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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降伏紅裳仙子


  應清華謝別孫震岳父子,沿江邊南行。
  終于到達滕王閣,登樓眺望。
  江風和暢,吹拂看他的衣襟,但解不開他的疑結,吹不盡他的煩惱!依舊靜倚欄杆,暗自思考道:金儿失蹤的事,已探查了一天,仍舊毫無頭緒,不明原因。
  雖然紅裳仙子,极有可疑;但又未留要脅的書簡,是以無法證實;如果是挾仇而來的,何不殺其母子三人,偏要劫持金儿呢?
  難道是邪魔之類,搶掠小孩以練功?若真要落入這种惡魔的手,金几就非常危險了!
  他想到此事,內心漸感不安。
  星目不禁睜得精光外射,握著欄杆的雙手也不禁微微用力;使欄木“沙沙”作響,粉碎落地才自警覺。
  接著,他又想道:“我何苦緊張呢!依照南昌近來的情況,极少有小孩失蹤的事;關于邪魔一項,實在無此可能!
  還是向附近的寺院古剎進探,才有發現的希望!
  對!晚上就進行工作。
  于是,他便收起思潮,默默地欣賞眼前佳景。
  直到華燈已上的時候,他才返回城中,找到一家餐館坐下。
  店小二連忙跑來,恭敬地問道:“公子需要些什么?小的即刻拿來!”
  清華看了他一眼道:“隨便炒點菜,拿來下酒就行了。”
  小二應聲退去后,清華才環視在座的客人,觀察周圍的情況,
  不久,小二將酒菜拿來,清華便乘机問道:“小二哥,本城附近,有何名胜古剎可以游玩?”
  店小二聞言,笑著答道:“公子是初到此地嗎?附近的好地方多著呢!譬如滕王閣、百花洲、浮云寺、翠竹庵,以及賢士湖、城隍廟等,都是很好的地方!”
  清華接口道:“謝謝你!我想要去浮云寺和翠竹庵,應該如何走法?”
  店小二又道:“公子真是讀書人,專找這种幽靜的地方!浮云寺在城東五里,翠竹庵在城北四里,只要出城門探問,即可找到;不過,浮云寺不如翠竹庵好!”
  清華隨手給他一點碎銀,接著便舉杯慢酌,直到戌初時分,才付賬向城東走去。
  此時,城門已經關門,街上行人亦少。
  他只得施展輕功,越城而出。
  經過一陣飛馳,他已停身在城東的叢林邊,望著黑漆的四野。
  暗自想到:浮云寺确在何處?自己從未來過;這樣暗中摸索,真是空費气力!可見自己的江湖經驗仍是非常缺乏!
  不如先行回去,等明天再來好些!
  因此,他回頭轉身,即欲馳回城中。
  忽見右側不遠處,有人影晃動,似向城中飛奔,不由心中一動,毫不考慮,便展開身形追去。
  只一會儿,便已追入城中,直往威武鏢局而來。
  一路上,他用絕頂的輕功追躡在那人身后,已看清是小巧的身影;從形態上判斷,是個女人無疑;所以不敢過分接近,免被對方誤會。
  進城以后,被城中未滅的燈光反映,更看得清楚無誤;故即向右繞行,搶先馳回威武鏢局后面。
  藏身在自己臥室的側檐下。
  轉瞬間,來人已停身在臥室屋面,稍一駐足,又飄落窗外空地上;隨見她靜立一陣,才挨窗下不動,似乎是測听房內的動靜。
  同時,又見她伸手入怀,摸出一件白色之物。
  稍為沉吟,便從窗門縫中慢慢塞進房內。
  清華藏身檐下,一切已看清楚。
  在他判斷之下,已知來人,就是紅裳仙子的師妹,塞進房中之物,定是書信之類;告訴自己,關于金儿的蹤跡。
  因此,他內心很感激這位姑娘,在他束手無策的時候,帶來一線希望。
  所以,他在感激和興奮的情緒下,即刻輕飄下地。
  掠至那姑娘身后數尺,才停步笑道:“小生累蒙姑娘駕臨,惠賜好意,真是感激無限!可否暫留片刻,請進房中小坐?”
  那姑娘惊得一跳,左掠數尺,轉身一瞥之間惊道:“咦!怎么是你?”
  清華接口道:“不錯,小生外出剛返,即見姑娘駕臨,所以停此以待,并向姑娘面致謝意。”
  他一面說話,一面注視著對方的面貌,但所能見到的,只是婀娜的身影,和頭巾扎著的頭發,其余面目等處全被面紗罩住。
  姑娘聞言之后,略作沉思又道:“一點小事,不算什么!也用不著謝!不過,現在夜深人靜,彼此不便,還是明天再見好些!”
  清華見她如此避嫌,只得應道:“好的!明日午刻,小生在翠竹庵敬候芳駕。”
  姑娘只輕應了一聲“再見”,便一式“紫燕斜飛”向左越房‘而去。
  清華只得進房檢視所投信簡,只見寫道:
  “紅裳仙子劫一小孩,潛居城東十里之古剎;并迫其師妹保密,意欲攜返云雨谷;引君追蹤前往,君心仁良,愿善處之。”
  所以,他看這信后,便暗忖:果然是紅裳仙子干的!
  但是,黃衫姑娘既被威脅,當然不敢再來投函;那末投信的姑娘是誰呢?
  看信上的口气,定是另外一人無疑。
  接著,他啞然一笑,自語道:“明日見面之后,一切即可明白;何苦瞎猜呢?”
  于是,他帶著輕松的心情,開始做他的例行晚課。
  第二天早飯后,他便告訴陳威明夫婦,金儿已有消息;而且毫無危險,不久即可回來。
  同時,問清往翠竹庵的路線后,便緩步而去。
  翠竹庵在城北的小丘陵內,環境清幽,遍植綠竹;庵內房屋甚多,占地頗廣;但因修者盡是女僧,故庵門常關,男客不許入內。
  清華慢步而行,到達庵前,已是卯時未刻。
  他隨意在庵外欣賞一番,即靜立石級上面,等候那位投函的姑娘。并且怀著一絲心念,在猜度她的美丑成份。
  正在他猜想得不到結論的剎那,耳畔已響起一串低幽溫婉的聲音道:“讓你久等了,還認得我嗎?”
  他急忙回頭一看,不禁內心大震,即刻接口道:“呵!是姑娘你!小生幸蒙贈物午餐,尚未面謝,豈敢相忘!
  他一邊說話,一邊望著姑娘注視;這一次,總算見到她的廬山真面了!
  只見她,瓜子臉,柳葉眉,杏眼桃腮,朱唇瑤鼻;一身淺藍緊裝,身材婀娜,滿頭青絲后掠,細細飄風,真是“秋水為神玉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最使清華傾倒的,是她那張似曾相識的臉蛋,和溫柔嬌羞的气質!使他一見以后,心靈上別有一种感覺!
  所以,他痴痴呆立,話亦中止,只覺得姑娘很美,美得和白如霜不分軒輕。
  可是,他這种出神的態度,卻教姑娘始終面熱耳紅,嬌羞無限。
  螓首低垂,輕聲笑道:“以前小事,何足挂齒!只要不嫌粗俗,即已万幸!”
  話聲惊醒了清華,使他惶恐不安,急聲接道:“豈敢!縱令前事不提,小生亦甚感激投函報警之事;如此之賜,安能不謝!可否請示芳名,以便小生永銘心海!”
  姑娘似已恢复正常,抬頭微笑道:“告訴你,當然可以,但不許怪我!”
  清華接口道:“豈敢!豈敢!”
  姑娘又輕聲一笑,緩緩說道,“在安義旅舍之中,早已告訴了你;現在還來問些什么嗎?”
  清華恍然大悟道:“呵!原來是冷姑娘!小生屢蒙大德,實在感激不盡!以后如需小生效力之處,則赴湯蹈火,必有以報!”
  冷姑娘又輕聲道:“只要你不見外,不究玉馬之事便好!我……”
  她似是心有所感,突然低頭不語;使清華不明其意,只得答道:“應某身蒙大德,豈有為此小事而見外!何況玉馬本是玩物,姑娘僅是交換而已!請莫耿耿于心,使小生更覺慚愧!”
  冷姑娘得到清華的這番解說,心情又恢复如前,抬頭望著清華,溫婉地笑道:“得你‘青天飛龍’寬恕,此心已足!冷艷雪有生之年,亦將永志不忘!”
  清華面對如此佳人,似已暫時忘了金儿失蹤的事;接著又問道:“冷姑娘身邊之小妹呢?難道未來南昌?”
  冷艷雪看他一眼道:“來啦!如果沒有她,我亦少知許多事情!不過……”
  說至此處一頓,又接著道:“她已先去監視紅裳仙子的行動,免被遁走,那被劫的小孩,是你何人?”
  清華正容接口道:“令姐妹如此關怀費心,真使人感動;被劫之小孩是敝師侄之子,頗為聰明可愛!姑娘對此事之處理,可否提出高見?以便小生遵循!”
  接著又道:“姑娘以為即刻進行,抑或待晚間前去較佳?”
  冷艷雪微微一笑道:“君為主將,自應以你意見為是!不過,紅裳仙子有師妹同路,若同時向我等糾纏,則較麻煩;小芳年幼,未必能順利達成救人任務;不如晚間前去,我等分頭進行,那就一無顧慮!”
  清華連聲贊許道:“姑娘高見极是,佩服!佩服!”
  同時又笑道:“說來實在慚愧!小生浪跡江湖,經驗甚缺;還望姑娘不棄,常加指教!”、
  冷艷雪紅云乍現,秋波向清華一掠,嘴角帶笑,轉身慢慢前行。
  清華當時一呆,弄不清什么原因,使姑娘含羞不答。
  但也腳不停步,跟著徐行,心里一陣忐忑,暗自忖道:“我在何處開罪了她?還是說錯了話儿?”
  他跟在后側走著,慚慚穿過庵側的竹木,轉向一條小徑;這直通庵后的樹林,人跡稀少,只有鳥聲喚侶,野花獻媚,別具一种情調!
  他倆一陣頗長的沉默以后,彼此都有點尷尬!幸得環境清幽,漸漸使他倆心靜神往,忘了一切。
  他倆穿過樹林,到了林邊的荒地上。
  不遠又是一片竹林,清蔭蔽日。
  冷艷雪燒燒徐行,正想越過荒地,走向對面的竹林,不料,她走了几步,突然惊叫一聲,花容變色。
  身如乳燕投怀,向后直扑清華而來。
  清華也頓時一呆,下意識地雙手一伸,拖住她的嬌軀;同時足根用力,身向后仰,式演“倒赶干層浪”,后掠兩丈余。
  他停下身來,才發覺冷艷雪余惊未消,伏在自己怀中;嬌体如棉,幽香襲人;頓使他一陣心跳,全身發熱。
  連忙放開雙手,低聲歎道:“冷姑娘!沒事啦!你發現什么?”
  冷艷雪聞聲而醒,慌著挺立嬌軀,后退一步;并且低頭含羞,滿面紅云,雙手揉著衫角,默然無語。
  清華只得訕訕笑道:“真抱歉!小生冒突之罪,還望姑娘寬恕!”
  冷艷雪仍舊垂頭不語,毫無表示;使清華內心惶急,以為她,因為自己在無意中抱她后退之事,仍在生气。
  所以又拱手作揖道:“小生冒犯之失,實非本心!如姑娘不予寬諒,則應某無顏再立人世;只有遁跡空門,以贖此恨!”
  冷艷雪見他惶恐至极,說得如此嚴重,不禁“噗噗”一笑,螓首一搖;即刻轉過身去,靜立如舊。
  清華听她一笑,才如釋重負,愉快地松了口气,但又一時想不出話題,只好悄立在她背后不動。
  其實,冷艷雪毫無責怪心理;不過因她自己一時惊慌,扑入清華怀中;經過清華摟著一躍,心靈突感一陣迷惘!
  后經清華輕喚警醒,雖然即刻离開怀中,退后俏立;但是剛才特殊的感覺,仍使她心神忐忑,嬌羞無限!
  所以,她只得不理清華的說話,低首含羞以對,偏遇清華在不安之中,會錯心意;以為她惱恨剛才的舉動,不理自己;迫得他數番告罪,引咎自責,卒因他惶急可笑的態度才博得冷艷雪開心一笑!
  清華見她轉過身去,仍舊無言靜立。
  又輕聲道:“冷——冷姑娘剛才你究竟見著何物?”
  冷艷雪仍未轉過身來,只是幽聲地答道:“是蛇!”
  清華也意外地“呵”的一聲,便自忖道:真奇怪!一個身怀絕技的女俠,怎會因一條小蛇惊得怪叫呢?
  他這种想法,只是在一般正常狀態下而言,可以說是對的。
  但是,當一個人處在一個非常靜僻的時候,如果突然遭受一個蚊虫的襲擊,也會惊叫起來,下意識地伸手拍打,以為抵抗。
  剛才的冷艷雪,就是因為這里的環境,异常僻靜;她又在全神想著將來的一切;當她向荒地草叢中舉步前進的時候;右腳剛及地面的剎那,便瞥見草中鑽出一蛇;全身黑白相間,頸子鼓漲甚寬,張口向她咬來。
  所以嚇得縮腿翻身,惊叫一聲;同時因女人在危急時候,尋求男性保護的天性,使她忘了一切,扑向清華怀中。
  而清華本人,亦是在緊急應變的本性和男性保護女性的天賦心理軀使下,忘去了一切俗禮和嫌疑,坦然地伸出雙手,抱住冷艷雪的嬌軀,向后疾退。
  這都是在某一個環境中偶然突發的事件;任何英雄豪杰、武功高強的人,也無法避免的。
  冷艷雪是個素性溫婉沉靜的人,雖然身怀武技,在這种情況中一樣無法例外。
  清華不明實情的想法,正表示他的人生經驗尚淺;心中純洁無暇,滿腦子的正常事理;亦可說稚气未脫,見識尚未完全成熟。
  因此,他帶著怀疑的心情道:“蛇!蛇有何可怕!看看是否還在,讓小生將它除去!”
  說完便舉步向前,欲向荒地走去。
  但他這种幼稚的行動与說話,卻引得冷艷雪心中一喜;突然轉身瞥他一眼,笑靨乍展道:“算了吧!還是到別處走走好了!”
  說完便先自舉步,向來路慢行。
  使清華聞言轉身,從后追來道:“冷姑娘,你真仁慈!現在午刻已過,不如回城中用膳,再向浮云寺一游!待到天黑,再去找紅裳仙子,你以為如何?”
  冷艷雪仍舊緩步前行,只是嬌容半轉,頷首微笑以示允諾。
  當夜色深濃,酉末戌初的時分,他們已在浮云寺內同游整個下午;最后商討計划,由冷艷雪前導,引著清華向東前進。
  清華以輕松的姿態,陪著冷艷雪飛馳;一盞茶間,便已越過几座丘陵和叢林,到達一座小山下。
  這山不高,只是遍生喬木;一上山坡,就覺得陰森森地有些怕人。
  冷艷雪引著清華,向南一轉;停身在林隙中,左手向下一指道:“山下林中便是紅裳仙子暫時的香閨,她們住在中間的小樓上,你得小心應付!我找著小芳,一齊去救人;成功以后,以拍掌為號,再在此地見面。”
  清華只應了一聲“好”,便見冷艷雪嬌軀閃動,消失在樹蔭里。
  他稍一靜立,向四周測听一下;隨即身形直起,一式“夜鶴沖霄”,在兩三丈高的樹頂,腳尖一點,直向山下扑去。
  兩三個起落,他已停身在古剎右側的大樹下;這里對里面的情形,雖在黑夜亦看得相當清楚。
  這古剎的面積不大,是回字形的建筑;四周是低矮的平房,只有中間佛堂,兩層高聳,全剎靜肅,黑影重重。
  只有佛堂上層仍是燈火明亮,人影依稀。
  清華藏身的樹上,离那佛樓有五六丈遠,他默察一下剎內的情形以后,身形一沉即起,向左斜飛三丈多高,臨空縮腿俯身,雙手后掠:變成“倦鳥歸巢”之式,又橫飛三丈,投入佛樓窗下的黑影里。
  以他高絕的身手,輕立窗下斜檐下;真是輕巧至极,使紅裳仙子毫無所覺。
  同時,听得樓內的紅裳仙子道:“師妹,小孩已帶回兩天了,那書呆子一定急得要死!明天一早,我想帶著小孩先走,你留在此地,到晚上再去投書,通知他要找小孩,可到呂梁山云雨谷來。”
  話到此處,停了一陣又道:“至于你自己,在投書以后,便要兼程赶回去,告訴大師姐和三師妹,早作准備。等他追來時,合我們四人之力,一定可以擒住他。”
  說到這里一陣吃吃蕩笑后,又听得道:“那時候,一定讓你這未經人道的仙女,嘗嘗溫柔滋味!恐怕你嘗到甜頭以后,比我還來得厲害呢!”
  “咦!你怎么不說話?是怕事呢?還是不愿意?哼!告訴你,你不愿也得愿,不行也得行!否則,你哭的時候就多了!”
  清華听清這些話后。知道紅裳仙子确實是個可惡的淫娃。
  她們四姐妹中,只有那黃衫姑娘才是玉洁冰清的好女子,清華一時義憤油生,決心要助她脫离火坑。
  同時,他覺得自己,必須即時現身,制住紅裳仙子,好讓冷艷雪順利救人;免得夜長夢多,又發生其他意外的變化。
  因此,他即刻身形斜起,臨空出掌輕向窗門一揚,便在一聲“嘩啦”暴響之中,式演“乳燕穿帘”而入。
  同時大笑道:“多謝你關心!不用再叫令師妹投書,小生已先來拜訪了!”
  他一入樓中,口內在說話,眼睛在觀察樓內的情形。
  覺得這三丈多寬的古老佛樓,除了神龕兩邊,給她用布帘掩住外;其余部分,倒也收拾得干淨整齊,桌椅俱全。
  他這樣地突然出現,只惊得紅裳仙子兩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甚至清華說些什么?她們也未听清一句。
  清華見她們呆立不語,又笑道:“小生此來,專為領回敝親,仙子該不怪吧!”
  這時,紅裳仙子才清醒過來,自知無法逃遁;只得假作輕松,嬌笑道:“唉唷,我的相公呀!此處能得你降臨,愚姐妹真是高興,請坐嘛!”
  說完,又媚眼亂飛,搔首弄姿,宛如接待久別的情人。
  但那位黃衫姑娘卻婷婷靜立,面呈惶急;一對秋波瞧著清華不移。
  清華知道紅裳仙子奸滑,恐她又有詭計施為,所以接口又道:“不用客气!請將敝親交出,小生即刻离去。”
  紅裳仙子又嗲聲道:“是嘛!小兄弟正在熟睡,待我進去叫醒他,好跟相公回去,免得你說我夏云卿不通人情!”
  說完便閃身進入右邊布幕內,使清華來不及制止,只得瞧著黃衫姑娘,欲從她的表情上,猜度一點實情。
  可是,剛看見黃衫姑娘把頭一搖,已听得紅裳仙子复現幕外道:“相公啊!真糟糕!令親已被他人劫走了!不信,你瞧瞧!”
  清華聞聲轉臉一瞧,頓使他玉面發燒,不敢正視,連忙俯視地上,怒火頓興道:“少胡說,快把人交給我。”
  紅裳仙子“吃吃”蕩笑,慢慢向清華前進道:“真的嘛!人已被劫,我有什么辦法呢?你不相信,我就閉著雙眼給你殺罷!”
  說后就雙眼一合,雙臂向后一背,挺胸扭臀,直向清華撞去。
  迫得清華忙向右閃,不敢抬頭道:“你若再做無恥動作,小生真要……”
  紅裳仙子仍是蕩笑不已,不理清華的警告,只把身体又向清華移近一步,迫得清華無法可想,只得又退一步。
  這种尷尬的場面,實在令人可笑。
  清華身怀絕頂武功,舉世無匹;何以會被紅裳仙子迫得毫無辦法而后退呢?
  原來,紅裳仙子再度出現幕前時,已非先前的裝束:
  只見她,身披一襲淡紅色的輕紗睡袍,薄如蟬翅;裹胸肚兜,盡皆除去!肌膚似雪,丘壑迷濛;肉感四飛。
  所以使清華一瞧之后,玉面發燒,不敢再看,只得俯視地上,提出警告。
  可是,紅裳仙子毫不理會,竟又借机向前,直到清華面前三尺之處;仰臉閉目,雙手由前向后,撩起紗袍一背,即見肥臀纖腰,浪風輕擺,如藕粉腿,左右凝脂,全体曲線畢露,盡呈清華眼底。
  頓使他神經緊張,連忙閉目左閃,空負一身絕技,失常得無從下手;以致紅裳仙子進一步,他則退一步,形成一种非常尷尬的局面。
  旁邊的黃衫姑娘也羞得雙手捧臉,垂頭閉目,嬌軀發抖,即刻轉身背上。
  紅裳仙子自知武功不敵,改用色情攻勢;异軍突起,大出清華的意外;竟鬧得一時失措,心情緊張!
  連最常用的“震指彈穴”手法也忘了使用。
  因而被紅裳仙子迫得著著后退,漸漸退近窗邊。
  只要再退兩步,便無法再退。
  然后,紅裳仙子并未因此而止,仍是昂頭背后,款步而前。
  終使應清華背靠窗牆,咬牙閉目。
  接著,又見紅裳仙子收手揚肩,向后一挺,即刻紗袍后飛,全身畢露;蕩笑連聲,藕臂突張,挾著乳風臀浪,直向清華抱去。
  應清華被逼無法可想之際,只得猛睜俊目,怒喝揮掌,兩側一蹬,身形便仰面斜飛,直沖窗外而出。
  在窗外空中,一式“鷂子翻身”,右腳一點左腳面;身形即似脫弦去箭,直射左邊廂房降落。
  回身定睛觀察,頓使他懊悔不已。
  因為,這時佛樓上面,燈火全滅,塵沙蔽目;但又寂靜無聲,不明紅裳仙子二人的生死狀況。
  故使他后悔在盛怒之下,掌力用得太猛,以致波及黃衫姑娘和堂內的菩薩佛像。
  同時,他又感到非常奇怪和怀疑:何以冷艷雪二人在這种暴響以后,仍未出現?小金是否被救出?抑或真遭別人再度劫走?
  故此,他靜立沉思一陣,隨即一聲長嘯,響徹云霄;意欲招呼冷艷雪前來。
  但是,嘯聲過后,毫無反應;只有后進的房屋內,似有火光一閃;引得他毫不遲疑,縱身扑去。
  他依照自己判斷的方向,找到那間房門。
  但房內漆黑,無法看清;心欲進去察看,又恐藏有敵人,只得輕聲喝道:“房內何人?點燈出來!”
  話后一陣靜默,又接著道:“只要你燈亮起來,小生絕不為難你!”
  又經一陣靜寂,才看見火光一閃,全室通明,一位惊恐未消的老太婆站在燈旁發抖。
  清華進入門內,輕聲道:“婆婆,莫怕,小生并非惡人!只是有點小事,欲向你探個明白!”
  老太婆听明清華的來意,又見他是個讀書相公,才恢复正常道:“小相公要問的事,是不是關于樓上的小姐和孩子?’
  清華接著笑道:“不錯!小生正要找那小孩!”
  老太婆望著他道:“相公來遲啦!老身的家,原在前村,被二位小姐請來燒飯;自從大小姐帶回小孩后,就交給老身招呼。
  “那小孩恐怕有病,只吵著回家,卻不會走路;直鬧得沒辦法!剛才又一位小姐找來,說是她的侄儿,被樓上的大小姐偷來的。
  “老身本想去請大小姐來對證,不料一轉眼間,人已沒有了;不知是有人還是鬼!嚇得我全身發軟,唉呀!大小姐又要罵我不中用了!”
  清華听她的說話,心知小金已被冷艷雪救出,心情也安定得多,接著道:“啊!原來如此!謝謝!”
  說完,便退出房外想道:小金既被救出,等會再去找她亦不為遲;還是先到佛樓上去看看黃衫姑娘如何?
  于是,他又像一縷輕煙,躍國佛樓的窗下,悄悄地向樓內探視。
  只見微弱的燭光中,黃衫姑娘正在收拾東西,紅裳仙子已穿好衣服,癱瘓地躺在椅上;佛樓的右邊支柱傾斜,牆壁已崩個大洞,瓦面也塌了一角。
  由方向判斷,他知道這些現狀就是剛才自己怒极發掌的結果。
  他帶著歉意,從窗口躍進道:“姑娘沒有受傷吧!令師姐如何?小生對此事覺得非常抱歉!”
  黃衫姑娘一惊轉身,一呆以后,才不安地道:“應大俠,謝謝你的關怀!我師姐的傷很重,恐怕要回師門才能醫好;不過,這事是她的不對,應大俠不用自責!”
  本來,清華因她留簡示警的事,已覺得她是正派人;今又听她說出這等懂事明理的話來,更覺得她是個好女子。
  所以很尊重地道:“小生知姑娘是正派人,所以非常敬佩!不過,姑娘環境并不理想;希望重返師門之后,少与令師姐等同游;免因她們之不良行為,引起他人對姑娘誤會!至于令師姐之傷勢,小生看在姑娘份上……”
  說到此處,又從革囊中取出玉瓶,倒出一粒“百草還魂丹”遞給黃衫姑娘道:“此粒丹藥,功效頗大,可叫令師姐服下,可替她推拿一番,即有奇效!但希望她醒來以后,姑娘能夠勸她改過遷善,重新作人!”
  說完便轉身走向窗口,似欲离開此地;但到了窗口,倏又回身向姑娘道:“今后,姑娘如在師門無法容身,或有急難時,可到華山落雁峰南之何仙岩,拜謁靈清庵之了塵師太,說明來意和与小生認識經過,必可為你作一妥善安排。”
  黃衫姑娘被他說得熱淚欲滴,感激無限;顫著聲音道:“大俠金玉良言,谷幽蘭終生感激!但敝師姐習性已慣,能否從善,未敢逆料;小女子只有盡心而已!”
  清華雙手一拱道:“好!姑娘珍重!”
  接著即從窗口飛出,馳向与冷艷雪約定的林隙內。
  、他到了林內,連續三次拍掌,均無反應;不禁暗自忖道:分手時約好在此見面,何以使她失約呢?
  莫非她等得不耐煩,先自帶著小金回去了?
  抑或另有原因,迫得她先行离開?
  他猜想一陣,仍無法得到結果;只得席地而坐,運用“天通耳功”,偵听四周的動靜。
  果然,他靜坐之中,發現一里外的來路方向,有人正在极力拼斗。
  他一躍而起,仰天長嘯,嘯聲震蕩林野,沖激夜空,回音如潮,聲勢惊人!跟著身形驟起,從林頂飛躍而去。
  一會儿,他尋聲而至,停身在拚斗人的旁邊不遠;定睛一看之下,不覺怒火驟升,即欲出手懲敵。
  但見拚斗中的冷艷雪雖因久戰不胜,体力已不如對方,但招式凌厲,一時不會即敗。
  小金儿和小芳分躺兩邊,他很快地捧過小芳,放在小金旁側;順手往她“巨骨穴”一推輕震,即使小芳解穴坐起。
  隨即又用雙手,往小金身上拍打一遍,再往“委中穴”上按摩一番;便令小金翻身醒轉,但因閉穴太久,無法像小芳一樣,即時行動自如。
  他輕聲囑咐小芳几句,便起身向冷艷雪走去。
  這時,冷艷雪因為天賦、体力所限,身法和招式已顯得緩慢不靈;手中的龍鳳金環也已守多攻少。
  清華見時不容緩,即刻輕喝道:“停手!”
  同時用左袖向兩人中間一甩,卷起一股不見凌厲,而又壓力万鈞的勁風,迫使雙方速向后躍。
  然后笑向冷艷雪道:“請姑娘休息一會,讓小生見識一下崆峒絕學。”
  接著,又向那黑色勁裝,抱劍呆立的人道:“閣下身怀崆峒絕學,何故攔擊冷女俠三人?小生愿以事主身份,敬候賜教!”
  那黑衣人正因被勁气迫退,心中懊惱万分,在一呆之間,又听見清華在挑戰;更怒恨交織,大聲喝道:“你是誰?竟敢管我‘神劍飛虹’的事?”
  清華見他身材适中,長得倒俊;但狂做無人,口出大言,顯然是教養不良的少年;因而存心气他道:“閣下自稱神劍,憑何絕學?究竟有何高招,你不妨盡力施為,讓小生一雙肉掌領教一下這次欺凌婦孺之本領!”
  那黑衣人气得兩眼圓睜,長劍一揮道:“好小子!你真不要命!我邵金昌只好成全你了。”
  說著便長劍一擺一挺,踏中宮,走洪門,一式“毒龍出洞”,直取清華的前胸。
  清華因已存心戲弄他一番,所以見他挺劍前來,只是冷笑一聲,靜立不動。
  邵金昌一劍出手,眼見清華不避,內心暗喜!
  正以為一劍就可解決對方。
  但是,等他劍勢將盡的剎那,卻不見了清華的身影。
  同時,自己背后,已響起了清華嘲笑。
  他羞急得怒喝一聲,長劍由前向后,式演“飛龍纏身”,隨著身形疾轉;同時一式“梅開五福”,劍尖抖起几朵劍花,又向前面罩去。
  不料,劍花罩去,又失了對方的身影。
  只覺得腦后一涼,已听得清華笑道:“崆峒絕學,本是不凡!可惜閣下手腳太笨,無法配合劍法!何能自夸神劍!”
  這一來邵金昌真惊得冷汗直冒,連忙進步回身,抱劍說道:“酸丁,你有种嗎?如果有,就不要躲躲藏藏!”
  清華知道不給他吃點苦頭,絕不會心服的;當下笑道:“哈哈!閣下既有興致,自是一定奉陪;來罷!只要你能迫我躲避一步,小生即刻認輸!”
  他這种自找約束的允諾,喜坏了邵金昌;以為再大的本領,也無法呆立不動接住崆峒絕學的龍虎劍法。
  故即大喝一聲:“好!看劍!”
  隨著展開龍虎劍招:從“龍吟虎嘯”一式起,直演下去,劍尖幻起一串串的光花,圍著清華猛攻。
  劍風勁气震蕩數丈以內,聲勢十分惊人。
  使冷艷雪和小金二人,都內心惶急,手心沁汗。
  小金更拉著冷艷雪的左手;仰頭問道:“姑姑!我師叔祖會贏嗎?”
  冷艷雪給他一叫,才收回心神,俯首向小金安慰道:“他會贏的,你放心!”
  說完,又抬頭注視著打斗的場中。
  那邵金昌的龍虎劍法,正拼命地向清華進攻。
  應清華仍舊儒衫飄忽;任他如何盡力刺擊,也無法迫使對方移動一步;只覺得清華稍一擺手甩袖,即有無比勁力,直沖而來。
  迫使他赶快閃避,反使綿密的劍法不能運貫;心內也漸漸恐慌,冷汗直往外冒。
  等他第二遍使完龍虎劍招,再次從頭開始的時候,越發感到不妙!
  因為,他的体力已因盡力施為而損耗過半;應清華的周圍,又像產生一种無形的吸力;使他的劍招身法都不能靈活控制。
  還有應清華的震指手法,最使他傷腦筋,只要他招式稍慢,便會被應清華以“震天指功”彈得寶劍欲飛,虎口發麻。
  這几种遭遇,都是他意想不到的。
  因此,他愈來愈慌,愈慌愈糟!待他第三遍劍法演完時;已累得頭腦昏花,步履踉蹌,劍招混亂,气喘如牛!
  但又欲罷不能,欲停無法;只有圍著清華周圍團團打轉。
  好像醉漢一般,形態可笑!
  引得素來溫婉的冷艷雪也嬌笑出聲道:“你就饒了他罷,恐怕他再不敢目中無人了。”
  清華聞言一笑道:“小生遵命!姑娘是否另有指示!”
  冷艷雪只是“噗噗”一聲嬌笑,脈脈地白了他一眼,她這么輕聲的嬌嗔,正是她心情喜悅的表現!
  人卻假作招呼小金道:“金儿,你師叔祖贏啦!看見嗎?”
  金儿早已一躍向前,抱著應清華的右腿,愉快非常,連叫几聲“師叔祖”,天真親切,溢于言表。
  清華用右手撫摸他的頭頂,口中反向冷艷雪道:“冷姑娘辛苦了!為小金這事,使兩位勞心勞力,小生甚感不安!現已夜深,早點回去休息吧!明日上午,請攜小芳齊來,到威武鏢局一會,再作詳談如何?”
  艷雪看了他一眼,輕聲應道:“好!明天見!”
  說完,便攜著小芳,起步向城內馳去。
  剩下清華拉著小金,走到坐地調息的邵金昌面前道:“閣下狂妄自負,有失厚道!望能改過向善為是。”
  原來這邵金昌是崆峒派前輩,“圣手仙翁”的徒弟;人頗英俊,武功不弱;但因自幼教養不良,師長寵愛過甚,以致習性狂妄,走入邪途。
  且因“圣手仙翁”与“羅剎夫人”有同!河之誼,是以他也与紅裳仙子等交好。
  除谷幽蘭外,其他三姊妹均与他有曖昧關系。
  今晚因找紅裳仙子而遇艷雪出來,欲施輕薄,引起爭斗。
  終于吃個大虧,得到教訓。
  次日上午,艷雪攜小芳往訪清華。
  陳威明夫婦除了親向艷雪道謝外,更熱誠招待。
  他夫婦心中,更對冷艷雪贊美不已!認為只有這樣美麗、溫婉賢淑的小姐,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小師叔!
  所以,他夫婦兩人,因為小金和清華的雙重關系,招待得特別殷勤周到。
  冷艷雪自進來以后,始終是面現紅暈,嘴含淡笑;似是嬌羞不已,愉快至极!但又說話不多,常以頷首示意。
  反觀小芳和小金二人,自二人見面時候起,便拉著小手,在院外玩得非常高興!
  午飯以后,小金和小芳仍是玩他們自己的。
  陳威明夫婦只陪著清華二人,在房中閒談一會;便借著其他事故,識趣地告离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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