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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東海門人


  但見大宮主飛快的在空中盤旋一匝,突如錦鳳斂翼,急扑面下,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一片青芒像孔雀開屏,已在半空中爆散開來!
  這一片劍光,如天女散花,如天羅地网。飛洒開來足有一丈方圓。
  就因為劍光鼓風,下落之勢,漸漸緩慢,但那幅劍光,卻如游龍曼衍。如火樹銀花,精芒不住的流轉,瞬息千變,纓絡繽紛,奇幻莫測!
  竹劍先生、神扇子兩人都變了臉色,顯然已被大宮主這一招劍式,震動了心弦。
  兩人一個緊握竹劍,一個也撤出了鐵扇,目光凝注,只要西离子一遇險招,他倆立時就可出手搶救。
  西离子練劍已有數十年,自然識得厲害,口中大喝一聲,長劍疾圈,朝上揮起。
  他使的仍然是方才那一招,手腕振處,劍光登時暴漲,像匹練般洒開!
  這一劍,是他參照“劍傷圖”摹擬研創,專門用以克制“鳳鳴朝陽”的劍招。
  其實“鳳鳴朝陽”也克制不住,只能說可以擋住一十八劍而已。
  “鳳鳴朝陽”是“天風三式”中的第二式,威力雖強,從空中射落十八道劍光,你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因此只要你有辦法一口气擊出十八劍,把十八道劍光一齊接住,也就封解開了。
  但這招“鳳翥鸞回”,就不同了,它是“天風三式”中威力最強的一招。
  如果說第二招有十八道劍光,這第三招就有三十六道劍光,那也好辦。
  因為只要你有數目,你一劍可發出三十六道劍光,我也可以練到一劍發出三十六道劍光,每一劍都硬擋你一下,只要功力不輸你,不就把你擋住了么?
  但“鳳翥鸞回”可并不如此,這一招出手。就如天女散花,點點劍芒,漫天流轉,此沒彼生,虛實莫測,除非你全把他擋住,否則只要遺漏一劍,可能就是你的致命一劍。
  西离子用對付“鳳鳴朝陽”的劍法,來迎擊“鳳翥鸞回”,這就有小巫見大巫之感。
  他擊出去的這道劍光,雖有數尺寬闊,狀若匹練,但大宮主這一劍,卻如漫天花雨,點點寒芒,四散流動,足有一丈方圓。
  以數尺寬的一匹布,如何遮得住一丈方圓飛乾而下的雨點?
  這道理,西离子自然懂,但自己只有這點能耐,只好舍死一拼!
  竹劍先生、神扇子兩人,看出形勢不對,同時長身躍起,一掠而上。
  竹劍先生手中竹劍一揮,飛洒出一片黃光,光影之中,漾起二十八支竹劍。
  這正是他馳譽武林的“龍形二十八劍”!
  他為了對付魚姥的“飛鳳劍法”,把二十八式劍法,在一招中使出,這已是十年苦練,非同小可之事!
  神扇子同時戛然的一聲,展開折扇,從他身邊,涌起一帷如山扇影。
  這兩位武林中的頂尖高人,居然顧不得身份,同時搶出,可見情勢如何嚴重了。
  雙方在場的人,看得莫不凜然變色!
  這一段話,當真是說時遲,那時快,四人的劍光、扇影,象電閃雷奔,陡然一合!
  這一合,真如天地交泰,風雨晦瞑!
  不,大家只覺眼前奇亮耀目,几乎睜不開眼睛!
  同時但听一片金鐵狂鳴之聲,急驟如同戰鼓,連珠不絕!
  這聲音使人驟感緊張,心弦跟著狂震!
  天空耀目奇亮,和一片金鐵交鳴,一触即沒,同時消失,場中登時沉寂如死!
  大家舉目看去,大宮主已經落到地上,他那張淡金臉面具已經跌落,露出一張鐵青的臉孔。
  蛾眉高挑,鳳目含殺,這女子好不冷峻?看去約莫三十出頭,此刻臉上大汗淋漓,往下直淌。
  西离子長劍寸折,只剩了一個劍把,道髻削落,額下一部白髯,被削斷了約有三分之一。
  身子道袍,也支离破碎,少說也被划破了一二十處,血流不止,流香谷主想此刻除了自己和她一拼,已別無選擇。
  忽听一聲清咳,傳了過來,接著只听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二位且慢。”
  大宮主和流香谷主听此人口气,不象是自己雙方的人,不覺同時回過頭去。
  但見數丈之外,正有一個俊美書生飄然行來!
  那書生生得面如敷粉,唇若涂朱,劍眉星目,模樣俊俏已极,身上一襲青衫,隨風飄忽,文弱之中,另有一种清新气質!
  大家目光,隨著兩人望去,但對這位俊俏書生,誰都覺得面生。
  江寒青乍見此人,不禁心頭一喜,低低的道:“是董大哥!”
  孫飛鸞輕聲問道:“你認識他?”
  大宮主目光冷厲,沉嗯道:“閣下何人?”
  俊美書生傲然道:“你還不配問我姓名。”
  大宮主雙眉陡豎,臉上露出一片殺机,沉嗯道:“你倒不怕死!”
  二宮主邢飛霜認出這俊美書生正是在杭州南屏山放過江寒青,一劍把自己惊退的人,當下走近大宮主身邊,低聲說了几句。
  五宮主鄢飛瓊也跟著在大宮主耳邊悄悄說了一陣。
  大宮主似是不信,兩道眼神,盯著俊美書生一陣打量,冷笑道:“你就是董若冰?”
  原來俊美書生正是易釵而弁的董若冰!
  她听大宮主一口叫出自己姓名,臉色微變,目中冷電飛射,望了鄢飛瓊一眼,冷然道:“你是邊飛鳳。”
  大宮主臉上殺机愈來愈盛,說道:“你教我五師妹那招的手法,從哪里學來的?”
  孫飛鸞听得心頭驀然一動的暗道:“她教了五丫頭一招手法,莫非……”
  董若冰淡淡一笑道:“那是五行神掌。”
  回頭朝鄢飛瓊道:“你都告訴她了么?”
  鄢飛瓊有大師兄在場,哪會把董若冰放在眼里,聞言冷笑道:“她是我大師兄,我自然要告訴他了。”
  大宮主道:“姓董的,你先說說你的師承。”
  董若冰目中寒星飛閃,朗朗一笑,長吟道:
  “落花海上起神山,
  山在云天縹緲間,
  中住雙仙不履世,
  長空自有劍飛還。”
  這已說的夠明白,他是落花島東海雙仙門下。
  大宮主神色一變,冷厲的道:“很好,你是東海門下,我正要領教。”
  董若冰微晒道:“憑你還不配和我動手,回去告訴你師父。三十年清修,應已悟前非,如能善葆真如,以她的修為,遐齡可卜,但若妄想逞私欲,荼毒武林,將自食惡果……”
  大宮主臉罩寒霜,厲聲喝道:“住口!敢胡言亂語,批評我師父。”
  董若冰道:“忠言逆耳,這是家師要我轉告令師的話。”
  大宮主怒聲道:“東海雙仙欺人太甚,我師傅正要親自上落花島,找他們算算帳。你既然是東海門下,咱們遇上了,還是在武功上先分了強弱高低再說。”
  董若冰朗笑一聲,點點頭道:“不到黃河心不死,魚姥教了你多好功夫,你就一起使出來好了。”
  大宮主目射殺气,厲喝道:“拔劍”。
  董若冰傲然一笑道:“你要和我動兵刃?”
  大宮主冷峻的道:“你不是自詡長空自有劍飛還么?我就要看看東海門下,在劍術上究有多少造詣?”
  董若冰清笑一聲,才緩緩的抽出一劍,抬眼道:“大概你以為飛鳳劍,可以傲視武林了?”
  大宮主道:“你試試就知道了。”
  董若冰手持長劍,朝流香谷主含笑抱抱拳道:“谷主恕在下失禮,且請暫退。”
  流香谷主自然早已听清兩人對話,眼前這位俊美書生,竟然是傳言中的東海雙仙門下。
  這一場,老實說,自己原無把握,董若冰的出現,無异是替自己解圍。
  聞言忙拱手為禮,笑道:“少俠言重。”
  果然后退了數步。
  大宮主在兩人說話之時,手中長劍直豎,滿臉俱是殺机,一雙鳳目,盯注著董若冰,神光如電,愈來愈見強烈!
  流香谷主堪堪退后,他已厲聲喝道:“姓董的,你准備好了么?”
  董若冰舉止瀟洒,淡然道:“你只管使來。”
  大宮主冷哼道:“好!”
  手中長劍一揮,登時暴起一道青芒,虹射而至!
  雙方在場之人,但覺她這一劍,光芒強烈,凌厲無匹,大宮主隨劍而發,緊附劍光之后,一個人几乎只剩了一條淡淡的人影!
  竹劍先生只看得依然動容,輕歎一聲,道:“馭劍術!”
  董若冰也在此時,長劍一揮,飛起一片劍光,迎擊出去。
  但听“嗆啷”一聲輕,兩道劍光,一触即分,光芒突斂!
  大宮主已然回到原來的立身之處,本來寒若冰霜的臉上,愈見鐵青,冷笑道:“東海門下,原來也不過如此。”
  董若冰道:“你不妨再發兩劍試試。”
  大宮主不再答話,縱身一躍,直欺而上,長劍左右揮動,幻起一片青芒,直似波翻浪涌,席卷天下!
  董若冰依然若無其事,站著不動,直等洶涌劍光快到近前,才揮手一劍,迎擊出去。
  這一劍依然輕描談寫,看去毫不費力。
  但听又是“嗆”的一聲,大宮主波翻浪涌的劍光,剎那消失!
  這回大家都看得清楚,大宮主連劍帶人被震得踉蹌后退了數步之多!
  大宮主臉青如鐵,胸口也微見起伏,雙目之中,几乎要噴出火來似的!
  但見她緩緩吸了口气,突然秀發披散,手舞足蹈,一把長劍只是向四外亂劈砍亂,狀若發瘋!
  五鳳門的人,個個瞧得臉色大變,但又不敢上前勸阻。
  流香谷群雄也看得大感奇怪,大家都睜大眼睛,望著她不明其故。
  只有董若冰兩道清澈如水的眼神,此時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大宮主,神情漸見嚴肅!
  原來大宮主長劍亂揮亂舞,每砍一劍,手上青芒就暴長甚多!
  青芒在她身外,愈長愈大,繞身飛旋,漸漸幻成一幢青蒙蒙的光幢,大宮主的人影,也漸漸在光芒中隱失不見!
  就在此時,但見那幢流轉的光影,突然离地飛起,化作一道長虹,緩緩朝董若冰當頭罩落。
  光幢离地飛起,足有尋丈方圓,日光之下,大家可以隱約看見在光影之中,大宮主披頭散發,仍然不住地手舞足蹈,看去像是鬼魅一般!
  董若冰也早已有備,仰首向天,緩緩推出一劍。
  這一劍去勢极緩,劍上也不帶絲毫光芒,但大家可以听得到,她劍芒發出來的強勁劍光,卻嘶嘶有聲,寒意逼人!
  大宮主冉冉飛來的那幢劍光,似是不愿和她劍光硬接,飛了開去。
  在空中打了個圈,再朝董若冰當頭飛來。
  董若冰仗劍卓立,直等光幢快到頭頂,依然緩緩一劍朝上推出。
  大宮主仍然不愿和她接触,幢光流轉,避了開去。
  大家看得出,大宮主雖是劍光如幢,聲勢极壯,但對董若冰緩緩推出,毫無變化的劍勢,卻极為忌憚。
  董若冰臉情嚴肅,每發一劍,都好像十分吃力,對大宮主同樣的不敢稍有輕忽。
  大宮主三次飛扑面下,都被董若冰揮劍逼退,這時她身在半空,長劍連揮。手舞足蹈,一圈光幢只是盤空飛繞,在董若冰頭上打轉,遲遲未落。
  董若冰也舉劍向空,兩道清澈眼神,只是緊盯著光幢,凝神待敵,一眨不眨,但臉上汗水,卻一滴一滴直淌下來。
  一空一陸,看樣子是對耗上了。
  雙方觀戰的人,都屏息凝神,昂首向空,緊張得喘不過气來。
  這樣足足耗了一刻工夫之久,大宮主已是不耐,口中發出一聲長聲,那幢劍光,忽然冉冉向上升起,到了三丈高處,但听“啵”的一聲,光幢突然爆散,化作一蓬劍雨!
  千万點寒芒,漫天流動,飛洒而下!
  竹劍先生凜然道:“還是那招‘鳳翥鸞回’!”
  就在此時,但听一聲清叱,董若冰同時縱躍身起,劍芒暴長,化作一道長虹,刺空直上!
  這情形,和方才西离子動手之時,十分相似。
  但方才西离子發出的劍光,向空舒卷,仍在大宮主劍光之下,是由下向上迎擊。
  董若冰這回劍气如長虹貫日,一下沖破劍雨,凌駕大宮主之上,直有三四丈高,矯若神龍,在空中一個回旋,倒卷而下!
  但听半空中響起一陣金鐵交鳴,劍而青芒,霎時消失!
  兩條人影,同時從空中疾墮而下!
  董若冰飄落地面,神色蒼白,汗水涔涔,一臉俱是倦容,連雙目中神光,也已消失不見,以劍拄地,胸口起伏,不住的喘息。
  大宮主則是從空中一個筋頭摔下來的,長劍已只剩了一個把,尚在手中握著。
  長發截斷,臉如白紙,一襲袍,也被劍气絞得支离破碎,渾身血漬殷然,跌倒地上,就昏死過去。
  蛇姑婆一團人影,飛快地搶出,抱起大宮主。
  同時,突听几聲厲喝,邢飛霜、鄢飛瓊、非鏡和尚、黑杖翁四人,一齊出手,雙劍齊揮,一支禪杖和一支烏黑龍頭杖,同時向董若冰圍攻而上。
  這一突襲,無非想趁董若冰喘息未定,准備一舉把她除去,因此出手之快,如同電閃雷奔。
  流香谷主一干群雄要待搶出,已是遲了一步!
  就在此時,董若冰突然抬起頭來,雙目寒光暴射,身形一轉,一道青虹,橫掃而出!
  只听一陣“嗆”“嗆”連響,邢飛霜,鄢飛瓊兩支長劍,和非鏡和尚的檳鐵禪杖、黑杖翁的龍頭杖,業已悉數削斷!
  四人原想出其不意,一下把她除去,那知根本連人家如何出手,都沒有看清,手中兵器,就被削斷,直嚇得臉色煞白,往后暴退。
  董若冰回劍入匣,目光掃過四人,冷冷說道:“你們可以走了,邊飛鳳只是自己岔了气,靜養三月,自可复元。”
  大宮主此刻也己醒轉,董若冰說的沒錯,她是連運气馭劍,真气受岔,身上只是被董若冰劍气掃中,皮肉之傷。
  此刻緩緩納了口气,有气無力的道:“咱們走”。
  邢飛霜、鄢飛瓊等人,兵刃全被削斷,無人再能和董若冰抗衡,大家保護著大宮主邊飛鳳,向谷外而去。
  流香谷主迎了出去,朝董若冰拱手一揖,含笑道:“方才幸蒙少俠出手,解救了敞谷危難,老朽敬向少俠致謝。”
  董若冰慌忙還禮道:“谷主過獎,在下愧不敢當,大宮主一身武功已得魚姥十之六七,在下胜得僥幸。”他們說話之時,江寒青早已迎過來,興奮的道:“大哥,真教小弟開了眼界。”
  走上去,一把握住了董若冰的手。
  董若冰目光一抬,朝跟著江寒青身邊走來的孫飛鸞深深看了一眼,才含笑打量著江寒青,說道:“兄弟,你已經好了,這一趟,真可把我找得好苦。”
  江寒青道:“董大哥找我么?”
  流香谷主沒想到這位武功奇高的青衫書生,和自己儿子竟然稱兄道弟,似是极熟,心中暗暗奇怪,但也覺得高興。一手拂須,笑道:“少俠原來和寒青极熟。”
  江寒青道:“爹,這位董若冰大哥,還是孩儿的結義大哥呢!”
  董若冰听江寒青稱流香谷主為“爹”,心中不覺一怔。
  江寒青已經介紹道:“董大哥,這就是家父。”
  流香谷主大笑道:“好,好,董少俠不但武功足以傲視武林,人品更是俊逸,你能有這樣一位結義大哥,連為父也沾了光。”
  董若冰臉上一紅,連忙抱拳作揖,道:“老伯夸獎了。”
  江寒青又替孫飛鸞、董若冰二人介紹道:“這是我結義大哥董若冰,已經不用再介紹了,這位是孫飛鸞孫姑娘。”
  孫飛鸞看了董若冰,心中似乎有些异樣感覺,但又說不出什么來,跟著江寒青叫了聲:“董大哥。”
  董若冰瞟了她一眼,忽然露齒一笑道:“這位孫姑娘,在下面熟的很,好像哪里見過?”
  江寒青道:“董大哥,她是五鳳門的三宮主。”
  董若冰輕輕“哦”了一聲,低笑道:“賢弟真是艷福不淺,五鳳門几位宮主,似乎都和你這個美男子交情不惡……”
  說到最后一句,她自己臉上,也不禁紅了。
  江寒青臉色一紅,說道:“董大哥休得取笑。”
  流香谷主臉色含笑,把董若冰讓進大廳,分賓主落座,然后替大家一一弓悅,自有一番寒喧,不必細表。
  孫飛鸞女孩儿家,較為細心,她總覺得這位東海高弟的董若冰,美得有些异樣,尤其舉止之間,一顰一笑,不脫女儿家的嫵媚之气!
  須知她出身魚姥門下,魚姥喜歡眉清目秀的少年,雖然她們門下都是女子,但也經常要她們易釵而弁,女扮男裝,出外行事。
  孫飛鸞自小扮慣男人,對董若冰的舉止,不覺啟了疑竇,但也只是啟疑而已。
  一陣寒喧之后,大家就各談各的,年長的年長的談了起來,年輕的也和年輕的聚在一起。
  江寒青坐到董若冰身邊,問道:“董大哥方才說是找小弟來的?”
  董若冰道:“誰說不是,為了你,我不知跑了多少冤枉路。”
  江寒青道:“董大哥找我有事?”
  董若冰睜著一雙清澈大眼,望著江寒青,笑吟吟地問道:“你還記不記得,中了天己毒針以后的情形?”
  江寒青搖頭道:“小弟當時昏迷不醒,已經記不起來了。”
  董若冰道:“這段話說來可長呢!”
  一面朝孫飛鸞笑笑道:“我說出來,孫姑娘可別對我這位兄弟生气。”
  孫飛鴦看他這一笑,露出兩排編貝般雪白的牙齒,心中又是一動,一面輕哼道:“我才不會生气呢!五丫頭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董若冰笑道:“如此就好。”
  當下就把江寒青中毒,恰好二宮主赶到,逼著鄢飛瓊回總壇,鄢飛瓊違抗金令,抱著江寒青奪門而出,自己如何要大白鶴羽以鶴誕療毒,如何發覺他一身元气大傷,武功几乎全失,自己如何囑咐鄢飛瓊好好守護,自己赶回東海,求取靈藥,等自己赶回蛇谷,已不見江寒青和鄢飛瓊的蹤影,几經打听,也沒有消息,最后自己找到五鳳門,一路跟他們到流香谷來了……
  這一段話,說的极為詳細,只是把鄢飛瓊識破自己行藏一節,略過不提。
  孫飛鸞但覺眼睛一亮,喜上眉梢,問道:“五丫頭那一記閉穴手法,原來是董大哥教她的。”
  董若冰道:“那是“五行神掌”中的一招,“五行神掌”以五行生克為用,具有斬經截脈之功,并非閉穴手法。”
  孫飛鸞吁了口气道:“這就好了,二公子的傷勢得救了。”
  董若冰目光一注,問道:“兄弟怎么了?”
  江寒青還沒開口,孫飛鸞已經搶著說道:“他被五丫頭一掌擊中左肩,整條手臂,經穴全被閉住,一身功力,等于全廢。”
  董若冰關切地望著江寒青問道:“你被鄢飛瓊用“五行掌”擊中左肩?”
  江寒青點點頭,董若冰雙眉一跳,憤然道:“當日我傳她這一記掌法,原來要她保護于你,沒想到她反而用五行掌把你打傷了。”
  朱龍珠接口道:“她不用董少俠傳她的這一招,哪想傷得了江二公子?”
  董若冰面有歉色,向江寒青道:“被五掌擊中的人,斬經截脈,气血不通,每遇血气運行,到達某一經絡之時,必然疼痛難耐。這几天來,兄弟吃了不少苦頭了吧?”
  江寒青道:“還好。”
  孫飛鸞白了他一眼,掩口笑道:“還虧你說呢,這几天痛得差點要把這條手臂砍了下來了。”
  董若冰眼看孫飛鸞對江寒青情意綿綿,為了他,不惜叛离五風門,心頭說不出是酸是妒?暗暗歎息一聲,忖道:“自己當日既有成全鄢飛瓊之心,自然也可以成全孫飛鸞了,只要她全心全意的愛他就好,自己又何必作茧自縛?”
  想到這里,立時覺得心境平靜了許多,站起身來,說道:“兄弟,你坐著別動,我這就替你解開被截的經脈。”
  孫飛鸞輕輕地說道:“要不要到他臥房里去,讓他睡下來再動手?”
  董若冰微笑道:“不用了。”
  神扇子等人,听說董若冰要替江寒青解穴,紛紛站起身子,圍了上來。
  他們想看看自己六人施行沖穴,都未能奏效,不知董若冰要如何解法?
  江步青關心兄弟傷勢,慌忙走上一步,問道:“董兄可要兄弟幫忙么?”
  董若冰含笑道:“在下一個夠了。”
  說完,左手指起,伸出一只欺霜賽雪的玉手,輕輕握住江寒青五指,右手手掌,緊貼江寒青手背,緩慢的往上推去。
  江寒青但覺從他掌心,透出一股柔和的力道,緩緩上行!
  手掌經過之處,閉塞的穴道,豁然貫通,如水到渠成!
  被關閉了几天的气血,已能隨著他的手掌,通過初解的經穴,緩緩朝肩頭流注。
  董若冰手掌緩慢的推上肩頭,輕輕一拍,笑道:“好了。”
  江寒青但覺身軀一震,四肢百骸,頓告和暢,心中對這位“大哥”,甚是佩服,喜道:“多謝董大哥。”
  董若冰展齒一笑,道:“自己兄弟,你還和我客气么?”
  孫飛鸞睜大一雙鳳目,低聲問道:“二公子,你真的好了么?”
  江寒青雙臂一伸,笑道:“自然好了。”
  神扇子看的大奇,忍不住道:“董少俠使的也是解穴手法么?”
  董若冰道:“在下使的,仍是五行掌的推經手法,推開已被截閉的經脈。”
  天鳳道人道:“少俠可曾發現二公子体內,有一股极強的抗力么?”
  若冰笑了笑道:“沒有,在下使的是五行真气,推動江兄弟截經穴,五行真气,是順其自然,相生相成,不是強行沖開穴道,縱有阻力也在無形中予以生化,不會產生抗拒力量。”
  天鳳道人輕輕歎息一聲道:“不經一事。不長一智,貧道等人,合六人之力,強行沖穴,無怪不但未能沖開江二公子穴道,反而遭遇到強大抗力,几乎使江二公子傷勢加重。”
  董若冰目光一注,奇道:“江兄弟經絡遭到截閉,血脈不通,真气也無法運行,諸位不諳五行截經手法,最多解不開被截經穴,但也不可能會有強大抗力。”
  天風道人道:“董少俠有所未知,江二公子在昏迷初醒之時,無意之中,服下了一條大補气血的蟒□血,以貧道推測,可能當時未能及時運功,把蟒□血化為己用,以致大部蟒□血,停滯体內,那股巨大抗力,就是未曾化開的蟒□血在体內作祟。”
  董若冰听的大奇,眨動一雙清澈大眼,問道:“蟒□血?那是什么東西?”
  天鳳道人道:“當年魚姥被令師廢去右手,退隱魚倉山,由蛇姑婆在蛇谷地窖中,以藥物飼養了一條蟒□,据說蟒□血活血強筋,大補真气,是准備給魚姥修复玄功、治療已殘右臂之用,不料陰錯陽差,給江二公子無意全飲了下去。”
  董若冰回頭朝江寒青問道:“江兄弟,那是怎么一回事?”
  江寒青就把鄢飛瓊把自己藏入地窖,自己醒來,入水池,誤飲蟒□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董若冰問道:“你現在運气行功,是否覺得有一股巨大真气,不受控制?”
  江寒青點點頭,說道:“是的,小弟行功之時,确有一股巨大气机,在体內流動,不受小弟運行。”
  董若冰笑道:“這個容易,我當日有鶴涎替你療毒,那原是在沒有辦法中想出來的辦法,以毒攻毒,不料兩种奇毒,在体內克伐過甚,使你元气大傷,一身功力,几乎盡失……”
  口气微頓,接道:“我要鄢飛瓊守護著你,就乘雪羽赶回落花島,向師父求取了一顆大還丹,此丹采集百种靈藥合成,功能脫胎換骨,妙奪造化,練武的人,服用一粒,足可抵得十年修煉之功,今夜子時,你服下大還丹,我替你催气行功,把停留体內的蟒□血,一齊化去,就可無事了。”
  江寒青道:“大還丹既然如此珍貴,小弟功力已复,那就不用服了,董大哥還是留著吧!”
  董若冰笑道:“傻兄弟,我跟師傅求來,就是給你服用的,留在身邊何用?再說你停滯体內的蟒□血,只怕也非大還丹不能化去。”
  江寒青一臉俱是感激之色,道“董大哥這般相待,叫小弟如何報答?”
  董若冰臉上微微一紅道:“江兄弟,我們義結金蘭,情同手足,我不許你再說感激的話。”
  江寒青也臉上一紅,囁嚅的道:“小弟記下了。”
  孫飛鸞瞟了江寒青一眼,接著笑道:“本來嘛,董大哥為了你,千里往返,情意深長,你就是感激他,也該放在心上,光是嘴上說有什么用?”
  董若冰淡淡一笑道:“孫姑娘很會說話。”
  正說之間,只見一名武士匆匆從外走入,朝總務堂主歐陽元行了一禮,然后低低說了兩句。
  歐陽元點頭道:“叫他進來。”
  那武士領命退出。
  歐陽元朝流香谷主抱拳道:“五鳳門有人求見谷主,屬下已傳令叫他進來了。”
  流香谷主皺了皺眉,道:“五鳳門大宮主新遭敗北,此時离去不遠,忽然派人前來,大概又有什么花樣了。”
  話聲未落,方才那名武士已帶著一個青衣漢子,走了進來。
  青衣漢子走上兩步,朝流香谷主躬了躬身道:“五鳳門下見過谷主。”
  流香谷主頷首道:“壯士少禮,你去而复返,要見老夫,究有何事?”
  青衣漢子從怀中摸出一個信封,說道:“在下奉大宮主之命,有書信一封,呈請谷主一閱。”
  說罷,雙手呈上待閱。
  毒叟朱潛沉聲道:“谷主且慢。”
  伸手從青衣漢子的手中,接過書信,打開看了一眼,才遞給了流香谷主,口中說道:“山主請看。”
  流香谷主接過書信,微微一笑說道:“多謝朱兄了。”
  原來毒叟朱潛因方才有黑杖翁同來,怕他們一計未成,又生一計,暗在書信上下毒,是以由他檢查了,再送至流香谷主。
  卻說流香將主目光一注,陡然臉色大變,朝青衣漢子沉聲怒喝,道:“你們大宮主這等行徑,實是欺人太甚。”
  大家不知大宮主在信上說了些什么?致使流香谷主這等大怒。
  只見青衣漢子臉色不改,微一抱拳道:“谷主息怒,在下只是奉命傳書,旁的一無所知。”
  流香谷主雙目精光暴射,盯注著青衣人,冷哼一聲道:“你可以回去了。”
  青衣漢子躬身道:“如此,在下告退。”
  轉身便往外行去,流香谷武士緊隨青衣漢子身后退出。
  竹劍先生忍不住問道:“不知大宮主著人下書,信上說了什么?”
  流香谷主余怒未歇,一手捋須,歎了口气道:“靖姑落到他們手中去了。”
  歐陽元身軀一震,道:“衛副堂主不是已經走了一會么?怎會落到他們手里去的呢?”
  流香谷主道:“据兄弟推測,靖姑負气离去,正好遇上大宮主一行人,就被他們拽住,先行送走了,直到此時才送來書信,那是因為大宮主負了傷,怕咱們攔擊,所以等到他們一行人离開天心坪之后,才派人前來下書。”
  神扇子道:“他們擒了衛姑娘,准是藉此有所要挾了?”
  流香谷主看了江寒青、孫飛鸞兩人一眼,才道:“她信上指明要寒青和孫姑娘兩人同去魚倉山龍宮,才能放人。”
  竹劍先生听得一怔,怒哼道:“豈有此理,她要咱們兩個換他一個。”
  接著,目光一掠神扇子,說道:“神扇道兄,走,你有沒有興趣?咱們也去五鳳門擄上几個人,跟他們交換。”
  這位久已淡泊名利的高人,敢情也動了真火!
  神扇子大笑道:“好主意。不過咱們要擄,就得擄他們壇主以上的人才夠份量。”
  竹劍先生道:“這個自然,咱們去擄他五個壇主回來,也就差不多了。”
  毒叟朱潛道:“兄弟也算一份,咱們索性大大地干他一番,夠資格的,兄弟統通把他們毒翻了就算。”
  三人說走就走,正欲起身。
  流香谷主吃了一惊,慌忙抱手道:“三位道兄且請小坐,听兄弟一言。”
  竹劍先生、神扇子,毒叟朱潛三人听了流香谷主之言,只得回身坐下。
  江寒青未等父親開口,已然越眾而出,朝師傅竹劍先生躬躬身,口中叫了聲:“師父。”
  然后又朝神扇子、毒叟朱潛二人躬身道:“二位老前輩。”
  接著朝流香谷主道:“五鳳門挾持衛姑娘,指名叫孩儿和孫姑娘前去魚倉山,孩儿覺得孫姑娘已經离開五風門,豈能自投羅网?還是由孩儿一個人去面見魚姥的好。”
  竹劍先生道:“你去了,魚姥豈肯放過你?”
  孫飛鸞道:“衛副堂主負气而去,多少是因我而起,自該由我去面求師傅。”
  流香谷主一手捋須,沉吟道:“九大門派閉關自守,坐視五鳳門橫掃江湖,不肯出面討賊,但衛太君對咱們流香谷,支持最力,她只有婧姑一個孫女,咱們豈能坐視不救?兄弟細考慮后,覺得确是由寒青一個人去的好。”
  他這話雖沒明說,但已暗示縱然犧牲自己愛子,也必須把衛姑娘換回來。
  江步青道:“爹,孩儿陪二弟回去。”
  李維能道:“還是由小侄陸江二兄去。”
  江寒青道:“孩儿身邊有魚姥的玉魚信物,諒他們不敢對孩儿為難,而且孩儿去過一次,龍宮防守雖嚴,還未必困得住孩儿,孩儿一個人去,較為方便。”
  孫飛鸞道:“你當龍宮也和圣果寺一般,任由你出入?”
  神扇子搖頭道:“貧道總覺二公子一個人去,實有不妥。”
  董若冰一直沒有開口,此時忽然說道:“谷主既然認為江賢弟一個人去的好,必然熟慮甚久,另有見地,在下愿和江賢弟同行,在暗中保護,谷主但請放心,在下決不讓江賢弟有半點差錯。”
  流香谷主目光之中,微露喜色,連忙抱手道:“有董少俠同行,兄弟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朱龍珠朝孫飛鸞微微一笑,附著她耳朵,低聲說道:“孫姐姐,你和董少俠去說嘛,咱們和他一起去。”
  孫飛鸞低聲笑道:“我和他說有什么用?你要去,不會自己和他去說?”
  朱龍珠道:“我和他說,他一定不會答應的。”
  孫飛鸞道:“我和他說,他也不會答應的。”
  朱龍珠眼珠子一轉,低聲道:“我知他不答應,孫姐姐也一定會跟去的,我只要跟著你就好了。”
  孫飛鸞暗暗拉了她一把,輕聲道:“噓,不要再說了。”
  這一陣工夫,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几名武士在廳上點燃起燈燭,八名青衣使女,忙著擺上筵席。
  這是慶功宴,自然以董若冰為首。
  好在今日這一戰,几個負傷的人,劍傷并不嚴重,敷了刀創藥,大家仍然按次序入席。
  其中許敬伯身中七劍,傷得最重,但他是個心高气傲的人,不肯示弱,也仍然由許幀祥、許盈盈扶著坐了東許一席。
  這一席酒,大家開怀暢飲,足足吃了半個多時辰;方始歐陽元已在江寒青隔間,騰出一間臥房,作為董若冰休息之所。
  晚餐之后,江步青、李維能、嚴秀俠、管天發等人,和孫飛鸞、朱龍珠、秦素珍三位姑娘,大家都隨著董若冰涌到了江寒青房里。
  一面是替江寒青傷勢复原,感到高興,另一方面,也想藉机和新來的董若冰親近。
  在大家的心目中,這位東海雙仙門下,一身武功高不可測,人又生得俊逸不群,定然傲气凌人,那知董若冰談笑風生,甚是平易可親。
  大家年齡相若,自然极易結緣。
  江寒青也把自己和董大哥結金蘭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許幀祥、許盈盈兄妹,服侍老父睡后,也赶了來。
  青年男女,聚首一室,自然倍增情趣,大家几乎异口同聲的都叫“董大哥”,把董若冰像鳳凰似的捧上了天。
  東許、南江、西秦、北李,誰不希望自己儿女和這位東海門下結交?
  江湖,本來就是年輕人的天下,自己儿女,若能交上這樣一位武功高絕的朋友,自是好事。
  這些人中,只有孫飛鸞一個人雖然隨著大家談笑,但卻特別留心著童若冰。
  對他一舉一動,一言一笑,都不肯放過,愈者愈覺他象個女子,心頭也愈是放不下。
  大家直談到二更過后,才各自散去,房中只剩了董若冰、江步青、孫飛鸞、朱龍珠五人。
  董若冰看看天色,從怀中取出一顆胡桃大的蜡丸,抬目說道:“快到子時了,江兄弟可以服藥了。”
  說著,把蜡殼輕輕捏碎,里面是用皮紙包著的一顆藥丸。
  她這一捏碎腊殼,大家只覺一股异香,直沁心脾,頭腦頓時為這一清!
  朱龍珠道:“好香,這“大還丹”還能療毒么?”
  董若冰纖纖玉手,剝去皮紙,掌心撫著這顆砂衣藥丸,頭笑道:“這是家師采集百种靈藥配制而成,力能療毒治傷,補益真元,所以叫‘大還丹’。”
  朱龍珠道:“原來‘大還丹’有這許多好處,我給二公子倒水去。”
  江寒青忙道:“怎敢有勞朱姑娘,我自己來。”
  董若冰笑道:“朱姑娘,不用了,‘大還丹’含在口中,自會隨津液而化,不用開水吞服。”
  隨著話聲,玉掌托著藥丸,送到江寒青面前,說道:“賢弟把藥丸含在口中,就得盤膝坐好,我好助你運功行气。”
  江寒青伸手取過藥丸,納入口中,依言在榻盤膝坐好。
  董若冰跟著跨上木榻,在他對面盤膝坐下。
  她雖是男人裝束,總究是女儿之身,這一瞬間,但覺心頭小鹿一陣亂撞,臉上禁不住飛起兩朵紅云。
  這一情形,江步青自然不會主意,但孫飛鸞正在處處留神著她,看在眼里,心頭更加證實了几分。
  董若冰回頭道:“在下替江兄弟催气行功,約需半個時辰,在這段時間之中,不能有半點分心,也不能有人惊扰,江大兄和二位姑娘,暫時且請到室外替我們護法。”
  江步青連連點頭道:“董兄說的是。”
  孫飛鸞心里縱有一百個不愿意,也只好隨著江步青等一齊退出房來。
  江步青隨手拉上了房門。
  董若冰等三人退出之后,立即伸出一雙纖細修長,深白如玉的手掌,一面低低說道:“兄弟听清楚了,你也伸出手來,和我雙掌相抵,澄心淨慮,放緩呼吸,等我催逼真气,度入你掌心之時,你必須立即運气,和我相合。”
  江寒青點點頭,依言伸出手去,和董若冰面對面,抵著雙掌。
  但覺一股柔和气流,從董若冰掌心,傳了過來,一時那敢怠慢,立即行气運功,把自己真气,緩緩与之會合。
  就在這一行气運功,另有一股溫和之气象涌泉一般,由丹田升起,竟然隨著自由運行的气机,向四肢百骸均勻的散布開去。
  這一剎那,只覺全身血脅流通,气机舒暢,一個人像要跟著飄浮起來,不能自己。
  只听董若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心頭清明,靈珠自通,周而复始,導气歸宮。”
  江寒青心知董若冰是在提醒自己,果然依言運气,循行不息。
  董若冰更是加緊催動真气,助他通行九宮雷府,十二重樓。
  須知江寒青生服大補元的蟒□血雖未及時運化,体內真气,久已凝聚,此時又服了功參造化的“大還丹”,再經董若冰催動“五行真气”相助,很快就做到气凝泥丸、甘露來朝的境界。
  董若冰緩緩收回雙掌,低聲說道:“恭喜兄弟,玄關已通,你好好練功吧!”
  說完,輕手輕腳地跨下榻來,臉上禁不住一陣羞紅,自己一個女儿之身,竟然和江兄弟面對面的抵著對掌,同榻而坐。
  但想到自己終于幫助江兄弟打通了生死玄關,這是多少武林中人,夢寐難求的境界,心頭又覺得無比的欣慰。
  她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衫,緩緩推出門去。
  江步青、孫飛鸞、朱龍珠三人,守在門口,眼看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還不見董若冰出來,正感焦灼。
  此時突見董若冰一臉倦容,開門而出,江步青立即迎了來,問道:“董兄,舍弟……”
  董若冰含笑道:“江兄弟服了家師的“大還丹”,再經兄弟五行真气之助,如今玄關已通,正在運气行動,不可惊動了他。”
  孫飛鸞听說江寒青玄關已通,一時惊喜交集,几乎不敢相信,睜大眼睛,問道:“董大哥,你說二公子玄關已經通了?”
  董若冰凝望著她點點頭,笑道:“姑娘可是不信么?”
  孫飛鸞道:“董大哥說的,自然可信。”
  董若冰看了孫飛鸞一眼,徐徐說道:“孫姑娘,在下有一件事和你一談。”
  董若冰道:“孫姑娘請隨在下來。”
  說完,轉身往外行去。
  孫飛鸞朝江步青、朱龍珠兩人道:“董大哥有事,我去去就來。”
  江步青道:“時候不早,這里有在下一人守護,已經夠了,二位姑娘也可以去休息了。”
  孫飛鸞望望朱龍珠道:“是啊,朱妹子快去睡吧,明天也許有事呢!”
  朱龍珠道:“那我就去啦。”
  說完,轉身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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