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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吞九名失心机心未失


  展鵬飛突然露出興奮之色,道:“此話當真?”
  高晉不料他有此一問,不由詫然望著他,展鵬飛忙又道:“教主的權威,晚輩當能意會,問題在晚輩志趣与七星教格格不入,縱使當上教主,那為非作歹之事又做不來,這又如何是好?”
  高晉含笑道:“一旦你當上了本教教主,你不准門人為非作歹,哪一個敢違令抗命?”
  展鵬飛沉吟好一會儿,才又改了話題道:“燕云大俠狄仁杰既有天魔令在手,雖說他為了他的女儿狄可秀之病,而愿意換取火狐內丹,但他既有擊敗六大邪派之力,怎不用一紙命令,命六大門派設法獻出火狐內丹呢?”他接著又道:“難道說狄大俠之命令,六大派的人敢不遵守?”
  高晉道:“問題不在這里,狄仁杰再狠,也狠不出六大門派的聯手,你信不信?”
  展鵬飛詫异地望著高晉,高晉又道:“狄仁杰确是有能力各個擊破六大門派,但要是我們聯手對付他的話,他須得顧慮到人手的不足,以及与他有密切關系的人之安全,如果真正干上了,狄仁杰也未必有任何好處,此話你懂吧?”
  展鵬飛恍然忖道:“這就難怪狄大俠宁愿過他的隱居生活,也難怪他自動要收我為徒了?”
  但他仍然有甚多疑惑之處,當下又問道:“那么六大門派的人,怎不早日聯合起來,除掉狄仁杰,解除威脅呢?”
  高晉笑道:“問題關鍵就在此處,六大門派平日勾心斗角已慣,要合作真是談何容易,更何況也沒有人敢率先倡議,是以六大門派自始自終不能聯合起來!”
  裴宣是六大門派的人,此事他當然极想知道,因是問道:“何以沒有人敢倡議聯手之事?”
  高晉冷笑道:“假設此刻我倡議六大門派聯手誅除狄仁杰,在事情還沒有眉目之前,第一個便向狄仁杰打小報告邀功的人,恐怕是你閣下啊?”
  裴宣被說得臉上一紅,閉口不敢說話。
  展鵬飛道:“我明白啦,六大門派不能推心置腹,各怀鬼胎,所以狄仁杰仍能凌駕各大派之上,對也不對?”
  高晉頷首道:“是的,但本座相信只要本教有你加入,并得到天魔令,那么,不要說其他五大派的任何人,就是狄仁杰也得對本教退讓三分!”
  展鵬飛并沒有把高晉的這句話听進多少,他只是在考慮一旦掌握住七星教,成為七星教教主之后的种种利害關系。
  比如說,七星教邪多于正,以后他能不能憑他教主的身份,將七星教那些凶神惡煞化邪為正?
  展鵬飛目前雖具有五行派掌門人的身份,但五行派人材寥落,而且被派中几個叛徒所把持著,實際上他只不過是一個徒具虛名的掌門人而已。
  可是師父臨終之前所托付他的事,以及這些日子來展鵬飛所親身經歷的江湖險詐,使他深深体會,做到他的師父所托付的事,實在极艱且難,憑他一人之力絕對辦不到的。
  第一個問題是解開為師門三獅玉印而与快劍門所結的梁子,就不是展鵬飛所能輕易可以解決的。
  其次如落在三陰教之手的師弟阿平,都是頭大的事。
  因此展鵬飛考慮到如果有七星教相助,似乎上述這些問題,都可以逐步解決。
  他思路一触于此,就不免有些心動……
  高晉將他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道:“展鵬飛你答應為本教效力嗎?”
  展鵬飛道:“此事确是值得一試,不過……”
  高晉忙道:“不過怎樣?”
  展鵬飛道:“不過晚輩万一無法取得火狐內丹,換得天魔令,豈不辜負了老前輩的心意了嗎?”
  他不說七星教將來得到火狐內丹,再將他一腳踢開的話,卻先顧慮恐負高晉心意的問題,令高晉心下大喜。
  高晉雖出身邪派,但人心本是純厚的至多,正如佛家所言,妖魔孽障乃是外道促成,絕非人的本性。
  因此十惡不赦的人,法雖不容,佛卻仍撥愛給他,想盡辦法要度他,化他。人性的理論正如佛的主張:不論什么邪惡的人,他仍然最欣賞人間的慈愛与仁厚。
  這話一點儿矛盾也沒有,人之行是一回事,心是一回事,作惡多端的人,他的心底處未必就沒有善良的一面,只不過他的良善,沒有環境或机會讓他表露出來而已。
  不能表露內心良善一面的人,就是所謂魔障,而這些魔障,几乎不會拒絕所有加諸給他的外來仁慈。
  換句話說,邪惡的人只是施予人的愛少,甚至沒有,而加予人之害多,甚至是全部,唯這類人,并不就絕對會拒絕他人所加諸的愛,或絕對厭惡他人所表現的仁慈罷了。
  高晉就是這類人,他雖則兩手血腥,但他對展鵬飛處處所表現的宅心仁厚,以及坦率真誠的人格,還是相當欣賞的。
  這也是我們常說的,做盡傷天害理的人,就是坏人也會厭惡他,好人卻連坏人也都敬重的。
  因此高晉細細留意展鵬飛剛剛提出的問題,越發覺得這年輕人是個曠世難求的人材,當下心中更堅定他寵絡展鵬飛之意。于是道:“如果你不能取得火狐內丹,本座絕不怪你,而且今后仍會視你為徒,你相信嗎?”
  展鵬飛迅速答道:“相信,但晚輩已拜過一位師父了,自不能再認前輩為師,希望前輩莫怪!”
  高晉道:“此事容易之至,你不拜本座為師亦可,只要你答應接掌七星教便行!”
  展鵬飛听對方說得如此干脆,更不好意思推辭,乃毅然道:“既是如此,晚輩答應了……”
  高晉大喜過望,道:“真的?”
  展鵬飛很嚴肅的點頭,道:“難道說前輩還不相信晚輩?”
  高晉道:“本教主怕的是你不相信我,對你本座是絕對信任你的!”
  展鵬飛徐徐道:“可是晚輩還有一個條件。”
  高晉道:“對,有什么條件盡管說明白,免得事后大家不好商量!”
  他說話的聲音興奮异常,足見他此刻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展鵬飛道:“晚輩的條件是,加入貴教之事,須得等晚輩取得了火狐內丹之后,再行儀式,可以不可以?”
  這話一說出口,事不關己的裴宣不由暗罵他傻瓜。
  裴宣心想:“此時加入七星教,將來不管事成与否,還有一層同門之誼的保障,否則事后七星教若不將他當成同門同派的自己人,豈不更有翻臉反悔的理由。”
  高晉卻覺得展鵬飛負責盡職,敢做敢當的個性,完全在他上述的那一句話中表現出來,遂加速拉攏展鵬飛的決心。
  他本可以答應展鵬飛的這項要求,因為這對他大是有利,可是高晉不愿占展鵬飛的便宜。
  但見他當場取出綴著七顆金星的七星教信物,對展鵬飛道:“這是本教信物金七星,從來是本教儲君隨身攜帶之物,凡持有這信物的人,就是本教未來的教主。”
  金七星是七顆金光閃閃的小星星,成一圓環狀連在一起,看來光芒奪目,想是一件价值連城的寶物。
  高晉停了一會儿,又道:“本教另有玉七星一座,是本座持有物,將來本座傳位給你之時,自然會交給你收執,現在,本座先將金七星交給你!”
  裴宣和涂森兩人,一看高晉的做法,便知他已下決心要在此刻承認展鵬飛是七星教主儲君的身份。
  展鵬飛當然也明白高晉的意思,可是他卻道:“這個万万使不得……”
  高晉道:“這又有什么使不得之處?”
  展鵬飛想了一想,道:“難道教主從未考慮到晚輩有可能背叛七星教嗎?”
  高晉緩緩道:“万一本座看走了眼,在傳位給你之前,自然會發覺出來……”
  展鵬飛打斷他的話,道:“那時晚輩已有金七星在手,除了教主之外,教中還會有誰奈何得了晚輩?”
  高晉笑道:“不然,你有金七星在手,雖可命令本教所有的人,但如有叛教反逆之事被發現,本座仍可用玉七星發動全力清除你,除非此事在你登上教主寶座之后才發生。”
  展鵬飛“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高晉道:“其實本座原不必于此時此刻交給你金七星,但為了讓你完全相信本座的一番誠心誠意,本座甘愿冒一點儿危險,現在就將金七星交給你。”
  展鵬飛搖著雙手道:“這事實在不妥,若是晚輩當上了七星教的儲君,此事一傳出江湖,五大門派的人,豈不要因晚輩之故,而与七星教為敵?”他停歇一下,立刻又接道:“這么一來,晚輩不是先替七星教惹了仇敵嗎?”
  高晉听了他的話,相當感動,于是道:“就憑你這句話,七星教即使成為武林眾矢之的,亦系值得,更何況此事本座早有計划……”
  高晉看到展鵬飛露出不解的眼光,乃又說道:“七星教早已与其他五大派形同水火,雙方翻臉只是時間問題,因此你不必擔心這件事。此其一。”
  他略頓又道:“還有,一旦五大派得知你身為七星教儲君,依本座之看法,他們拉攏結好還恐不及,絕不會聯合起來對付咱們的!”
  展鵬飛訝道:“為什么?”
  高晉看看裴宣和徐森,道:“六大門派互相勾結,暗斗之事,就像戰國初期的六大國,誰能拉得更多的同盟國,豈不更能自保嗎?”
  他又解釋道:“六大門派敢組成屠龍小組追殺你,是因為你人單勢孤沒有靠山之故,一旦你成為本教儲君,他們巴結唯恐不及,哪再敢動你,不信到那個時候看,屠龍小組就會因此銷聲匿跡的……”
  展鵬飛道:“既是如此,晚輩實不能再拒絕收下金七星……”
  他頓了一頓,才又道:“可是,晚輩先收下金七星也好,等到舉行儀式之后,才算是七星教中人,此議前輩不會反對吧?”
  高晉考慮一下,道:“你既然如此堅持,就這么辦!”
  “另外,在沒有晚輩同意之前,請不要向武林宣布晚輩……”
  “當然可以!”
  展鵬飛道:“那么我們就開始計划進入幽靈谷,捕捉火狐之事。”
  高晉道:“當然這是本教目前第一要事,本座早已計划周詳,你只要依計行事便可!”
  他自袖中掏出一本小冊子,交給展鵬飛道:“這里邊有捕捉火狐的詳秘計划,你一看便知,此外本教絕藝大北斗玄功的口訣,本座也都記在冊子上,你得空要記熟,就很容易可以登堂入室,學得玄功奧妙。”
  展鵬飛接下冊子,道:“晚輩省得,但愿此去不會辜負前輩一番厚望!”
  高晉道:“只要你有一片誠心,就不負本座一番倚望之情了,至于能不能取回火狐內丹,倒是次要之事哩!”
  他言語摯誠,使得展鵬飛相當感動,當下施禮道:“晚輩就此辭行!”
  高晉回了一禮,道:“且慢,他們兩人你打算如何處置?”
  高晉指的當然是西儒裴宣和勾魂客涂森兩人,他口中的意思,顯然要展鵬飛全權處置他們。
  裴宣碰上展鵬飛銳利的眼光,突覺心怯起來,他實在擔心展鵬飛發了狠下令殺他。
  展鵬飛抿抿嘴,道:“這兩個是晚輩最好的幫手,晚輩想帶他們同上幽靈谷!”
  高晉皺眉道:“你不怕他們暗中掏你的蛋?”
  展鵬飛道:“晚輩不怕!”
  高晉看了看他凜然不畏之色,甚是佩服,道:“話雖是這么說,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他們兩人滿腹盡是詭詐,更不能不防!”
  他說著拿出一個白色小瓷瓶,倒出兩顆紅色藥丸,道:“這是鼎湖天池藥宮配制的失心丸,服下之后,能使人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消失本性……”
  他停歇一會儿,又道:“換句話說,一個本性狡猾奸惡的人,服了失心丸之后,漸漸會變成馴良仁義!反之,本性仁慈之人,服它之后,就會邪惡無恥。”
  展鵬飛道:“天下有此良藥,還怕什么奸惡之輩,要人性善良,只須給奸惡之人服下失心丸,不就得了嗎?”
  高晉笑笑道:“可惜失心丸藥力至毒,服下去的人,如沒有解藥解救,多則一年,少則六月,這人不死也得廢,哪能胡亂讓人服用?”
  展鵬飛“哦”了一聲,道:“服了解藥之后,人的本性是不是立刻回复原來的樣子?”
  高晉道:“這個自然,鼎湖天池藥宮配制這失心丸的主要目的,只是為了控制六大門派而已……”
  他如此公開批評天池藥宮,實在出乎裴宣和涂森之意料之外。
  只听高晉又道:“藥宮將失心丸贈送給六大門派掌門人,每人獲贈十顆,同時又告訴失心丸的藥效,但卻不給解藥,使得六大門派的人互相猜忌,深怕被人暗中下毒,因而喪失本性,丟掉性命!”
  展鵬飛道:“天池藥宮此舉,實在厲害之至,這一來六大門派不就陷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情況之中了嗎?”
  高晉道:“是的,一來大家互相猜忌,二來又深恐天池藥宮偷偷下毒,于是各大門派,就乖乖臣服藥宮了。”
  展鵬飛想起在集石庄扶醉居時,六大邪派的好手,對鼎湖天池藥宮紅藥叉雷芷君那种畏服之事,原來竟是怕藥宮下毒滅門。
  高晉繼續道:“天池藥宮不僅能配制各种藥物,而且施毒手法防不胜防,武功又自成一格,因此各大門派,沒有人敢惹她們。”
  展鵬飛因在集石庄扶醉居,看到過雷芷君無理取鬧,是以對天池藥宮早已沒有好印象,因此道:“天池藥宮雖是施藥圣手,但她們恐非良善之人,將來有机會,晚輩一定要好好教訓她們!”
  高晉沒有斥責他,反而現出非常欣賞展鵬飛這种豪情壯志的神情,道:“那是以后的事,咱們還是先取得火狐內丹,重振本教威風再說!”
  展鵬飛道:“教主是不是要裴宣和涂森他們,服下失心丸?”
  高晉頷首道:“是的,這么一來,他們兩人就不敢作怪了!”
  裴宣倏地說道:“教主此言差矣,失心丸既然沒有解藥,在下和涂兄兩人服下去之后,也等于死路一條,既已豁出了命,作起怪來可就更大呀!”
  這話無异在警告高晉,不要逼他們走入死路,否則反抗是可以預見的。
  涂森也附合裴宣道:“是啊,既然死期已定,我們又何必服下失心丸,多受一年半載的煎熬?”
  高晉聞言,雙眼中突然爆出駭人的凶光,道:“這么說,你們兩人已經決定拒絕服下失心丸了?”
  他這話等于白問,因為從裴、涂兩人的言語行動,也可以看出他們決計不會听命服下失心丸的。
  眼看高晉就要出手用強,展鵬飛卻道:“前輩等等,他們兩人的這种反抗心情,很值得人同情!”
  裴宣和涂森均料不到展鵬飛居然會同情起他倆來,因此一齊露出詫异的目光,注意展鵬飛說下去。
  展鵬飛略一沉吟,又道:“這种場面換上任何人的話,晚輩認為,誰都會反抗的,因為絕有沒人愿意多受那一年半載的活罪。”
  高晉道:“既是如此,我們又別無選擇,倒不如本座此刻就成全他們!”
  展鵬飛又搖搖手道:“如果教主執意非要他們服下失心丸不可,晚輩倒有一個辦法!”
  裴宣和涂森同時都興出一個念頭,不相信展鵬飛真有什么好的辦法,可以解決眼下僵局。
  那展鵬飛卻道:“這個辦法是,裴宣和涂森你們兩人姑且先服下失心丸,等咱們取得火狐內丹之后,由我負責前往天池藥宮向她們要兩顆解藥給你們!”
  他說得輕松,但在場的人,包括不夜城主高晉在內,卻沒有一個人相信展鵬飛這辦法行得通。
  展鵬飛見狀又道:“你們以為向天池藥宮要兩顆解藥,是相當困難之事,對也不對?”
  他根本無須問這句話,因為高晉他們三人的神情,已很明顯表露出,那將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展鵬飛雖則感覺得到,但他生性堅韌不拔,越是不可能的事,越能勾引出他的興趣來。
  是以他的臉部,此刻竟充滿堅定不移的信念,仿佛他決計可以拿到解藥似的。
  展鵬飛這种浮現在臉上的信念,立刻感染到勾魂客涂森,只听他說道:“展兄既然有此把握,兄弟就服下失心丸!”
  涂森從拒絕到自動開口要服下失心丸,只不過片刻工夫,使得高晉對展鵬飛的說服力量,大感佩服。
  涂森說吃就吃,他從高晉手中接過一顆失心丸,毫不猶豫的仰首服了下去。
  展鵬飛向他點頭,然后將目光移向還在猶豫不決的西儒裴宣。
  裴宣輕咳一聲,道:“涂兄這樣做,一定是非常相信展兄的話之故,對也不對?”
  涂森僅是看了他一眼,不發一言以表示對或不對,裴宣只好又道:“涂兄既然用行動表示堅信展兄,本人自然不便再拒絕服用失心丸!”
  果然裴宣說過之后,也自動自高晉手中取過藥丸,一口吞了下去。
  勾魂客涂森突然冷冷對裴宣道:“你裝得如此干脆,其實你心中還是相當懼怕,本人沒有猜錯吧?”
  裴宣道:“涂兄這話從何而來?”
  涂森道:“其實在展兄提出他的辦法之前,你早已決定要服下失心丸,是也不是?”
  裴宣抗聲道:“涂兄說話可要有根据呀!”
  涂森冷笑一聲,道:“有道是好死不如惡活,誰看不出你打的是這個主意?何況裴兄你原就沒有引頸就戮的勇气,沒錯吧?”
  裴宣反問道:“難道說涂兄你就有不畏死的勇气嗎?有的話你又何必服下失心丸?”
  涂森道:“提到死,沒有一個人不怕,但偏是有人宁可痛痛快快一死,而不愿苟延殘喘,這點,相信本人絕對做得出,你信也不信?”
  他不讓裴宣插口,又道:“裴兄,至于你适才毅然吞下失心丸,一定另有其他目的,絕不是僅僅是由于展兄的保證而已吧?”
  裴宣陰惻的臉上,突然更為陰沉,道:“本人實在想不到涂兄何以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涂森道:“難道我說得不對?”
  裴宣不語,涂森緊跟著又道:“裴兄一向不讓人占便宜,甚至在劣勢中也要費盡心思,使自己不吃虧,所以你雖是吃了失心丸,但你決計已有更深一層的打算,否則你不是吃了虧了嗎?”
  西儒裴宣聞言突然露出笑容,心道:“原來涂森不過臆測而已,我還以為他已經看穿了我的心計!”
  涂森在這個時候卻又道:“裴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計嗎?”
  裴宣心想:不能被他唬住,口中道:“我原就沒有什么歹意,你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好啦!”
  涂森冷笑道:“大偽教的虛偽心術,瞞得住忠厚憨直的展兄,卻瞞不住區區在下,裴兄,你信也不信?”
  裴宣仍然心平气和的道:“涂兄,我不是說過,你愛怎么說,便怎么說嗎?”
  涂森道:“好,我就說說看,你毅然服下失心丸之目的,一方面固然怕七星教翻臉向你下手,另方面,卻是要造成展兄心理上的負擔,以苟全你的生命,對不對?”
  裴宣私心大震,但他卻不動聲色的道:“涂兄,你這話如此矛盾,誰相信?”
  涂森道:“你明明曉得展兄一諾值千金,你也曉得吞下失心丸之后,你的生命安全,等于交在展兄手中,如此一來,你不是可以加深展兄心理上的負擔,同時也等于得到安全的保證嗎?”
  裴宣正想反駁他几句,以推翻涂森之言,不料不夜城主高晉卻道:“涂森的話有道理,裴宣肚子里打的鬼主意,實是卑鄙可恥之至!”
  高晉既是如此下了斷言,裴宣一想,若再出言抗辯,說不定會引起高晉更大的反感,終于緘默不語。
  展鵬飛卻笑笑道:“不管裴宣打的是什么主意!反正本人話已經出口,解藥之事,本人絕不食言。”
  高晉皺皺眉頭,正想說什么,展鵬飛卻已經道:“咱們這一趟不僅要應付各門派的監視,還得躲避居龍小組的騷扰,我們三個人必須同心協力,才有希望進入幽靈谷,你們大概很清楚這點吧?”
  西儒裴宣道:“兄弟明白得很!”
  勾魂客涂森也道:“在下省得!”
  展鵬飛點點頭,道:“我話說在前頭,你們要想得到失心丸解藥,就必須先全力幫我擒下火狐,否則被我發覺哪一個虛應事故的話,我就袖手不管解藥之事!”
  西儒裴宣道:“這個自然,展兄盡可放心。”
  展鵬飛遂轉向高晉道:“那么,晚輩就此前往幽靈谷!”
  高晉道:“本座靜候佳音,并恭候大駕返回總壇,接任掌門寶座!”
  展鵬飛道:“但愿晚輩有此榮幸,能不辱所命!”
  高晉遂率領隨身護法,舉步就要离開,但走了三、五步之后,卻又轉口頭,道:“裴宣、涂森,本座警告你們,一路上你們要是透露一些口風出去的話,本座就要你們噬心而死!”
  裴宣道:“教主不必再威脅我們了,生命既然交在你們的手中,我們自然會小心侍候展兄!”
  他說得卑鄙下流,連涂森听了也相當惡心,只听他冷哼一聲,用不屑的眼光,瞪了裴宣一眼。
  高晉向展鵬飛擺擺手,終于率領手下离去。
  西儒裴宣直到高晉走遠之后,才道:“展兄,咱們可以出發了吧?”
  展鵬飛道:“咱們先找個地方飽餐一頓,然后休息一個晚上,養足精神之后,再到幽靈谷不遲!”
  裴宣服下失心丸之后,心里焦急得很,巴不得快點儿找到火狐,好讓展鵬飛早些去討解藥,是以根本就反對打尖休息之事。
  但勾魂客涂森卻道:“展兄這一提議甚好,咱們走吧!”
  這一來裴宣再也不能反對,只好跟著展鵬飛和涂森,往西而去。
  三個人大約花了一個多時辰,方始來到一處相當繁榮的市鎮,時刻也約莫是酉牌時分了。
  他們一進入市街,立刻引起來來往往的行人注意,有不少人還駐足觀看,指指點點。
  但見走在前面的展鵬飛气派軒昂,俊美的臉上掩不住仆仆風塵,背上的那把嵌著寶石的藍電寶刀,露出閃閃發亮的刀匣,更是引人注目。
  而西懦裴宣則是一派儒雅,与剽悍豪壯的勾魂客涂森走在后面,也一樣引人注意。
  他們三個人走到街中一家客棧之前停步,展鵬飛道:“這家來興客棧,看來還甚干淨,我們就在這里休息一宿再走!”
  他根本沒有請求裴、涂兩人同意的意思,說了話之后就當先進入客棧,涂森和裴宣也只得跟了進去。
  店小二一瞧來了三位大爺,忙迎了上來,哈腰道:“三位爺敢是來住店?”
  展鵬飛道:“嗯,准備三間清靜上房,我們住一宿再走!”
  店小二笑臉可掬的道:“是,是,三位爺請隨小的來,后進正好有三間又干淨又清雅的上房,來,請這邊來!”
  店小二哈著腰將展鵬飛等三人讓進里邊,穿過一處寬闊的天井,來到后進上房,小二推開房門,道:“大爺,這房子還合意吧?”
  展鵬飛略一流覽,覺得房間還不錯,遂道:“好,我們就住這里!”
  店小二分配好三人房間之后,又回到展鵬飛的房門口,問道:“大爺們是不是在小店用飯?”
  展鵬飛取出三兩銀子,道:“馬上准備酒菜來!”
  店小二恭聲應是,接下銀子,迅快吩咐廚下准備酒菜。
  不一會儿,展鵬飛三人已稍事淨身,坐在房中吃喝聊天,只听西儒裴宣首先道:“展兄,只不知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這一路的行蹤,太過公開吧?”
  展鵬飛吃了一口菜,道:“裴兄的意思,想必是說我們須得躲躲藏藏,才到得了幽靈谷,對也不對?”
  裴宣反問道:“難道說我們如此大搖大擺,就到得了幽靈谷嗎?”
  展鵬飛道:“當然,為了防止各大門派的干涉,我們的行蹤自然是越隱秘越好,可是目前卻沒那個必要!”
  裴宣訝然道:“為什么目前不必要?”
  展鵬飛道:“因為我們還沒有進入這隆前鎮之前,早已被人盯上稍了!”
  裴宣皺皺眉頭,道:“哦?原來如此,難怪展兄要這么招搖,敢情是要誘使那些不明的敵人,現出行蹤,是也不是?”
  展鵬飛道:“不錯,裴兄的腦筋果然轉得快!”
  勾魂客涂森突然道:“展兄剛才說有人在鎮外便盯上咱們的梢,何以在下和裴兄都沒有發覺?”
  他言下之意,顯然是要展鵬飛仔細想想看,不要疑神疑鬼。
  展鵬飛微微一笑,道:“信不信由你,我是不是在疑神疑鬼,想必今晚便可分曉……”
  裴宣道:“展兄的感覺必然不錯!”
  涂森以為裴宣在拍展鵬飛的馬屁,因此沒好气的對他說道:“你又不是展兄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心中的感覺不會有錯?”
  裴宣并不生气,道:“涂兄若是知道展兄這些日子來,經常与天遁門孫小二在一起這件事,你就不會如此訕笑兄弟的!”
  涂森沉吟一會儿,才道:“這么說,兄弟是錯怪你裴兄了?”
  他停了一會儿,又道:“嗯!展兄一定受過鼠精孫小二的指點,所以對那追蹤逃遁之術,頗有心得,對也不對?”
  展鵬飛笑笑道:“孫大哥的那一套技術,在下可沒本事學了來,不過,在下与他相處時久,有那么一點儿心得确是真的。”
  他這么一說,涂森頓覺緊張起來,心里想道:“看來展鵬飛發覺有人盯梢之事,大概不會有錯,那么,這些盯梢的人,會不會是本教派來的人?”
  裴宣發覺涂森沉吟不語,問道:“涂兄,你覺得這件事很嚴重是不是?”
  涂森只好道:“兄弟覺得展兄的發覺如是不差的話,今晚來的人一定相當麻煩!”
  裴宣道:“會不會是屠龍小組的眼線在盯咱們?”
  涂森道:“要是屠龍小組的人,事情便好辦,憑咱們三人之力,就可解決!”
  裴宣訝道:“既是如此,涂兄又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涂森道:“兄弟擔心的是,万一來的是本教教主,或貴教教主中州大善人農潤霖,那將如何是好!”
  西儒裴宣聞言,也聳然動容,忖道:“是啊,若是教主親臨,我該怎么辦?”
  展鵬飛冷言旁觀他們倆人的神情,好象碰上什么難題似的猶疑,不由詫然道:“你們兩位一向計智百出,而且也不是怕事的人,今天怎么為了被盯梢這小事,而現出憂慮之色呢?”
  勾魂客涂森道:“兄弟怕的是,盯住咱們的人要是敝教門眾,就太糟糕了!”
  展鵬飛奇道:“這又有什么關系,涂兄在貴教中之地位,不是很高嗎?如果真是三陰教的人來,憑涂兄三言兩語,還怕打發不走他們?”
  涂森道:“万一是敞教主無邪仙女親臨,兄弟有包天的膽子,也不敢頂撞,豈不要乖乖听令?”
  展鵬飛聞言,想了一想道:“裴兄一定也碰上同樣的難題了?”
  裴宣點點頭,展鵬飛遂又道:“這問題果然棘手,如果你們的教主命你們殺我,或离開我,這一來豈不等于要了你們的命?”
  裴、涂兩人不約而同的點頭,表示展鵬飛的話,正是他們的難題。
  展鵬飛歇了一會儿,又道:“何況你們兩位又不能將服下失心丸之事透露給你們教主知道,确是令你們為難之至!”
  展鵬飛既是如此說,涂森和裴宣兩人,就越發感到頭疼之至,因為他們既不敢違背自己教主之命令,又不能將被逼服下失心丸,听令于展鵬飛之事說了出來。
  這時展鵬飛突然又道:“在下對兩位的舉止,實在還有不少想不通的地方,比方說,你們憑什么相信我有辦法可以得到藥宮的解藥?”
  裴宣道:“這……這本人也想不通,只是直覺認定如此而已……”
  展鵬飛又問涂森道:“你呢?涂兄?”
  涂森道:“兄弟也是如此!”
  展鵬飛道:“如果有人得知大偽教的西儒裴宣,和三陰教的勾魂客涂森,居然僅憑直覺,而將生命交在別人手中,必定沒有人肯相信的!”
  他頓了一頓,又道:“所以說,你們服下失心丸,若是僅僅為了相信我有能力自藥宮取得解藥,确是說不通之事。”
  裴宣道:“難道說,我們冒著生命危險,你還不相信我們的誠意?”
  展鵬飛斬釘截鐵的道:“打死我也不相信!”
  涂森道:“展兄既然自始就不相信我們,何以還要我們同行?”
  展鵬飛道:“因為我确實需要你們的協助,才有希望到達幽靈谷,所以我不得不帶你們來!”
  裴宣道:“如此說來,展兄竟是在冒險了?”
  展鵬飛道:“說冒險未免太夸張,倒不如說,我正在与兩位賭一賭誰的心計高明恰當一點儿。”
  涂森好奇的問道:“与我們賭博?”
  裴宣也泛起好奇的神色,顯然他正如涂森一般,對展鵬飛之言深感詫异。
  展鵬飛劍眉一掀,從容道:“是的,在下既不能相信你們,而又帶你們同進幽靈谷,不正是一場賭賽嗎?”
  裴宣問道:“咱們的賭彩又是什么?”
  展鵬飛道:“賭本人的生命,或是你們的良知!”
  裴宣叫道:“什么?你的生命和我們的良知?”
  涂森卻道:“兄弟明白啦,展兄要以他的生命,賭賭看我們是不是還有人性良知,對也不對?”
  展鵬飛道:“正是如此,在下深知与你們同行,隨時有被害的危險,同樣的,在下也深信有可能使兩位現露良知,成為仁義之士,因此在下就決定帶你們同來!”
  涂森和裴宣聞言,不由得面面相覷,心里反复思索展鵬飛的話中之意。
  片刻之后,涂森才道:“展兄既然坦白說出心中的話,兄弟自然也不必隱瞞,說實在的,兄弟确不是僅僅為了要獲得藥宮解藥,而參与擒抓火狐之事!”
  展鵬飛看了涂森一眼后,又朝裴宣望了一下,只見裴宣神情陰睛不決,似是有話說不出口的樣子。
  展鵬飛遂道:“裴兄自然也和涂兄一樣的了,這么說,這一路上我必然須得防范你們的暗算,對吧?”
  涂森和裴宣都沒有開口,展鵬飛又道:“不過,你們既然是為了另外的目的而來,自然不會在擒獲火狐之前對我下手,因此我無須這么早就擔心,對也不對?”
  這回涂森答道:“展兄既然將事情看得那么透徹,就沒有必要再說下去的!”
  展鵬飛搖手道:“不,不,我還是要說出來讓大家想清楚!”
  他端起酒杯,大口喝了一盅酒后,又道:“你們為了什么原因而愿意跟我到幽靈谷之事,在下不提也罷,不過,你們須得想清楚,在下未擒獲火狐之前,如果妄想設計陷害我,那么大家便再也到不了幽靈谷,只不知你們信也不信?”
  涂、裴兩人均沒出口說話,或許正在運思判斷展鵬飛之言的可能性。
  展鵬飛頓了一頓,又道:“在下之意,是因為兩位沒有七星教處心積慮所設計出來的捕抓火狐計划,而在下卻有,所以你們沒有我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抓住火狐!”
  展鵬飛說到此處,突然瞄了裴宣一眼,只見他眼光中充滿了陰詐貪婪的眼色,當下又道:“還有,你們也無須打歪主意偷竊七星教給我的計划書,因為那位高晉教主交給我的計划書,我看完之后,立刻便會銷毀的!”
  涂森這時道:“裴兄,展兄之言想必你听到了吧?”
  裴宣有气無力的道:“听見了!”
  涂森道:“听見了便好,免得你亂打歪主意,連累我。”
  展鵬飛道:“你們大概已經了解我們合作的重要性了吧?”
  涂、裴兩人點點頭。展鵬飛道:“這樣子咱們便可很愉快的合作,至于擒得火狐之后的事,到時候再談不遲,對不?”
  涂、裴兩人又點點頭,于是三個人就將話題聊到其他江湖上的事情,一面盡情吃喝。
  大約吃喝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吩咐撤席休息。
  因為他們三個人都預料得到晚間可能有事,所以雖是掩門熄燈,表面看來已躺在床上休息。實際上他們三個人都只略略運功調息而已,換句話說,三個人均保持极高的警戒心,以防有人潛入房內。
  差不多是子牌時刻,客棧里外已一片岑寂。
  果然不出展鵬飛所料,就在這個時候,來興客棧之外,有兩條纖細的人影出現。
  這兩人雖穿著夜行衣,蒙住了臉,但身材玲瓏苗條,一看便知是女子打扮的。
  她們來到客棧之前,先相互打了一個手勢,便自翻身上了瓦面,躡行潛至來興客棧的后進,又复翻身落地,在天井之前,略略打量。
  其中一人指指勾魂客涂森的房門,另一人便掩了過去,輕輕在窗欞上扣了數下。
  不一會儿,勾魂客涂森便悄悄推開窗口翻了出來,他只略略向那兩名蒙面夜行人打了一個手勢,那兩人隨即轉身,當先飛躍离開客棧。
  涂森跟在她們之后,三條人影,很快的便來到鎮外,一直到一處僻靜郊區,方始停步。
  那兩名蒙面人扯下面巾,現出嬌美的臉靨,卻原來是連城壁和玉城霞兩女。
  涂森皺皺眉頭,冷冷對她們兩人道:“你們跟到這里來干什么?”
  連城壁淺淺一笑道:“稟總座,我們奉教主面諭,來此有事与總座商量!”
  涂森道:“教主有什么交代呢?”
  連城璧道:“教主要我們姐妹轉知總座,有沒有須要幫忙的地方呢?”
  涂森道:“目前還沒有必要,請你們上复教主,有事的話,本座會隨時以本教聯絡暗號,与你們聯系。”
  玉城霞接著道:“教主想知道那展鵬飛是不是還有利用的价值?”
  涂森道:“當然還有利用的价值,否則本座何須冒險与他如此接近?”
  玉城霞訝然道:“冒險?与展鵬飛接近會有什么危險嗎?”
  涂森道:“怎么沒有危險,万一被屠龍小組碰上,本教便脫不了勾搭展鵬飛的關系!”
  他自然不便將服下失心丸之事說了出來,因此就將冒險之事,歸咎于屠龍小組的可能干扰。
  這時連城壁卻道:“總座奉教主之命,冒險接近展鵬飛自是應該的,但大偽教的西儒裴宣,何以也冒同樣險?是不是有跟本教同樣的企圖,此事教主想要知道。”
  涂森道:“裴宣的企圖,很可能跟本教一樣,這事本座已有計較,請你們一并上复教主。”
  涂森這話并未完全撒謊,因為裴宣打的主意,他看得很清楚。
  連城壁和玉城霞均點點頭,涂森又道:“若是教主沒有其他令諭,你們可以走了!”
  連城壁道:“教主還想知道一件事情!”
  涂森問道:“什么事?”
  連城壁道:“總座還記得那名展鵬飛的兄弟,叫阿平的人吧?”
  涂森道:“自然還記得,他不是在總壇嗎?”
  連城壁道:“是的,他不但在總壇,而且受教主刻意調教,本教不傳之秘,几乎被他全學了去!”
  她言下之意,大有吃醋的味道,想來必然很不滿她們教主無邪仙女偏愛阿平的作風。
  涂森聞言笑笑,道:“阿平天生聰穎,根基和体型均甚适合學本教技藝,教主有心調教他,自然有她的打算,你們無須擔心。”
  連城壁道:“屬下姐妹并沒有什么,倒是教中好多姐妹,一見阿平与教主形影不离,卻不免要酸溜溜的!”
  涂森沉吟不語,心道:“听她這么一說,教主确是打算全力拉攏展鵬飛這個人了?”
  他思念只此一打轉,就未再想下去,道:“你們突然提到阿平,想是有什么事吧?”
  連城壁道:“教主要屬下問總座,若是利用阿平以拉攏展鵬飛,是不是有成功的机會?”
  涂森考慮一下,才道:“那要看阿平是不是有替本教辦此事的誠意了。”
  連城壁道:“教主最近對阿平言听計從,看來很信任阿平的樣子。”
  涂森突然打斷她的話,道:“依你這么說,教主像是很相信阿平的忠心,如是這樣的話,請你上复教主,由阿平負責拉攏展鵬飛,必然可以成功。”
  連城壁道:“既是如此,屬下便將總座的話,轉稟教主。”
  涂森頷首道:“嗯,還有什么事情嗎?”
  連城壁道:“屬下沒什么事了!只不知總座另外有別的交待沒有?”
  涂森道:“本座也沒事了,此后我們最好不要再碰面,以暗號聯系便行,免得啟人疑竇。”
  連城壁道:“屬下知道啦!”
  她和玉城霞一齊向涂森施了一禮,然后消逝在夜色中。
  勾魂客涂森直到他們走遠之后,才由原路回到客棧。
  當他堪堪翻上客棧瓦面,准備回房休息之際,驀地听到客棧內傳來陣陣嘈雜之聲,像是有人正在叱喝那些投宿在客棧內的旅客。
  涂森本已作勢要從瓦面上,縱落天井,但一听到突然傳來叱喝之聲,立刻收勢伏在瓦面上,注意底下的動靜。
  不久,那些嘈雜之聲,漸漸靜了下來,伏在屋頂上的涂森,已能看出那些原在天井中擠擠擁擁的人群,此刻只剩下三個人而已。敢情那些投宿客棧的旅客,經一番檢查之后,均已被驅回房內。
  勾魂客涂森因為無法在黑夜中看清楚那三名不速之客,正在納悶之際,只見西儒裴宣的房門霍地打開。
  裴宣搖著手中的折扇,神態悠閒的踱了出來,對那三人道:“我道這么晚了會有誰來,卻原來是屠龍小組的人?”
  那三人中,有一個粗聲粗气的人,亮著聲音,道:“裴宣兄,听說你和涂森已經抓到了展鵬飛,有這回事嗎?”
  而屋頂上的涂森,一听那人的聲音,便認出原來是玄蜃頭陀。但另外兩人,涂森卻還看不清是誰。
  此刻西儒裴宣卻道:“玄蜃大師,你們不會是想來分功勞的吧?”
  玄蜃頭陀大聲道:“洒家和老狼谷的白狼白慶同兄,以及貴教的南神應高保,怎會有此非份之想?”
  涂森從玄蜃頭陀的口中,一下子摸清楚了他們三人的來歷,心下便大為輕松。
  可是西懦裴宣卻因為同門的南神應高保在場,心中大是煩躁,因為這一來,使得他有礙手礙腳的感覺。
  尤其南神應高保,在大偽教中,最是与西儒裴宣格格不入,兩人總是勾心斗角,所以他的出現,反而不被裴宣所歡迎。
  這事當然只有西懦南神兩人之間,心里有數,其他人自然不會知道。
  西儒裴宣一看場面如此,迅速運思應付。
  他轉思之間,已然決定要以快刀斬亂麻的方式,迅速解決當前的局面。
  裴宣心里雖然有所決定,但表面仍然保持相當的平靜,徐徐道:“既是如此,你們怎會寅夜來吵人家的睡眠?”
  南神應高保道:“師兄,是玄蜃道兄急性子,一接到消息,听說師兄和三陰教的涂森押著展鵬飛在此地落腳,便帶著小弟和慶同兄連夜赶來……”
  老狼谷的白狼白慶同也道:“是啊,玄蜃大師也不曉得急個什么勁!”
  玄蜃頭陀一听同來的兩人,异口同聲的將連夜干扰裴宣的事推到他的頭上,很不服气的道:“喂,喂,你們兩人說話可要憑良心,你們不急,怎會跟著洒家來啊?”
  西儒裴宣冷冷道:“你們三個人必然是同一個屠龍小組的,既同屬屠龍小組,自然懂得大家的規矩,現在請你們走開,兄弟還沒休息夠……”
  玄蜃頭陀抗聲道:“裴宣兄,洒家等人老遠跑了來,雖說被你捷足先登,抓住展鵬飛,但是也不能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呀?”
  裴宣道:“大師可要放明白點儿,你要是敢動手奪走展鵬飛,就等于是六大門派的共同敵人……”
  玄蜃頭陀哈哈笑道:“裴宣兄,你怎么把事情想歪了……”
  裴宣道:“你們不走開,就是存心不良,將來出了事,跑走了展鵬飛,兄弟便唯你們是問!”
  他這話說得強硬之至,不要說玄蜃頭陀和白狼白慶同听了不服气,就是与他同門的南神應高保也在心中連連冷笑。
  玄蜃頭陀看看同來的白慶同和應高保一眼,心知他們也很不滿裴宣的囂張跋扈,于是冷笑道:“洒家本是一番好意來此,裴兄既是如此疑神疑鬼,我們就此走開也罷!”
  其實玄蜃頭陀這話本是“以退為進”,因此他說完話之后,并沒有立刻走開。
  不料西儒裴宣卻道:“這樣最好,不管你們有什么好意,兄弟全部敬謝不敏,請!”
  他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玄蜃頭陀等人除非當場破臉扯賴,要不然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
  于是玄蜃頭陀重重哼了一聲,當先舉步欲走。
  就在這個時候,勾魂客涂森卻突然自西懦裴宣身后轉了出來,道:“三位請留步,兄弟有話說……”
  玄蜃頭陀等三人,果然聞聲停步,齊用詫异的眼光看著涂森。因為他們實在弄不清楚勾魂客涂森叫住他們的用意。
  三個人正在疑神疑鬼之際,只見涂森和裴宣兩人正在咬耳朵,講悄悄話。
  玄蜃頭陀見狀,第一個興起非要弄清楚涂森和裴宣兩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戲的念頭。
  同樣的,南神應高保和白狼白慶同,也被涂森的行動,勾引出熾熱的好奇心。
  在場的人,原都是喜歡行險使詐,是以疑心最重,因此玄蜃頭陀、白慶同和應高保,對涂森和裴宣兩人的舉止,大為疑惑与不安,實是很正常的心理反應。
  涂森對裴宣咬了一陣耳朵之后,裴宣好象很勉強同意了涂森的意見,涂森才轉向玄蜃頭陀等人,朗聲道:“裴兄剛才急著下逐客令,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還請三位原諒!”
  他抱拳行禮,又道:“否則兄弟和裴兄正感人手不夠,怎會將你們攆走呢?”
  玄蜃頭陀問道:“人手不夠?”
  涂森隨口說道:“是的,兄弟和裴兄原是和七星教血八卦齊空玄同在一個屠龍小組,但空玄兄在力戰展鵬飛之時,不幸傷在姓展的藍電寶刀之下,所以目前就只有兄弟和裴兄兩人,押著姓展的回去交差……”
  白狼白慶同問道:“齊空玄死了沒有?”
  涂森道:“沒有,但是傷得不輕,已經回七星教養傷去了!”
  南神應高保和白狼白慶同,因為從未見識過展鵬飛的武功,因此對齊空玄受傷之事,不大相信。是以兩人都拿詢問的眼光,看著玄蜃頭陀。
  玄蜃頭陀也是只聞展鵬飛大名而已,何況他心高气傲,自然不相信齊空玄會敗在展鵬飛之手。當下道:“就算是齊道兄不是姓展的敵手,但是涂兄你和裴宣兄都在場,難道說合你們三人之力,竟然收拾不下姓展的?”
  涂森道:“合我們三人之力,當然綽綽有余,要不然姓展此刻怎會落在我們手中呢?”
  他頓了一頓,又道:“可是我們的代价卻是齊空玄的傷……”
  玄蜃頭陀心知齊空玄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心想,齊空玄在涂、裴兩人協助之下,依然難逃受傷之厄,這么說那姓展的不是比自己高明許多嗎?
  他自己這么一比較,心中更不是滋味。
  玄蜃頭陀本是個爭強好胜之徒,心里一有如此感覺,對涂森的解釋便更加不相信。當下冷哼道:“洒家不信展鵬飛有此功力,所以這其中定然另有文章!”
  涂森反唇譏道:“信不信由你,反正大師曉得展鵬飛已經被擒,再也沒有机會同你交手,才這么托大……”
  玄蜃頭陀叫道:“你是說洒家吹大牛,是因為明知不會有机會跟姓展的交手之故?”
  涂森道:“不錯,若是姓展的沒有被抓住,大師恐怕不敢如此批評姓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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