敵之道,首重心平气和。于亂、于變之中,猶能如那高山巍立,不撼不動。懂嗎?”
  “是──。”
  野子悻悻瞪了玉楚天一眼,怒道:“小子,我師父正是甲賀谷華達利家族中的長老,在『風魔之子』中,是四大風使之一──。”
  “風魔之子?”玉楚天點點頭道:“不錯──。正是華達利家族的稱呼。哼!你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的和本少爺一決死戰,卻用這种下三濫的手段……。”
  野子正怒又要上前。那老頭子一笑,道:“對敵之胜,不在于力,而在于智──。小兄弟,你以為如何?”
  玉楚天苦笑,側臉過去,身旁的宇文湘月猶未醒來。他怒聲道:“你們把湘月怎么了?“
  “這是一种沉睡術──。”老者一笑,道:“如此,就算你能走脫,抱著她也是大大的不方便──。”
  玉楚天真的苦笑,良久才歎道:“可怕的老頭子。大名如何稱呼?”
  “哈……,”老者大笑道:“名稱不重要的,你就叫我這老頭子地獄風使吧──。”
  地獄風使?玉楚天心一涼,果然是名如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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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易修早就潛入了十二連環庄中。而且,運气不錯的撞上了間間木喜美子。但是,他們卻苦笑不已。
  因為,李北羽和四大高手的對峙已經足足一天十二個時辰。
  現在,院中的情勢是,李北羽正坐中間,九田一郎后退,而宣九九、駱駝、蕭飲泉也坐了下來成為四方包圍之勢。
  每個人都在比耐力。
  李北羽所形成的防衛罡气依舊未破,所以,大家只有更忍耐的等下去。此時,誰一動就大大的慘。
  我們李大公子不能動,九田一郎等人也不能動。他們現在也覺得不太妙;原先,是要把李北羽陷在里頭崩潰。
  誰知,五人這一气机率引,竟被李北羽這小子暗暗組成了五行之勢,牽一發而動全身。
  尤其,李北羽身前桌上的那四只翎羽,猶自隨風招搖不已,大是威脅人心。
  蔣易修和喜美子也不能出手。如今,五人形成在方圓內回轉激蕩的罡气,誰進去都只有送死!
  眼前就是殺父仇人,若非蔣易修再三阻攬,那喜美子早已不顧一切的沖殺了過去。事既如此,大伙儿也只好耗著看要怎么辦。
  一天等了下來,蔣易修歎口气道:“我們先去找點吃的──。”
  他真為禿鳥可怜,如此耗下肚子多難過?心中這般一想,不由得靈机一動。當下,喜上眉梢!
  喜美子訝道:“什么事怎么高興?”
  “你肚子餓不餓?”
  “餓──。”
  “餓的時候最怕什么?”
  “聞到香味又不能吃!”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由誰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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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埋香一點也不覺得累,就這么站了一天一夜注視院中的變化。似乎,情況越來越凶險。如今眼前有兩個男人叫她放心不下。
  李北羽和蕭飲泉!
  她歎了一口气,肚子竟然咕嚕一響。這一聲,直喚起餓意來。
  有些事是不能想的,一想,那可就更難過。上茅坑是一件,肚子餓也是一件。當下,埋香不禁直覺得胃腸直翻動不已。
  忍不住這抗議,呼喚一名婢女過來交待。
  這廂也是巧。
  蔣易修和喜美子摸了半天正愁找不到廚房在那里,只听見屋內有個女人命令婢女去端了飯菜來。
  兩人相視一笑,待那婢女离去,便雙雙推門涌入、出手。
  屋里這女人竟能閃得過兩人合擊,當下,便面對面看了個清楚!
  “是你?”
  三個人齊齊輕呼!蔣易修突然一凝目道:“埋香姑娘──,李北羽好像曾經說……。”
  “我知道──。”埋香輕輕一歎,道:“別誤會人──。”
  蔣易修一愕,點頭,道:“好──,我相信你──。”
  “謝謝──。”埋香又倚到窗前,幽幽道:“他們不知要堅持到什么時候?”
  喜美子笑道:“易修有一個方法──。”
  埋香倏忽回頭急聲道:“什么方法?”
  蔣易修一笑,道:“一個很好、很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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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殺的──。李北羽肚子里大叫了起來。真的是造孽苦是那個家伙端來了這景死人的菜香?
  他不敢動,連回頭都不敢。所以,只好盡力蹩住气,心中無雜念生。
  一剎那,他也感覺到四肢气机全“稍稍”有了一點异狀。哈!不是哥哥我,每個家伙肚子都餓啦!
  埋香含笑的端著一盤熱騰騰,香味四溢的飯菜站在上風的位置。只見,眼前五個大男人全都閉目端坐。
  當下,不禁起了捉狹之心。
  眼前,沒有人可以管她。因為,大伙儿全都知道她是蕭副盟主的女人。而四個重要的大頭頭又各自閉緊了嘴巴不說話。
  所以,埋香姑娘可以放心大膽的下令:“把廚房用具搬來,姑娘我要在這里煮菜──。“
  五乘十万八千聲髒話,總共是五十四万句罵天罵地的嘟嚷在這五位足可惊天動地的大男人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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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蔣易修邊大口吃著邊歎道:“想不到這位女殺手煮出來的東西味道竟然這么香。“
  隔一個大院子,這里都可以聞的到,那在場五個人的鼻子里是怎樣?此時,已經過了一天又三個時辰整!也就是說,恰巧是万歷四十一年四月二十八凌晨丑時。
  喜美子拍了拍刀柄,歎道:“要如何才能解開他們五人的情勢?”
  “只有兩個方法──。”蔣易修笑道:“一個是,有五個武功心法都能和眼前五人相抗的人同時出手;將那股罡气引開去……。”
  “另一個方法呢?”
  “那四個家伙死,或李北羽死──。”蔣易修皺眉道:“看來,禿鳥死的机會比較大一點──。”
  喜美子惊道:“那……那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蔣易修歎道:“看著辦吧──。”
  兩人正說著,忽然,門開人入。出手的,是拳和劍!
  拳是猛拳,劍是快劍。
  蔣易修大惊回身出手。對方來勢之猛之利,赫然是前所未見。天下,有几個可以達到這般深厚內力?
  空智大師和百破道長。
  四人交手一招,各自躍開后不禁相顧愕然。
  “是你們?”
  同樣的話,方才也和埋香說過。
  蔣易修搖頭歎气道:“你們怎會找到這里來?”
  “因為這里視線最好──。”百破道長笑道:“這叫英雄所見略同──。”
  蔣易修一笑,道:“還差一個──。”
  “差一個?”百破道長滿鼻子香味訝异道:“差一個什么?”
  蔣易修指指窗外,道:“道長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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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羽對上天下四大高手的消息早已轟動江湖,所以,玉珊儿不會不知道。她淡淡的朝百里怜雪道:“到十二連環庄去……。”
  百里怜雪冷冷一哼,道:“在下的守約里并沒有要幫你救人──。”
  “我沒要你救人──。”玉珊儿淡笑道:“我只不過人到那里,你就跟到那里是不是?“
  “不錯──。”
  “所以──。”玉珊儿笑道:“我想去十二連環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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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鵬由床上跳下來、上快馬,一路狂奔。
  這一切動作,由老高酒樓到出長安城門也不過是倒一杯茶,然后喝下肚子里的時間罷了──。
  他必須快,因為禿鳥那小子還欠他一頓大餐。老子拼死了命救出笑塵道長、云奔日的妻子儿女,無論如何不能白干了這一趟。所以,他不斷拼命夾馬肚。
  馬累了,換馬;不論偷、搶、劫,他杜鵬座下絕對保持一等一的情況。
  所以,這一路上最少累死七匹上選好馬。當他遠遠望見岳陽城的時候,已經是經過了一天又六個時辰。
  也就是在万歷四十一年,四月二十八日,辰時天明時。
  他大大歎一口气,希望我們李北羽禿鳥先生別死的太快,連送終的机會都沒有──。一夾馬,便進入前面庄子。
  便在苦笑直催的同時,已然听到路旁有人奔叫道:“打仗啦──,打仗啦──。”
  杜鵬一愕,急拉馬躍下,抓住那人道:“你說什么?”
  那漢子給杜鵬這用力一抓痛叫了起來,半晌才道:“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杜鵬急道:“要饒命就快說,什么打仗?”
  “是……是那……八大世家……玉風堂和……倭寇……強盜他們……。”
  那漢子結結巴巴還沒說完,杜鵬已一揚身踢下一個策馬而過的漢子,丟下一塊金子急催而去。
  真他奶奶的,挑這种時候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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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滿樓注視前方的戰況。
  玉風堂和丐幫合擊黑旗武盟的位置是在洞庭湖北側靠近岳陽城以西。
  至于八大世家和大鷹爪幫、僵尸門的后援部隊,則交戰龍虎合盟于西北的華容一帶。
  那邊的戰事不知道如何?一則有洞庭湖內的內亂,二則大鷹爪幫和僵尸門的部眾尚未達到。
  他注視自己的右手,上頭,出現許多的紅色斑點。不禁搖頭苦笑。
  這一戰,將關系著武林的魔道消長,而自己卻無法親身殺敵沖鋒。
  驀地,一只手握住了自己手掌。玉滿樓側頭一笑,是迎上衛九鳳滿怀鼓勵安慰的笑容。
  兩人默默相視,前方,戰事已啟,已大戰方殷。
  衛九鳳將目光投向前方,輕聲道:“左路有葉壇主,右路有顧壇主,只要我們能守住中路便沒問題的──。”
  玉滿樓點頭一笑,道:“我們迎上去吧──。”
  衛九風道了聲“好”,立時,提气朗聲下令道:“玉風堂中路鳴鼓!”
  立時,“咚”、“咚”巨響高揚,那中路弟子一陣喊殺直往前沖了過去。
  玉滿樓和衛九鳳分騎兩匹駿馬看望著,身旁,便是那台鼓車。
  執鼓的,便是玉風堂中的一名力士;每聲落下,直震人心,大大有提高士气斗志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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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克陽這回再遇上大場面的決戰可算得上是有經驗了。
  首先,挑批輕功好的自黑旗武盟左路湖中渡過,自中間化分成武盟成前后兩撥人馬。
  另外,善長小巧力勁和重兵器外功的妥善加以配對。特別的,又命令幫中四大長老分率一列快兵,四下騷亂之用。
  至于王克陽本身,則帶了百名丐幫弟子,自由中鋒中往前猛進,要挑對手的主帥。
  這一仗,雙方堅持了兩個時辰;只見那黑旗武盟在丐幫和玉風堂夾攻之下,猶能挺立不移。王克陽數度沖鋒,卻總叫是擋了回來,心中不覺暗暗惊愕;想不到黑旗武盟中人才倒是不少,縱使正、副盟主不在,卻還能挺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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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廂,王克陽在錯愕不置。這端,負責對付丐幫這一軍的劉長手可也不輕松。設非早年曾參与朝鮮上的戰役,今日如何能擋得住這批要飯的攻擊?
  幸好,由自己手上這根兵器中得來的靈感,設計了一种“連環鏈子釣”。這玩意儿,俱用鐵鏈將十數支倒釣挂上,兩頭各有十來個人拉直著,每每在前沖撞;接著,立即派一批善斗肉搏的弟兄在其后掩殺。
  一趟下來,倒也叫那些丐幫要飯的無可奈何。
  此際,他皺眉前后情況,暗覺不應和另一軍的孫飛各自迎敵。便打了個信函叫人送往另頭戰事去。
  那孫飛便是和劉長手并稱“天地護法”中的天護法。此人不但机智百出,而且手上那支長劍剎看以為是靈巧兵器,待你撞上,可是足足寒鐵精英所鑄。
  又冰又沉,极以了孫飛的個性!
  一片戰伐聲中,孫飛接到劉長手的信函,不覺點點頭,旋即下令道:“擊兩長兩短鼓……。”
  此令一下,立時傳出一陣鼓聲來。只見是,左翼、右翼的武盟弟子不斷內集,逐漸將玉風堂的弟子推于其陣勢之外。
  如是,半個時辰之后,自己手下方得聚集,齊齊往東移動,且戰且退。同時,只見那端劉長手的所屬也移動了過來。
  如今之勢,是兩方人馬結合,以背靠住洞庭湖,而面對則是玉風堂和丐幫的聯軍。雙方再相互激戰了半個時辰,也就是在四月二十八日,午后申時之際,各自偃鼓退兵,只相對峙借机喘息一番。
  劉長手快馬到了孫飛身旁道:“孫護法,不知洞庭湖內華容那端的戰事如何?”
  孫飛皺皺眉,半晌一笑道:“若講水戰,那龍虎合盟必不較洞庭七十二寨差,且遠胜于八大世家……。”
  劉長手點點頭,道:“野子擒住了玉楚天和宇文湘月,大可以用來對付玉風堂之用,不知為何未將兩人送來。”
  孫飛一歎,注視背后湖面,道:“只怕七十二寨中人攬著,大是不易過來──。”
  劉長手也將目光投向對岸,殺伐之聲,遠遠的隱約可聞。猶不得一歎气:“康、賀兩位長老不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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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東望早在一日前對于云奔日往洞庭湖回來之事有了安排。首先,下令將洞庭湖船只分成兩撥;一撥往南而去,移往湘陰。
  另一撥,則移往華容,只派少數人駐守。名義上,康東望是洞庭七十二寨的副湖王,自足有權如此調度。
  另外,則是賀龍率領一批武盟弟子在半路中阻撓云奔日回到洞庭湖來。
  護駕云奔日的,是八大世家中一百六十名的精英,所以,賀龍的伏襲只能達到阻止之效,而無法殲殺。
  便乘這時机空檔,龍虎合盟在陳英雄陳大舫主的率領之下,竟也搶先得了泊于華容的船只,立時便封鎖毀掉北方六個寨。
  直到,云奔日回到總寨,調動南去的船只回航,正式配合八大世家的攻擊計划時,已是晚了一步。
  康東望為什么將船隊分成兩撥?云奔日不禁苦笑。
  若是全數集中到華容必然引起七十二寨眾寨主的怀疑;另外,南航的船只只須做些小手腳,便大大出了問題。
  云奔日無奈處,只能調動湖里水師以潛水之術,伏游至龍虎合盟船陣之前做一番水斗。他這邊吃苦,八大世家又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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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淵可一點也不輕松。
  大隊人馬開到了華容,只見一大片敵人已然泊到湖面上,八大世家除了望湖興歎又能如何?
  驀地,左、右兩方鼓響,自己竟然落于龍虎合盟的設計之中。
  原先,是以洞庭七十二寨水面攻上,配合八大世家陸面攻擊,兩下夾滅龍虎合盟于華容城外。
  誰知,先机一失,不但洞庭湖水域叫人家先控制了,又加上人家設陷兩路夾至,豈非落于自己原先計划之中?
  無奈,左方派出迎敵的,是右字世家的右知文、貝字世家的貝爾言、皮字世家的皮謹;右方迎敵的,則是司馬世家的司馬踏霜、百里世家的百里雄風、慕容世家的慕容摘星。
  至于中間一路,則由自己和上官世家的上官豪鎮守。
  直戰到申時將盡,龍虎合盟中人竟已一步步包挾而入;正是,前陸路,后水路的要把八大世家斃殺于華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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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子遙望兩處的烽火,轉頭問她師父道:“師父──,我們是不是要把這小子和宇文湘月送過去了?”
  地獄風使一笑,搖搖頭道:“還不到時候──。”
  野子訝道:“為什么?他們已經戰了三個多時辰……。”
  地獄風使搖搖頭,笑道:“真正的大戰還沒開始──。可能還得一直等下去……。”
  玉楚天在那端冷笑道:“你這老頭子以為可以撐多久啊?照本公子看頂多能撐到明天日初就不錯啦──。”
  地獄風使一笑,道:“是嗎?只怕到了明日,玉風堂和八大世家便要由江湖上除名……。”
  玉楚天冷哼一聲,口里不說,心里著實有些焦急。因為,他對這老頭子的判斷竟不得不有几分相信。
  問題是,什么理由讓他做出這個判斷?
  還好,野子也問了同樣的問題:“為什么現在不是大戰?”
  “兩個原因──。”地獄風使笑道:“第一是洞庭七十二寨內部情況不明,而且雙方各分成兩處交戰,胜負之數無法控制……。”
  “第二個問題呢?”
  地獄風使笑了起來,道:“因為李北羽和玉楚天──。”
  他的意思是,一個是女婿,一個是儿子全落入人家掌握之中。他笑道:“玉風堂不敢放全力進攻,尤其現在主其事的是衛九鳳……。”
  野子不得不欽佩道:“所以,師父不愿意下劇毒毒那玉滿樓,無論死否,都會讓他們化悲憤為力量?”
  悲憤,便是人類心中一股無可抗御的力量!
  如果玉滿樓死,玉風堂必然全力拼命。
  如果玉滿樓中劇毒自斷臂,必然身率弟子一路拼殺。
  可是,玉滿樓現在中的只是一种不能使用內力的毒。所以,他會隱瞞下來,以安玉風堂的人心。
  地獄風使笑了,意味深長的道:“兩軍對陣,以攻心為上──。”
  野子歎口气,道:“那跟這小子……。”瞅了玉楚天一眼,續道:“拿到他們面前制住衛九鳳不是更好嗎?”
  地獄風使一笑,淡淡道:“就是要讓她等──。等不知儿子的生死。”他大笑,道:”人心一急就會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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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埋香已經足足炒了八十三道菜,她大大歎一口气的同時;眼前,竟有一雙男女步入庭院之中。
  玉珊儿和百里怜雪!
  立即,人影閃動,四周衛護最少有六把刀,三只憾天鉤外帶一把快劍遞來。
  玉珊儿只淡淡一笑,說了一句:“小傷就好──。”
  刀落、鉤落、劍落;所有的人全如潮退開,不能置信的望著百里怜雪手上那把黑色長劍!
  便同時,蔣易修、喜美子、百破道長和空智大師也走了出來。
  蔣員外大大一笑,道:“好极了,正巧湊上五位!”
  玉珊儿瞅了百里怜雪一眼,輕聲道:“他不算──。”
  埋香在那端叫道:“為什么──。”
  玉珊儿苦笑,百里怜雪冷視眾人,將目光投向院中五人;只見,方才自己一出劍的气机已然扰動了他們的心神和罡气的運行。
  百里怜雪雙目閃動,暗暗將圣劍心法提到第十一層,一股气机無聲無息的貫向李北羽而去。
  立時,僵持的气勢一改,李北羽在那當中抖動了起來。
  空智大師注目一凝,心中暗喜。這百里怜雪想暗傷殺李北羽,沒料到反而是大大幫了眾人一個忙!
  立時,向百破道長使了個眼色,雙雙搶進到了九田一郎和宣九九身后,各自運起本身罡气,出掌擊運而出。
  這端,蔣易修和喜美子也不稍慢的提气貫注。
  便此一刻間,場內、場外十個人各自大大震動。
  那百里怜雪可是大大吃苦。原先之意只是稍予触發而已,未料,這一陷入,便不可自拔。不但不得不巡著眾人這股气机運行,而且還得保護李北羽。
  因為,他這貫出的內力已和李北羽本身散發的罡气合成一体。
  就眾人正相堅持凝結;驀地一響,是我們杜鵬杜少爺來也。他雙目一瞧,不覺大笑了起來。
  玉珊儿那端嗔斥道:“大鳥──,你笑什么勁?”
  “有趣啊──。”杜鵬大笑道:“天下最有趣的就是我們百里公子啦──。”
  “為什么?”玉珊儿瞅目望去,只見百里怜雪額上盡是汗。她心下一惊,再看向場中另外九人,那一個不是如此?
  杜大鳥終于有机會表現他分析的能力啦。當下,一步一步道:“我們禿鳥先生原先受到四個人合政,盡力維持五個人的平衡……。”一頓,他笑道:“然后,百里公子的出手,本來李找打是沒命啦──。”
  玉珊儿一惊,瞪了百里怜雪一眼。
  杜鵬笑接道:“結果──,和尚、道士、外加員外、日本女人的出手,反而叫百里怜雪這小子陷了進去……。”
  玉珊儿一愕,道:“你的意思是,他必須幫助李北羽御住外來的沖激之力?”
  “正确!”杜鵬笑道:“不只是他,連另外四組也都一樣!”
  那端,埋香愕道:“為什么?”
  “因為,一個要殺禿鳥,一個要救禿鳥──。”杜鵬大笑道:“同時,另外有十個人組成的回旋罡气運行。所以……。”
  “所以──,十個人分成五組──。”玉珊儿道:“每一組中只要其中一個死了,另一個也活不成啦?”
  “聰明──。”杜鵬滿面笑容道:“所以,大家只好繼續堅持下去,不屈不撓──。”
  多奇怪的事?仇敵和仇敵之間是生死相共;朋友和朋友之間反而暗含殺机。
  人間世,不是很多時候是如此嗎?
  玉珊儿歎气道:“有沒有辦法可解?”
  “有──。”杜鵬歎道:“除非十個人同時收手。”
  玉珊儿一呆。道:“可能嗎──?”
  “如果有一個沒收手會怎樣?”這是埋香的問題。
  “簡單──。”杜鵬雙目閃動道:“只要他一引气机,要那個死,那個一定活不成──。”
  因為,在九大高手合力之下,天上地下沒有人可以堪得住這一擊!
  玉珊儿歎口气。人性,有誰愿意如此冒險相信別人?沒有!況且是敵人!
  忽的,她突然注目道:“大鳥,你怎么知道這么清楚?甚至連誰先出手部知道?”
  “嘿、嘿……,”杜鵬將目光“躲開”,乾笑不語。
  “說──。”玉珊儿眼中已有火。“你是不是早就來了,只是一直沒有出手──?”
  杜鵬苦笑,道:“不是我沒出手,而是沒辦法出手。”
  “那你在干啥?等死啊?”
  “不、不──。”杜鵬搖手道:“想辦法啊──。”
  玉珊儿哼道:“好──,除了他們同時松手外,還有什么辦法?”
  聲音很火、很明白的告訴杜朋友,如果沒有一個好辦法,那真的是大家看著辦好了──。
  杜鵬咳了咳,道:“是有一個叫大家都松手的法子!”
  玉珊儿雙目一亮,道:“快說──。”
  此時,場中十個人已然都抖了起來,那气机運行也不斷波動。看來,再下去便是十人玉石俱焚。
  他們十人何嘗不想收手,只是心有余力不足,此刻誰先放下誰便被壓成齋粉。
  如此,眾人耳中听得杜鵬這一句話,不禁全聆“賞”了起來。尤其是那李北羽和蔣易修,早在肚里罵了好几千万回;這小子在一旁可風涼的很哪──。
  杜鵬清了清喉,從怀中取出兩顆黑幽幽的東西來。
  玉珊儿雙目一頓,道:“霹靂彈──?”
  杜鵬拉長了臉點點頭道:“這是特制的……。”
  “有什么不同?”
  每個人都在听杜大少爺的解釋。
  “唯一不同的地方,只要它炸開時,誰使了內力誰便尸骨無存……。”
  埋香在那端訝道:“那豈不是天下無人可接?”
  一般火藥,或可以掌風罡气擊离;而杜鵬手上這兩顆卻是反而迎至。
  杜鵬解釋道:“這是霹靂堂和唐門聯手造成的。”他一歎,道:“唐門的觀音淚,便是利用回力之法,你越擋著,它越是往你身上招呼來──。”
  “所以──。”杜鵬的結論是:“生死由天啦──。”
  隨這句“生死由天”,那手上兩顆霹靂彈已經彈起,分落到李北羽的左右而下!
  眾人這回真的冒冷汗。這杜鵬杜大鳥可真狠,叫人收手也不是,不收手也不是。眼見,兩顆黑幽幽的彈子到了半空,已經下落……落……落。
  不只場中十人,包括杜鵬、玉珊儿、埋香,以及兩旁四周武盟弟子的心也往下落……落……落。隨著那彈子一尺一寸的接近地面,所有人的心全往下沉入谷底。
  就在霹靂彈撞及地面的一剎那,所有的人都收手飛离!只有一個人例外,李北羽!因為,他在正中間,無論怎么跑也跑不掉──。
  轟然一響,那兩顆“霹靂彈”炸開了來。所有人全退到了四周。
  玉珊儿沒看到李北羽,悲叫:“北羽──。”
  接著,人便往前沖。而這跨出兩、三步的剎那,她呆住了。
  有煙、有火;煙是七彩煙,火是水花火。
  還有笑聲!
  李北羽望著左、右兩顆煙火彈大笑道:“大鳥──,元宵節的煙火還沒玩完嘛──?”
  “北羽──。”隨大叫,我們玉大小姐投入了怀中。
  便此刻,整個場面大大亂了起來。
  出刀、出劍、出拳、出腿的全混戰成一堆。
  當先听的是喜美子大叫:“九田一郎──,還我爹的命來──。”隨聲刀至,便沖向九田一郎而去。
  九田一郎冷笑,一揮手道:“將他們全殺了──。”立時,四周武盟弟子、龍虎合盟弟子也一涌而上。
  蔣易修在亂軍中,見一波波人涌向喜美子,大叫一聲,也沖了過去。這端的空智大師和百破道長各自挑上宣九九和駱駝也交戰了起來。
  埋香斗逢此變,急躍往蕭飲泉而至。道:“飲泉,我們快走──。”
  蕭飲泉苦笑,道:“不行──。天下只有駱駝有那百命斷魂散的解藥,我不能讓他死──。”
  說著,伸手一握埋香,凝目一視,也投入戰事之中。
  這端,百里怜雪手持長劍,瞅見李北羽已搖搖幌幌正由玉珊儿照顧著,正想出劍殺向蔣易修,驀地,一片刀光臨空而至,好不惊人。
  是杜鵬!
  兩人喘气注視,誰都不敢先出手。
  杜鵬一刀殺三雄,早已是惊歎天下之事;而百里怜雪方才展露的第十一層心法,亦是叫人惊心無比。
  兩人默視,各自忍著疲憊。
  哈!一個是日夜赶路自長安而來,一個是方才內力交戰,筋疲力竭。便此對峙中,百里怜雪忽的雙目一亮,他看見四名原本操琴的少女已自琴下抽出劍來,往那玉珊儿、李北羽包挾過去。
  同時,九田一郎隨身衛護的白虎三絕殺也圍向百破道長而去。當下,心中一冷笑,不由得泛上了眼中。
  杜鵬心中一惊,忽的,身子一進,出刀!
  百里怜雪也大喝,出劍!
  刀如電、劍如泓,一聲大響轟嗡響起。杜鵬這一刀不是傷人,而是利用百里怜雪出劍的反震之力高躍,回身,當下便看清眼前情勢。
  就身子下落之時,左手探入怀中,一把一把十來顆煙火彈全打了出來。
  立時,硝煙火花滿地遮天而起。便這一片迷蒙中,他落到李大公子身旁一拉急道:“快走──。”
  這還用說──。李北羽逃命的技術已然足足有了十年零四個月又三天的訓練,當下便拉住玉珊儿竄去。
  喜美子呢?她不想走,可是眼前盡是煙霧火花,上那儿去找九田一郎。況且,蔣易修此時可一點也不溫柔,硬托住便高揚而去。
  空智大師和百破道長心中想的是,自己是方外人,能不管塵中事最好少管,便也雙雙一提气而去。
  這廂,九田一郎冷哼一聲,人隨之高躍,手握刀柄奔洒揮出!
  正是扶桑兵法世家柳生一族的刀法!
  百破道長一惊,盡力回劍,卻仍叫那九田一郎這一刀掃中背部。不由得“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空智大師一惊,伸手一提百破道長,落出院外而去!
  九田一郎冷冷一哼,那駱駝已然過來道:“九田盟主──,洞庭湖戰事正緊,我們快去督陣──。”
  九田一郎點點頭,下令道:“所有龍虎盟弟子往華容去──。”
  隨眾聲大應中,九田一郎已大步帶著宣九九、白虎三絕殺而去。
  駱駝亦沉聲向琴劍四少女道:“立時招集本盟弟子,往洞庭湖北岸……。”
  蕭飲泉走近了來,淡笑道:“盟主──。屬下先和埋香往那北岸我盟中督陣──。”
  “好──。”駱駝大笑道:“兵貴神速,有勞副座──。”
  “是──。”蕭飲泉雙目一閃,已帶了埋香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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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都急匆匆的辦自己的事,他們忘了一個人。
  百里怜雪!
  他冷笑的尾躡在百破道長和空智大師身后。
  在和玉珊儿的約定中,只有玉珊儿告訴他不准殺誰時就不能殺誰。現在,玉珊儿并不在這里──。
  玉珊儿另一個約定是,要自己跟在她身旁;好的是,是玉珊儿自己离開。
  所以,他現在做任何事都很安心。眼下,血跡進入前方的林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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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破道長噓了一口气,朝那空智大師苦笑道:“九田一郎那一刀果然惊人──。”
  空智大師止住百破道長傷勢的穴道,輕勸道:“道兄好好調息,別多說話──。”
  百破道長苦笑,搖頭道:“沒用的──。方才那一刀的威力以及內勁如何,貧道清楚的很……。”
  空智大師欲言又止,輕輕一歎。他何嘗不知?單單是看這傷口,足是令人望之也触目惊心。扶桑刀法,果然有其特別之處。
  他一歎,望這一林子葉茂,不禁低徊起來。忽的,滿樹一林的葉子,竟然輕擺幌動了起來。而且,已紛紛落了下來。
  好濃、好霸的殺气!
  空智大師一惊,轉頭看向百破道長,只見他彷若未覺的倚干休憩。當下,便不打扰他將內力暗聚于雙掌之上,只是將目光投向气机來處。
  一陣風來,引動前方落葉紛飛。便片刻底定之時,一道冷峭頎長的人影已然出現!
  “百里施主?”空智大師沉聲道:“手提圣劍要做出不義之事嘛──?”
  百里怜雪目光如冰,冷聲道:“天下義与不義都看你手上工夫如何……。嘿、嘿……。“
  隨“嘿”聲冷笑,人已一步、一步跨向空智大師而來。
  空智大師看了看樹旁已熟睡的百破道長,苦笑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這么造殺孽不怕果報嘛──?”
  百里怜雪仰天一笑,道:“非百里怜雪要殺你老和尚,而是不得不如此──。”
  空智大師沉聲道:“為的是什么?”
  “少林的大還金丹!”百里怜雪冷笑,補充道:“以及武當的玉樞洗髓液……。”
  空智大師臉色一變,歎聲道:“阿彌陀佛──。一個『爭』字害殺多少人?不錯──。老衲身上是有內力補助珍品的少林大還金丹。只是……,這是用來救人之需……。”
  “嘿、嘿……。”百里怜雪冷笑道:“老和尚──。如果在下一劍攻向你天樞、百會二穴,你如何躲?”
  空智大師一愕道:“老衲只好以大力金剛掌自下由上拍,身勢踏震門往左側移動。不過……。”
  空智大師一笑,沉聲道:“那得看施主你的劍上造詣如何?”
  百里怜雪淡淡一笑,又道:“和尚往左一閃,在下往右出劍刺殺這牛鼻子老道──,你能如何?”
  空智大師一愕。不錯,此時要救已是万万不及。自己或可自保,但那百破道長是非死不可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空智大師一歎,道:“老納可以將大還金丹給你,不過,需留下一顆來保住百破道友的傷勢不至惡化……。”
  百里怜雪雙目一閃,右手离開劍柄道:“可以──。”
  空智大師輕歎,合十念了一聲佛號,將手伸入怀中要取那大還金丹的藥瓶。便此刻,人影飛動!
  第一個是百里怜雪倏忽拔劍直挺,速度之快,空智大師已盡全力閃避,猶叫那劍刺中右肩,手上瓶子亦掉了下來。
  第二個動的是百破道長。只見他拼住最后一口真气,抱住百里怜雪大叫道:“大師快走──。”
  空智大師一愕,忍痛道:“不行──。”
  此時,百里怜雪用肘撞向自后抱住的百破道長,右手長劍依舊是直挺向空智大師。
  空智大師右肩已傷,活動上大是不便。況且,這百里怜雪劍上威力也是惊人的很。
  一連七劍,空智大師竟又叫剌了一劍。設非那百破道長由百里怜雪身后抱住,只怕不只于此。
  百破道長忍受十來次撞擊,嘶啞叫道:“大師要貧道含恨而終啦──?”
  空智大師雙目盡赤,一咬牙,朝那百破道長叫道:“道長──,老衲不忍……。”
  此刻,又和百里怜雪交了四招,他已一掌打中百里怜雪右腰,然而左肩同時也讓百里怜雪挑中。呼痛,踉蹌后退!
  百破道長噴出一口血,拼最后一絲力气,啞叫道:“大師不走──,誰知凶手──?”
  空智大師一愕,威目含淚;只見百里怜雪已掙開百破道長。而那百破道長猶前爬抱住百里怜雙足!
  百里怜雪大怒,揮劍砍下,只一道激血。武當派最后一位百字輩的長老便死于岳陽城西,十二連環庄外的林子中。
  百里怜雪喘一口气,回頭,那空智大師已是渺然。他冷笑,俯身取了地上玉瓶。又翻動百破道長身上,自其內翻出一黃槐香味的瓶子來。
  只見,上頭篆体寫刻著:“玉樞洗髓液”!
  “哈……。”百里怜雪仰天大笑,朝天地道:“等著吧──。有了這兩樣東西,圣劍第十二層心法將要橫掃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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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歷四十一年,四月二十九日,夜,戌時。
  李北羽大大喘了一口气。經了這一天一夜的調養,總算体內那股激蕩的气机穩定了下來。
  一旁,玉珊儿笑道:“好了吧──。”
  李北羽點點頭,道:“戰事如何了?”
  “結合──。”玉珊儿皺眉道:“兩旁戰場已然聚集到右近一里之內──。”
  李北羽一惊,道:“不是說好了分頭痛擊的嘛?”
  玉珊儿苦笑,道:“如今,黑旗武盟已占据北岸,而他后面又是龍虎合盟控制的水域。大是可以進退自如……。”
  李北羽歎道:“八大世家和云湖王呢?怎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八大世家被龍虎合盟自中間和我們隔開──。”玉珊儿搖頭道:“至于洞庭湖,那些船不是沉就是讓龍虎合盟的倭賊給占了光──。”
  “慘──。”李北羽苦笑,起身道:“我們到前面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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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大棚的總調度處,只見人來人往忙的很。
  兩方,顯然是相互布署,准備明日的決戰。
  李北羽這一勉強含笑進入,杜鵬大大聲叫道:“禿鳥──,來參點意見吧──。”
  李北羽聞聲,走了過去。只見,那桌上一圖展開,便是這一帶地勢圖。
  玉滿樓含笑望著眾人,道:“明日一戰,分成兩部份。其一,是抵住前方黑旗武盟,縮小他們的范圍。”
  玉滿樓在地圖上比了一比,又道:“第二,今晚必須有人潛入敵軍后方,將那湖畔被龍虎合盟占据的船只毀掉!”
  這話一出,只見眼前諸人面面相覷。喜美子當先道:“九田一郎那賊是不是也在船上?“
  玉滿樓淡淡一笑,道:“据湖王傳來的消息,九田一郎所坐的那艦,便是洞庭湖的龍王艦……。”
  喜美子點頭一笑,道:“好──。小女子愿領令前往……。”
  “哥哥我也去吧──。”蔣易修苦笑道:“扮個英雄救美──。”話聲一落,他瞅向杜鵬,雙目直大大,一眨也不眨。
  杜鵬能怎樣?只好舉手道:“我……我……我……也──去!”
  好不甘愿的一句話!
  玉珊儿瞅了他一笑,轉向李北羽道:“北羽哥哥──,我們也去……。”
  李北羽竟然搖頭!
  杜鵬叫了起來:“你脖子酸啦?”
  “不是──。”
  “不是?不是搖頭是什么意思?”
  “小意思──。”李北羽笑道:“現在哥哥我有一件事要做!”
  蔣易修哼道:“干啥?上茅房拉肚子啊?”
  李北羽瞪了他一眼,才轉向玉滿樓恭敬道:“爹──,讓孩儿先幫你療傷……。”
  玉珊儿嚇了一大跳,道:“你說什么?”
  那玉滿樓已微歎道:“沒用的──,這吸血催命邪術……。”
  吸血催命邪術?玉珊儿急望向她母親,只見衛九鳳苦笑道:“你爹已中毒好几天了……。”
  玉珊儿訝叫一聲,忽然四顧了一回,愕道:“哥呢?”
  這一問,李北羽等人也發覺玉楚天和宇文湘月怎的終日不見人影。
  衛九鳳幽幽一歎,沉默不語。
  玉珊儿急惊道:“哥哥他……他……。”
  衛九鳳看向玉滿樓,咬咬唇。玉滿樓望著自己愛妻,這几日來顯然的憔悴了許多。一心,皆是愛子的失蹤。當下,微微一歎,道:“你哥哥叫人擒走了……。”
  “誰?”杜鵬大叫:“那個王八烏龜干的──。”
  “不知道──。”玉滿樓眼中有了憂慮!
  每個人的心全沉重了下來。如果連玉滿樓都不知道,而且也著了人家的道儿,那個敵人未免太可怕了!
  玉滿樓一笑,道:“生死有命──。現在,你們今晚務必炸了那些船。如此,洞庭湖七十二寨的弟兄才能在湖中以水戰消滅那些倭寇……。”
  蔣易修沉聲道:“前輩──。云湖王何時動手?”
  “明晨破曉以前下水,破曉時分到達敵人船隊前十丈處。”玉滿樓沉聲道:“所以──,你們必須在破曉時分炸毀,出敵于不意!”
  李北羽一笑,道:“那時間還來的及……。”
  玉珊儿訝視道:“什么意思時間還來得及?”
  “你們先去──。”李北羽笑道:“子時以前哥哥我治好了爹,再赶過去還綽綽有余──。”
  玉滿樓雙目一閃,道:“羽儿──,你能解得開吸血催命邪術的毒?”
  “為什么不可以?”杜鵬叫道:“他有紫气佛珠,又有一身的寶血,不能解才怪!”
  玉滿樓眼睛亮了起來。只要身上毒一去,大大可以減輕掉愛妻的心理壓力。他一笑,朝李北羽道:“有了你這個女婿倒不錯──。”
  哄笑中,李北羽望向身旁的玉珊儿可臉紅的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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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駝有些錯愕,蕭飲泉竟然沒到武盟駐處里來。難道蕭飲泉陣前倒戈?不可能!
  無論如何,蕭飲泉必定不能見容于天下白道武林中。
  那么,他和埋香到了那里去?以蕭飲泉當今的身手,又有誰可以制得住他?
  昨日在十二連環庄的一戰,天下高手個個筋疲力竭;而玉滿樓也身受奇毒,那還會有誰?
  他沉思方想著,“天護法”孫飛已一步到了前面,恭敬道:“啟稟盟主──,龍虎盟的野子姑娘有事相見──。”
  駱駝一喜,笑道:“快請進來──。”
  正說著,眼前一陣煙霧冒出,那野子已帶了三名忍者出現在駱駝面前。手下的背上,猶帶了昏迷的土楚天和宇文湘月。
  駱駝雙眉一挑,大笑道:“野子姑娘──,令師的忍術果然是天下無雙──。”
  野子淡淡一笑,令手下放下玉楚天和宇文湘月后,朝駱駝笑道:“駱盟主──,野子今夜將和敝師父分兩處暗殺行動……,請駱盟主准備進攻──。”
  駱駝雙目一亮,長吸了手上煙杆一口,緩緩吐出道:“不知姑娘的意思是……。”
  野子一笑,道:“在下的師父地獄風使負責殂殺八大世家的八位主人。而小女子……,哈……。”野子狂笑,雙目一閃一閃道:“負責衛九鳳和王克陽……。”
  駱駝雙眉一揚,道:“本座如何配合法?”
  “派一隊敢死隊,在敵軍帳中放火──。”野子冷笑指指身后的三名忍者道:“由風魔三邪對付王克陽,我來對付衛九鳳……。”
  駱駝大笑,眼中精光暴射道:“好──,好計──。先以火攻扰敵,讓那王克陽、衛九鳳出外視巡,再潛入其帳內恃机暗殺……。”
  野子亦笑道:“就算不成功,明日一戰,敵軍兩位主將也必然是心神不宁,胜敗可知。“
  她說著,拿出一塊玉佩來。
  駱駝雙目一凝,沉聲道:“這是……?”
  “玉楚天的玉佩──。”野子大笑道:“那為人父母看了必是心神大震,更好是我們下手的机會……。”
  “高!”駱駝大笑道:“衛九鳳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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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淵緩緩噓一口气,朝八大世家的人道:“明日計划已定。屆時,大鷹爪幫和僵尸門的弟子將到。我們配合行動,一股作气殲滅龍虎合盟那般倭賊──。”
  司馬踏霜大笑道:“這一仗,足可名流千古……。”
  上官豪也豪气万丈的道:“滅了龍虎合盟這些強盜,再東進夾殺黑旗武盟──。嘿、嘿──,叫那天下不敢再有作惡之人──。”
  眾人立時熱血沸騰起來,你一句、我一句,不由得燃起無比斗志!
  南宮淵望著眾人,微微笑道:“各位兄弟,明日一戰,不只是為我們八大世家,也不只是武林江湖。更為著天下蒼生而戰──。今夜,請養精蓄銳,為明日流芳千古……。”
  說到這里,所有的人已然歡呼了起來;每個人心中都感受到一股熱流在激蕩。因為,他們不是為名、為利而戰,為的是天下蒼生。
  當你,為了別人,尤其是一大群人生死而奮斗時;你會覺得人生是非常有意義的。
  因為,每個人都會記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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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獄風使就伏在樹梢之中,他看著貝爾言和皮謹談笑的走了出來。兩人便在离自己六丈處分手。他冷冷一笑,這兩個人一別將是黃泉路上見。
  在他的資料,皮謹用的是“綿掌”,注重內力修為。貝爾言是鞭功,走的是剛猛路線。
  過剛則折。所以,他第一個便挑上貝爾言。地獄風使一笑,雙目微垂,足尖一點,那雙臂張開竟如同蝙蝠般的飄了出樹梢。
  好輕功!不愧是風魔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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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爾言覺得有一絲异常的气氛,他摸出身上那索鋼鞭在手,冷視四下,毫無動靜。他一笑,大概是連日征戰太勞累的緣故。
  眼前,所住的帳子已然在望。心中一松,便放快腳步過去。便臨帳口,一股殺机涌至!他倒吸一口气,停步凝神,竟無法料出來人在那?
  貝爾言沉住气,冷冷道:“朋友──,不敢現身嗎──?”
  沒有回答。忽然,頂上一響動,貝爾言大喝出手。手上鋼鞭已然奔出!“拍”!的一響,“呱”的一聲,竟是一只夜梟落地。早已是血肉模糊啦!
  貝爾言一愕,只見數名巡視的弟子跑近,道:“堡主──,發生了什么事?”
  貝爾言苦笑,那殺机已失。搖搖頭道:“沒事──。”
  “是──。”弟子一恭身走了。
  貝爾言苦笑搖頭,看來是自己老了。轉身,方要掀開帳布;忽然,心口一痛!只見,自足底下一只手冒出,手上,明幌薄鋒短又已入心口!
  他想叫,卻只能發出“呀”、“呀”的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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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謹跳了下床,朝帳口冷聲道:“誰?”
  隨喝聲,人已沖了出去。一掀帳布,不禁愕住。方才不是才和貝爾言分手的嘛,怎么又來了?
  皮謹抱拳朝眼前的貝爾言道:“貝堡主有事……?”模糊夜色,看不清貝爾言表情。突然,貝爾言的体內穿出一劍,劍無柄,直透入自己体內!
  皮謹一惊,正待后退,忽的身后一道人影,“拍”的一響,便擊中自己的太陽穴!皮謹練的是綿掌,所以內力的激發上尚有余力大叫一聲──。長長一聲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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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知文第一個沖出來,當他到達皮謹帳前的時候,一切都已晚了,他倒吸一口气,是誰下的手?身后,立即也有人到──。
  右知文一歎,道:“南宮堡主,你看這是誰下的手?”
  “我──!”一冷聲,右知文大惊回頭,卻是腰脅一痛,接著喉嚨顯然被人用一种手刀之刀劈碎。他吃力的睜眼,只見遠處已有人奔來了。而眼前,是個老頭子獰笑的表情。
  “老夫地獄風使──。”老頭子笑道:“去向你們的閻羅王告狀吧──。哈……。”
  狂笑中,地獄風便已振臂提气,高揚至去!
  南宮淵奔前的時候心都冷了。他抬眼,只見遠端一道人影离去。猶自,遙遠那端傳來:“老夫仁慈的地獄使者,今晚只殺三個人就好──。哈……。”
  風,似乎一下子冰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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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子的動作真快。就在那端十五丈外冒火的同時,她已然摸到衛九鳳所住帳房的左近。
  她很滿意武盟弟子的行動,因為,十五丈的距离不近不遠。正好讓衛九鳳不得不出去看看,而這段時間又夠讓她做好一切准備。
  果然,衛九鳳帳內人影一響,便見這位玉風堂的堂主夫人出到外面來,凝目望了望四周。野子心下一惊,這女人好精明──。
  一會儿后,衛九鳳果然往那火光之處而去!野子冷笑,正想潛入;忽的心中一動,便停住身。果然,衛九鳳又繞了回來。好險!野子將全身气息調到最低,動也不動。
  這回,衛九鳳似乎放了心,飛奔而去。
  野子冷冷一笑,就算你再精明也得落到姑娘我算計之下。想著,人已慢慢往那帳而去,她可沒忘了里頭還有一個玉滿樓。雖然此人不能運功打斗,那机智可是危險的很,尤其四周站了六名守衛,也是麻煩。
  野子一吸气,連閃几閃,片刻之后已微笑的走了出來。她滿意极了,六個冤死鬼已經料理清楚。就要邁步之際,一只小甲虫落到肩上。
  野子一愕,伸手取下注視,心中不禁大震!
  利用甲虫等東西傳遞消息是忍者一种通訊的方法。眼前,手中這小甲虫只說了一件事,行刺失敗!
  野子一咬牙,這是血虫,意思是風魔三邪已經死在王克陽的手上!她雙目一睜,掀布門進入帳內!
  帳內有人,而且是兩個!
  玉滿樓和李北羽!
  野子先是一惊,繼而一喜。眼前,只見兩人一前一后的盤坐運功。在后的李北羽正以掌按住玉滿樓的天柱穴!再看看玉滿樓,雙手中握住一顆紫色的珠子;而臂紅斑已逐漸消失!
  野子一冷笑,天助我也。顯然,李北羽正助玉滿樓逼出吸血催命邪術,正值生死交關。野子低喝,已抽刀一步跨向前,往李北羽頸上猛力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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