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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東海奇學


  江寒青被震后退,足跟還未站穩,指風已然先到,封架閃避,皆已不及!
  只听他口中悶哼一聲,咬牙忍痛,身子一仰,腳步踉蹌,直揮出一丈來遠!
  桂姑婆一擊得手,身形飛扑面來,伸手朝江寒青右肩抓去。
  她身形堪扑起,孫飛鸞比她更快,橫門一步,搶在她面前,寒光電射,一劍朝她手掌削到。
  這一劍含憤出手,情急扑命,劍勢如匹練橫飛,好不辛辣!
  桂姑婆若不及時收招,一只左手,勢非當場削斷不可。
  桂姑婆急忙住手,惊怒交迸,厲聲道:“三姑娘,你真要和老身動手?”
  孫飛鸞臉罩寒霜,長劍收回,鋒利抗刃,橫擱喉嚨,睫含淚光,凜然道:“桂姑婆,你再敢逼近半步,我就濺血當場,死在你面前。”
  桂姑婆總究從小看她長大,忽然心生不忍,呆了一呆,低低歎息一聲道:“三姑娘,決不可如此,你們走吧!”
  孫飛鸞含淚道:“多謝桂姑婆成全。”
  轉身朝江寒青掠去。
  蛇姑婆看的大急道:“桂大姐,那姓江的小子,是太上要的人,千万不能放過。”
  桂姑婆冷聲道:“你難道要我殺死她么?太上面前,自有我承擔?五姑娘,咱們回去吧。”
  說完,轉身就走。
  鄢飛瓊心里縱有一百個不甘,卻也不敢拗違。目含怨毒,狠狠地望了江寒青一眼,跟著桂姑婆身后走去。
  蛇姑婆口中喃喃的道:“便宜了這小子。”
  也只好跺跺腳,跟著回去。
  江寒青踉蹌后退,几乎站立不穩,孫飛鸞閃身擋住桂姑婆,朱龍珠已經一掠尋丈,落到江寒青身邊。
  這時再也顧不得男女之嫌,一把扶住,低聲問道:“二公子,你傷在哪里?”
  江寒青臉如白紙,額上汗水涔涔,咬牙忍痛,緩緩吸了口气,道:“還好,只是肩頭被她指風掃中了。”
  朱龍珠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盯著他臉上,問道:“瞧你一臉都是汗水,莫要傷了筋骨,快運气試試。”
  一手掏出羅帕,替他輕輕地拭著臉上汗珠,一派俱是關切之色。
  這兩句話的時間,孫飛鸞已經赶了過來,雙目凝注著江寒青,問道:“你傷在哪里?要不要緊?”
  朱龍珠很快收起羅帕,塞入怀中。
  江寒青道:“不要緊,只是左袖被她指風掃中,還不礙事。”
  孫飛鸞舒了口气,一手施著胸口,笑道:“不礙事就好,桂姑婆她們已經走了,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風平浪靜的新安江,兩岸田舍叢樹,青山隱隱!
  這是多么美好的江南水鄉。
  一艘雙桅帆船,在遼闊的水面上,扯起一道白色風帆,趁著輕風,輕穩的溯江而上。
  中艙,支起船蓬,不但可以遠眺景色,還可把江上清風,引入艙中,給沉悶的旅途,添些清新之气。
  倚窗而坐的是兩位姑娘,一個身上穿的是紫色衣裙,一個則是一身黑衣,這兩位姑娘都長的人比花美。
  江面平靜得像一面鏡子,水里若是有魚,也該早就沉下去了。
  只是這兩位姑娘,粉臉是都挂著几分憂慮,翠眉深鎖,好像有什么心事。
  不,艙中還有一個身穿天藍長衫的少年公子和一個三十左右的青衫漢子,也同樣的有些愁眉不展。
  另外還有一個黑袍老人,正在聚精會神的替睡著的一個英俊少年切脈。
  那少年不過二十來歲,生的劍眉朗目,一表人才,他臉上看不出病容,但劍眉微蹙,似是什么地方有著极難忍受的痛楚。
  他們正是從魚倉山選出來的江寒青、孫飛鸞和毒叟朱潛父女。
  他們在衙州遇上四處找尋江寒青下落的管天發、李維能。
  才知天風道人、神扇子、單曉天等人,全已快來衙州。
  同時流香谷主因毒叟朱潛是流香八位參贊之一,突告失蹤,自是十分重視,加派總務堂歐陽堂主前來協助,大家正在分頭找尋之中。
  衙州,無形中已成了几路人馬的聯絡中心。
  管天發、李維能遇上江寒青等四人,自是喜出望外,當下就在衙州留下暗號,一面乘船先行,溯江而上。
  這是流香谷主傳下來的命令,只要找到毒叟父女或是江寒青,盡先把他們送上流香谷去。
  江寒青被鄢飛瓊使用:“五行截脈掌”拍中左肩,傷勢竟然漸見嚴重。
  初時只是手臂酸麻,無法用力,但几天之后,整條左臂.漸漸起了傷痛,而且一天比一天厲害,不但左臂形同殘廢,痛楚難忍,只要身子稍微一動,牽動了左肩,就會痛出眼淚來。
  毒叟朱潛精通脈理,他聚精會神地搭了一陣江寒青腕脈,不禁臉色凝重,說道:“二公子好像是被“陰手閉穴”手法所傷,左手脈搏,全已停止跳動,不懂此种手法的人,不但無法推解得開,反而徒增痛苦。”
  李維能道:“老前輩說的“陰手閉穴”手法,不知是那一門的功夫?”
  毒叟朱潛道:“陰手閉穴,顧名思義,就是旁門陰功,手法极為殘忍,不但能制住穴道血脈,而且透筋傷骨,被害的人就算有人能解,也要大傷元气,百日不解,終身殘廢。”
  朱龍珠气憤的道:“早知鄢飛瓊這般可惡,就該殺了她才是。”
  接著回頭道:“孫姐姐,你們一個師父教出來的,你應該懂得解穴之法。”
  孫飛鸞雙眉深鎖,搖頭道:“師父并不會“陰手閉穴”手法,這真奇怪,五丫頭不知是從哪里學來的?”
  管天發道:“朱老可知當今武林之中,有什么人會這种手法的么?”
  毒叟朱潛沉吟道:“很難說,此种手法,一來太過陰毒,大家都不愿練,二來也許此种手法,業已失傳,老夫還沒听說武林中人使用過這种手法。”
  孫飛鸞道:“晚輩師父,三十年前,被東海雙仙一掌擊中右臂,一條左臂從此殘廢,大概就是“陰手閉穴”所傷的了。”
  三十年來,江湖上只知魚姥敗在東海雙仙手下,卻不知道魚姥右臂已殘。
  毒叟朱潛听的不覺一怔,心中暗道:“原來魚姥一條右臂已經殘廢,無怪她消聲匿跡了這許多年。”
  一面惊奇的道:“東海雙仙,在武林中,一直被目為神仙眷屬,怎會使用這等歹毒手法?”
  李維能失望的道:“如此說來,江兄穴道受制,就無人能解了。”
  江寒青大笑道:“一個人生死有命,就算兄弟這條左臂,從此殘廢,兄弟也并不放在心上。”
  他這一大笑,震動左臂痛得暗暗咬牙。
  孫飛鸞忽然站了起來,說道:“五丫頭既然能把他的手打傷,他自然也懂得解法,我這就找她去。”
  毒叟朱潛道:“孫姑娘毋須耽心,流香谷主延攬了不少江湖异能之士,也許有人能解……”
  他口气微頓,回頭朝李維能道:“可惜咱們此刻不知令師下落,据老夫推想,令師縱然沒練過‘陰手閉穴’,解法也應該會的。”
  李維能眼睛一亮,喜道:“家師如果能解就好。他老人家就是找尋老前輩和江兄去的,目前雖不知下落,但他老人家看了咱們留下的記號,就會很快赶到流香谷會的。”
  第二天早晨,船抵祭下(地名),已是浙閩交界。
  晨曦初上,但見山勢連綿,云峰插天,那就是五峰尖。
  水手推開艙門,一名身穿青布長衫的中年漢子神色恭敬,朝毒叟朱潛躬身一禮,說道:“小的奉衛副堂主之命,持在此地恭候朱老參贊,馬匹已備,就請諸位上岸了。”
  朱潛頷首道:“衛副堂主也來了么?”
  青衫漢子道:“小的奉副堂主飛鴿指示,才知老參贊一行,今晨可以抵達,特來伺候。”
  朱潛點點頭,轉臉朝江寒青問道:“江二公子是否可以騎馬?”
  江寒青道:“晚輩只左臂負傷,大概還不礙事。”
  朱潛道:“如此就好。”
  一行人舍舟登陸,果見林前正有六名大漢,牽著馬匹,在那里伺候。
  青衫漢揮了揮手,六名漢子立時牽過馬匹。
  毒叟朱潛先接過馬韁,跨上馬背。
  孫飛鸞扶著江寒青,深情疑疑,低聲說道:“你左肩穴道受制,一個人如何能騎馬奔馳?”
  江寒青道:“不要緊,在下還支持得住。”
  管天發從一名漢子手中,接過馬僵,攏住馬頭,說道:“兄弟扶二公子上鞍。”
  江寒青笑道:“管兄也把兄弟看成重傷之人,連上馬要人扶么?”
  說完,左腳輕輕一點,身形躍起,右腳已經迅快的跨上了馬鞍。
  那知他左肩經脈,被“五行截脈”所傷,半邊身子,形同殘廢。
  這一逞強,飛身上馬,牽動傷處,頓覺奇痛徹骨,口中“啊喲”一聲,從馬上翻跌下來。
  孫飛鸞吃了一惊,急忙皓腕輕舒,雙手托住了他身子。
  管天發問道:“二公子,你怎么了?”
  江寒青只嘿了一聲,孫飛鸞已經騰出右手,一指點了他睡穴,粉臉微酡,朝管天發道:“看來此去流香谷還有一段路程,二公子肩頭傷的不輕,我已點了他睡穴,還是由我和他一騎的好,管總管請上馬吧。”
  話聲一落,雙手抱著江寒青,縱身躍上馬背。
  管天發心知這位三宮主一身功力,高出自己不知多少,有她抱著江二公子同乘一騎,自己自可放心。
  當下點頭應“是”,把馬韁遞上,自己也就上了馬匹,跟在她馬后。
  朱龍珠一帶韁繩,催馬上前,和孫飛鸞走在一起,關切的道:“孫姐姐,二公子沒事吧?”孫飛回鸞頭道:“我點了他睡穴,只要睡著了,就不會知道痛楚。”
  朱龍珠輕笑道:“江二公子好福气。”
  孫飛鸞眨眨眼睛,嫣然笑道:“朱家妹子,咱們并留而行,待回我若累了,你還可以幫我替換著抱他。”
  朱龍珠被她說的粉臉一紅,吐吐舌頭,道:“這個忙,我可不敢幫。”
  孫飛鸞笑道:“朱家妹子,你這就不對了,江二公子不是為了你,他會被五丫頭“天己針”暗算?會被蛇姑婆提上魚倉山去?也就不會被“陰手閉穴”所傷了,他為你連負二次重傷,差點送了性命,你真的連抱都不肯抱他?”
  朱龍珠漲紅著臉道:“孫姐姐,我說不過你,待回你真要累了,我就抱他好了。”
  孫飛鸞低笑道:“好妹子,這才像話。”
  一行人中,除了毒叟朱潛,誰也不知道已經到了什么地方?
  只見几名村漢打扮的人,已在那里等候。
  這些人個個皮膚黝黑,步履矯健,一望而知是流香谷的人,他們看到眾人,立即過來接過馬匹,領著大家朝村中一座茅屋走去,
  孫飛鸞一下馬匹,就拍開了江寒青穴道,扶著他緩緩而行。
  江寒青感激地說道:“這一路上,真是辛苦你了。”
  孫飛鸞低頭一笑,幽幽地說道:“我不許你再說感激的話。”
  一面回過頭去,輕笑道:“你要謝,就去謝朱妹子,她也輪流抱著你赶路的。”
  龍珠被她說得粉臉發紅,嬌羞地說道:“我是幫孫姐姐的忙,二公子還是去謝孫姐姐吧。”
  江寒青道:“在下負傷,累了兩位姑娘,在下深感不安。”
  孫飛鸞撇撇嘴道:“以后少逞強就好。”
  一行人進入茅屋,但見屋中早已點燃起燈燭,兩名村姑替大家打來臉水,接著又送上香茗。
  中間一張方桌,早巳擺好杯盞,等大家入席,就陸續上菜。
  這一席酒菜,倒也十分丰盛,晚餐之后,也就各自就寢。
  一宿無話。翌晨,几名村漢領著大家步行出村,走到一條山洞邊,分乘小艇。
  這瓜皮小艇,兩頭尖得像一枚橄欖核,人踏上去稍微一偏,就像要翻,每艇最多只能坐三個人,六個人就分乘了三艘小艇。
  毒叟朱潛父女,江寒青和孫飛鸞,李維能和管天發,都各乘一艇,舟子划動木漿,小艇飛快的朝水面上滑去。
  這是一條長谷,清溪如帶,由天心岭西折,彎彎曲曲的穿行在峻岩峭壁之下。
  一回工夫,但見前面一道石門,高可八丈,寬約六七尺,石壁上鑿著三個擘案大字:“流香洞”!
  筆畫蒼勁,不知出自何人手筆!
  李維能大聲道:“朱老前輩,流香谷到了么?”
  毒叟朱潛坐在第一艘小艇上,應道:“不錯,咱們進了這道石門,已是流香谷了,但离天心坪,還有一段水程。”
  江寒青歎道:“這地方真是不錯,一個人如能拋卻世間名利,住到這里來,就是真正的世外仙境。”
  孫飛鸞笑道:“但這里的主人流香谷主,不就是住在世外仙境里?但也依然忘不了江湖。”
  江寒青仰望著天空悠悠白云,說道:“也許這就是他把住的地方,稱作天心坪的道理,江湖上若是沒有五鳳門,可能也沒有流香谷了。”
  輕舟盤屈,不過頓飯工夫,便已到了天心坪。
  這是群山環抱中,一片數里方圓的平地,沿岸綠柳垂線,春風滿溪。
  天心坪東首,有著一排石砌的埠頭。
  小舟還未靠岸,就看到個肩披銀緞披風的美姑娘,俏生生站在岸上。
  這位姑娘芙蓉如臉柳如眉,頭上攏著一方玫瑰紅輕紗,鬢發上綴一顆龍眼大的珍珠,身材苗條,穿一身玫瑰紅緊身衣褂,足蹬小劍靴,背后斜插雌雄雙股劍,美是美,只是看去有些嬌气。
  美姑娘身后分左右伺立四名一式青色勁裝,腰懸革囊,背括雙劍的使女,全都不過十七八歲,長得像花朵一般。光看這份气概,這位美姑娘准是流香谷极有份量的人物。
  小舟緩緩攏岸,大家舍舟登陸,那美姑娘立即蓮步輕移,俏盈盈迎了過來,朝毒叟朱潛檢扶一禮,檀口輕啟,嬌滴滴說道:“侄女奉谷主之命,恭迎朱老參贊法駕。”
  毒叟朱潛呵呵一笑道:“賢侄女不可多禮,來,來,老夫替你們引見引見。”
  說著指指美姑娘,說道:“這位是本谷總務堂副堂主衛靖姑衛姑娘。”
  一面又替江寒青等人,一一介紹道:“這是南江府江二公子江寒青,這是千秋庄李公子李維能,這是南江府總管管天發管老弟,哈哈。”
  他大笑一聲,指指孫飛鸞,接著說道:“至于這位姑娘,者夫還得特別介紹,她就是曾任五鳳門江南分壇分壇主的三宮主孫姑娘。此次棄暗投明,老夫和江二公子,若無孫姑娘的協助,失陷魚倉山,還逃不出來呢。”
  江寒青心中暗道:“原來這位衛姑娘,就是南屏世家衛太君的孫女。”
  衛靖始只是朝大家頷首為禮,她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從江寒青臉上轉到和他并肩而立的飛鸞身上。
  然后又朝江寒青投來甜甜一笑,道:“我上次回南屏山去,曾听奶奶說起江二公子一再化身,屢挫強敵,還在圣果寺學了五鳳門三招劍法,我原想跟二公子領教領教,后來听說你傷勢未愈,只得作罷。如今二公子來了,我就好向你討教了!”
  她一口气,嘻嘻格格的說來,像珠轉玉盤,又脆又快。
  沒待人家回答,卻又眼角一瞟,朝孫飛鸞冷冷一笑,道:“什么風把五鳳門的三宮主也吹來了,倒是難得的很。”
  這句話,口气一冷,就顯得有些冷嘲熱諷!
  孫飛鸞不禁臉色微微一變。
  衛靖始已經別過頭去,朝毒叟朱潛說道:“近日谷里來了不少客人,大家都在東院,朱老參贊、江二公子、李公子請到里面休息。”
  毒叟朱潛問道:“谷里來了什么人?”
  衛靖姑道:“万笏山庄的許敬伯(東許)、江大公子(南江)、太平堡的秦姑娘、紅臉判官嚴友三(西秦),還有就是李公子千秋庄李老庄主(北李),武林四大家都到全了。”
  江寒青听說自己太哥也到了流香谷,心中一喜,問道:“家兄几時來的?”
  衛靖姑美目流盼,甜甜一笑,答道:“江大公子已經來了几日。”
  李維能道:“在下也想請教姑娘,家父病勢,不知如何了?”
  衛靖說道:“好多了,現在已能起身行動。”
  一行人由毒叟朱潛領頭,踏著寬闊的黃泥路,朝里行去。夾道兩旁都是數百年的老松,枝葉交結,風來微動!
  大家走在這條松林大道上,根本看不到山谷中的情形,不知天心坪上,是村落?還是山寨?
  這樣走了半里來路,前面豁然開朗,一片十數畝大小的草坪,迎面矗立著一座高大的屋宇宇但四周依然虯枝拿云的參天古木,依然看不到四外情形。
  江寒青心中暗暗忖道:“流香谷果然神秘,自己一行人已經到了天心坪,還是籠罩著一片神秘外衣。
  毒叟朱潛帶著几人跨進大門,回頭朝衛靖姑道:“賢侄女先領他們到東院賓舍休息,老夫進去見過山主,隨后就來。”
  朱龍珠問道:“爹,我呢?”
  朱潛道:“你不能隨為父進去,還是和孫姑娘作伴,同到東院去好了。”
  朱龍珠瞟了江寒青一眼,抿抿嘴,輕笑道:“孫姐姐才不要我作伴呢!”
  毒叟朱潛沒有理她,舉步朝二門走去。
  衛靖姑朝后揮了揮手,四名使女便自退下。
  衛靖始轉身看了江寒青一眼,嬌聲道:“你們隨我來。”
  蓮步輕移,朝左一道門戶走去。
  大家隨在她身后,穿過了兩重屋宇,進入一座圓洞門。
  但見綠笪裊裊,迎門一排五間樓房,小院中放著不少盆栽花卉,异常清幽。
  一排花架前面,這時并肩站著兩個風度翩翩的青年和一個身穿淺紫衣裙的少女,正在說話!
  衛靖姑領著人跨出院門,那站在左首的青衫人正好回頭看來,口中忽然“咦”了一聲,飛步迎來。惊喜的道:“兄弟,你也來了。”
  江寒青和他四目相投,心頭一陣激動,叫道:“大哥。”
  原來那青衣人,正是江步青,兄弟兩人,久別重逢,自然倍覺親切。
  江步青指著紫衣少年和紫衣少女,說道:“兄弟見過万笏山庄的許幀祥許兄,和許盈盈姑娘。”
  江寒青因左肩負傷,只好躬躬身,道:“小弟寒青。”
  許幀祥大笑道:“幸會,幸會,江二兄連挫強敵,大家才能保全,兄弟仰慕已久,今天總算見到了。”
  江寒青道:“許兄過獎,小弟如何敢當?”
  他們說話之時,許盈盈粉臉微酡,偷偷地看了江寒青一眼,又望望江步青,忽然低下頭去。
  江步青目光一轉,問道:“兄弟,這兩位姑娘……”
  江寒青臉上一紅,連忙指指朱龍珠道:“這位是毒叟朱老前輩的女公子朱龍珠朱姑娘。”
  接著又朝孫飛鸞一指,臉上更紅,說道:“她……是孫飛鳥孫姑娘……”
  一面低低的道:“他就是我大哥。”
  兩女一齊襝衽為禮。
  江步青連連還禮,他自然看得出兄弟介紹孫姑娘時,吞吞吐吐,神情有异,不覺多看了孫飛鸞一眼。
  衛靖姑嬌笑道。“江大公子還不知道呢,這位孫姑娘,就是五鳳門三宮主兼領江南總分壇的分壇主。”
  江步青、許幀祥全都听的一愕!
  江寒青和孫飛鸞兩人,臉上同時漲的通紅。
  江步青笑道:“衛姑娘說笑了。”
  他話是對衛姑娘說的,但兩道眼神,向著兄弟瞥來,含有詢問之意。
  管天發适時朝李維能暗暗便了一個眼色。
  李維能立時會意,接口道:“衛姑娘說的一點不假,這位孫姑娘,确是五鳳門三宮主。這次江二兄和朱老前輩父女,失陷魚倉山,若非孫姑娘深明大義,暗中相助,只怕誰也無能從龍宮中把人救出。”
  江步青惊异地說道:“魚倉山?龍宮?那是什么所在?有這么厲害,竟連朱老前輩都會失陷其中?”
  李維能道:“龍宮就是魚姥隱居之地。”
  江步青神色一變,吃惊道:“李兄說魚姥,就是昔年江湖上尊稱她太上的那位魚姥么?”
  李維能點頭道:“不錯,魚姥也就是五鳳門五位宮主的真傳。孫姑娘為了救人,無法再在魚倉山呆下去,毅然棄暗投明,投到咱們陣營里來。”
  他雖說的含蓄,但江步青哪會听不出來?
  不?就算听不出來,看也看出來了。
  當下朝孫飛鸞抱拳一揖,說道:“舍弟多蒙孫姑娘救助,在下這里謝了。”
  江寒青听大哥口气,并無責怪之意,才暗暗松了口气。
  孫飛鸞粉臉飛紅,襝衽道:“江大公子言重,慚愧不敢當。”
  許幀祥笑道:“到了這里,都是自己人了,五位路上鞍馬勞頓,還是到里面坐了再說。”
  大家魚貫進入廳堂,只見左首兩張木椅上,坐著紅臉判官嚴友三和一個紫袍老者,正在憑几而談。
  兩人身后,站著一對青年男女,全神貫注在棋盤之上,那是鐵書生嚴秀俠,和太平堡(西秦)女公子秦素珍。
  鐵書生嚴秀俠目光一拾,口中啊道:“江二公子來了。”
  紅臉判官嚴友三手中拈著一顆棋子,正待下去,猛然抬目道:“什么人來了?江二公子?”
  隨著話聲,回過頭來,炯炯雙目,一下看到江寒青,不覺大喜,虎地站了起來,拱笑道:“二公子,听說你和朱老毒物同在福州失蹤,谷主加派歐陽堂主赶去支援,老夫本來也想跟著去湊個熱鬧,哈哈,老夫幸虧沒走,否則這趟就白跑了。”
  江寒青躬躬身道:“嚴老前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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