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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輕輕叩了兩下門,那朱色大門呀然大開,一個年育宮妝侍女恭身相迎,□儿微笑道:“公主在南閣中么?” 那侍女恭慎答道:“稟告貴妃娘娘,公主殿下在后花園吹笛散心哩!” □儿一揮手,那富女在前引路,彼地忽然轉身,瞧了唯站在門旁的其心,只見他披盔帶甲,全副宮廷衛士的打扮,心中不由大奇,問那侍女道:“這人怎么會到凌月國來?是誰派他來守衛內宮?” 侍女答道:“公主殿下本來最討厭門口站個直挺挺像死人一般的衛士,可是御林軍李統領偏偏說什么局勢緊張,要派人保護公主,公主殿下如果知道此事,不發脾气才怪。” □儿哦了一聲,那待女邊說邊膘了其心一眼,只見其心仍是木然沒有一絲表情,□儿心中忖道:“一定是皇上派他回來有什么重要吩咐,待會我去問金道南去。” 她緩步前去,長裙曳地而行,后面跟著几個宮女,擁著她直往后院走去;一陣輕風,其心只覺鼻間香气襲擊,非蘭非睛,被儿已走得遠了。 □儿穿過兩道圓門,走入后宮院中,這凌月國地處群山凹下,地底偏又是地泉縱橫,此時雖是冬季,百花百草卻是欣欣向榮,那后院中种的全是巨竹,微風吹來,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絲竹演奏之音。 后院的右旁是一間朱漆的小巧八角亭,亭上的玻璃瓦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耀射出一道道刺目的光芒,那亭子的竹欄杆邊站著一個絕色少女。 □儿輕輕地走上前去,她對身后几個宮女輕聲道:“你們的輕功不行,站在這里不要動,莫要讓公主發現了,待我悄悄去嚇她一嚇。” 那几個宮女停下身來,□儿施展輕功走上前去,他身輕如燕,一身輕功十分高明,果真如四兩棉花落地一般,了無聲息。 那公主呆呆望著院中無限的美景,忽然輕歎一聲,低道:“獨自莫憑欄——這話也有道理。” □儿這時已走到她身后一尺之處,忽然笑道:“公主,歎什么气啊?” 公主似是受惊一般回過頭來,□儿行禮道:“參見公主——” 公主道:“罷了,咱們還來這一套么?” 彼地笑道:“公主,您瞧我的輕功怎么樣,到了您背后您也不知。” 公主微笑道:“□儿你真聰明,會那么好的輕功。” □儿道:“公主,最近宮里似有不靖之象,上面一再命令要多加防衛,內宮占地寬闊,公主您又喜歡一個人專往幽深的地方去,我看還是叫李將軍多派几個侍衛人宮可好?” 公主搖搖頭道:“宮廷森嚴,誰改往內富闖?我喜歡一個人幽靜,連宮女都造開,如果后面者跟著几個侍衛,豈不是大煞風景?” □儿搖搖頭道:“公主還是老脾气,你除了看書作畫,憑欄遠眺,其它都不感興趣么?” 公主淡淡一笑。□儿忽道:“公主,有一個消息,關你切身大事,你要听不要?” 公主俊臉通紅,啤了一口道:“不知你又嚼什么舌,我可不要听!” □儿笑著道:“你口里說不听,心里卻比誰都著急,二十來歲的大姑娘的心事喲,我怎會不知道?我……我也是過來人呀!” 她年齡与公主相若,可是言語行動卻老練已极,公主听她愈說愈不像話,臉上微溫,□儿并不忌憚,仍是笑著說:“公主,這事關你終生幸福,你可要听真了!我听金道南說,殿下已決心將你許配舉國聞名的少年將軍,凌月國王御林軍統領兼須執金香的李堅。” 公主頭更低垂囁嚅地說不出一句話來。彼地忽然柔聲道:“李將軍年少英俊,皇上早有意培養他成為王朝第一大將軍,你害什么羞呀?公主,你難道討厭他么?” 公主不語。□儿又遭:“李將軍對公主可是一往情深哩!唉!如此郎君要找也不容易哪!皇上既有意,我先恭喜公主了。” □儿滔滔不絕地游說著,公主卻低垂著頭,似乎一句也沒听進去,半晌忽然抬起頭對□儿道:“此事是當真的么?” □儿正色道:“君王無戲言,既是皇上親口跟金道南說的,我想一定不假的了。” 公主看了□儿一眼,心中忖道:“如果真是五兄決定,我難道真的要跟……跟這武夫俗人生活在一起過一輩子么?” □儿道:“等到皇上明春歸來,便是公主大喜之時,咱們女人家遲早得有個歸宿,公主是金枝玉葉,凡人自難高攀得上,皇上選定李將軍,也是煞費苦心的。” 公主忽然幽幽道:“被貴妃,我……我……可……可從來沒有礙任何人的事,宮內的事也從來沒有管過,你……你們……當真不能……不能容忍我么?” 她愈說愈低,簡直像是在拼命,粉頸激得通紅,□儿听得——怔,公主溫柔天性是宮中上下皆知的,想不到她竟會說出這話來。 □儿冷冷一笑,臉色一沉道:“公主,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是什么人,天下都是你們家的,我豈敢和公主爭寵奪權,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她聲音雖低,卻是面寒如冰,公主心中大感慌急,她一生之中從來和任何人爭吵過,對于別人厲言相責,一時之間,竟是心虛無比,她結結巴巴地道:“權貴妃,我……我可不是這個……這個意思,請你別誤會……別誤會了,你們對我有什么要求,只管說便是。” 她慌急之下,眼淚几乎流下,□儿這才轉顏道:“公主,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不過這种話听說來真教人生气,好好的,咱們別的不談,先到前園去看花去。” □儿看見公主怯生生地站起身來,生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姑娘,心中大感滿意,公主天性柔弱,等她下嫁李將軍搬出宮庭,那宮內外舍她□儿還有誰人。 兩人慢慢走到前園去,□儿指著盛開的百花道:“這里一年到頭花開不歇,真是滿院生气,四季皆春,公主怎的心境老是不開朗?我瞧你總是輕愁眉梢,几天不見,又消瘦了些。” 公主淡淡地道:“是真的么?” □儿笑道:“花開花謝,公主多愁善感,想來總是往悲的一面去想,可是如果放目四周,万物欣欣向榮,生生不息,豈非令人振奮,公主,你真的需要一個人陪你解悶啦!” 公主膘了□儿一眼,見她神色甚是誠懇,而且句句都說中自己心坎,不禁怦然而動,眼前浮起一個寞落的流浪少年來,暗暗忖道:“我只要多瞧他几眼,心中便舒服得緊,如果他能陪我聊一刻几天,那不知有多好,我可能會欣喜得昏倒吧!可是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公主心中喃喃自語,眼前是一片鮮花,爭艷斗姿,公主凝視著遙遠的天邊,仿佛又瞧到了潺潺的清溪旁,站著一個滿不在乎的少年,她默默地想著:“有些人只要看上一眼,便令人夢魂回繞,總是不能忘記,可是有些人時時刻刻在你四周徘徊,卻是愈看愈是俗气人,難道有這樣大的區別么?” 她想了很久,只覺意興闌珊,□儿逗留一會,告辭而出,公主緩步相送,走到門口,只見一個少年將軍躬身而立,身旁立著一個衛士,持戈守在門前,心中大吃一惊。 □儿向那少年將軍眨眨眼,那少年將軍正是李堅,跟在□儿身后護衛而去,公主定神再瞧,惊得几乎叫出聲來,只見那少年衛士漠然地望著自己,臉上看不出半點神色。 公主忽地轉身碎步而回,那少年衛士正是其心,他心中也暗自吃惊忖道:、“前几天在溪邊碰到的女子,原來便是凌月國工的公主,我此刻又為她守門,真是和她有緣了。” 公主快步入房,一直走到入院中最里面的池塘邊,她緩緩坐下,他中水澈見底,望著水中自己的影子,公主忽然忖道:“我……我長得真是太高大了。” 忽然背后腳步聲一起,一個柔嫩的聲音道:“公主,公主,你……剛才也看到了么?” 公主轉身道:“翠珠,你說什么?” 來人正是公主貼身侍女翠珠,她掩口笑道:“替咱們現在守門的,就是前几天在弱水邊碰到的那個傻瓜。” 公主叱道:“翠珠,你怎么如此不懂禮教?虧你還是公主的近身侍女。” 翠珠吐吐舌,公主平日甚是柔和,是以待女愛她之心遠胜畏她之心。翠珠笑道:“還說不是大傻瓜,從中原遍地黃金的好地方,巴巴跑到咱們國里來當個小衛士,真是叫人不懂啦!” 公生前哨道:“中國是天下人人向往的地方,這人為什么要跑來凌月國來?這倒真教人不解。” 翠珠自作聰明接口道:“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是……” 公主望著她問道:“翠珠,你知道什么了?” 翠珠道:“這太原先是到凌月國有事的,后來……后來看到公主太美了,便不想回中原去啦!補上宮中侍衛,只想多看……看公主儿眼。” 公主笑罵道:“翠珠,虧你會想,你這小腦筋只會胡思亂想。” 她雖覺此事不可能,心中卻仍暗自欣喜。翠珠又道:“明天我叫他進內官來,公主可以問問他的底細。” 公主臉一紅,她知這個鬼靈精的侍女,對于自己的心事早就知悉,笑叱道:“翠珠,你胡言亂語,當心我責罵你,內宮何等禁森,豈能任由人進入?” 翠珠想了想,道:“那么公主出宮去見他。” 公主口中叫道:“不准你再胡說,翠珠你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翠珠笑笑,公主忽道:“你可以离開了,讓我一個人靜靜!” 翠珠聳聳鼻子悄巧地道:“公主,你別顧慮得太多了,以公主的身份、容貌,什么事情辦不到?” 她說完輕步离去,公主低頭又望著池水一平如鏡,沒有一絲訪漣,心中反复思量翠珠那句話,忖道:“就是因為我是公主,一切才沒有自由呀!翠珠這傻丫頭,總愛自作聰明地亂出主意。” 忽然她心發奇想,忖道:“我求哥哥將他升個將軍,他千里迢迢地赶到凌月國來,這份忠心也值得嘉將啦!” 轉念又忖道:“哥哥會不會答應呢?我從生下來便只听他的話,從來沒有違背過他半句,卻從不曾求過他一事,我希望他能答應。” 她默默地心口相商。這時候,站在宮門外的其心,正在苦思那張凌月國兵力分配的要圖,他想將其中每一個地點都記憶出來。 他對于地輿之學是一竅不通,只靠著硬背將各地關隘要道名稱背下,他怕日久淡忘,便反复的用心記憶,忽然宮中笛聲又響,聲音中充滿了輕快,似乎是久滯忽通,疑惑突解,其心听著听著,心中也跟著松懈起來,只覺無事挂牽,一身輕快,連為什么來凌月國也都拋到腦后。 那笛音愈來愈是好听,其心几乎想棄戈循青而去,忽然心內一惊,他內功深湛,立刻回复神智,适才一陣失神,硬背下來的地名不由忘了好几個,連忙苦思再記。 其心心中暗惊忖道:“听說有一門功夫叫做‘樂音蝕骨’錯非身道絕頂內力不能辦到,能夠傷人于無形,這內宮之中怎會有此高手,難道是金道南所奏?” 他心中吃惊,更是不敢大意,過了很久,那御林軍統領少年將軍李堅前來換班,其心一言不發,走到宮中衛士所居之室,眾人都以惊奇眼光注視于他,其心一概不理,倒頭便睡,直到明月當天,這才醒轉過來,他一路疾行,身心實是交瘁,又因強用腦力硬記,是以大感疲倦。 其心悄悄下床,這時明月正在當頭,寒光四溢,其心想到這數月來出生入死,斗智斗力,真感到老練不少。 驀然從宮殿后冒出兩條人影,一先一后向正南方疾奔而去,那兩條黑影疾如電閃,根本不見雙腳落地借力,遠遠望去,就如凌空渡虛一般。 其心動中大駭,他出道以來,高手見過不少,可是此二人身形之快,卻是惊人之极,他心念一動,也縱身而起,遠遠地只見那兩人向城外馳去,其心順路跟了過去,只片刻便消失了兩人蹤影。 其心翻出城來,那兩人已走得無蹤無影,其心沉吟半晌,便在左邊小徑走去,馳了半個時辰,忽聞風聲呼呼,兵器破空之聲大起。 其心循聲而去,慢慢走近山麓,翻過一個小丘,只見前面懸崖上刻光閃爍,兩個人正在揮動長劍搏擊。 其心借月光一瞧,兩人劍法太快,激起一片白茫茫的劍气,竟然看不清身形,忽然砰地一聲,兩劍交擊,那兩人各退半步,凝神而立。 其心這才看清兩人,他心中狂跳,惊得作聲不得,這兩人一個是凌月國丞相金道南,另一個卻是昔日一掌擊斃南海豹人的青袍怪客。 其心一定神又向兩人望去,這時場中兩人長劍微舉,雙方都凝目注視對方。 忽然那青袍怪客揚身而起,一劍直刺過來,這招原是极平常的劍式“据夫指路”,可是在他的手中,卻顯得蓄勁來發,變化多端,那金道南向后退了一步,也是一劍划了出去。 青袍怪客在空中連攻七招,這身法其心在他上次除豹人時已然瞧過,可是如今一劍在手,更是气勢磅礡,有如漫天長虹,彌蓋而下。 金道南也是上前一步,直迎對方攻擊,他劍子連伸帶削,抵住對方六招,身形一側,閃過最后一招,就在間不容發之際,還了几劍。 那青袍怪客面罩面具,仍是一襲長袍,洒脫出塵,月光下真如神仙中人,他一抖長劍,輕輕破了金道南攻擊,刷刷又划出一劍。 他這一招直攻金道南面門,劍尖發出呼呼嘯聲,真如風勁牧原,激起一片劍幕,其心喝彩不已,忖道:“這招‘風勁角嗎’,原是關外劍法中絕招,可是當今之世,能將此招施出如此神威,聲勢俱厲的人,只怕是寥寥無几的了。” 金南道凝神接相,他長劍直封中門,青袍怪客一攻即收,斜削一劍,身形一側,舉劍上撩。 他這招乃是中原武當劍法中“后界射月”招式,金南道明明知道只要模削半招,施出“橫江斷壑”的招式便可破去,可是眼見對方來勢快疾,竟然倒退半步,直往對方劍腰砍去。 那青袍怪客招招都是劍法上不可多得之絕招,其心只瞧得眼花繚亂,歎為觀止,這人遍用天下各派劍術妙招,雖是招招毫不相連,可是在他手中施出,卻是互相補足,心想這人用劍如此,已達劍術宗師的地步了。 金南道愈打愈是惊心,他是西天劍神,從來就沒有人能在他劍下搶取攻擊的,可是眼前這有袍老人,一招招直逼而來,看似每招都是臨時湊合,可是卻是凌厲無比,一時之間,竟無法反擊過去。 金南道心中一怒,劍法大變,他連削七劍從七個不同方位攻到,那青袍怪客身法一滯,舉劍接了數招,金南道得勢直上,劍光大盛,直逼青袍怪客中富。 青飽怪客不慌不忙,凝神連接了十几招,忽然天色一睹,頭頂上一片馬云掩住了明月。 黑暗中,劍光閃爍就如漫天銀龍,劍气森森,其心凝神細瞧,金南道攻勢有若長江大河,滔滔綿綿,那青袍怪客并不采取守勢,破招之間,夾著凌厲反擊。 “當”地一聲兩劍又互擊了一下,一陣微風吹起,烏云散開,月光下金南道臉上殺气森然,青袍怪客面戴面具,不知是喜是怒。 青袍怪客略一沉吟,劍勢一滯,又向金南道攻到,他發招愈水愈緩,不再遍用各家劍法,金南道只覺對方劍子愈來愈重,漸漸封住自己攻勢。 金南道運足真力,硬打硬拼,那青袍怪客劍式愈來愈是簡單,透出一片古朴之風,刺擊劈創之間,再無誘敵虛招,其心暗暗忖道:“這人劍術已達返璞歸真的地步,就是天魁和凌月國主,也未必有此功力。”要知高深武術,如果能夠化繁為簡,那是到達至极的地方,招式越繁,雖是助長攻勢,扰亂敵人心神,可是畢竟因繁而消,減了許多威力。 全南道心中越打越惊,又打了五百多招,已是殘月西沉,曉星初露,那青袍怪客幕然迎頭連劈三刻,那劍子雖是輕兵,可是卻如泰山壓頂一般威勢,金南道架了一招,眼見對方胸前大開,他正想橫削一劍,可是對方第二劍又劈來,攻擊之間,竟是天衣無縫。再也無暇反擊。 其心看那青袍怪客一劍重似一劍,真如天神臨凡,眼然不可平視,不禁心神俱醉,他小時候曾見青袍怪客殺了殘暴之南海豹人,對青袍怪客甚是傾慕,這時見他威風八面,金南道號稱西天劍神,在這青袍怪客手下,卻是處處受制,心中高興已极。 金南道架過兩劍,右手微微發麻,第三招用劍一撥,消去對方來勢,青袍怪客呼呼三劍,又從攔腰削來。 金市道舉劍相迎,對方攻擊之時,雖是本身破綻漏洞甚多,可是自己卻無法進攻,一把接著一招,不要說是乘虛而攻,就是拼個兩敗俱傷也不可能,對方總是先了半式,金南道越打越寒,他一生武學浸淫于刻道,天下劍法都見識過研究過,可是目下這人不但功力深厚,劍法更是從未識見。 其心瞧了半天,這才瞧出一個道理,他心中忖道:“這青袍怪客招式看似只攻不守,可是他攻擊之間別人根本無法反擊,那么用來守勢的八分勁道都可傾力而發,真是惊人。” 他細瞧青飽怪客劍法,越來越是平實,那金南道勉強抵過第三招,青袍怪客向下盤又是三劍。 金南道明知對方來勢,可是對方一招力道比一招強勁,到第九劍時,已是雷霆万鈞,呼呼發出風雷之聲,金南道接過第八劍,已是強管之末,對方第九劍已然攻到,他本可閃身遺過,可是他乃是劍術宗師,眼見對方劍式神威凜然,真是生平未見,不由自主的長劍一擊,當地一聲,手上長劍只剩下一個劍柄。 那青袍怪客劍勢未盡,刷地一聲,余勢例向金南道下盤,金南道身形連退,越來越近懸崖邊緣,那青袍怪客步步進逼,喜然長臂一伸,金南道低聲一哼,挺立在懸崖邊緣,青袍怪客收劍而立。 其心暗暗忖道:“西天劍神雙足足筋已斷,還能獨立万丈深淵之前,此人功力也真駭人了。” 金南造低聲嘶叫道:“請教閣下万儿?” 那青袍怪客將面具頭巾一拉下,月光下只見他長髯束發,仙風道骨。金南道忽然喃喃地道:“天劍董無奇,天劍查無奇,原來就是你。” 其心也是一惊,心中村道:“原來他就是天劍,名列天座三星末位的天劍,難怪上次他和凌月國主對了一把,凌月國生吃了大虧,此人不知和齊天心是什么關系?” 天劍董無奇緩緩地道:“金南道,老夫本來与世無爭,你們凌月國卻偏要找老夫麻煩,我問你齊天心是你殺的嗎?” 金南道哈哈狂笑道:“是又怎樣,難道我西天劍坤怕認了?” 天劍董無奇臉色一變,更顯得白皙慘然,他額聲道:“是你……你……親自動手的?” 金市道點點頭,道:“正是!” 砰地一聲,天劍手中長劍墜地,他雖听江湖上人傳言齊天心死于西天劍神之手,可是猶自不能深信,這才千里迢迢跑來凌月國會會西天劍神金南道,此時見對手的确不弱,而且承認殺害齊天心,他一生之中,除了齊天心這寶貝儿子以外,可以說是再無親人,此時證實噩耗,心中真是一片空白,連眼淚也流不出來。 那金南道吃力地問道:“齊天……心……是你……什么……什么人?” 天劍董無奇幕然神智一醒,他雙目發赤,直視天劍神,一步步向前走去,目中陰沉地一個個字地道:“齊天心是天劍之子,今日殺了你好替他報仇。” 他雙掌橫腦越走越近,金南道昂然不懼,他喘息地道:“董天……天……劍,你适才施的……是什么……什么劍法,我這……西天……西天劍坤的外號可也不是白混來的,怎么認不出來。” 董無奇見金南道并不逃避,他一怔之下,脫口道:“告訴你也無妨,叫你死得甘心,這就是‘大風劍法’。” 金南道哈哈長笑,神色歡喜已极,他口中喃喃道:“大風劍法,大風劍法,這是失傳多年無法抵御的劍法,輸在這种劍法下,罷了罷了!” 他笑聲方畢,腳下一軟,身形再也支持不住,一個踉蹌,跌下深淵,好半晌,淵底才傳出一聲低微的回音。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金南道一身神劍,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几人,卻不料死在天劍董無奇的一手快劍之下。 董無奇呆呆站在崖邊,他憤怒一消,心中真是悲不可抑,天心這生平唯一可愛的人已經再不可見,害死他的仇人也葬身崖底,死的人是一了百了,恩怨兩消,可是活的人卻仍然要承受無盡的痛苦。晨風不斷地吹著,這武林中的第一人,像石像般地立在崖邊,也不知過了多久。 董無奇昔年為父親暴死,兄弟反目,早將人生看破,后來妻子死于難產,便一心一意養育這個寶貝儿子,真可說是嚴父慈母一般,這時儿子又先他而去,更覺世情空幻,塵世間再無留戀之處,他輕輕喝道:“伊上帝之降命兮,何修短之難裁……” 賦聲未絕,人卻已如一縷輕煙而去,遠遠的,山麓中還傳來凄涼的聲音:“何怀孕而逢災,或華發以終年……” 其心在山坡上目睹這武林中最惊人的一場戰斗,直到天劍童無奇走得遠了,這才緩緩下山,乘著天色未亮,赶快赶入城中,他邊走邊想:“那金南道雙筋被削,還能久立不倒,可是他一听到傷他的是大風劍法,心神一松,再也支持不住,江湖上視名聲是如此之重,這大風劍法,震天三式、漠南金沙神功原是古代三絕藝,西天劍坤雖有一身惊天動地的武功,但是碰到了大風劍法,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了。” 他轉念又想道:“齊天心原來是天劍董無奇的儿子,難怪功力如此之高,可惜党死在金南道之手中。” 次日其心又至公主寢宮前守衛,估計金南道突然失蹤,一定引起朝上大亂,心想坐觀其變,再設法溜去通知甘蘭總督安大人。 那朝中金丞相一离開,無人主持正事,自是亂成一片,好容易大家一致結論,金南道一是得到皇上命令,匆匆出行,竟不及于告知眾人,這便推了太子太傅暫主政事。 其心知短期內凌月國是不敢采取行動,便安然留在國中,這日傍晚守衛完畢,正要离開內宮,忽然宮內又傳出了一陣悠揚的笛聲,悅耳已极,宮廷林園极大,奇禽异獸甚多,其心听了一會,只見一群群黃聾儿和彩色小鸚鵡,紛紛結隊向內飛去。 其已忖道:“這內富定有能人,這人樂音已達驅禽馴獸的地步,听說樂音蝕骨,可以使江河倒流,百花齊放,這雖說得過分,可是傷人于無形,這倒是不可輕視。” 他略一沉吟,看看四下無人,便縱身躍進內富,循聲而去,只見叢林深處,一個少女正在吹笛,背影十分高大。 其心遠遠窺看,那少女白衣長裙,在樹叢中顯得格外分明,過了半晌,她伸手將小笛放入怀中,緩緩轉過身來,走到花圃之中。 其心定神一看,那少女竟是凌月國公主,她便衣而行,倒顯得青春年輕,她伸手采了一朵大朵玫瑰,無聊地一瓣瓣撕下。 隔了一會,她以目四下一掃,其心只覺一對寒光閃過,那眼神當真又亮又黑,精气內蘊。公主撕了數片花瓣,她雙指一夾,望著三丈遠外假石山一振,一片花瓣疾若流星擊到石上,她邊撕邊打,一朵攻瑰很快便打完,其心定睛一看,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堅逾金石的硬岩上,端端嵌入一朵鮮艷玫瑰,花瓣片片齊全,栩栩若生。 公主緩緩向那假石山走去,她右手輕輕一按,那石頭半點未動,那朵玫瑰卻似活的一般,一瓣瓣跳了出來,公主用手接住,順手一撒,遍地繽紛。 其心動中狂跳,他經歷不為不多,見過的高手也不少,可是像這种駭人的內功掌力,卻是不可思議,最令人惊异的就是這惊人內力,竟發自這雙纖纖索手,養尊處优的公主身上。 那公主忽然一轉身,其心不敢亂動,他估量如果所見無差,這公主功力不僅較自己高出許多,較之金南道也是高明,就是凌月國土親臨,也不見得有把握胜她。 公主目光忽然向其心隱身之處一掃,隨即漫步走開,依在一棵大樹根前,嗚嗚地吹起笛來。 她這次吹的是“迎佳賓”,這是极普通曲子,其心對音韻雖是不解,這個也還听得出,公主反复吹了三遍,其心心念一動,忖道:“她難道是看到我了,故意要我現身相見?” 他正在猶豫,忽然公主笛聲一止,從樹叢中跳出一個官中侍女,指著其心立身之處說道:“佳賓既臨,何不現身?” 其心臉一熱,心想自己還以為在偷窺別人,想不到反而被別人早就發現,他潛入內宮,于禮太是不合,如果再鬼鬼祟祟,定然更引別人怀疑,當下只有硬著頭皮走出,走向公主,遠遠的作勢欲跪,那公主心中一急忖道:“他們漢人說男儿膝下有黃金,我豈能要他跪下?” 她見其心身子彎曲將要跪下,她大急之下,手足無措,凌空一托,其心只覺一股絕大內力上涌,他運了五成內勁,這才不致于被托起凌空,心中更加惊駭。 那公主俊驗通紅,不知如何是好,她在慌亂之下,已然忘記了其心能抵擋自己內勁這回事。 它妝侍女笑道:“我們公主不要你拜,年紀輕輕的怎么就像磕頭虫一樣,真是……” 他一語未畢,公主臉色大變,嘴唇气得發顫,那侍女正是翠珠,她侍奉公立五年,從未見過這位溫柔的公主,發過這大脾气,當下嚇得心中發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其心作揖道:“小人听得笛子好听,忍不住偷偷進了內宮,公主玉鑒,請恕小人無禮之罪。” 公主見他那副誠惶誠恐的樣干,和他那高雅俊儒的外貌大不相符,心中微微發酸忖道:“這人出身定是寒微,我……我……可要好好培養他的自尊心,我可不要……一個……一個,唉,我必須依賴一個可靠的人。” 公主柔聲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你們的李將軍。” 其心連忙稱謝,又恨不得叩頭一般,他這半年多,都是偽裝受人擺布,不是卑躬屈膝,便是由人侮辱,是以心中這种動作并未存有半點不慣之感,那公主看到這情形,想到他一定是命途乖賽,受慣別人指使,不禁對他大起同情之心。 其心正待告辭,公主目光中充滿了挽留之意,卻是說不出口。翠珠忍不住道:“我們公主想……你……好大的架子,公主沒有命令,你豈可任意离開?” 她知說溜了口,連忙補了一句。那公主柔聲道:“好吧,你走吧!” 其心悄悄望了望公主,公主卻也正在望著他,那眼神中又是失望又是傷心,就如庄玲离開他時一般模樣,他雖是极端理智的人,瞧著那眼色,心中竟然強烈激動起來,只見在陽陽的面孔上,卻找不出一絲痕跡。 其心道:“公主笛子吹得真好,小人听了几乎忍不住要隨聲而歌,順曲而舞。” 翠珠插口道:“這有什么稀奇,好听的才多哩!” 公主橫了他一眼,心中忖道:“只要你愛听,我每天吹給你听也是樂意。” 公主忽道:“你好生生在中原怎么要跑來西域?中原難道有什么不好嗎?” 其心搖搖頭道:“中原雖大,卻無我容身之處,說來也無人相信。” 他想到自己惡名已傳遍中原,真的是無法立足,不禁悚然動容。那么主安慰道:“既然中原人對你不住,咱們凌月國卻歡迎于你,你別傷心。” 其心听她柔聲說話,并無半點公主驕縱樣子,不由不想起親在布裙的安明儿。公主接著柔聲道:“你……你是一個人來凌月國嗎?你父母知不知道?” 其心搖搖頭道:“這世上除天地和我自己知道我的行蹤外,旁人就算想知道,也是想要殺我的。” 公主歎口气造:“真是可怜的……唉!真是可怜!” 她本想說:“可怜的孩子”,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其心忽然想到自己是裝中迷藥之身,在這純良的公主面前、竟然侃侃而淡忘了戒備,如果被人傳了出來,豈非一個漏洞,當下不假思索地叫道:“我不要別人同情.也不要別人可怜,你……你是什么人?你想害我是不是?” 他大聲嚷叫,公主不禁一怔。翠珠低聲道:“公主,他瘋病又發了,听說他是中了皇上迷魂藥,赶快讓他走出去。” 公主尚未答,其心喊叫不停,忽然宮廷前門一開,御林軍總督李堅大步進來,劈面給其心一記耳光。 公主連忙道:“李將軍,別打他,好好將他帶出去。” 少年李將軍對公主恭敬已极,將其心押了下去,一出了內富,便往御林軍營房中,招呼軍法軍佐行刑,結結實實打了其心四十大棍。 那李堅先就听說其心与公主言談甚歡,心中大起嫉妒之心,倒反忘了怀疑,可是內宮非公主有請是決不能擅自進入,直到其心大鬧,這才借机入內抓了其心。 其心挨了四十大棍,衣衫打得碎片零落,又受几處外傷,那李堅故意害他,任命他專門站夜衛,其心心想時机尚未成熟,如果太早發作,便不能將凌月國主消滅,日后終是大患。 這時又輪到他守衛,公主借故出了內宮,只見其心形容憔悴,心知他一定受了不少苦頭,不禁大溫,可是李堅是皇上愛將,一時之間她也無法來何。 公主見四下無人,對其心低聲道:“你受了苦嗎?” 其心漠然搖搖頭道:“什么受苦?我可不知道。” 公主凝然看了他一眼,注視著其心雙目,半晌幽幽道:“你根本就沒有中迷藥,你干么要裝?” 其心心中大惊,目中叫道:“有人要害我啦!” 公主柳眉一皺道:“我偷偷跟在你后面查了很久,你這瘋病是裝出來的,你不必否認,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其心默然,他見公主說得誠懇,心念一動低聲道:“我晚上去找公主。” 公主掩不住內心欣喜,喜笑顏開地走了,其心長長舒了口 气,心是忖道:“好歹要編個好故事去瞞公主,看來公主對我很 是關心哩I” 他想至此,不竟有點沾沾自喜的感覺,大凡任何少年男子, 如果少女對他有情,他不管是不是真心誠意,總覺甚是得意,董 其心這人雖是深沉,但這种天性仍在,心中暗暗忖道:“這公主 看似柔弱,其實內心聰明得緊,不然怎會在我不知不覺之中發現我的秘密?” 其心想了半天,想了一個妥善謊言,到了晚上,他悄悄溜進內宮,公主卻自坐在花圃之中靜待。 其心道:“公主既是知道小人秘密,小人也就照實告訴殿下,小人身負血仇,被中原武林逼得無路可行,這才投凌月國王,想偷偷學几招武藝報仇。” 公主道:“你真來中迷藥嗎?” 其心點點頭道:“小人一個陌生人,如果不是裝作中了毒藥,國王如何有收留我?不收留我,我又如何學得武藝?” 公主長舒了口气造:“原來如此,國王定是賞識你的才干,這才會收絡你,就憑你這番聰明,連算無遺策的國王也被你哄過,就可見了。” 其心道:“請公主保守秘密,不然小的性命難保。” 公主柔聲道:“有我……我們護著你。他們不敢對你怎樣。” 其心見公主并無半點疑惑之心,完全相信自己,不禁微感歉咎,他處處防人一著,可是公主純良有如一張白紙,其心覺得甚是慚愧。 他忽轉念又忖道:“說不定公主比我更高一等,她在偵查我之行動的,那可不妙。” 他不禁抬頭看著公主,那表情像嬰儿一般誠摯無邪,其心下意識的心中發寒,他愈是遇到困難重重,危險百出的事愈是鎮靜,可是對于這最可靠之普通推斷觀察,卻是越不相信自己,他心中忖道:“看在這誠懇的面孔上,就是被騙一次算了,如果人人都如我這般陰險,那么這人生還有什么意思?” 公主果聲道:“你負了什么大仇,可以讓我知道~點嗎?” 其心一怔,他靈机一轉道:“很多人做了坏事,可是別人卻都挂在我爹爹頭上,在我爹爹頭上挂多了,就挂在我頭上,我如不去學上乘武功,豈不任人宰割?死得冤枉?” 他此言倒是事實,他含憤而發。公主安慰地道:“你別灰心,只要有毅力,定可學成上乘武功。” 其心點點頭。公主又道:“你家中除了你爹爹外,還有別人嗎?” 其已道:“沒有。”心中暗自忖道:“她是在問我有無妻房吧!” 他想到此,暗暗有一种喜悅,可是瞧著公主無邪的神色,對于這种想法又覺得十分可恥,向公主行了一禮,漫步退出。 公主凝視著他的背影在黑暗中消失,心中默默禱道:“万能的阿拉,感謝你給我無比的勇气和智慧,我其實根本就不知他是裝作中毒的,我突然說出,原是心中希望,想不到卻被我猜中了。” 她抬頭只見天空又黑又高,心中彌漫著無比的虔誠,阿拉是万能的,尤其是對一個少女的幻想,她貴為公主,凌月國在西域國中居于領導地位,身份何等尊貴,可是竟會對一個异國的流浪少年,推心置腹不顧一切,這是多么奇妙的一种力量。 其心卻松了一口气,他心想公主對他絕對不存惡意,否則就以她的武功,也非自己所能敵,他卻万万想不到,自己卻是被公主一句謊言所騙,所謂“智者干慮,必有一失”。 且說其心在凌月國又混了半月,他將一切行情都打听差不多了,心中盤算著如何乘机東返,向甘蘭安大人報信,凌月國中由太子太傅執政,他乃是老成持重之人,堅決主張至少要等皇上或是金丞相回國后,再作打算。 那公主對其心越來越好,她為了避免被人瞧見說口,雖然不再約其心進宮相會,可是每天都要出宮數次,多瞪其心數限,心中便感無限舒服,更不時差翠珠噓寒問暖,有時還悄悄送給親手調制的羹湯。 □儿見公主忽然開朗起來,只道是她很滿意和李將軍的婚事,心里暗喜;其心動中卻暗自叫苦,他對公主并無情意,眼前公主款款柔情,心中真是百感交集,暗忖早日离開為妙,免得和她哥哥相斗,又和公主糾纏不清。 這日已是腊月將盡,年關將臨,那太子太傅召集文武重臣商量,金丞格秘密去國已經半月有余,卻是消息全無,眼看冬去春來,皇上的使命不知到底應該如何行動。 太子太傅起身道:“金丞相平日行事穩健,他掌本相讓垂十余載,從來沒有出個差錯,總是交待得井井有條,這次突然在夜間失蹤,連老夫也沒有交待一句,此事實在奇怪。” 眾大臣議論紛紛,均覺此事有些离奇,太子太傅歇了歇又道:“此事依老夫看來,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個是金丞相接到皇上千里傳訊的信鴿,急赴中原相助皇上,這個可能最大,不然第二個可能,老夫雖是万万不信,但事到如今,卻是不能不慮。” 眾大臣紛紛屏息而听,那太子太傅沉聲道:“如非金丞相遠赴中原相助皇上,那么金丞相便是被人引開,敵人將會乘虛而人。” 他此言一出,眾人都是面面相覷,太子太傅又道:“如是老夫第二個猜測,金丞相如非遇難,便是遭人引走囚禁,老夫今日請諸位大臣前來,便是商量此事。” 大臣中那少年將軍李里首先反對道:“太傅此言差矣,金丞相何等神威,除了皇上之外,世上豈有強似西天創神的高手?” 西天劍神金南道在武學上實在也是一個大大奇才,他昔年在西域天山南麓,曾經一劍敗三十几個圍攻高手,事后西域武林中人傳言,金南道手不停招,一夜之間,只見天山南麓劍气沖霄,根本就看不見他身形影子,到了第二天清晨,地上整整齊齊排放了三十六件長短兵器,山麓上數十丈方圓冰雪盡溶。 這一戰金南道劍術已達通玄地步,武林之中贈以“西天劍神”的尊稱,西域武林,只要提起金南道,莫不敬若天神,只因凌月國主生平极少顯露真功夫,是以聲名反而不如金南道之盛。 那御林軍統領李堅如此一說,眾大臣都覺得全市道不可能是被人所傷。太子太傅道:“老夫心中也极希望此事不要到如此地步,可是皇上傳令,今春正月二月之間,咱們去攻打甘蘭要鎮,如今中樞無人,老夫負不起這個責任,依老夫看來,目下只有一個計較。” 眾人問道:“太傅有何高見,我等洗耳恭听。” 太子太傅沉著地道:“咱們飛騎中原,派人去請示皇上或是金丞相。” 武將中總領六軍全國兵馬大元帥徐麟起身道:“目下天下兵馬集中京都即將完畢,這百万大軍,如果不能克日出發,軍中士卒役夫,末將對于這個守密的問題可不能負責保險。” 太子太傅點點頭道:“中國地方之大,比起凌月國來何止數十倍,兵馬自也眾多,咱們除非攻其不備,措手不及,這才有成功之算,如果行軍不能保密,中國聚集了軍馬,不但全然失了皇上指示精神,而且胜机也极渺茫。” 徐將軍接口道:“所以求將清太傅注意時間上之支配。” 太子太傅沉著地道:“咱們目前預定在上元過后五天之內行動,徐將軍那時兵馬也調派得差不多了,這二十多夭,先派數起武士由李將軍率領到中原去尋皇上,如果到上元還無消”息,那時再無考慮,只有前進一條路了。” 他說得极為中肯,調派之間极有分寸,伊然有大將軍之風。李堅將軍忽道:“皇上收取姓董的少年,也可派他到中原去尋皇上,他最近才离開皇上,說不定找起來比較有效。” 太子太傅點頭許道:“李將軍真是智勇雙全,這人心智已失,說不定皇上造他回國時還另有交待,來人,快叫那姓董的少年上來。” 其心漫步走入宮中大廳。太子太傅道:“董其心,皇上除了叫你告訴金丞相要攻打甘蘭重鎮外,還有沒有其它交待?” 其心想了想道:“皇上說如果我要回也可以。” 太子太傅一喜道:“你知道皇上在哪里嗎?怎么不早說?” 其心漠然答道:“皇上不准我亂說,你們又沒有問我。” 太子太傅連忙裁紙張寫了一張折子,他是狀元之才,文字姻熟,揮筆端端敬敬地向皇上報道危机,當下用火漆封了口。 太子太傅向眾大臣道:“咱們便道此人前往,李將軍,請你也從東南小道入中國,以備皇上問詢!” 其心李將軍雙雙應命,當日便騎著駿馬東行,其心動道正好乘這机會向安大人報告,心中不由大喜。 他行走了數日,過戈壁沙漠,一出了凌月國,天气越來越冷,一路上滴水成冰,寒風凜烈,正是嚴冬時分。 這天忽然下了大雪,其心等雪露天晴,已是兩天兩夜以后,原野上一片皓白,積雪總有數尺之厚,那官道小道都被大雪所遮蓋,舉目望去,只見是一片粉妝銀鑿的世界。 其心認定方向前行,那馬是西域异种,耐寒善跑,雖在如此酷寒之下,猶能步步前行,踏雪而過。 他這樣行了一天,走到傍晚,忽見遠遠之處出現了兩個黑點,雪地里,雖在极遠之處,但也顯得格外清楚。其心心中不由大奇,只見那兩個黑點越來越近,身法甚是快疾,不一會已來到十數丈之前,其心定神一瞧,心中暗暗叫苦,原來正是號稱天下第一的天魁和怪鳥客羅之林。 其心眼見躲避不開,他心中盤算應付之計,臉上卻裝得滿不在乎,那天魁早就看到其心,哈哈一陣怪笑道:“好小子,咱們又遇上了,你能從老夫手中逃脫,顯然很有本事,听說你被凌月國主收服了可是真的?” 其心不發一言,只作未聞,那怪鳥客羅之林低聲道:“師伯,這小子詭計多端,留了總是禍患,不如乘這机會除去。” 天魁沉吟不語,他暗自忖道:“這小子既已投靠凌月國主,我現在還要利用凌月國主,豈可傷了彼此情感,罷了,今日便饒過他這一遭。” 羅之林俯耳道:“這小子詭計太多,他如果在凌月國主那邊,對咱們也是不利,師伯還不如暗暗下手將他做了,豈不神不知鬼不覺?” 天魁想如果其心當真幫凌月國主設謀,實在是個大大之患,他正眼一瞧其心,只見其心臉色深沉,不知又在動什么詭計,心中不由大怒,殺机一起,忖道:“我天魁豈有不能殺之人,就是凌月國立知道了,他又能將我怎樣?他借我力之處甚多,終不能為這小子和我鬧翻。” 他陰森森地道:“娃董的小子,你自刎吧!” 其心冷冷打量著他,要逃走是很困難的了,這雪地里一望數里,而且行動又不方便,天魁的輕功比自己高明得多,目下之計,只有先行拖延,見机而行了。 怪鳥客羅之林叫道:“董其心,你難道聾了不成?你非要爺們來動手嗎?” 其心沉聲道:“天魁既是不顧身份,那還有什么好說的?你們兩個一起上吧!” 天魁陰陰一笑道:“董小子,你今天是死定了。” 其心乘他一言未畢驀然發出一拳,他一上來就用威鎮天下的“震天三式”,天魁對這少年老早便存忌憚之心,隨時防備著他會突然出招,當下身子向旁一閃,連守帶攻打了起來。 其心知道空手不成,刷地抽出長劍,不再搶攻,只是緊護門戶,絕不貪功,那天魁見他招式老气橫秋,像是浸淫劍道數十年的老手,可是臉上細皮嫩肉,年輕得令人心寒,天魁殺机一起,招式立刻放重。 其心苦戰之下,劍圈漸漸縮小,長劍伸展困難,他每被逼進一寸,便立刻守住這圈,不再強自扳平,是以圈子雖越來越小,可是卻守得十分堅固,兩百招之內,天魁掌力放盡,卻并未將其心擊倒。 天魁見其心數月不見,功力更是老到,隱約之間又進了半級,他上次在青龍山巔,兩百招便將其心擊倒,目下卻多施了數十招,仍然沒有擊倒他。 其心見天魁欺身太近,他心念一動,長吸一口真气,冒險當頭連劈三劍,正是上次天劍和金南道交手的大風劍法,他雖不請其中口訣運轉其气之竅,可是出招之間,依稀還有五分精神。 天魁見他把式忽改威風凜凜,身形微微一滯,其心又是三劍攻到,天魁退了兩步,他乃武學大宗師,退步之間,已瞧出破綻,伸手一彈,點開其心長劍,左手已按到其心脅下,順手點了穴道。 如果其心仍用本門劍法和他打斗,至少還可以和他纏過數十招,他用起大風劍法,只是一個空架子,精妙之處絲毫未能展出,是以立刻被擒。 天魁冷冷地道:“小子,你縱有通天的本事,也難逃過一死,哈哈!” 其心問道:“我与你無怨無仇,你為什么要苦苦相逼?” 他雖知已陷絕地,可是仍未完全絕望。只想拖延待變。天魁陰陰地道:“小子,誰叫你腦袋如此聰明?哈哈,如果不早除你,再過几年,江湖上還有老輩混的余地嗎?” 他此說倒是肺腑之言,其心生死掌在他手中,他決意殺掉其心,是以對其心說出真情。 其心心中焦急,口中卻道:“原來你是害怕我一個小輩,我董其心何德何能,竟使一個號稱天下第一的老前輩恐懼,也算死得不枉了。” 他侃侃而談,并無半點畏死之態,天魁右掌舉起,正待向其心天靈蓋擊去,忽然背后風聲一起,一股力道直擊過來。 天魁何等功力,他身子微側,先問敵人攻勢,左腳卻接著飛起踢向其心死穴,他這兩個動作有如一气呵成,美妙非常,可是腳才起一半,忽然對方便生生伸出一只手來,直往他預間切夫。 這一招變招之速,天魁大吃一惊,他飛快縮腿,褲管粗松處已吃掌風掃過,就如利剪切過一般,破了一段,這絲布原本不是受力之物,來人掌力竟然如此凌厲,已達無堅不摧地步了。 天魁連忙轉身,他一時托大吃了小虧,瞼色十分難看,只見身后立著一個蒙面老者,冷冷地打量著他。 其心心中狂喜叫道:“爹爹!爹爹!您老人家可來了。” 那老者驀然一抹面具,露出本來面目,他冷冷地道:“欺侮一個后生孩子,算得上什么英雄好漢?” 天魁道:“閣下就是威震武林的地煞董無公了,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他干笑了几聲,心中著實吃惊,他曾听天禽溫万里說過,地煞董無公可能功力盡失,可是此時地煞董無公功力凌厲,實是他生平所僅見,心中正在打算要不要出手相拚。 其心心中緊張已极,他有生以來,從未見爹爹和別人交過手,對方卻是號稱天下第一高手的天魁。 董無公柔聲道:“其心你沒事吧!” 其已答道:“爹爹我一點沒事,這人就是天座三星之首的天魁。” 董無公淡然地道:“其心,管他什么天魁天禽,只要有人欺侮于你,爹爹就替你出口气。” 他爺倆一問一答,根本沒將天魁放在限內。天魁老好巨猾,知道今日所遇是生平大敵,是以并不激怒。那怪鳥客羅之林是少年心性,卻是忍耐不住了,他高聲叫罵道:“什么東西,婆婆媽媽像個娘儿們,要談家常到家中去談好了。” 董無公輕輕移動一步,倏地出手一抓,羅之林想不到地煞會突然下手,只覺眼前一花便被扣住脈門,天魁冷冷一哼,大踏步往地煞面門抓去。 董無公一手抓住怪烏客,他見大魁出手來攻,心想自己手抓一人行動未免吃虧,右掌輕輕一拍怪馬客臀部,羅之林身形有若箭矢,直往天魁射擊。 天魁原來前進三步,已然逼近地煞董無公,突見羅之林身子飛來,他不敢再事托大,一吸其气,身形略停,伸手接過羅之林,放在地上,董無公已上前解開其心穴道。 天魁心中吃惊忖道:“好純的隔山打牛气功。” 董無公洒然而立,其心眼看他爹爹出手從容,強如天魁也只有束手瞪眼的份儿,心中狂喜之下,對爹爹信心大增。 天魁一言不發,雙掌一拂,董無公真气暴發,臉上一陣酡紅,天魁突然身子一斜,領著羅之林躍過董無公而去,董無公一吐气,也不追赶,長眉漸漸垂下。 其心忖道:“爹爹如果施出震天三式,不知又何等威力,天魁也不敢一拚。” 他思忖之間,天魁和羅之林已漸走得遠了,其心像孩子般地歡叫道:“爹爹,天魁被您打跑了,真是痛快!” 他這半年來步步為營,神經總是繃得緊緊的,這時在父親面前才能放松一切戒備,因為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自有這個功力比天神的父親替他擔當了。 董無公道:“你這些日子混到哪里去了?十几天前我碰到武當周道長,他好像心中有事,言語之間對你頗不滿意,我知你做事有分寸,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心在父親面前,直覺滿腹委屈,他歎口气道:“爹爹,我現在江湖上的聲名,已和當年您老人家‘地煞’的名字一樣了。” 董無公惊道:“怎樣?” 其心這才將這半年來所做所為都告訴父親;董無公只听得冷汗直冒,他細瞧著儿子,心中真是充滿了自豪,一刻之間,在他眼中這孩子不再是不懂事的少年了,而是一個老成深算的巨人,但這感覺只是一刻,其心畢竟還是一個孩子。 董無公道:“其心,你愿意受天下人冤枉而不顧嗎?” 其心沉聲道:“是非本無定,但求我心安,皎比日月,皎比日月。” 董無公听得一震,這正是他昔年常常引以自解的句子,此時從儿子口中說出,比千万人替他證明無辜更顯得真切,一時之間,他擁著其心反复喃喃地道:“是非本無定,但求我心安,是非本無定,但求我心安……皎比日月。” 其心道:“天下的人很多都知道爹爹是無辜的,像丐幫的藍老大,像武當的周道長!” 董無公搖搖頭淡然道:“這個我早便已看破,其心,你一個人身肩這么大的責任忍辱負重,可要爹爹幫忙嗎?” “我可以自己理會,爹爹,你還有什么要事,只管去辦,等這事一了,我便和爹爹住在一起,江湖上總是廝殺險詐,我也混得膩了。” 董無公見其心沉著地說著,似乎胸有成竹可以擔負起這如山重任,他不由贊道:‘’好孩子,有志气,爹爹一生之中的事,不久就要揭曉了,所以這段時間也無法陪你,你好自為之,凡事總要万妥而行。” 其心道:“爹爹,我知道。” 董無公歎口气造:“我做爹爹的從來很少照顧于你,也虧你是足智多謀,比爹爹還強得多!” 他歇了歇又道:“爹爹上次得了那寶藏之圖,尋到了百年靈藥,又得到了一對寶刃,就便是江湖上人人垂涎的干將莫邪雌雄寶劍,我早就不用劍了,心想這寶物已藏了數百年所以還是藏在原地最安全,异日有暇,送給你以壯行色。” 其心插口道:“藍幫主贈的那地圖原是世人夢寐以求的。怪上那么……” 董無公點點頭又道:“我當年受了慘重一擊,功力已然全失,這次服了靈藥,這才恢复神功,后來發現凌月國主東來,匆匆赶來西昆侖去,昆侖已被弄得兵消瓦散了。” 其心道:“難怪上次在張家口爹爹匆匆走掉,我連瞧都沒瞧上一眼!爹爹,這世上誰有如此功力,可以將你打傷。” 董無公沉聲道:“打傷我的,就是你的親伯伯,爹爹的親哥哥,天劍董無奇。” 他此言一出,其心耳邊一嗡,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心喃喃地道:“天劍董無奇,那么齊天心……齊天心豈非我的堂兄嗎?” 董無公一怔。其心道:“齊天心就是上次在口外爹爹看到的那個富家公子!” 董無公哦了一聲道:“原來他便是天劍的孩子,真如人中之龍,有子如此,也足以大快老怀了。” 其心道:“爹爹,天劍怎能打傷你?” 董無公歎口气道:“此事說來話長,爹爹和天劍當年為了你祖父之死,雙雙反目,都怀疑是對方下的毒手,是以發展到最后,免不了走上火拚之路。” 其心道:“爹爹功夫不及天劍嗎?” 他在父親面前,童心流露無遺,兩眼瞪著爹爹,心中渴望爹爹搖頭,可是注視了半天,董無公的頭并無搖動一絲,心中大感失望。 董無公道:“如說天下高手,天座三星和地煞原是齊名,可是事實上天劍董無奇略高半籌,其余之人只有伯仲之間,我后來雖然學會震天三式,可是又焉知天魁天禽不會進益。” 其心忽道:“當年爹爹和伯父難道是一件誤會嗎?” 董無公搖搖頭道:“我一生便求能夠證實這點,現在總算有了眉目,唉!曹子恒子建兄弟為爭王位,兄逼弟七步賦詩,成了千古警世之語,我們天劍地煞兄弟卻是為了什么?命運弄人,夫复何言?” 真心道:“齊天心已死在西天劍神金南道之手,伯父替他報仇,將金南道殺了!” 查無公前哺道:“唉!齊天心……是他唯一的孩子啊,上天對我董家難道如此之薄?” 其心默然。董無公突然想起一事道:“我來時听說丐幫和什么帆揚鏢局在陝甘交界約地決斗,你和藍老大既是好友,何不助他一臂之力?” 其心心中一凜,忖道:“孫帆揚和藍大哥之爭,多半是為我的事而發生爭斗,我豈可不管了?” 其心道:“爹爹,我這就赶去,您到哪儿去?” 董無公道:“我向南走,你向東行,咱們就此別過。” 董其心匆匆赶路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陝甘道上,名滿武林的丐幫大俠与天下第一嫖頭孫帆揚干上了。 孫帆揚怀著滿腹的雄心壯志,邀集了華北武林道所有的高手,打算与凌月國主的勢力相抗,他抱著舍身取義的決心,敵人雖強,也就沒有什么可怕的了。在孫帆揚想,丐幫諸俠不前加盟參加共同鏟除凌月國主党羽的工作,必是臨危變節,但他又怎么想得到丐幫所為的,只是董其心一個人? 藍文侯帶著白翎与古鋒鋒到了陝甘道上,他和雷二俠在開封与三個凌月國來的高手周旋,憑著一身神功与机智經驗,讓三個异服青年始終沒有辦法下得了手,后來西天劍神金南道大舉攻襲少林,三個异眼青年只好快快而退。藍文侯也知道凌月國主的陰謀野心,是以他帶著白古二人与孫帆揚相見,是抱著化解誤會的意思。 豈料到了雙方見面之下,孫帆揚邀集了七八個北方一流的武學名家嚴陣以待,几句不對,立刻就動上了手。 鐵筆判官古掙錢朝指著孫帆揚破口大罵道:“姓孫的老匹夫,你是得了失心瘋,你在洛陽讓顧紹文那老捕頭擺布了,卻到俺們這儿耍威風,告訴你,董其心是咱們的小兄弟,誰要敢動他一根汗毛,俺姓古的就要他好看……” 他話還沒有罵完,山西太原退隱了十多年的太极名手錢老爺子已經和他動上了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藍文侯想不打已經不成了。 孫帆揚這次奮起以天下為己任,把許多退隱多年的高手都請了出來,其中如淮南譚家的神腿譚二爺、九華山的平原庄主申百休、點蒼的洪氏兄弟,在昔年全是赫赫威名的人物,沒想到凌月國主沒遇上,倒先和丐幫干上了。 錢老爺子的太极拳已達到爐火純青之境,鐵筆判官古鋒鋒和他交上了手,五十把內被那綿綿不絕的柔勁打得錯不出手來,古掙鋒急怒攻心,大喝一聲,猛地施出了成名天下的鐵拳神功,一輪硬拚硬接,霎時之間.空气立刻就緊張起來。 白翎与洪氏兄弟動上了手,當年庄人儀挑動天下英雄一戰擊潰了丐幫時,洪氏兄弟也在其中,白翎對那昔日含悲忍淚宣布丐幫解散的一幕歷歷如在目前,這時仇人見面時,更是殺著全出,步步爭攻。 藍文侯到了這個地步,也只有先下手為強了,他對著孫帆拓發出一掌,又對譚二爺飛出一肘,攻敵制先,全是剎那之間一气呵成,那种疾速之勢,當真令人駭然! 孫帆揚雖是天下第一鏢頭,但是對于這名滿天下的丐幫老大不免怀著几分懼意,他刀劍齊飛,一上手就是平生絕技玄玄刀与陰陽劍,那譚家神腿本不便雙戰,但是藍文侯竟毫不買賬地先攻了他,于是他也錯身反擊! 古鋒鋒的鐵拳与錢老爺子的太极散家生死相拚,端的是難分難舍,惊險百出,一個是功力深厚,一個是鐵拳如斧,到了三百把上,錢老爺子畢竟年老力邁,有些力不從心了。 立在一旁的平原庄主申百体大叫道:“錢老,這廝交給小弟吧——” 藍文侯是天生大將之才,他耳听四方,一聞之下知道必是古鋒鋒已占了上風,他知道以寡敵眾唯一的辦法就是避重就輕,集中兵力,若是讓申百休替下了錢老儿,那么自己這邊三人被越拖越弱,必敗無疑了,當下他大喝一聲:“姓申的,接招!” 只見他在百忙之中竟然又分出余力向第三人進攻,剎時之間,只見藍文侯大顯神威,掌飛拳出,一口气把三個敵人全給拖住,同時他大喝道:“老四,痛下殺手!” 古箏鋒暴叱如雷,一口气連發了二十記鐵拳,在第二十招上,錢老爺子被打得口噴鮮血,倒在地上。 藍文侯大叫道:“老四帥啊!快助老三得手,這邊交給我啦!” 古箏蜂飛身而至,加入了白翎的戰圈,而藍文侯在這一剎那之間,被三個一等一的高手逼得施出了平生絕技“七指竹”! 昔年九州神拳葉公橋打遍天下無敵手,葉公橋故后,藍文侯成了世上唯一的傳人,“七指竹”也成了獨一無二的武林絕學,只見他立指如朝,喝聲如雷,一連發出三指,孫帆揚暴退三丈,譚神腿當購硬接,被震得血气翻騰,申百休被逼得擦地滾出十步,而藍文侯的其力已經消耗殆盡了。 那邊古箏鋒加入戰圈,看著占先;洪氏兄弟逐漸不敵,然而誰也沒料到倒在地上的錢老爺子悄悄爬了起身—— 他對著古箏鋒悄悄打出一掌,古箏鋒發覺之時已是不及,他大喝一聲,反手一拳揮出,自己背上已被擊中,那錢老爺子也被他一揮而中,哼了一聲,倒在地上,而古箏鋒也被錢老爺子打在背上的一掌打出五步,口吐鮮血,洪老大的一劍正端端地刺中了他的后心。 古箏釋突然倒下,白翎原和古箏鋒暗有默契,只要古箏鋒擋住洪老大,白翎就對洪老二痛下殺手,他沒有料到身邊的古箏鋒會突然倒下,是以他仍是毫不防備地向右猛攻,只听得一聲慘叫,洪老二被大力神拳打出數丈,棄劍而倒,然而—— 白翎也是一聲慘叫,全無防備的左邊被洪老大一劍刺人腰間,深達尺余! 白翎雙目怒張,伸掌不顧疼痛抓住了劍身,手下血肉模糊只如未覺,用手一拔一扭,他神力天下無對,洪老大只覺虎口迸裂,駭得棄劍飛身而退,白翎奮起神力,大喝一聲,抖手擲出長劍,但見劍去如流星赶月,洪老大竟被臨空釘穿而過,慘叫而落! 白翎大喝道:“藍大哥……你快走!” 他走出三步,終于頹然而倒。 藍文侯雙目中猶如冒出火焰,他怒吼一聲,全然不顧防衛,對著孫帆楊發出“七指竹”! 孫帆揚料不到他會這樣打法,要躲已是不及,七指竹無堅不摧,孫帆揚雖有一身神功,也是防無可防,大叫一聲,被藍文侯斃在當地! 而藍文侯也被譚、申二人的掌力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