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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黑魔初輸


  簫聲剛歇,眾人才清醒過來,接著一聲朗嘯,又震蕩著眾人的心魂。
  在他們一怔之間,場中已多了一位青衫書生,正笑向“酒仙”二人作揖行禮道:“前輩游戲人間,俠蹤無定,晚輩能夠二度重逢,真是眼福不淺!既然前輩有心為武林各派主持正義,晚輩自應追隨以盡杰力;關于賭賽三項武功之舉,可否讓晚輩代而效力?”
  “酒仙”似是高興至极,聞言“呵呵”大笑一陣。
  才側顧“漁隱”笑道:“老漁夫呀!咱早知這位小弟弟絕不會放過這种好机會的!但沒想到他,等到此際才出來;咱們就讓他處理此事罷!”
  接著,又轉向書生道:“小兄弟,您好說!關干紅星教的要求對象,是武林各派人士;你既是武當門人,當然有你的一份儿;咱和老漁夫就讓你年青人去辦吧!不過,這是關系眾人的一次賭賽,你得小心應付啊!”
  “謝謝前輩,晚輩自會留意!”
  話落,便轉身面向大眾,似欲交代几句。
  在他和“酒仙”說話之間,眾人已帶著奇怪惶恐的心惰,看清這青衫書生,正是最后到達,坐于末席的俊美書生。
  現在,見他以文靜之姿,竟敢大膽接替賭賽之事,更是出人意表,惊恐不已。
  因為他們眼前所見,僅是一介俊美絕淪气質高貴的書生而已,以為雖是武當門人,亦不會有何惊人絕學。
  何況如此年輕,竟敢自告奮勇,去和名震武林的“黑水飛魔”賭賽武功,真是奇聞异事!
  所以,多數人在惊恐之余,都暗怨“酒仙”二人,做事過于儿戲!將這關系各派聲譽的賭賽大事,竟輕易讓給后輩書生去冒險。
  如果落敗下來,真不知如何向各派掌門人交代這丟臉的事。
  但也有少數反應敏捷見識較廣的人,除了惊奇以外,也相信這書生定有過人的地方;不然,他不會如此大膽。
  酒仙二人也不會對他如此客气,隨便讓他接替這樣重要的賭賽。
  同時,也有三個對他极有信心的人,認定他必有獲胜的把握,那就是陳威明鏢頭和面色焦黃的書生与丑小童。
  另有那兩位美艷的少女是毫不顧慮他的來歷,与賭賽的影響,只知笑逐顏開,滿心贊許,希望他在這群英咸集的場所,出奇制胜,一舉成名!
  此外,便是“黑水飛魔”和手下教徒們帶著輕視的眼光,認為他一定落敗。
  這時,應清華得到酒仙二人的允諾,轉身面向大眾以后,即刻拱手揖個半環,開口朗道:“小生武當應清華,謹以至誠之心,向諸位貢獻一點意見;剛才在酒席之間諸位已親自听見与看見,今日紅星教的勢力已脅迫到武林各幫派的同道身上;情勢危急,非可隨便解決;但愿諸位速向貴掌門報告,尋找妥善辦法,早作准備;以免到頭來有辱師門!
  “現在,小生以個人所能,接替呂老前輩,博此一場賭賽;請諸位放心觀看,小生當盡力以赴,以期不負在場諸位厚望!”
  跟著,又轉身向“黑水飛魔”道:“請羅護法先提比賽手法之辦法,以盡小生敬老之意!”
  說完便卓立當場,背手以待;樣子非常輕松瀟洒,使人莫測高深!
  “黑水飛魔”尚未答話,已被“五太保”中“金槍太保”高聲大喝道:“酸小子,你是什么東西?竟敢和我師父比賽!告訴你,你不配!除非先闖過老子五人的陣法,才有資格參加賭賽!”
  “黑水飛魔”也似是瞧他不起,冷笑兩聲接著道:“小酸丁,你有膽接替賭賽,當然不會畏懼什么陣法;只要你能破去他們的陣法,老夫一定親自奉告。否則,你闖陣的一場結果,就算是手法武比的胜敗;以后,再由老夫陪你比賽輕功和內功,便省時省事,容易解決了,你以為如何?”
  黑水飛魔的這段說話,听起來,似乎是好意安排,并無什么不公之處。
  其實,骨子里正藏著陰謀!因為“黑魔”對應清華毫不了解,見他有膽接替賭賽之事,心知定有特殊長處,若以“黑水飛鹿”的武林地位和尊嚴,去和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賭賽,實在自感不值。
  所以,“黑魔”欲借此机會,叫應清華先闖陣法,試探一下武功的根底,以便應付。
  再就是希望應清華能破陣,借自己徒弟的手,殺死這骨路清奇,俊美絕倫的正派后起之秀。
  誰料,應清華聞言一笑,點頭應許道:“好的!小生就試試這場手法武比的賭賽罷!”
  他這么輕松地答應下來,使不明底細的人替他非常著急,恐怕又像靜悟大師一樣,空有一身深厚的武功修養終于落得力盡而倒。
  “關外五大保’們也在他應聲一落之際,即刻躍出場中,分站在他的周圍五角;仍是單槍微舉,面向圈內不動,靜等他引動陣勢,再演變化。
  清華在中央靜立如故,只是向左右掃視一眼便昂首向天,毫不理會他們。
  這一來,場中靜得令人發慌!
  尤其是那些各派觀眾,更被這突然的沉靜,使心情更為緊張。
  幸得時間不長,便見清華微微一笑,用背著的雙手向前一甩衣袖;無聲無勢之間,已迫使“五太保”暴喝一聲發動陣法,一圈纓槍人影,急速地團團運轉。
  旁觀的人,原以為清華會拔出身邊的佩劍,再去應付這十根纓槍的陣勢;絕未想到他,竟以一雙向掌去迎戰對方。
  然而,陣中的應清華仍是靜立不動,面含微笑;一身青衫微擺,配上外面疾轉不停的紅光灰影,又幻成一幅悅目的圖案。
  不久,怪事發生啦!只見清華的雙手稍一擺動,便使“五太保”的陣法運轉不靈;他雙手擺動的方向,陣勢便突然脫節,向外潰退。
  所有向他刺擊的紅纓槍尖似乎總是距离太遠,無法刺到他的身上。
  這時,敵我雙方的觀眾才明白當前的美書生,真是不簡單的人物!各派人士是寬心贊賞,黑水飛魔等人卻是皺眉沉思,找不到答案。
  尤其是那雙美艷的姑娘,她們站在大石鎖上面,紅衣的“吃吃”嬌笑,黃衣的,微笑不已,秋波隱視而出神。
  又過不久時間,忽見陣法突然轉變;外圈的灰影与紅影一會儿左轉,一會儿右轉,交互運動,使人眼花目眩,無法看清!
  而陣中也忽來一聲清嘯,即感青影亂晃,在紅光灰影間鑽來鑽去卜‘五太保”的叫罵聲不斷地傳入在場諸人的耳膜。
  接著,又見“五太保”的陣圖逐漸向外擴大。
  陣中的應清華,又恢复以前的姿態,靜立在陣勢中央。
  看著周圍舞槍疾走的“五太保”,不由自主地向外旋轉,感到滑稽而有趣,現出愉快的微笑!
  旁觀的眾人,此時卻莫名其妙地睜大雙眼,目不轉晴的注視著逐漸擴大的包圍圈。猜不透是什么緣故?
  只有酒仙等四個老前輩,才看出是清華用玄妙的功力,迫使“五太保”身不由己地后退;但也叫不出是什么玄妙,能夠如此強弱隨心,緩急如意。
  因此,“黑水飛魔”和“大湖水怪”兩人,才知道這小書生的厲害,惊得怪眼圓睜。
  直到陣圖擴到直徑兩丈的時候,才見靜立中央的應清華開始用雙手向“五太保”們臨空又拍又抓。
  每拍抓一回,即有一位太保無聲倒地,纓槍也自動飛插在清華跟前。
  這种變戲法般的表演,真使全場人士惊奇得說不出話來。
  連那兩位愛笑的姑娘,也收起笑靨,目瞪口呆。
  “黑水飛魔”等紅星教徒們更是心惊膽顫,臉如土包!
  其實,只是清華“法天大乘合運玄功”的妙用而已,因為自從盤龍寺一役以后,他便發現“法天玄功”所化的“浩然剛气”,較“大清剛气”更為玄妙,所以在此存心再試,以證實自己內心的想法。
  “五大保”被他用玄功制住以后,他又緩步踱出圈外,含笑向著“黑水飛魔”道:“羅護法,小生幸已闖過陣法這一場;現在是否開始較量輕功?”
  各派人士也被他的話聲惊醒過來,隨即拍掌歡呼,聲震全場。
  弄得“黑水飛魔”本已難過的心情更是羞憤欲絕!
  在騎虎難下的情況下,只得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硬著頭皮回答清華道:“好!這次該你提出較量的方法了。”
  清華見他這樣回答,便用右手向倒地的“五太保”身上連揮五下,以“隔立解穴”的手法先行解開他們的穴道。
  然后才含笑道:“剛才那場,小生僥幸占先;這場的較量的方法,實應由護法提出的;不過,護法既是謙讓如此,小生只得再提供一點意見,看看是否适用。
  “小生意欲在眾人后面的大樹頂上用兩根縫衣用的小白線,同系在最高的小枝上,斜挂起來,拉直縛在這場中的右頭上。
  “然后,由我們兩人,分別從這場中以白線為橋梁,用輕功經過線上,走到樹頂;以線斷者為負,不斷者為胜。
  “如果有斷一根或斷兩根的,則以斷兩根者為負;若是兩人都未斷線,就以走過線上時的身法优為胜敗!這种呆板的比法,護法是否同意?”
  他這种聞所未聞的輕功較量方法,不但使各派人士惊奇至极;就是以輕功見長,號稱“飛魔”的羅新也心靈大震!
  在無可奈何之下,鼓足勇气道:“很好!我們就這么辦!”
  于是,旁邊的鏢局人士赶緊向万胜鏢局的鏢伙要來一大卷白線,交給“出云劍客”黃秀清。
  因為“出云劍客”和“沖霄燕”、“云中鶴”等几人也是以輕功聞名的人物。
  可是,要想躍登五六丈高的大樹頂尖,并系好白線下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見他接過白線迅速地分開人群,并請“沖霄燕”幫忙,將白線先行拉直,再從中折為兩股,一齊并卷在一根短棒上;插在腰帶上。
  在离村兩三丈的地上,碎步緩走一圈;接著一個箭步,身軀一伏一起,即似夜鶴沖天,躍起三丈多高。
  跟著腳尖一點大樹中間的枝葉,雙臂平開向下一震,又升高兩支左右。同時,縮腿俯身,輕落在离樹頂近丈的小枝上。
  速換一口清气,又手足并用,像猿猴爬樹的向上几下,便達最高地方;雙腿夾著搖擺不定的小樹干,伸手將白線一端,縛在一根姆指粗細的小枝上。
  然后將白線放松一段,再將短棒向樹外空間一拋,使棒身帶著白線,滾落斜挂到樹下。
  等他輕巧地躍落地面時,早已有人將白線全部放松,拉直到清華邊旁,縛牢在大石鎖的把手上。
  白線從樹頂斜向場中,長度足有七八丈,中間已向下微垂,上端在隨著樹枝輕擺,要想從這上面走向樹頂,實在是件惊人視听的事!
  如果不是內輕功都已出神入化的人,根本無法嘗試的。
  這時,清華已向“黑水飛魔”拱手道:“羅護法請先!小生隨后學步!”
  要知“黑水飛魔”羅新亦是狂做無人,功力高絕的人物,他一听清華提出的方法,便知是內輕功的總決賽。
  他雖然已知道清華是不簡單的人物,但以為自己一甲子多的修為功力,去對付一個年輕小伙子,縱然不胜,亦不會輸給對方的!
  所以,他只是微一頷首,表示應允。
  即刻后退數步,昂首吸气,全身骨骼暴響;跟著面色轉紅,長衣鼓起;這正是“蝕魄魔功”運音十足功力的象征。
  再見他雙膝微屈,猛喝一聲,身形沖天直上,高至三丈左右,隨又一式“巧燕翻云”,成為頭下足上向前斜落;接著,縮腿挺腰,便輕飄飄地恢复原來姿勢;左足尖點在白線上,右足抬起,一個“金雞獨立”的架式,非常美妙!
  又見他兩手突向左右一伸,又是一聲大喝,身向前傾,兩足尖互輕點白線,很快地向前走去。
  不一會,已沿著白線,到達樹頂不遠;最后兩臂向下一震,便躍离白線,停立在一根小枝上。
  在枝上稍一換气,又借枝葉起伏之勢,躍起丈高;緊接一式“平沙落雁”,便輕輕降落場中。
  他這一連串的表演,實在顯示出高絕的功力。
  連与他齊列二十八宿的酒仙、漁隱,也和聲叫好!使他在回到場中的時候,覺得精神愉快,獲胜有望!
  可是,回顧靜立而解的應清華依然負手微笑,并無任何欽贊的表示!
  不禁使他內心一緊,冷“哼”一聲道:“小酸丁,現在該看你的了!”
  話聲剛落,便听得一聲輕嘯;未見清華有何作勢,人已原地斜起,兩腳并立白線之上,全体觀眾也掌聲暴響,歡呼不已!
  又不禁使“黑魔”內心一緊,暗自叫苦!明知獲胜的希望,已失去許多!
  因為,“黑魔”在表演之前,先要運气行功,屈膝躍起,才能降落白線之上;而清華毫未作勢,在原地原姿,平地斜起,即能輕立白線上面,顯示在輕內功的修為已較“黑魔”高出一籌。
  所以,“黑魔”一見清華的起式,便知這場賭賽的胜利自己又不易得了。
  但是,應清華接著的表現更使眾人惊奇!更打碎“黑魔”的希望!
  只見他雙足并立白線上面,仍是嘴角帶笑,輕松至极。
  接著,兩手向前后微擺,身体便原姿立在白線上,緩緩向前移動,正如傳聞中的“御風飛行”,冉冉上升;經過盞茶時間,即到達樹頂。
  又听他一聲輕嘯,身形离線直升兩三丈;一式“細腰翻云”斜向場中飛來;在眾人頭上兩丈處繞個半圓,才抬頭沉身,輕降原來的地方;含笑王立,神態依然!
  這時,在場之人的掌聲、歡呼聲掩蓋了全場,歷久不衰!究竟胜利誰屬?從大眾的情態上,已可不言而喻了。
  “黑水飛魔”皺著眉頭,沉吟一會,即自動開口向清華道:“老夫自愧不如,賭賽即算結束;不過,小酸丁有膽与本教作對可到陝北白于山一行;到時,老夫不會使你失望!”
  清華見他能夠自知,也便不愿使他過分難堪!
  只是含笑拱手道:“承讓承讓!對于護法之邀約,小生愿找机會實現;不過,下次月圓之夜,小生与貴教之少教主及林堂主均曾約在紅葉山庄見面;如果護法不能久等,則請一齊在該處再見!至于此處賭賽之諾言,請護法守信而行、免致旁人說笑!”
  “黑魔”冷哼一聲接口道:“好!老夫照辦!”
  回頭又向“大湖水怪”等教徒喝道:“我們走!”
  即刻昂首闊步,領著他們出門出去。
  這時,已是申半時刻,全体人士圍著清華和酒仙、漁隱高興不已,
  只有麒麟鏢局的鏢頭卻是心寒膽戰,暗自惶恐;深怕自己的行藏破露,即刻受到眾人的制裁。
  其實,眾人都被一連串的緊張、高興鬧昏了頭!誰會注意他的神色舉動呢!
  眾人圍著清華等在場中站立許久,高興得忘了有人受傷之事。
  幸得酒仙哈哈大笑一陣,又向漁隱高聲道:“老漁夫,你看這些小伙子多天真!高興忘形,忘了主人受傷,更忘了紅星教未來的手段!唉呀!老化子的酒虫動啦!我得赶快想法子啦……。”
  稍作停頓,又向清華道:“對!咱們進去看看兩位受傷的人,順便再喝個痛快!走!小兄弟!”
  說完,便拉著清華和漁隱,沖出人群,走回屋里去。
  眾人才冷靜下來,也跟著后面走回來。
  剛進前廳之門,即看見靜悟大師及孫震岳父子從中堂后側門匆匆出來。
  一見清華等人,便將他們迎進中堂,讓坐感謝道:“老衲等身蒙施主再生大德,不敢輕易言謝!愿以有生之年,銘志終身!”
  清華尚未答言,酒仙已接著道:“和尚与鏢頭要想報恩,用不著什么銘感空言,只要再擺上酒席,讓老化子和小兄弟痛飲一頓,暢談今后對付紅星教的辦法,便算盡夠意思啦!”
  酒仙這么一嚷,頓使靜悟等人一怔,才注意到清華側旁,尚有兩位情態特別的老人。一時不知所答,情形异常尷尬!
  幸得清華已含笑對他道:“大師言重,小生實感汗顏!這兩位是酒仙、漁隱老前輩;今日幸賴兩位俠威,才將紅星教們嚇跑!大師等真要謝謝他們才對!”
  靜語大師和孫震岳才“哦”的一聲,醒悟過來道:“原來是极難一見的呂、任兩位前輩!應該!應該!”
  孫震岳并即吩咐孫繼忠,赶快重新開席,讓全部賀客再飲一回。
  同時,又和靜悟大師忙著向酒仙、漁隱行禮致謝!
  全体人士也因見到重傷的靜悟和孫震岳突然安好無恙,出來和清華等人寒暄,弄得十分迷惑,想不通是什么原因?
  其實,這要從孫鏢頭受傷時候說起:因為當時的情況一亂,清華又因意在救人,所以用巧妙的身法,從混亂中閃回后廳。
  連隔席的紅黃二女也不知他是如何走法的!
  待他到了后進廳中,又見靜悟大師等人圍得水泄不通,使他無從插手,一直等到靜悟等人复出中堂以后,才有机會向孫繼忠說明來意。
  孫繼忠及家人在這情急無主之下,當然非常歡迎!即刻引他檢視孫震岳的傷勢。
  這時,孫震岳已鼻息微弱,昏迷不醒,右臂又腫又黑,傷勢非常嚴重。
  清華忙從革囊中取出玉瓶,倒出兩粒“百草回魂丹”,塞入傷者口中,然后撕破右袖,詳細察看傷口。
  只見傷口成一小洞,黑水臭血,不斷外流。
  暗器不見,可能已被靜悟大師起出。
  且因臂肩數處要穴亦被靜語大師先行封住,傷毒已無法向別處蔓延;否則,后果更加嚴重了。
  他診視一周,抬頭暗忖道:不知是什么毒物?竟是如此厲害!
  師門的“百草還魂丹”亦恐無法將毒性全部化去;唯一的辦法只有用隔体療傷,運功排毒的方法試試!
  但是,自己對這方法也只是知而未用,經驗毫無,無絕對的把握!
  忽然,他的靈感一閃,不禁點頭自語道:“對!我可以先試試這東西,看看有無效力!”
  接著,右手握著身邊的劍身,左手褪劍把的封套;即見毫光四射,滿室生輝,把上兩邊鑲著的四個明珠已出眼前。
  再見他稍一沉吟,即將劍把的明珠靠在傷者上臂接肩之處慢慢移動,輕輕与肌肉摩擦,不斷換珠試探,全神注視臂上。
  后面靜立的孫繼忠一直觀察看他的行動。
  但又不明他的用意,無法伸手幫忙。
  原來,清華在靈机一動之間,突想起自己佩著的“銀鉤寶劍”把上正鑲有“避毒明珠”,不妨借此机會先行試試。
  如果無效,再用運功排毒的方法也不遲。
  但在褪去把套以后,又因不知那個是“避毒珠”,使他呆了一下;終于用實際的辦法,將明珠貼在臂上腫黑之處,逐個試驗一周,才算達到目的!
  起初他試驗了把上的紅、黃、白三個明珠,都沒有一點反應;最后試到那粒綠珠,才使他惊喜欲跳,滿臉歡笑!
  只見經過綠珠接触的肌肉,即見腫消黑散,化成絲絲黑線,向傷口方向退避;證明避毒珠的价值真是功效奇絕,塵世少見!
  所以,他便將避毒珠不停地移動,使黑毒集中傷口流出,經過好一陣時間才圓滿收功!重新套上劍把,挂在身旁
  并且下意識地拍拍劍身,抬頭向孫繼忠道:“令尊的傷毒已盡,封穴已解,即刻就可醒轉,但需多休息一會,以免影響傷口复原!小生即往外面看交手的情形如何?”
  說完便轉身舉步,意欲出廳,不料一陣急促的步聲,門口又抬進靜悟大師來;他只得改變主意,又即刻檢視傷者的情況。
  他檢視一番,知道是脫力所致卿以“百草還魂丹”一粒,投入靜悟大師口中;并且伸手運功,拍打傷者全身要穴。
  只一會工夫,便使靜悟大師醒轉坐起,自行盤坐榻上,靜心調息行動。
  他又向孫繼忠細聲囑咐几句,即刻赶往練武場。
  這時,正是酒仙、漁隱二人和“黑水飛魔”的約法三章 ,談論賭賽的時候。
  他藏在場邊樹上靜听一番,才決定接替酒仙出場;以免這些正派的前輩人物稍有差錯,損及一世英名。
  于是,即奏玉簫一曲,藉以吸引眾人注意力;隨以巧妙的身法落地閃入現場。
  這就是應清華遲到練武場的原因,大眾當然不知底細,故此對靜悟大師和孫震岳能夠霍然無恙,感到非常的奇怪!
  接看,孫震岳請眾人入席,起身揖客;大眾又恢复了中午的樣子,開怀暢飲;甚至猜拳喝六,高談剛才打斗賭賽之事。
  全体興高采烈,情緒比中午還熱烈。
  清華和酒仙等坐在中廳的席上,也是舉杯細酌,隨意吃點東西。
  獨有酒仙和漁隱二人一坐下,便對干三大杯,才開口向清華問道:“小弟弟,一清是你什么人?你的身法手法,何以不像武當架式呢?這件事,老化子猜不透啦!”
  酒仙這种意思,也正是席間諸人想知道的;所以都閃著企求的眼光向著清華注視。
  清華只得含笑道:“家師是上慈下善,一清是晚輩的的掌門師兄!”
  大家不禁“呵”的一聲道:“原來是他!”
  酒仙更哈哈大笑道:“原來是大書生傳的少書生,這就難怪啦!”
  即刻又正容道:“老化子与令師曾經在正邪二次決斗時,有過一面之緣,以后,彼此就無緣再見;他現在怎么樣?你的身手。何以不像他的呢?修為怎會如此深厚呢?”
  清華接口答道:“謝謝老前輩,家師現在很好!晚輩因在師門之時,另有一番遭遇,所習稍有不同;以后,還得請老前輩等多為指教!”
  酒仙見他謙恭非常,老前輩叫不停;不禁環眼一睜,大聲嚷道:“唉呀!你怎么酸气沖天,總叫人老前輩呢?哼!告訴你,小子!我与你師父雖然見過,彼此并無淵源!誰是你的老前輩?你若愿意,就叫我和老漁夫一聲‘老哥哥’!咱們各交各的,誰也不敢說你半句不對!”
  同時,又側臉向漁隱道:“老漁夫!你說對嗎?”
  漁隱也含笑接口道:“小兄弟!老化子說得對!咱們各交各的,別讓武林陋俗妨礙了咱們的交情!”
  清華內心不安,吶吶答道:“老前輩,這……這……”
  酒仙又气得大嚷道:“唉呀!你這小子,怎么不听話!酸得老化子酒虫發怒,快要吐酒啦!”
  靜悟与孫震岳等見情形尷尬,也連聲勸道:“應少俠,你還是听從他老人家的好!武林的長幼次序全看彼此的關系而定,他老人家既有言在先,你盡可不必拘泥于俗套!”
  清華也知酒仙性情古怪,不喜過于拘束俗禮;只得起立舉杯道:“謝謝兩位老哥哥抬愛,小弟敬上一杯!”
  這一來,才使酒仙哈哈大笑道:“老漁夫,咱們快干杯!小兄弟敬酒啦!”
  說完,便舉起身前的大銀杯,一口气喝個現底;干后又摸著肚子,口中連叫“痛快”!
  這時,忽有一位鏢行人士站起大聲喊道:“諸位,本人有點意見,向大家說明一下!”
  給他這么一喊,全体即時靜默下來;連酒仙等人,也轉頭向外張望。
  接著,又听見他繼續說道:
  “今天,應大俠替我們各派人士爭得了极大的面子,真可說德及大眾,令人敬佩!所以,我們應該贈個名號,表示一點敬意!如何?請即當眾發表。”
  這种提議的話聲剛落,即博得全体人士的歡呼叫好!并且有人即時應聲道:“我主張用‘簫劍雙輝’四個字。”
  接著有人反對道:“不好!過于文弱,不夠气派!不如用‘玉面神劍’,比較來得恰當。”
  跟著又有人提出反對和贊成的意見,同樣又擬出許多各別的名號;此起彼落,鬧得熱烈非常!但又得不到結論,空自爭得耳紅面赤!
  最后,還是那位提出意見的人,比較有點頭腦,懂得眾人心理
  他又阻住大眾喧嘩,朗聲說道:“諸位提出許多名號,都得不到全体同意,如此拖延下去,總不是辦法!
  剛才諸位已經看到,應大俠在較量輕功的時候,是在湛湛青天之下冉冉上升的,這种超絕的本領。實在使我們景仰!因此,我提議用‘青天飛龍’四字,不知諸位是否同意?”
  這一聲“青天飛龍”頓使全体掌聲如雷,歡呼不已!表示全体人士對這個贈號完全同意。
  所以,那位提議的人滿臉歡笑,向清華這邊大聲道:“請應大俠接受我們全体的敬意,從此啟用‘青天飛龍’的名號!”
  酒仙又哈哈大笑道:“好個‘青天飛龍’,夠意思,小弟兄成名啦!干杯!”
  說完,又舉起酒杯,一干到底;其他各派的成名人士,也紛紛出座,向清華敬酒祝賀!全体喜气洋洋,笑聲不絕!
  只有兩個敬酒的人較為特別;只見他倆一到清華跟前,便分別向清華和酒仙躬身下拜,跪行大禮
  直到清華和酒仙,右手微揮,用暗勁扶起他們時,眾人才看清是威武鏢頭陳成明和“喜乞”楊雄二人。
  原來這兩人本來早欲趨前行禮;只因事情接踵而來,沒有他倆插足的机會。所以等到此時,才借敬酒為由,向前拜見。
  另外還有兩位姑娘和那黃臉的小書生,只是暗替清華高興!并無特殊表示。
  清華等陳威明等回座后,即席起立,拱手向全体一禮,并朗聲說道:“小生不材,敬領諸位厚贈,特此致謝!同時,請諸位离此以后,速向貴掌門報告紅星教的意圖;并要捐棄一切成見,彼此誠心合作,才能保障各派英名,免被紅星教消滅!
  “至于如何進行合作,如何共滅紅星教的大事,必須各派掌門,或派代表,定一時間地點,集會議商,才能決定步驟。
  “不過,以小生愚見,認為諸位若能隨時注意,定可發現許多紅星教的行動和消息;彼此連絡傳遞,必能有助于消除紅禍的大事。
  “關于小生本人,今后即將為此事努力;希望諸位隨時指教,則感激不盡!”
  他說完以后,即又坐下。
  全体人士又被他感動得拍掌歡呼,群情激奮!
  可是,這場酒席已拖得太長,時間已屆申末酉初了。
  他希望將自己想說的事赶緊告訴酒仙等人,以免喝酒大多,又要發生意外。
  所以,坐下以后,即刻向靜悟大師報告盤龍寺的事件;使靜語大師意外一惊,口中連念“阿彌陀佛”。
  同時,又向酒仙、漁隱道:“小弟有點事情,想請兩位老哥哥幫忙,不知兩位尊意如何?”
  酒仙的蓬頭一點道:“你說罷!若m老化子替你找老婆,我可沒辦法呵!”
  清華給他說得笑起來道:“哪里!小弟因須在近几月內,專心找尋師門失物和赶辦几件要緊的私事;所以無法分身,親去拜請各派掌門人。
  想請老哥哥們往武當山一趟,与家師兄商討一下,發帖邀請各派,在端午之日一齊臨武當山,共商對付紅星教之事;如果老哥哥們對此事頗感興趣,則請親往各幫派去邀請,功效更大,事情更妙!
  “當然,武當山上的酒總不會少你的!小弟亦會在集會之時,赶回武當!老哥哥覺得如何?”
  酒仙搖著蓬頭,閉著雙眼嚷道:“苦差事!苦差事!老化子的雙腿這回要跑斷啦!”
  說到此事一頓,突然睜眼轉臉向漁隱答道:“老漁夫,你覺得如何?這倒是正經大事!小兄弟既然有膽匡持此事,難道咱們兩個老東西不該為此花點气力?我看,咱們得答應啦!”
  說完,就用右手往身邊摸個不停。
  漁隱倒很正經地答道:“醉化子,此事當然應該答允,還有什么好嚕嗦!咱們在正邪二次決斗時,少花了气力;這回,可不能再行偷懶啦!”
  清華也接口道:“如此,老哥哥算是答應了!小弟先此致謝!但是兩位何時起程呢?”
  酒仙右手一伸,掌中托著一塊制錢般的東西;有杯日般大,全体雪白;中央一個小方洞,周圍雕著一條金色團龍,一看即知是一件名貴的古物。
  他將這東西遞給清華道:“這勞什子,即是咱乞幫的‘雪白金龍牌’,共有三面,代表幫中最高的尊嚴和權力!除幫主及老化子各有一面外,這面贈給你保存應用,或者對你今后的行動多少有點方便和幫助。
  “如果遇有要緊事情,需人幫手或奔走時;可向當地的乞幫人出示此牌,即如幫主親臨。”
  酒仙這次說話一反過去詼諧亂叫的態度,使清華肅然生敬,雙手接過道:“謝謝老哥哥厚贈!小弟誓不有辱此牌!”
  酒仙起身持杖道:“老漁夫,時間不早,咱們該走啦!”
  漁隱也起身道:“醉化子,謝過主人的好酒,咱們該走啦!”
  話落,即見這對游戲人間的武林怪杰一晃一閃,便消失在廳外的暮色里!”
  引得其他賀客也紛紛向主人辭別而去。
  紛扰整天的万胜鏢局,又漸漸歸于宁靜。
  夜,吞噬了整個大地!
  風,吻著東湖的浪波!
  一切都已安靜地停頓下,想在夜神的怀里去找尋夢的撫慰!
  只有城頭的鑼聲仍在忠實地報導夜神的腳步!
  這時,已過三更。
  坐落東湖東岸的威武鏢局也不例外的靜躺著;表示局里的人全數都已安眠!
  但是,后院的一間臥室中卻例外地閃著燈光;一位青衫書生,正在和衣而臥,看著台上的燈光出神!
  微翹的嘴角不時出現微笑。
  此人正是從万胜鏢局回來的應清華!
  他自從酒仙、漁隱离去以后,便堅辭了孫震岳的挽留,和陳威明,到旅店中取回自己的行李馬匹,回到威武鏢局來。
  經過陳威明的家屬和鏢局伙計拜見以后,便在這后院的房中休息。
  今夜,他實在是心情紛扰,無法安眠!
  因為,今天完成了他的預想,交到許多武林朋友!尤其是各派人士的贈號,酒仙、漁隱的訂交,以及全体人士對紅星教的厭惡等最使他感到興奮!
  他忖道:從此以后,團結各幫派,共滅紅星教的計划漸漸已可實現;自己也將名聞武林,不負恩師和父母的教養!
  待完成衛道除魔的心愿,奉養父母天年以后,自己便要可以偕同梅姐、霜妹隱跡山林,靜心潛修!
  那時的快樂,更非今日所能預想!
  他想到此處,嘴角上不禁挂上了微笑!
  可是,另一种怀念的思潮也接著并襲到心頭!
  他怀念著蹤跡不明的梅姐和遠居華山的霜妹!
  未來的結果如何?實在不敢預料!
  還有師門失去的法像急待找回;玉馬的真象也待探索;以及險惡的江湖處處需要自己留心應付等。
  他不覺愈想愈多,不能自己。
  只有痴望著熒熒的燈光,心如一匹野馬奔馳!
  終于感到一片莫名其妙的悵惘!使他忘形地低吟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种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又上心頭!”
  吟聲甫落,窗外突然一聲嬌笑;頓使他心神一震,即刻身如飛絮,穿窗而出。
  隔空一式“黃鶴沖霄”,身形向上划個半弧,駐足屋脊上;這美妙輕松,又博得遠處傳來一聲嬌笑贊好!
  他毫不遲疑地循聲躍起,速如星丸地越房穿屋向東追去。
  兩三個起落,停立在城牆的垛口上;只見城外一片黑暗,四周杳無人跡;只有夜風拂面和遠處几聲斷續的犬吠!
  他悄上忖道:是什么人開玩笑?听聲是個女的!難道是她?
  怎么又不愿見呢?
  唉呀!糟了!莫非是敵人調虎离山之計?
  他想到這里,即刻翻身赶回,穿窗而入。
  果然一紙留簡,墨跡未干;上面寫著道:“敝師姐對君怀不良意圖,愿起居留心,莫遭暗算!看后請付丙火!蘭留”
  他拿著留簡,望著這陌生的字跡想著:奇怪!又是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難道這些姑娘們天生是喜歡躲躲藏藏,專門捉弄男人的?
  她叫什么蘭呢?
  看來倒是正派人物,我不能辜負她的好意!
  他將留簡住燈火上一送,看著燒毀后,才閉上窗門,和衣躺在床上想道:我的江湖經驗太差,還得留心學習,幸得來人并無惡意,不然可就麻煩了!
  接著,又低聲自語道:“奇怪!她是誰?她的師姐又是誰?我根本不認識她們,何來仇恨呢?為什么一個要告訴我,一個又要不利于我呢?這……”
  他自語到此,突然停口沉思,好像是有所感触的樣子;經過一陣靜默,才接著道:“哦!一定是她們!我必須提防一下才行!”
  他得到了這种結論,心中已似好過些!即刻一個翻身,起坐行動,欲借調息以复疲勞!
  等他下丹醒轉的時候,耳畔已響起陳成明的呼聲道:“師叔,睡得還好嗎?”
  他睜開雙眼,只見房中已將盥洗用具擺妥,他一面起身下床,一面笑著道:“很好!我起遲了!時間該是很晚了吧?”
  說著便開始洗梳。
  門口卻傳來一串童聲道:“爸!師叔祖在哪里?”
  跟著即躥進一個男孩,全身醬色襖褲,年約十歲;粉臉小嘴,閃著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倚在陳威明身邊,緊瞪著清華洗臉。
  清華剛抬頭轉臉,便听得陳威明道:“金儿,真不懂規矩!快向師叔祖請安!”
  這孩子真很听話,即刻就向清華鞠躬道:“師叔祖,小金儿給你請安!”
  清華見他生得聰明可愛,心中感到非常喜歡道:“金儿,好乖,啊!我現在沒有見面禮給你,以后再補罷!”
  陳威明微笑道:“師叔要是喜歡他的話,隨便傳他几手,就夠他一生受用了;哪里還要什么見面禮!”
  清華放下面巾,也笑著走前兩步,摸著金儿的頭道:“好罷!等會儿給他學點不是師門的東西!看他悟性如何?能夠學得多少?”
  “謝謝師叔栽培他,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原來,陳威明的事業心頗重;离開師門以后,便替他人當鏢局;等到有點積蓄,才獨力創設威武鏢局。
  又經數年之久,方娶妻成家,是以得子較晚。
  陳威明現有子女各一,男的便是小金儿,現年十歲,聰明伶俐,十分可愛!最得鏢師伙計們的歡心!
  女的僅有四歲,也很逗人喜愛!
  昨晚回來的時候,這一對小兄妹正在酣睡夢中;所以,清華僅見到陳威明妻子范氏和鏢局的伙計們。
  今早起來,金儿听父親的吩咐,知道有個師叔祖,昨晚住在自己的家里;小心靈中,以為師叔祖定是個白胡蒼蒼的老人家,所以很想看看,這才追來清華房中。
  接著,陳成明引著清華出房,共進早餐。
  席間,他們談了些別后的情形后,清華便問道:“關于四師兄滿門被害的事,你是何時知道的?曾否派人去探查?真象如何?凶手是誰?有無線索可尋?”
  一問及此事,陳威明便非常難過!
  強忍著熱淚,凄然地答道:“弟子自湘西回來,便看到大師泊的令諭;即刻兼程赶往太湖查看;太湖山庄大部被焚,恩師及家屬的死尸已被地方人士埋葬山麓。
  “弟子在祭奠以后,曾經詳細探問附近人士,及收尸安葬的經手人;結果,只知道死尸共十二具;在事發的前一天,附近有人發現几個灰色勁裝的陌生人,像在沿岸散步,其余證据一點也無法找到。”
  清華接著道:“這樣看來,确是紅星教干的!不過,凶手是誰?還得慢慢探查;你以后要多注意這事!若有消息,速向掌門人報告!”
  他說到此處,稍為沉默一下,又接著道:“四師兄全家大小是否十二口人?”
  陳威明給他問得一怔,隨又急聲答道:“呵!師叔問得對,恩師全家老幼,本家是十二口,但在事發前不久,小師弟曾有一女出世。當時,弟子曾經派專人送禮。所以,應該是十三口才對!難道恩師家中有人被救走或逃脫了?”
  清華點頭道:“唔!有此可能!你不妨暗查一下。”
  于是,他們又談了些別的事情,才放著起身,結束了下早餐漫談。
  整個白天,清華都在教導金儿,練習自創的“連環手法”;還算金儿聰明好學;以一天的時間,便給他學會了一半的招式;使清華心中更為高興。
  所以,清華擬在南昌停留的几天內多教他几樣實用的技藝;順便叫陳威明也跟著練習,使他父子兩人在自己离開以后,仍有研討切蹉的好處。
  晚飯后,清華又在房中,和陳威明談些家事,以及金儿的教育問題。直到二更鼓響,陳威明辭出以后,他才靜坐床上,做自己晚課。
  約在亥時初刻,清華做完二十四周天的內功修為,正想躺下就寢;忽听得百丈以外,有兩人疾向這邊馳來。
  不過是方向不同,似非同路,但都是輕功出眾的武林高手。
  他依舊靜坐不動,用“天通耳功”察听他們的行動。
  覺得右一人,直向自己的臥室而來;在窗上靜立不動,似在探听房中的動靜。
  從左邊躍進的一人卻在各處偵查一遍以后,才駐足在這間屋脊上。
  先到窗下的一人似已察知有人站在屋上,即刻左躍兩三丈外的牆角下,靜立以待。
  而屋上那人卻在此地躍下,走近窗前。
  經過一陣沉靜以后,窗前的人似因察知房中人已睡,而開始用兵器輕撬窗門。
  此時,清華已知來人意圖不同,目標則一;都是為著自己而來的,不過是善是惡,仍不能斷定。
  不一會,窗門已給他弄開一條縫隙;接著,又換了別樣東西,從小縫中伸進來。隨听得輕輕吹气的聲音,不斷地響著。
  清華已意想到,這是用迷香的把戲。
  本想即刻動手擒住他,嚴懲一頓;后又轉念而止,意欲閉气而眠,裝作被迷倒的樣子;戲弄這种下五門的小賊,嚇他個魂飛魄散而逃。
  可是,左邊牆角的人似是忍耐不住而喝道:“下流東西!”隨即窗門一響,暗器迫使窗外的人翻身就跑。
  清華只得赶快起身開窗,穿出室外;右側的前后兩個人影已跑出五十丈外。他不禁輕笑一聲,展開身形,隨后追去。
  轉瞬間,已越城牆而出,走向賢士湖畔。
  這里靜悄悄地空無人家;正是打斗的好地方!
  他心想前面的兩人定會轉回來的。
  果然,最前逃跑的人突然停足在一塊小草地,轉身嬌喝道:“你是什么東西?竟敢破坏姑娘的好事!非教訓你一趟不可!”
  清華一听話聲与口吻,就知是個坏女人!即刻向左閃身,藏在大樹旁,意欲先看個明白,再現身懲戒放迷香的人。
  同時,也想看看這位后追的俠士,武功深淺如何?能否妥善處理這趟事?
  這位后追的人一見那女的停步轉身,開口罵人;也即刻停立當地,靜听不語。
  那女的見對方不理,便冷“哼”一聲道:“你不說話也不放過你!姑娘偏要看清你的面目,再好好的懲你!”
  她邊說邊走,直到這后追人的面前五尺處,才停步叉腰,气沖沖地緊瞧對方。
  現在,他們离清華藏身的地方僅有四丈左右;以清華絕頂的內功目力而論,雖在這月黑風高的夜晚,仍是看得清清楚楚。
  雙方沉靜一陣。
  女的又開口道:“我說是誰在搗蛋?原來是你這丑鬼!告訴你,姑娘雖然喜歡男孩子,卻不愿要你這种人!在万胜鏢局沒給你難看,現在教訓你一頓也好!”
  話落掌出,一式“撥雨撩云”向對方臉上摑去。
  不料那人亦非庸手,即刻挫腰右閃,右掌反襲女的左腰。
  女的亦即旋身右閃;沉右腕,揮左手,變為“披星戴月”,改攻對方前胸小腹。
  并且“格格”嬌笑,似是轉怒為喜道:“想不到你這丑鬼真的是人丑功夫俊!值得姑娘和你玩玩!”
  男的只是冷哼一聲,不宜答理;惹得女的更笑得厲害,攻勢更凌厲!恍似有著深仇大恨一般。
  這一來,迫得男的盡展身手,与她打得難解難分!
  同時,清華也看出兩人的功力相若,師承差异。男的是雪山派路子,但又夾著點蒼派的架式。
  女的是崆峒派招式,卻也雜有不同的招式。
  不過,雙方都是身材小巧,長于輕功;所以身手快捷,飄忽不定宛似雙蝶穿花。
  雙方纏斗了頓飯時間,依舊沒有分出胜負。
  清華卻暗自想道:“這女人是來找我的麻煩,怎能讓這位旁人与她苦斗不休呢!我應該現身出手,懲戒那女的一番,然后謝謝這位的好意,這才合乎人情!”
  他一念及此,當即從樹下走出,口中輕喝道:“住手!”
  聲音雖然不大,卻有力嚴肅;頓使纏斗中的兩人,即刻左右閃步,分立兩邊,一見是清華現身,都覺得惊奇至极,一時呆然無語。
  因為他們雙方,原都以為清華在睡夢之中,定被迷香迷倒,必須到雞鳴五鼓的時候才能自行醒轉!是以一見清華,都不禁大感奇怪。
  清華見兩人如此情形,不禁笑道:“兩位惠然降臨敝處,小生實感榮幸!但沒想到,這位姑娘不知自重,施放下流迷香;真教小生內心難過;恥談此事!現在我也不難為你這女孩子家,請姑娘赶快离開吧。”
  他這串嚴正的說話,卻引得那位姑娘花枝招展,“吃吃”嬌笑一陣。
  然后嗲聲嗲气道:“我的好人呵!何必這么凶呢!我‘紅裳仙子’夏云卿可不愿你酸里酸气,不懂交情!要嘛!你叫我一聲‘姐姐’,我就即刻离開!將來,也一定給你好處,否則……。”
  “住口!”
  清華見她不知羞恥,胡說纏人;心中怒火暫升,當即喝住道:“小生不愿多談,請你多自尊重!否則,莫怪小生不尊重你!”
  紅裳仙子見他口气迫人,也知道不是好惹的!
  但覺得他越怒越美,使人難舍!故又上前兩步,嬌笑道:“唉唁!我的好相公!你不叫就算啦!何必生气呢?!你一生气,我心中難過死啦!”
  清華給她說得玉面發燒,一時無詞以對;旁邊的黃面書生又緊瞪著他不放;使他更難為情!
  只得怒喝道:“你再胡說,小生……”
  紅裳仙子仍是笑著向前,挺胸扭臀;直到清華跟前三尺地方才停住。
  同時螓首微側,媚眼亂飛道:“好相公!我知你厲害!來,你要打,就讓你打個痛快!出出這口气。”
  她這种大膽作風,使清華啼笑皆非。
  連忙躍身后退,暗自忖道:“這种女人,真是不要臉!如果不給他一點教訓,恐怕難以脫身了!”
  他這么一沉吟間,又听紅裳仙子嬌笑道:“是嘛!好人!我知道你心里也喜歡我,所以不愿狠心打人!來罷!我們親親熱熱,別讓那丑鬼說你不懂風情!”
  這次真做起了清華的怒火,大喝道:“你,你太不知羞恥了,看掌!”
  同時右閃出掌,以三成功力隔空拍打紅裳仙子的左腰,勁風如錐。
  迫使她忙向側閃,口中喊道:“唉呀!相公!你好狠心呵!”
  清華存心要她好看,故即左掌向有一揮,隔空又向她拍去;同時身形一晃,展開“迷神幻影”身法,疾點她的背后巨骨穴。
  紅裳仙子見他左掌拍來,勁風如潮,亦知無法硬接;只得揮右掌,借勢左閃,反襲清華右邊諸穴。
  不料人影一晃,眼前失去了清華的蹤跡,只覺得后肩一麻,全身無力,摔倒地上。
  這時,她才知道無法再纏下去;只有激他放過自己,以后再想辦法!
  故即強忍酸麻之苦,冷笑道:“我夏云卿死在你手中倒山心甘情愿!但以‘青天飛龍’的俠名,卻落得欺侮婦女的事實,真是替你可惜!”
  清華也接著道:“小生問心無愧,不怕你胡說!今后若再如此,則小生不殺你,亦將有人殺你!愿你尊重自己,好好做人!免得后悔不及,今天饒了你,去罷!”
  說完便左手向她一揮,解開穴道。
  并且后退數步,留心她的舉動。
  紅裳仙子的麻穴一解,即從地上慢慢站起道:“哼!算你凶!夏云卿偏不死心!總有一天會使你知道,云雨谷的四仙子也不是好意的!”
  說完,又狠狠地瞧了清華一眼,才轉身扭臀向南走去。
  一會儿,便走得無影無跡。
  清華看著她走了后,心中感慨万千!覺得如此美貌的姑娘會這等不知羞恥,但是她那位留簡告警的師妹,卻又那等正派?
  他這樣呆立思考,忘了旁邊還有一人。
  直到那黃面書生似是生气而冷哼時,才使他倏然警覺,連忙拱手笑道:“請恕小弟失禮!兄台俠風,非常敬服!可否示知尊姓台甫?以志不忘!”
  這位一直未出一聲的書生像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了清華一眼;搖搖頭,便雙手一拱,轉身起步。
  仍舊不發一言,疾馳而去。
  使清華尷尬非常,呆立想道:“難道他是啞巴?否則,就是一位怪人!武林中人,何以都有一种僻性?莫非險惡的江湖經驗使他們變幻如此?”
  他惘然地抬頭看看夜空,又接著忖道:只要我自己無怪僻,又何必猜度人家呢!于是,他一陣輕笑,藉自解嘲!跟著身形一起,馳回房中就寢。
  一覺醒來,又是黎明時候。
  他正在盤膝端坐,意欲開始早課的當儿;忽從隔院傳來一陣哭聲,使他心靈一震,連忙起身出房察看。
  只見鏢局諸人都已聞聲赶來;圍集在陳威明臥室門口交頭接耳,說個不停。
  他正想走前去,問個明白;卻見陳威明已從臥室中出來,吩咐眾人回去,然后匆匆過來,向清華行禮道:“師叔,小金儿不見啦!經弟子偵查的結果,是被人用問香熏倒以后,才將金儿劫走的;可是,沒法證實是誰干的!”
  清華一邊回頭進房,一邊問道:“昨晚何時發生此事?你自己在何處?”
  陳成明也跟進房中答道:“昨天晚上,弟子在外院住宿;但在三更初刻,還看過內人母子三人才回去外院,今早內人醒來,發現金儿不在,先以為是早起出外,找弟子練功去了。
  “及后察看,才發現金儿的外衣鞋子仍未穿走;因而到外院告訴弟子,在各處找了一遍;結果在臥室中聞到有些异味;內人又說她有點頭昏;才證明是在三更以后,被人間倒劫走的!”
  清華沉默一陣,才點頭道:“不錯!是在三更以后,來人僅是一种陰謀而已,不會對金儿發生危害!你夫婦盡可安心,讓我來處理此事罷!你只要告訴局中人不要向外泄漏消息就行了。”
  陳威明點頭离去。
  清華在陳威明退出以后,即刻自語道:“依据時間和問香來判斷,有八成是紅裳仙子所為,她想藉此要脅,迫我向她投降,哼!沒有那么容易!只要給我找到她的住址,她就有好看了。”
  他又沉靜下來,負手在房中踱了兩圈;最后停在案前,望著窗外想道:她住何處呢?難道真有什么云雨谷不成?
  他想來想去,考慮半天,始終找不到一個妥善辦法;只得歎了口气,坐下自語道:“先例各處看看,再說吧!”
  因此,早飯以后,他便獨自出門,沿街而行,先到万胜鏢局去拜會孫震岳,探問紅、黃上女的來歷。
  結果只受到孫震岳父子的熱誠招待和丰盛的午餐;對紅。黃二女的底細蹤跡,仍是個謎。
  下午,他又謝別孫震岳父子,沿江邊南行;終于到達滕王閣,登樓眺望。
  江風和暢,吹拂看他的衣襟,但解不開他的疑結,吹不盡他的煩惱!依舊靜倚欄杆,暗自思考金儿失蹤的事。
  已探查了一天,仍舊毫無頭緒,不明原因。
  雖然紅裳仙子极有可疑;但又未留要脅的書簡,是以無法證實。
  如果是挾仇而來的,何不殺其母子三人,偏要劫持金儿呢?
  難道是邪魔之類搶掠小孩以練功?若真要落入這种惡魔的手,金儿就非常危險了!
  他想到此事,內心漸感不安。
  星目不禁睜得精光外射,握著欄杆的雙手,也不禁微微用力;使欄木“沙沙”作響,粉碎落地才自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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