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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情義心知


  從白虎堂出來,花無葉拉住了凌云飛,道:“凌公子,這么晚了,去舍下玩玩如何?”凌云飛心道:“這种時候,這种情形還去你家玩玩?”知道定有隱情,于是點頭應道:“也好,我正好閒著無事。”隨花無葉而去。
  花無葉將凌云飛帶入一高宅內,又穿過几重跨院,便到了一處幽靜的小樓宅,雖在寒冬之際,此處仍是樹木青翠,宛如在春日時。
  凌云飛道:“這是何處?”花無葉道:“這里是小女的繡樓。”凌云飛笑道:“花老伯這是怎么了,竟將在下帶至小姐的繡樓來了。”花無葉道:“你上去便知道了。”回顧無人,于是帶凌云飛上樓而去。
  待得掀帘入室,凌云飛忽覺服前一亮,天未大亮,此處卻很亮。小屋雖不大,卻是布置得极有條理,奢華之物不多,卻給人一种清新高雅的感覺。一位紫衣少女正坐在床前,見花無葉進來,立時站起來道:“爹!”花無葉點點頭道:“快來見過凌公子。”
  那女子看了凌云飛一眼,臉上微微發紅,上前襝衽一禮,凌云飛忙還禮道:“不敢當,不敢當。”花無葉道:“這便是小女風儀。”凌云飛著花風儀黛眉鳳眼,秀鼻細嘴,生得甚是秀美,雖不及白飄羽之容貌,卻也是一個絕代佳人,當下道:“原來花小姐如此俊美,花老伯好福气。”
  花無葉笑道:“別說這些了,先看看劉湘子吧!”凌云飛這才醒悟,原來劉湘子落入他家里,被花風儀救起了。
  凌云飛走到床前,看見劉湘子果然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嘴角還有一絲鮮血尚未拭盡,雙日閉著,仍是昏迷不醒。于是試著去搭他的脈搏,感覺甚是虛弱,當下沉聲道:“看來傷得不輕啊!”仔細回想了一下《天龍吟》上所載的“療傷篇”,心道:“看這情形,劉湘子乃是被一种陰陽互濟的掌力所傷,這可難治得緊。”凝神默默思考了一陣,忽道;“我來試試看,能幫他將傷治一治也好的。”花無葉點點頭,花風儀卻道:“凌公子,你有把握嗎?”凌云飛道:“七成把握吧!”心中道:“不想你竟對劉湘子十分關心。”
  凌云飛將劉湘子翻了個身,使他俯臥床上,將嘴側向一旁,對著床外,然后將全身精神都集中于右掌之上,順著劉湘子的頸部推拿下來,每推拿一處,劉湘子便哼一聲,待地哼了十多聲后,便“一聲不哼”了。花無葉与花風儀都在一旁屏著气息看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惊動了凌云飛。
  凌云飛給劉湘子一連推拿了兩遍,已是滿頭大汗了,忽地止住右手.停了半晌,又將右掌抵于劉湘子后心,將一股純陽真力輸了過去,這种真力乃練武之人最珍惜的東西,有些人甚至視其比生命還重要,但凌云飛就這樣平平淡淡地輸給了劉湘子,絲毫不見一點吝惜。
  這种人,實際上就是世界上最值得尊敬的人,他們往往拿出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去幫助別人。對自己卻并不十分顧惜。
  花無葉在一旁見了,心中暗自感動,心道:“凌云飛之仁義看來并不是任何人可以比得上的。”
  一只的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凌云飛的額頭上已是黃豆大小汗粒了。終于見劉湘子的臉色漸轉紅潤,他這才撤下右掌,忽一掌向劉湘子背心擊去,力道源源不絕,劉湘子一張口,竟吐了好几塊血瘀。
  凌云飛讓劉湘子再躺好后,這才長長喘了一口气,道:“傷已經無礙了,但其它的如何,則要等他醒來了再說。”神色之間顯得十分疲倦。
  花無葉道;“凌公子,你已經很累了,就在這儿休息吧!”凌云飛扭頭道:“不,我還是回去。”轉朝花風儀道:“花小姐,多謝你救了我朋友,還請你替我照料他一下,如何?兩天后,我再來找你吧!”花風儀點點頭,道:“劉公子在我這儿很安全,你放心吧。”
  凌云飛點點頭,道:“那我告辭了。”花無葉道:“留下來喝几杯如何?”凌云飛道:“不打扰了,下次再喝吧!”花無葉留不住,只得道:“那我送送你吧!”兩人一齊走了出去。
  花風儀看他兩人出去了,依舊坐回床邊,看著劉湘子,卻又無事可做。
  凌云飛回到住處時,天已大亮了。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气,使自己精神一些,心道:“這下只有想辦法去尋燕北歸了,不知軒轅十三將他關在了哪里。”忽地又想到了白飄羽,心道:“去找白姑娘吧!只是她給我的解藥,我給了劉湘子和燕北歸每人三粒,又給了花無葉和獨孤登每人兩粒,正好已用完,這倒不好意思得緊。”于是回去洗洗了一番,精神奕奕,神采飛揚,仍照原來的小路出去。
  天很冷,地上有些地方都結了冰,屋檐下有好些地方都挂著一叢叢的冰柱,借著屋內的燈光一看,閃閃亮亮的,甚是好看。
  不遠處,又有那人在掃地,凌云飛剛過去,那人立時就挂笑道:“凌公子,您早!”凌云飛一笑,點頭道:“你早,這么早就起來掃地,真辛苦你了。”那人忙道:“不辛苦。”看著凌云飛走過去,心中不禁有些熱乎。
  到了小鏡台,凌云飛徑直走上去,卻見小鏡台盡是用花崗岩筑成,只是打磨得十分平坦,縫隙之間也不知用什么東西填住了,走在上面十分舒服,凌云飛回顧一望,心中暗歎道:“這么大的石台,又不知累死多少人才建成。”
  不多時,便已到了梅林,穿行一陣,便到了白飄羽屋后,輕輕敲門道;“白姑娘,請開門。”
  少頃,有人過來開了門,凌云飛見是丹鳳,道:“丹鳳姑娘,你早。”丹鳳道:“姑……不,凌公子,你早!”凌云飛一笑,道:“你家公主起來了沒有?”丹鳳笑道;“凌公子,我道有些奇怪呢,怎么公主一起來,你便馬上來了。”
  凌云飛笑道:“我怎么知道。”說話間,丹鳳已將凌云飛引進房內,道;“你先等一等,我先去稟告公主。”凌云飛點點頭,丹鳳自去了。
  片刻,丹鳳轉回來道:“凌公子,公主叫你去。”凌云飛笑道;“去?去哪儿?回去么?”丹鳳笑道:“去公主那儿。”于是將凌云飛帶至一間小房前,道:“你自進去,我還要去忙別的呢。”說罷竟自走了。
  凌云飛在門外道:“白姑娘,凌云飛求見。”白飄羽應道:“進來吧!”凌云飛這才進來,白飄羽身著一件淡紅色的小襖,內襯雪白的衣裙,正在床邊擦著劍,旁邊兩個小丫環收拾了一下,便都出去了。
  凌云飛回顧屋內,一切都是清新美麗之极,干是道:“這是你的閨房了?”白飄羽笑道:“什么閨房,你不一樣進來了么?”凌云飛道:“失禮了。”呆了一台儿,又道:“上次約定在梅林見面,我卻失約了,實在抱歉,請你原諒。”白飄羽擦完劍,挂于牆上,道:“我知道你去碧玉壇了,這又有什么。”
  凌云飛道:“難得白姑娘如此寬宏大量。”白飄羽給凌云飛剝了一只蜜橘,遞給了他,道:“要論寬宏大量,我可不及你。”凌云飛接過橘子,道:“我怎么寬宏大量了?”
  白飄羽道:“記得咱們第一次在那黑松村里嗎,你救了我,我卻把你抓住,若換了別人,我想他一定要破口大罵了,可你卻依然神態自若,事后我想起來,覺得你甚是了不起,小小年紀,便有如此修養。”
  凌云飛笑道:“如此夸我,真令我不好意思。”摘了一瓣橘子放進嘴里,贊道:“好香。”白飄羽不說話,又給凌云飛削梨。
  兩人談了一陣,忽地門被推開,軒轅十三竟走了進來,凌云飛一直站著,忙轉身行了一禮,道:“教主。”白飄羽剛削好一只梨,忙把梨放好了,道:“爹。”
  軒轅十三道:“你們怎么在一起?”凌云飛道:“屬下和公主是朋友。”軒轅十三道:“阿羽,你叫他來的么?”凌云飛接口道:“是屬下自己來的。”
  軒轅十三看了凌云飛一眼,道:“看來,你的本事可真不小啊!”凌云飛道:“如若教主不愿屬下來此,屬下立時便走,從此不再來了。”他說這些話時,始終神色自若、從容不迫,沒有絲毫惊惶。
  而有這种本事的人,若不是大奸大惡,臉皮厚于城牆者,便一定是胸襟寬廣、心地坦誠之人。
  凌云飛是什么人,則不須多說了.只是若對軒轅十三來說,他實在是太大奸大惡了,若只對別人而言,對大多數人而言,則應是胸襟寬廣、心地坦誠了。
  軒轅十三看著凌云飛,良久,他才緩緩道:“很好,很好。”忽道:“凌云飛,我問你一事,你須要說實話。”凌云飛道;“教主動問,屬下不敢不說。”
  軒轅十三看了白飄羽一眼,她正在一旁低著頭,玩弄著胸前小襖上的小絨繩,又轉朝凌云飛道:“你可愿意作我的女婿?”
  凌云飛吃了一惊,他未料及軒轅十三竟會問這么一個問題,轉看白飄羽時,只見她亦是吃了一惊,正自看著自己,兩人目光一接触,白飄羽立時低下頭去,忽又抬頭道:“爹,你怎么竟說這些話,”
  軒轅十三道:“你不愿意么?”白積羽頓足道;“女儿才十七歲,還要多侍奉爹爹,干嗎要什么女婿?”軒轅十三笑道;“我只招女婿,不嫁女,你不一樣還能侍奉爹爹?”白飄羽粉面通紅,道:“反正不說這些。”
  軒轅十三也不理會她,轉而問凌云飛道;“你說呢?”
  凌云飛心中剛才急轉了好几個念頭:“白姑娘仙子般的人物,若真嫁与我為妻,我自是大占光彩,可是,我若急于這一刻儿女私情,軒轅十三則在打著中原武林的主意,那時候,我該怎么辦?退了一步,則會和軒轅十三大相反目,到時候,中原武林流血成河,我豈不是罪人?可是,我若拒絕的話,軒轅十三恐怕立時就要動手,我是他的對手么?”心中只是躊躇不決。
  軒轅十三見凌云飛不說話,冷笑一聲,道:“心里有鬼么?”凌云飛道:“屬下行事光明磊落,會有什么鬼?公主金技玉葉,百般好處說不盡說,屬下一介武夫,怎么可以配得上公主?”
  軒轅十三道:“此事有我作主,你還說這些做什么,只管說你愿不愿意。”
  凌云飛歎道;“教主,此事過于倉促,屬下想多考慮一會儿。”軒轅十三道:“考慮什么?你若愿意,我的女儿就是你的了,我膝下并無子嗣,待我百年之后,本教的一切都屬于你了,難道不好么?”凌云飛無語。
  白飄羽忽道;“爹,你若還提這些,女儿就只好走開了。”軒轅十三看了白飄羽一眼,歎道:“爹是為了你啊!”白飄羽道:“爹,下次再說,好不好?”軒轅十三長歎一聲,道;“好,好,只可惜下次就沒有這么好的机會了。”站起來道:“你們倆剛才在說些什么?”
  凌云飛道:“屬下在問公主,可否在生屬下的气。”軒轅十三道:“她干嗎要生你的气?”凌云飛道:“屬下与公主有約,卻又失約了自然該生气了。”軒轅十三笑道:“阿羽,你生气了么?”白飄羽不語。
  軒轅十三道;“凌云飛,昨晚之事与你無關,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你也不必老跟著我,不過我若召你時,你必須馬上前來。”凌云飛道:“知道了。”軒轅十三過去拍拍白飄羽的肩膀,道;“阿羽,爹走了,你和凌云飛再接著聊吧!”說罷大步出了門。
  白飄羽道:“凌公子,昨晚發生了什么事?”凌云飛道:“我正是為此事而來。昨晚劉湘子和燕北歸兩人竟一起去偷襲暗算教主。”白飄羽一惊,道:“那他們倆肯定沒有成功。”凌云飛點頭道:“教主的武功确實高得惊人,他們倆失敗了。”
  白飄羽道:“你找我做什么?”凌云飛道:“我想要你幫我一個忙。”白飄羽道:“把他們倆救出來?”凌云飛搖頭道:“不,劉湘子逃走了,沒有被拿住,只是燕北歸被抓住了。”
  白飄羽道:“你找到劉湘子了么?”凌云飛道:“找到了。”白飄羽道:“你什么都對我說?”凌云飛道:“這又何妨。”
  白飄羽道;“好,你說吧,要我干什么?”凌云飛道:“我只想要你幫我查一查,燕北歸關在哪里了。”白飄羽皺眉道:“我們這儿一共有十處可以關人的地方,若想查出來,那恐怕要費很大的功夫。”
  凌云飛道:“全靠白姑娘了。”白飄羽歎道:“我替你查一查吧!”凌云飛道:“要多長時間?”白飄羽道:“最快也要兩天。”凌云飛點頭道:“那我后天晚上再來吧!”
  白飄羽道:“也好。”凌云飛道:“那么我先告辭了。”白飄羽道:“且慢,時辰尚早,急著有事嗎?”凌云飛道:“你還沒有吃早點,我怎么好意思再打扰呢?”
  白飄羽道:“看來,你吃過早點了?”凌云飛苦笑道:“我也沒吃。”白飄羽道:“既如此,就在這里吃了再走吧。”凌云飛笑道:“那只好打扰了。”白飄羽莞爾一笑,道:“你先等一等。”說著自出去了。
  凌云飛知她去准備早點了。心道:“白姑娘如此情義,可惜我竟不能報答她一點。”想著想著,不禁暗歎道;“如果白飄羽不是軒轅十三的女儿,那又該多好!”
  正自出神時,白飄羽忽然飄然降臨,手里托著一個盤子,盤子里盛有六個小碟,盡是精美的點心,她剛才進來時身法极快,但小碟里的點心沒有潑出一點儿,顯見得輕功极為高明。
  凌云飛見她翩翩然有如仙子降臨,拍掌笑道:“好輕功。”白飄羽淡淡一笑,道:“比不上凌公子點珠燈的那份輕功!”兩人俱是一笑。
  白飄羽擺上點心,又變戲法般晃出兩雙牙箸,道;“手藝粗淺,可別笑話。”凌云飛笑道:“公主肯屈駕替小民做飯,小民豈敢多言?請公主進餐。”直逼得白飄羽大笑不止,喘聲道:“你若再說,我可要噴飯了。”
  凌云飛嘗了一口點心,但覺甜而不膩,潤然可口,不由贊不絕口,道:“不想公主還有如此手藝。小民口福不淺呀!”白飄羽道:“你喜歡吃嗎?”凌云飛道:“喜歡,太喜歡了。”
  白飄羽歎道:“這些手藝我學后一直沒怎么用,不想今天還用上了。”凌云飛道:“這么好的手藝,不用實在可惜。”白飄羽道:“知己不常來,怎有用武之時?”
  凌云飛一愕,道:“你說我是你的知己?”白飄羽微笑道:“你什么事都對我說,我難道不算你的知己么?”凌云飛只覺得胸口一熱,點頭道:“知己,确是知己,想不到我凌云飛的第一個知己竟是紅顏知己!”
  白飄羽歎道:“听你的口气,你以后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知己?”凌云飛道:“不錯,知己雖難尋,畢竟可尋,我若以知己之心待人,何愁知己之無。”
  白飄羽默然,凌云飛道:“白姑娘,你不舒服么?”白飄羽道:“有,我只是在想,你這次在這里過了個年,知道么?”凌云飛點頭道;“我知道,但又有什么辦法呢?”白飄羽道:“你在此舉目無親,既不可以給別人拜年,真是凄涼。”
  凌云飛道:“誰說的,我卻覺得這個年是我這一輩過得最有意義的一個年。”白飄羽眉頭一蹙,道;“這儿到處殺气騰騰,有什么意義?”
  凌云飛道:“今日已是正月初三了。”白飄羽本知他此言何意,問道:“怎么了?”凌云飛道:“正月十一是什么日子?”白飄羽道:“那是本教的圣日,在這一天總要大行祭禮的,怎么啦?”凌云飛道:“如果救不出燕北歸來,正月十一他就要上祭桌。”白飄羽道:“我不是已答應你了嗎?后天晚上你再來時,我定能告訴你燕北歸的下落。”
  凌云飛站起身來,道:“既如此,后天再見。”白團羽點頭道:“好!”兩人也不多說,凌云飛自出去了,白飄羽輕歎一聲,不知所然。
  兩天。很容易過去。
  凌云飛在這兩天里,很好地調養了一番,檢查得自己已是沒有點破綻了,這才安定一些。
  下午,便出門朝花無葉家里走去。
  劉湘子醒來時,正是這天下午。像他這种傷,醒得越遲,使越是安全,現在可謂沒有絲毫危險了。
  他一睜眼,便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极美的繡帳里,這种帳子,只有當年在家里時,他母親才有。
  床邊,一位絕色女子正在看著自己,她見自己醒來了,看來顯得有些惊喜,但她的憔悴,卻也很容易看得出來。
  劉湘子立時都明白了,道:“是姑娘救了在下?”花風儀道:“我那天晚上因為肚子痛,一直沒睡覺,后來听到牆那邊一響,我以為鬧賊,結果看見你昏倒在牆下,于是將你救了進來。”
  劉湘子道:“姑娘大思,叫在下怎么報答呢?”花風儀道:“你昏了兩天,想吃點東西么?”劉湘子道:“不用了。”花風儀道:“那你想干什么?”劉湘子道:“我什么都不想要,有你在這儿,還有什么會比你更好?”花鳳儀臉一紅,心下卻十分高興。
  劉湘子道:“還未清教姑娘芳名呢。”花風儀輕聲道:“我姓花,叫花風儀。”創湘子道:“那么花無葉是……”花風儀道:“那是家父。”
  劉湘子道:“你爹知道我在這儿嗎?”花風儀道:“知道了,那天他和一個凌公子來過了。”劉湘子道:“凌云飛,凌云飛來過了嗎?”
  花鳳儀點頭道;“他不但來過,還幫你治了傷,你吐出了好多瘀血,那位凌公子人可真好,我看他將本身真力輸給你,好久才停,我可從未見過這么好的人了,對了,他還要我好好照顧你。”
  劉湘子長歎一聲,道:“凌兄之為人,可謂天下仁義無雙,可惜我竟不听他的話.做了這等蠢事,還累得他損耗真力,我傷好之后又怎么有臉去見他?”
  花鳳儀道:“先養好傷……”正說話時,忽地走進一個人來,冷笑道:“妹妹,我道你這几天怎么不聲響了,原來竟躲在這里和情郎私會。”他是花風儀的胞兄花龍儀,花無葉就此一子一女,再無他親,花龍儀繼承父業,十八歲便當了魔教的舵主,如今才二十二歲,使已是全天壇的壇主了。
  龍鳳儀道:“哥哥,你別胡說。”花龍儀走過來一看,道:“他是誰?”劉湘子道:“在下劉湘子,因有傷在身,不能參見花大哥,請恕罪。”白龍儀先是一惊,繼而笑道:“原來是劉湘子劉兄,好极了。”花鳳儀惊道:“哥哥,你要干什么?”花龍儀道:“干什么?哥哥要發財了,教主有令,拿住劉湘子的,賞黃金万兩。”
  劉湘子笑道:“我自己還不知道我竟值這么多錢。”花風儀道:“哥哥,你不能,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呢。”花龍儀道:“那更好啊,他若沒受傷,我拿得住他么?”
  龍鳳儀道:“哥哥,你不怕爹爹嗎?”花龍儀笑道:“怕什么爹爹,將我把這小子交給教主之后,爹爹縱使發覺了又怎么樣。難道他還為了一個外人把自己的儿子殺了?”言語之中得意之极。
  龍龍儀說著便要動手,花風儀大惊,抓住花龍儀的衣襟,跪倒在地,哭著道:“哥哥,你難道不能做一件好事么?”花龍儀道:“一万兩黃金,還做什么好事?妹妹,事成之后,哥哥也不貪多,咱倆對半分,怎么樣?”花風儀只是搖頭道:“我不要,我一兩黃金都不要。”
  花龍儀道:“你不要,我還要呢!”花風儀只是抓住他不放,劉湘子看了不忍,道:“鳳儀,不要求他了,讓我跟他走吧!”花龍儀笑道:“你還識趣。”見花風儀仍抓住自己不放手,飯道:“走開。”將花風儀撥開,便去拿劉湘子,劉湘子傷后無力,只得束手持統。
  花風儀忽地站起,搶至一旁,取下挂在牆上的寶劍,對花龍儀道:“哥哥,你住不住手?”龍龍儀笑道:“怎么,想打架?你是我的對手嗎?你給我規矩點,不然的話,我可要教訓教訓你。”
  花風儀抽出寶劍,已是淚流滿面,道:“哥哥,妹妹只求你這一件事,你都不肯答應么?”花龍儀道:“少羅嗦。我要走了。”提起劉湘子欲走。
  花風儀喝道:“站住!好,你既然如此殘忍,我依死在你面前!”花龍儀冷笑道:“為了這小子而死?你哄白痴么?”花風儀道:“你道我不敢?”劉湘子亦是大惊,道:“鳳儀,万万不可這樣。”
  花龍儀只道妹妹在嚇唬他,催促道:“讓開,我要走了.晚了給爹撞上恐怕不好。”
  花風儀万般無奈,只得橫劍向頸中刎去,眼見得便是香消玉殞,花龍儀這才嚇住了,但想要拋了劉湘子上前去救,哪里還來得及?劉湘子更是心如刀絞,不忍再看。
  忽听得“當”的一聲,劉湘子忙去看時,只見凌云飛站在門口,正看著自己,花龍儀滿面陰沉,大步走了進來,花風儀的寶劍剛落在了一旁,旁邊還有一只玉瓶,看來似是凌云飛之物。花鳳儀頸上卻已出現了一道血痕。
  花風儀一見花無葉,再也忍不住,扑至父親怀里,泣道:“爹,哥哥要拿了劉公子去領賞。”花龍儀已早嚇得面無人色,道。“孩儿只是和……和妹妹……鬧著玩。”
  凌云飛過去拾起小玉瓶,依舊放在怀里,過去又扶起劉湘子,讓他坐好了,然后還看著這邊。
  花無葉沉著臉,推開花鳳儀,道:“你先走開,我今日先要殺了這個畜牲。”花龍儀大惊,竟跪下了,道:“爹,孩儿下次不敢了,請爹爹饒命。”花無葉道:“你還想有下次!”
  劉湘子道:“花老伯,花大哥也是一時糊涂,我都不在意,你干嗎還在意呢?”花無葉道;“這畜牧見利忘義,竟連妹妹都不要了,留著何用?”花風儀也上前勸道;“爹,算了吧,給哥哥一個改錯的机會。”
  凌云飛也道:“花老伯.你就饒他這一次吧!”花無葉見眾人都勸自己、而跪在地上的又是自己的新生儿子,心中登時軟了,道:“畜牲,滾!”花龍儀如獲大救,忙連爬帶跑地溜了。
  凌云飛看著劉湘子,道;“你的傷好些了嗎?”劉湘子道:“多謝你!”凌云飛道;“那有什么好謝的。”劉湘子道:“我不是謝你救了我的傷,而是謝你救了她!”說著一指花風儀,花風儀方住抽泣,眼睛處仍是淚光點點,看處真如一樹帶雨梨花般,令人百般愛怜亦不覺多。
  劉湘子道:“剛才若不是你來得及時.花小姐若果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花風儀听了這話,不禁又惊又喜又羞,覺得甚是不好意思,道;“我去倒茶。”自出去了。
  凌云飛看了花無葉一眼,道:“花老伯,你看是不是……”花無葉笑道:“是什么?”凌云飛道:“劉兄恐怕要做花府快婿了。”花無葉道:“小女丑陋,怎配得上劉公子這般人品?”
  劉湘子道:“花老伯,令媛之人品,乃天下之少有,在下恐怕辱沒了花小姐還來不及,您這么說可是見笑了。”三人又談笑了一陣,花風儀已端了三杯茶進來,劉相子拿不穩,便放于一旁,凌云飛和花無葉各端了一杯,花風儀站在一旁看著。
  劉湘子怕再說那些叫花風儀難堪,忙問道:“凌兄,此來可有事么?”凌云飛自知他心意,含笑道:“只來看看你呀!”劉湘子見他滿面春風,只為自己傷好了而高興,卻絲毫不因為自己做錯事而發怒。他若是將劉湘子痛罵一頓,劉湘子或還好受點,但他卻根本不將此事提出來,劉湘子心中便更加難受。
  劉湘子歎道:“凌兄,我真是對不起你。”凌云飛道:“還提那些事干什么?你只管好好養傷,限你七天之內恢复体力,如何?”劉湘子知道七日后恐有大變,點頭道:“你放心吧!”
  凌云飛道:“這些天你就在這里休養吧,我會經常來看你,你千万不要在外露面,不然的話,恐又生變故。”劉湘子道:“我不會出去了。”
  凌云飛對花風儀道:“花小姐,煩你管住劉湘子,成不成?”花鳳儀臉上一紅,道:“我會照顧好他的。”凌云飛看她臉色憔悴了好多,道:“你也要注意休息,我看你比兩天前憔悴多了,這兩天你恐怕連眼都沒閉吧!”花風儀不語。
  花無葉道:“好,凌公子,今天咱們倆總該飲兩杯了吧!”凌云飛道:“自當奉陪。”兩人又和劉湘子、花風儀說了几句話,便都出去了。
  屋里又只剩下了劉湘子和花風儀兩人。花風儀恐劉湘子不經寒風,過去將門關上了,道:“你冷不冷?”劉湘子看著花風儀,歎道:“我若還覺得冷,那恐怕就連血都冷了。”
  花風儀道;“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劉湘子搖頭道。“我什么都不想吃,你就在這里陪著我。”花風儀臉上微紅,于是坐在床邊,看著劉湘子。劉湘子忽地捉住了她的手,她輕輕縮了縮,卻也沒有再動,劉湘子覺得她的手甚冷,不禁道:“這么冷的天,你成天就守在這里,會凍坏的。”
  花鳳儀道:“你傷未好,我走了放心不下。”劉湘子看著她頸中的那道血痕,想起剛才那一幕,心下甚是感動,道:“鳳儀,你剛才怎么竟這么傻,倘不是凌兄來得及時,你叫我怎么才能……”花鳳儀道:“我哥哥那樣做,你可別在意。”劉湘子道;“你如此待我,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劉湘子又道:“鳳儀,你過來,讓我看看那傷口!”花風儀搖頭,道:“不用了,沒事。”劉湘子道:“你不愿意給我看看?”花風儀猶疑了一下,于是坐在床沿,劉湘子將她拉過來,抱在怀里,道:“你下次万万不可再這樣了。”花風儀將頭枕在劉湘子怀里,听著那個熱情可愛的胸膛里的有力的心跳,心中甚覺甜蜜,听劉湘子說話,輕聲道;“我沒什么,你先養好你的傷再說。”
  劉湘子用一只手抱住花風儀,用另一只手輕輕替她梳理鬢邊的長發,道:“其實我在想,我這次雖然對凌兄不起,卻有一個极大的收獲。”花風儀知道他說自己,當下也不做聲,劉湘子道:“若非如此,我又怎能見著你?”
  花鳳儀道:“你是哪里的人?為什么到這個地方來?”劉湘子道;“我本是江南人氏,我父親便是名諱上玉下禪的江南第一高手,他老人家共有四個儿子,我是老二,我大哥叫劉浪子,手中使一對龍虎雙環,在江南可稱第二高手了,我三弟劉准子,也是使的龍虎雙環,不過比起大哥來可就差多了.可借你無福看到我弟劉潼子,他本是使劍的,后來因獨孤登貪他的寶劍,失手殺了他.四兄弟中,我和四弟最要好,他為人和善,体貼別人,不論什么他都先替別人著想,可惜竟死了。
  “有一次因我殺了一個玩徒,被他的家后告至我家里,我爹听信他們一面之辭,竟把我赶了出來,我百般無奈,只好替別人作殺手。”
  花風儀听到這里,不由惊呼了一聲,劉湘子道:“你別擔心,我所殺的,沒有一個不是該殺之人,否則我就不會接生意了.后來有一次碰到凌云飛和燕北歸,就和他們一起來了。”
  花風儀道;“原來你也受過苦了的。”劉湘子道:“我有什么,只是你——你兩天沒睡了么?”花風儀道:“別听那位凌公子說,我怎么會兩天不睡?”劉湘子搖頭道:“你可別小看他,他辦事之老練穩重,即便是老江潮也難以比上,他看的事,很少有看錯的。”
  花風儀道:“好了,別說這些了。”劉湘子看著遠處,長長地吁了一口气,道:“待此間大事一了,我就帶你回江南,你愿意跟我去嗎?”花鳳儀不語。劉湘子道:“江南地方繁華,人物俊秀,山山水水,無不比這里強千万倍,我若把你帶回去,我爹娘一定喜歡你。”
  花風儀滿臉通紅,道:“誰說過要跟你走了?好沒害臊!”劉湘子笑道:“那我只好……”說著竟劇烈地咳了起來,花風儀連忙坐起,道:“著涼了嗎?”劉湘子道:“沒事。”又道:“風儀,你去休息一會儿吧!”花風儀道:“我若去睡了,誰來照顧你?我爹說此事机密,連丫環部撤下了。我若去睡了,你餓了怎么辦?吃自己的手指頭嗎?”
  劉湘子見她處處只為自己著想,心下甚是感動,道:“你給我弄些吃的來!”花風儀道:“你要吃東西?”劉湘子道:“我吃了以后,你可要去休息!”
  凌云飛和花無葉飲了一陣子酒,又談了一陣,待回去時,天已漸黑了。
  凌云飛將一天的行動都安排得好好的,從花家出來,他便朝白飄羽的住處走去。
  北風凌厲,寒而且勁,但凌云飛迎風而行,絲毫都不在意,因為他有一顆火熱的心。
  路上的人已經很少了,在這么冷的天气,又這么晚了,若沒有事的活,誰也不會出來的.凌云飛一個人走著,步下自然很快,不多時便到了白飄羽的房前。
  這次,凌云飛是走的前門,一進門,便見丹鳳在屋里踱來踱去,旁邊雖然還有几個小丫環,但除了丹鳳的腳步聲之外,倒也在無其他的聲音了。
  凌云飛道:“丹鳳姑娘,碰到什么事?這么焦急?”丹鳳道:“阿羽這兩天一直往在外面跑,這不,今天一大早她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因來,你說急不急人?”凌云飛見白飄羽為了自己所求之事竟如此奔波,不禁感動,道;“你知道她去哪儿了?我去找她。”丹鳳笑道:“不用你操心,阿羽吩咐過了,你若來了,就在她房里等著她,不見不散!”凌云飛無奈,只得道:“也好。”
  在白飄羽房里,凌云飛獨自坐在桌旁,一坐就有兩個時辰了。
  天,早已黑進了,人,卻始終沒回來。
  凌云飛雖然處事鎮定,卻也不禁有此惊了,心道;“這么晚了,可別出什么事才好。”正思念間,忽听得屋頂上一陣腳步聲,他想也不想,飛身扑出,一個翻身,已翻上了屋頂,卻見一個黑衣蒙面人疾奔而來,凌云飛道:“誰?”那人也不答話,出手便攻,凌云飛只得接了几招,忽惊道:“白姑娘!”他從對手的武功看得出來,定是白飄羽無疑。
  白飄羽仍自不住手,凌云飛從交手几把中已看出自飄羽負了傷,當下應出一招,引開白飄羽掌式,另一手卻迅疾無比地點在白飄羽膝上,白飄羽立時扑倒,凌云飛搶上扶住了,扯下她面幕,果見是白飄羽,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已是昏過去了。
  凌云飛一手抱住白飄羽,另一手攀住屋檐,又躍回房中,將她扶至床上坐下了,輕呼道:“白姑娘,白姑娘!”良久,才見白飄羽悠悠醒轉。
  凌云飛道:“白姑娘,你受了傷嗎?”白飄羽雙眼一閃,道:“你先放開我!”凌云飛只得放開手,但由飄羽搖晃几下,又要倒下,凌云飛上前欲扶,白飄羽自己堅持坐穩了,輕喘几聲,道:“我已找到燕北歸的下落了。”凌云飛道:“此事不必急說,你先說說你的傷勢如何?”
  白飄羽抬眼看了凌云飛一眼,道;“我沒事。”又接著道:“燕北歸是關在正西方的‘伏虎園’中,我從昨天找到今天,找過了九個地方都沒找到,想不到在最后一個地方,伏虎園建造精巧,里面机關四伏,若非熟知情況之人,在里面一步都走不動。”
  凌云飛道:“你看見燕北歸了?”白飄羽道:“我親眼看見他被關在虎籠里,虎籠中關了人,若無開鎖的鑰匙,那他是不可能被救出來的。凌公子,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凌云飛道:“請白姑娘指點一條明徑,我在正月十一之前一定要見他一面。”白飄羽道:“你不救他?”凌云飛道:“絕不救他。”白飄羽道:“那好,我就告訴你入園之法。進門后,地上畫著白、黑、紅、綠四种腳印,你要按照白白黑紅紅綠這個口決去走,才不會引動机關,不然的話,你只要走錯一步,立時從四面八方都有机關射出,那時候,縱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是不可能回來的了。”
  凌云飛點點頭,道:“白白黑,紅紅綠,我記住了。”白飄羽道:“你進去后,千万不要去碰虎籠,否則,那里的机關會更厲害。”凌云飛點頭道;“知道了。”
  白飄羽道;“伏虎園在西方的那個神廟里,你知道么?”凌云飛道:“我一找就知道了。”白飄羽道:“進了神廟,你去右邊找,有一塊磚是活動的,把磚撥出來,里面有兩個拉環,你拉那個小的,牆上就會出現一個門,然后你再去找門上的拉環,門上有三個拉環,一個是白金所制,一個是白銀所制。一個是白鐵所制,你找得出哪個是銀的嗎?”凌云飛點點頭,道:“我只一掂就會拈出來的。”白金极重,白銀稍輕,白銀居中,一掂即可掂出分量來。
  白飄羽道:“然后,你再將銀環拉五下,門就開了,你再按腳印過去,筆直走去,自會見著熱北歸的。”又補充道:“出來時,一切照舊,你可別忘了關好門。”凌云飛道:“我都知道了。”
  白雙羽說著說著,竟又向一旁倒去,凌云万大惊,忙又扶住了她,道:“白姑娘,你怎么了?”白飄羽喘息几聲,輕聲道:“我出來時不小心触動了一個机關.幸好我躲得快,躲過了一大半,還有兩柄飛刀插在我腰后。”凌云飛道:“都是我害的你。”白飄羽道:“不要這么說,我……”忽地又忍不住,竟昏了過去。
  凌云飛心中擔急,再一探她的脈息,覺得脈象仍較穩定,但有時又一陣陣地變劇,心知一陣陣劇疼在持續,心道:“白姑娘為我所求才受了傷,我定要替她治好。”當下也不顧男女之嫌一解開了白飄羽的腰圍巾,黑衣之內便是白衣,黑衣之上看不分明,但白衣上卻看得清清榮楚,鮮紅的血早已浸遍了腰后,傷口仍在冒血,再撕破白衣時,白飄羽呻吟了一聲,卻未說話,想來仍是未醒。
  白衣之內還有兩件小衫,已是貼身了,凌云飛臉上陣陣發熱,心道:“若不如此,如若失血太多,便不可救治。”當下指上用力、又撕開里面的兩件貼身小衫,然后便露出了白飄羽洁白如玉的后腰來,鮮血已浸紅了一大片地方,兩柄飛刀插在上面,傷口仍自汩汩地往外留著血。
  凌云飛再不遲疑,出手如風、點住了傷口旁几處穴道,防止再繼續流血,然后一咬牙,將兩柄刀都拔了出來,白飄羽呻吟了一聲。
  凌云飛一著刀上的血俱是殷紅,顯見得沒有毒,心下這才放心,伸出一掌,抵于白飄羽后心,又將本身真力輸過去。
  過了少頃,白飄羽又漸醒轉,道:“凌公子,你干什么?”凌云飛道;“你別動,告訴我,有沒有傷藥?”他口中說話,手上仍自源源不斷地輸著真力,白飄羽只覺得背心上一股熱气源源不斷地涌入,十分舒服,心下十分感動,道:“你把真力如此不看重么?”凌云飛道;“你的命要緊還是我的這點真力要緊?”
  白飄羽道:“傷藥在桌上的小瓷瓶里,你去拿吧!”凌云飛沒動,依舊將本身真力送給白飄羽,直見她臉色轉為紅潤,方才住手,過去又拿了傷藥來,放于白飄羽腰后傷口處,又將衣服包好她,這才舒了一口气。
  凌去云飛道:“你還有什么事要我幫你做?”白飄羽道:“我只想要你多陪陪我。”凌云飛道:“夜深人靜,你不怕我起坏心么?”白飄羽苦笑了一聲,道;“我相信你。”
  忽地窗外猛烈地閃了一下,過了一會儿,傳來隆隆雷聲,凌云飛道:“今年的春雷來得好早!”白飄羽道:“我有點怕。”凌云飛道:“你怕雷聲?”心中雖然奇怪,還是過去坐在了她身旁。
  漸漸地,外面竟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凌云飛奇道:“怎地還有雨?”白飄羽道;“這种天气确也奇怪。”凌云飛道:“這种天气下雨,怕不路上會結滿冰了。”白飄羽道:“你今晚就別走了,好不好?這种天气,我好怕。”凌云飛見她此時已完全是一個嬌小可愛女孩子,再也不是武功高強的魔教公主了,心中不由得起了怜愛之心,道:“這怎么行,我去叫丹鳳姑娘來陪你。”
  白飄羽連忙抱住他,道:“你別走,我怕。”凌云飛知道她傷后虛弱,且天气又如此寒冷,倒也不是假話,于是伸手將她緊緊住,道:“還冷么?”
  白飄羽靠在凌云飛寬實的胸膛上,輕聲道:“還冷。”凌云飛苦笑道:“你若還冷,我也沒辦法了。”
  白飄羽道:“你是不是討厭跟我在一起?”凌云飛道:“哪呢,我覺得能跟你在一起,那實在是太快活了。”白飄羽抬起頭,道:“真的么?”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里一閃一閃的,煞是動人。
  凌云飛怀里抱著的是一個絕世美人,感覺到的是一陣陣吹气如蘭,听見的是柔聲細語,不禁有些心旌動搖,道:“我怎會騙你?”
  白飄羽道:“我開始受傷時,本來已經站不起來了,心中想著恐怕再見不著你了,我好害怕我會死,你就得不到燕北歸的消息了,不知從哪儿來的一股力量,我又重新站了起來,還跑了回來,我心里都一片糊涂了,幸好碰著了你,現在,我就是死了也愿意。”
  凌云飛不想她竟對自己如此一往情深,心中大為感動,道:“傻孩子,說什么死呀活的,你不是很好的么?”白飄羽道;“我現在确實很高興。”凌云飛注視著白飄羽的眼睛,白飄羽也看著凌云飛,兩人對望了許久,凌云飛柔聲道:“阿羽,你實在太好了!”
  白飄羽一惊,顏聲道:“你叫我……叫我阿羽?”凌云飛道:“你如果不喜歡,我便不這樣叫,你要我怎么叫你都成,只要你心里高興。”
  白飄羽輕吁了一口气,道:“你為什么叫我阿羽?”凌云飛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樣好些。”白飄羽道:“怎么好些?”凌云飛道:“反正好些,我也說不清。”
  白飄羽偎在凌云飛怀里,道:“跟你在一起真好,又不用擔心誰來傷害我,又這般暖暖和和的。”凌云飛道:“別胡思亂想了,你睡一會儿吧!”將白飄羽緊緊摟住,讓她更曖和些。
  白飄羽忽地抬起頭來,道;“我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想推翻我爹?”凌云飛道:“你爹若是安守此地,我便安居他手下,但你爹若執意要做中原武林盟主,我一定要盡我全力阻止他。”
  白飄羽道;“那么,正月十一便要動下了?”凌云飛道;“你爹要殺燕北歸,我也不答應。”凌云飛說話時,雙眼漠視前方,心中卻拿不定主意。
  白飄羽道:“我好怕,你若和我爹動手,會不會被我爹殺了?”凌云飛道:“那只有看我的造化了,”白飄羽道:“你有沒有胜我爹的把握?”凌云飛搖頭道:“沒有。”白飄羽道:“一成把握也沒有嗎?”凌云飛點點頭,道:“一成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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