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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要知七大門派聯合追緝阿烈之舉,起因系“血羽檄”出現,各派傷亡了不少人,是以大家急謀對策。
  所以在這等情況之下,一山大師的道歉,意義更為重大。
  阿烈自然省得,當下道:
  “在下深信大師必能秉公處理,目前在下須得全力對付封乾,恕我不能分心酬對了。”
  封乾仰天冷笑,道:
  “查思烈,你有多大气候,竟敢人前夸口。哼!哼!莫說是你,就算是查若云复生,這刻也非我敵手,你信不信?”
  阿烈道:
  “也許不假,因為你比他多練了十七年之久。如若先父繼續修習武功,你活一百歲也不行。”
  陸鳴宇插口道:“狂妄之徒,竟敢信口雌黃,真真可笑。”
  阿烈道:
  “你懂個屁,据說你的武功除了內功是得自人魔一脈之外,其他的功夫,大部分得自丐幫……”
  陸鳴宇道:“是又如何?”
  阿烈道:
  “人魔沙天桓得到魔教真傳,固然足以傲視宇內,縱橫天下。可是他卻碰不過‘三大奇功’。”
  陸鳴宇道:
  “這樣說來,你化血門查家的武功,竟是三大奇功之一了?”
  阿烈道:
  “不錯,若非如此,寒家的技藝,怎會被逍遙老人看得上眼?”
  封乾的神情不但沒變,反而泛起了安慰之色,道:
  “這樣說來,你已練成了化血真經的武功絕藝了?”
  阿烈道:
  “練是練過,但武功之道,源深浩瀚,不敢夸稱‘練成”,但對付你的話,諒也不成問題。”
  封乾道:“好,空言無益,咱們手底見個真章便是。”
  高青云鑒言察色,心知其中有點不妥,不然的話,封乾絕對不會反而露出寬慰之色。可是他一時之間,想不出什么漏洞。
  他深怕雙方一動手。就沒有挽回的机會了,坐下喝道:
  “等一等,封乾,我且問你你不是打算与查公子和我逐個拼斗?”
  封乾真怕他變卦,要改為聯手對付自己,忙道:
  “是的,若是公平敵對,雖死無怨。”
  高青云道:“使得,但我須得与查公子說明白,同時請少林一山大師、武當風火雙劍,作為見證……”
  他移到角落,招手要阿烈及一山大師等人過去。
  在角落那邊,這五個當代高手,圍攏低語。
  高青云道:
  “諸位不知有沒有注意到,封乾的神色,似乎握了胜算。因此,我想借重一山大師等諸位的淵博見識,查出此人從那一點握了胜算?”
  天風劍客程玄道首先道:
  “他若是得了魔教真傳,起碼練有一兩手至為毒辣,足以与敵人同歸于盡的絕技,不可不防。””
  高青云道:“話雖如此,但那究竟是下策。”
  “如果他有把握獲胜,無疑是因為他昔年曾与查大公子交往,獲悉不少秘密,心中已有應付之道。”
  何玄叔道:
  “大師此言甚是,這封乾如此把穩,不外是由于他練就了不少破拆化血門武功的手法,同時他又有同歸于盡的絕技,是以十分放心大膽。”
  高青云道:“若然如此,查公子的情況就不大妙了。”
  阿烈道:“我不怕他……”
  程玄道插口道:
  “還有一點,那就是封乾就火候上計算,認為必然贏得查公子,我們大家都知道,火候造詣,絲毫勉強不得。若是火候不到,即使是克敵手法,也無法收效。”
  一山大師恍然大悟,道:
  “是了,封乾固然一方面得悉化血門的許多秘傳手法,有了破解之道。另一方面,由于武功上的制克,所以他已練有一套足以凌厲擊殺敵人的手法,而這一路手法,不是魔教武功。”
  他停頓一下,又道:
  “這正可以解釋陸鳴宇創立极樂教的原因。相信除了陸鳴宇是這等邪惡天性之人的原故外,還有就是他們要參考各家的武功,另創一套手法,以便万一當他魔教武功,被人所克之時,尚有反擊之力。”
  這些一流高手們,略略一談,就找出許多惊人道理。
  高青云道:
  “大師的觀測,洞矚一切,決不會錯了。現在問題是如何方能抵消他的优勢,找出他的弱點?”
  阿烈道:“我想我有法子對付他。”
  高青云道:“這是生死存亡的關頭,務須小心。”
  事實上,他們也沒有法子可以幫忙阿烈,縱然有些絕招,能夠奏效,但在目前的情勢中,豈有時間傳授和修習?
  因此,當阿烈步出戰場之際,高青云等人,都不禁憂形于色。他們實在太耽心了,所以無法掩飾。因此,不但對方兩名大敵覺察,連各門派的人,也無不看得一清二楚。心知必是阿烈情況不妥,是以亦都替阿烈擔心起來。
  陸鳴宇迅即退開,往高青云那邊湊去。高青云亦往那邊凄,兩人相距六七尺,才站定腳步
  他們的心意都相同,生伯對方到時插手,所以互相監視。
  封乾眼見阿烈提刀直來,不敢怠慢,亮出奇門兵刃“金魔手”,雙目如筆,凌厲地注視敵人。
  阿烈的神態沉穩中又十分瀟洒,襯起他英俊挺拔的面貌体態,真是丰神朗澈,令人心折愛慕。
  封乾則是陰險狠毒,另有一番气概。
  雖然他不是令人愛慕的那一類型。可是仍然能使人留下深刻無比的印象。因為他的陰險之气,也是當世罕見,极是惊人
  雙方湊到切近,阿烈瀟洒地繞圈而行。
  封乾在這剎時間,搶快了一線,往左轉去。頓時變成他繞行,而阿烈守在核心的形勢。換言之,他已搶占了攻擊的主動形勢。
  眾人見他如此厲害,著著搶先,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忽見阿烈的形貌風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劇烈轉變。
  剛才是丰姿俊逸,瀟洒飄逸。但如今卻怒發沖冠,形象威猛。那一种凜凜的威儀,真是難以描述。
  他在彈指之間,宛如脫胎換骨,忽然變了一個人。這一下莫說眾人惊詫不解,即使是身在局中,專心一志對付阿烈的封乾,亦感到一怔。
  阿烈蓄勢待發,這刻對方心神波動,頓時生出感應,大喝—聲,響如霹雷,提刀猛劈,快逾掣電。
  他的喝聲刀勢,都与他的神態完全配合。
  這一擊之咸,難以言宣。
  封乾的“金魔手”起處,架是架住了敵刀,但身子卻震得往后直退。而阿烈第二刀又至,仍然凌厲得有如轟雷掣電。封乾迫不得已施展移形換位身法,迅快躲閃,看來甚是狼狽。
  全場之人,眼見阿烈如此厲害高明,都不禁色然而喜。
  封乾繼續拆解敵刀,一連五六招過夫,他已退到院牆邊,再無可退。許多人都高聲喝采,因為這等情況,實在出乎意料之外。
  阿烈心怀血海之仇,刀挾風雷之气,力攻敵人,一絲儿不肯放松。
  封乾又勉強擋拆了三招,看看實在不妙,突然厲嘯一聲,“金魔手”改變招式,反守為攻。
  但見他一起手就是少林神手的架式,緊接著連環反擊,招出不离少林、武當等派的路數,气象迥异昔時。
  這些招式,在他手中使出,居然別具威力,馬上把阿烈的凌厲攻勢阻止。而且由于他功深力厚,火候老道。
  阿烈如若与他硬拼,便略遜色了。
  不到三十招,封乾著著爭先,屢用硬拼手法,竟把阿烈迫退老遠,恢复了最初開始時的位置。
  陸鳴宇仰天笑道:
  “查思烈有多大气候,竟敢与我師兄為敵。他的結局,不外是濺血當場而已。”
  高青云道:
  “你別得意,那封乾現下是靠別的家派的武功混日子,等到他技窮之時,哼……哼……”
  陸鳴宇道:“算你有點眼力,可惜為時已晚啦!”
  高青云正要回答,話已到了舌尖,卻打個轉咽回腹中。他想說的是:封、陸二人孤勢單,若然一眾高手激于義憤,齊齊出手的話,他們兩人死無葬身之地。但這番話卻使他突然想到相反的方面,不禁駭然咽住。
  原來他忽然想到己方的人多勢眾,只不過表面如此,骨子里大成疑問。因為在場的高手中,究有多少已經加入极樂教,誰也不知。因為可能陸鳴宇一聲令下,這些已經加入极樂教之人,都公開反戈,這亂子就大了。
  這正是陸鳴宇為何在許多名家高手包圍之下,仍然不懼的真正原因了。高青云一想到這里,頓時額泌熱汗。
  這時候封乾、阿烈二人之戰,阿烈顯然已落了下風。
  高青云憂心如焚,轉眼向四下之人望去。忽見武當天風劍客程玄道正向自己使眼色,接著听到他的傳聲,恰是說出他剛才想到的危險情勢。
  程玄道也沒有解決方法,高青云急得轉眼亂瞧,忽見西面牆頭,赫然站著。鬼厭神憎”曾老三。
  他心頭靈光一現,隱隱若有所悟,感到似乎有一個解決的方法,系于曾老三身上。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出來。
  阿烈在“金魔手”的凌厲攻勢下,有如處身于惊濤駭浪之中,隨時隨地都會喪命,教人不胜替他擔心。
  但他本人卻不屈不撓地專心應付,心靈中沒有絲毫喜怒哀樂,一味見招拆招,該躲則躲。
  以阿烈來說,他力敵封乾這等高手,最吃虧的還是經驗不足,是以應變之際,住往發生“失机”情事。
  幸而他犯的都不是致命的過失,是以一直有惊無險
  兩人看看已拼了八十招以上,封乾忽然手法一變,放棄了長江大河般的攻擊手法,招式猛然緩慢下來。
  阿烈不但不能趁他慢下之時,改守為攻。
  反而還得跟他放慢,逐招比划。
  這么一來,雙方除了較量招式間的精微奧妙之外,還須拼斗內力,半點儿不能取巧。
  但見封乾一連使出“香象渡河。、“麻姑獻壽”、“電繞樞庭”、“雙飛燕”等各派絕招。
  阿烈仍然以化血門的武功應敵,相形之下,大為見拙。
  他已被對方之四招,迫得退了六七步之多,看來最多不過是五招之內,便可分出胜負了。
  東牆這邊傳出一聲抑制的尖叫,乃是女子口音,高青云轉眼望去,但見歐陽菁掩面發抖,不敢再觀看戰場。
  他見到了她,猛可記起另一個女子,頓時把苦思之結解開了。
  不過他現下仍然無能為力,如果阿烈不能反敗為胜的話,一切都是枉然。
  他定睛向戰場中望去,阿烈忙又拆解了敵人一招,后退之時,腳下已有點踉蹌。
  高青云忍不住大叫道:
  “查公子,你但須放手殺死封乾,其余之事,包在我身上。”
  在場之人,都听得莫名其妙。
  可是阿烈精神陡振,突然間一側身,硬是讓敵人的“金魔手”在肩上戳了一下。但他不但沒有負傷倒下,反而揮刀如電,气勢如虹,一招“犁庭掃穴”,刀鋒砍中封乾的左腿。
  這一刀雖然不是著實砍中,可是封乾傷勢不輕,鮮血直冒。人也打個踉蹌,退了三步才站得穩。
  不過他站穩与否,對大局已無關重要。因為阿烈已如影隨形般移上前,距他只有三四尺。這時阿烈長刀一揮,定可再傷敵人。然而東牆上有人大喝,道:“查思烈,瞧這是什么?”
  沒有人忍得住不向那邊望去。一看之下,都為之失色。原來一個人抓住歐陽菁的后心,還有一把明晃晃的利刀,擱在她咽喉處。此人竟是人人皆識的許太平,他乃是此道中的老手,是以任何人都曉得無法插手救援。許太平不必多說,大家都知道他是以歐陽菁的性命,威脅阿烈不得向封乾下手。這樣說來,許太平乃是极樂教之人,殆無疑問。
  青龍會的二當家倪祖望怒喝道:“老三,你干什么?”
  許太平獰笑一聲,道:
  “二哥,小弟對不起你們、但目下一發不可收拾,你還是去勸查思烈吧!”
  阿烈真是愣了,要他放過封乾這個罪魁禍首么?莫說憤恨難消,同時也得考慮到以后的問題。
  要知他本來贏不得封乾,全靠智珠在握,一上來就迫擊敵人絕藝,接著苦苦支撐,直到封乾已習慣了這种打法,忘記阿烈護身的“金丹神功’,才突然硬挨一記,殺傷敵人。
  這等戰術,只能運用一次。如果封乾今日不死,那么他不但無法再殺封乾,反而將會死在封乾手底。
  然而歐陽菁是他在當世間的紅顏知己,她的死,阿烈豈能不管?
  阿烈心中方寸大亂,耳邊突然听到高青云傳聲道:
  “查公子,你須得馬上拿下封乾,才有講价還价的机會。如若不然,封乾略略恢复,你就不易控制場面了。”
  阿烈一想,這是道理,如果到失去講价資格之時,十個歐陽菁,也一樣送了性命。于是馬上下了最大決心。
  他不理許太平,厲聲喝道:“封乾,丟下手中兵刃。”
  封乾感覺得出他森厲的殺机,曉得如若不听他之言,非當場被殺死不可,當下只好依言丟下手中兵刃。
  阿烈迫前一步,道:“轉過身子。”
  封乾已無還手之力,同時又想到目前雖然許太平已拿歐陽菁為人質,但性命終究是自己的,豈可拿來開玩笑?當下只好依言轉過身軀。
  阿烈長刀再遞出尺許,頂住他的后心要害。這才回頭向許太平望去,虎目中射出凌厲的仇恨光芒。
  他道:“許太平,你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許太平道:
  “在下說來慚愧,為了保存封老大的性命,不得不公開叛出青龍會,你如若放了我們老大,我就放了歐陽菁姑娘。”
  阿烈道:
  “封乾等于是加害我查家滿門的主凶,其余的人,最多不過是幫凶而已,你當知我對他何等仇恨。”
  許太平道:
  “在下省得,但人死不能复生,如若歐陽管小姐也喪命黃泉,你便如何?”
  歐陽菁突然叫道:
  “阿烈,別管我,快點殺死封乾。我不怕死……”
  許太平道:
  “姑娘閉口,天下間誰不怕死,也許你還年輕,想得不多而已。”
  歐陽菁高聲道:‘我就是不怕,我這刻苦然死了,比活著還有意思。”
  許太平道:“真真胡說八道……”
  歐陽菁道:“你懂什么?”
  許太平道:“我再不懂,也曉得好死不如歹活。”
  歐陽菁被他一激,高聲道:
  “我這刻若然被殺,我就在他心上永遠活著,他將會一輩子深切地想念我,但如若我不死,說不定那一天吵一架,就各走各路……”
  許太平都听得呆了,像她這等“純感情”的道理,他們已不知多少年沒有听到過了,可是他們對此也不陌生,因為其中許多人,年輕之時,都有過這等不顧死活的想法。在那時候,他們對“死亡”的觀念,十分淡薄。
  阿烈自然是最感動的一個,可是自從他們討論到“怕死”的問題,他就恍惚如有所悟,似乎有一條路可走。
  陸鳴宇沉聲道:“許供奉,不必与這女孩子多說了。”
  許太平道:“是。”
  陸鳴宇又道:“查思烈,我可等得不耐煩啦!”
  高青云沉聲道:
  “閉口,現下主角還不是你。如果封乾不說話,就歸許太平發言。”
  陸鳴宇恨恨地瞪他一眼,道:
  “姓高的,咱們這筆帳,早晚要算個清楚。”
  高青云道:“歡迎之至。”
  那邊許太平果然高聲道:
  “查思烈,你爽爽快快說一聲,怎么樣?”
  阿烈极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什么都不想。徐徐轉眼,向四下之人望去。
  各門派的高手,在火炬的強烈光線之下,連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但見人人都十分緊張,等侯最后的結局。
  阿烈忖道:
  “這些人之中,如果有十個八個是极樂教之人,混戰起來,仍然是個胜敗末卜的局面……”
  他在天風劍客程玄道、一山大師等人的面上,看出他們對此十分憂慮。
  此外,他也看見了鬼厭神憎曾老三,這個世間著名的大厭物,急得直搓手,顯然連他也想不出兩全之道。
  阿烈歎口气,道:“許太平,你這一手,遺禍之烈,你一定想像不出來。”
  許太平道:“這是題外之言。”
  阿烈道:
  “你迫我把一個混世魔王放了,等他复原之后,再行出山為惡,我也將有心無力,你可知道?”
  許太平道:“我不管這個。”
  他停了一下,又道:
  “這話說得真是多余,你就算不能贏得我們封老大,至少尚有一拼之力。下次你們還可公平決戰。”
  阿烈道:
  “他的功力造詣,胜我甚多。下次他決不會再中我之計,是以我永遠沒有可胜之机了。”
  陸鳴宇嘿嘿冷笑,道:“查思烈,別婆婆媽媽的行不行?”
  高青云怒道:
  “陸鳴宇,你先与本人決一死戰,如若贏了本人手中之刀,你盡管羅嗦插口。如若不敢出于決戰,就閉上你的臭嘴。”
  陸鳴宇也怒道:“高青云,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
  高青云踏兩步,揮刀招他道:“來來,咱們先拼一場也好。”
  要知高青云机警無比,對阿烈的為人。也頗有認識,曉得阿烈不是遲疑不決之人。尤其是今日的局勢,說簡單也很簡單,只須放了封乾,換回歐陽菁,其他的問題,可以留待日后才傷腦筋。
  因此,他深信阿烈這刻的遲疑不決,必定大有緣故,而顯然他最需要的,就是“時間”,以便多作考慮。
  故此高青云才表現得那么強悍桀驁,迫得陸鳴宇非挺身應戰不可。這么一來,阿烈固然爭取到時間,得以詳加考慮,而在商青云而言,若能一鼓作气,擊殺了陸鳴宇,也是太快人心之事。
  陸鳴宇那么陰險多詐之人,這刻也挂不住,非出手不可。他當然也盤算過,自己如果殺死高青云的話,就等如少去一半的顧忌。
  他頷首道:
  “好,本人愿意拿性命与高青云你賭一睹,但你可得交待清楚,別讓旁人插手才好。”
  高青云朗聲向在場各家派的名家高手,打過招呼。假如人都不反對,這一場生死之斗會馬上舉行。
  突然一個人朗聲道:“高大俠且慢,在下有個不情之求……”
  高青云和全場之人,都向發話之人望去。
  但見此人是個高白瘦削的中年丐幫,手提鐵棒,左手握著一只尺許長的短鉤,腰間挂著三個朱紅色葫蘆。
  這等打扮,人人一望而知乃是丐幫著名四大高手之一的“黃三毒”,因為他腰間的三只葫蘆,就是三种毒物。
  高青云換上客气的口吻,道:“黃長老有何見教?”
  黃三毒道:
  “在下剛才赶到,听說敝派有幫主陸鳴宇夸稱,要獨誅敝幫的几個人,是以上來,說几句話……”
  陸鳴宇冷冷道:
  “若然只是說話,那就省點气力。本人不高興在嘴巴上比較功夫的。”
  黃三毒不理他,逕向高青云道:
  “陸鳴宇既然曾是敝幫之人,如今得罪了天下,惡孽如山,都感到罪在敝幫,不能卸責。因此之故,在下大膽耽誤高大俠一下,務請讓在下先上,搏殺這個惡徒。”
  陸鳴宇道:“嘿!憑你也配?”
  高青云念頭連轉,剎時間已估計出黃三毒雖然名震武林甚久,并且還有毒物絕技,但若然与陸鳴宇拼斗,只怕還是差了一籌。假如讓他上陣,只不過白白添一冤魂,于事無益。
  然而當著天下各家派這么多的名家高手,黃三毒乃是有身份名望之人,有些話實在不便說出相勸。
  他沉吟一下,才道:
  “黃長老心中的憤慨,在下豈有不知,只是目下陸鳴宇這宗公案,牽涉及天下各家派,并非僅僅是貴幫之事,因此……”
  黃三毒堅持道:
  “高大俠務須讓在下先出手,如若不行,才始勞你的大駕。”
  他這么一說,高青云也就不便再勸了。
  黃三毒刷地躍落院中,身形捷如飛鳥,單是這一手輕功,已可見出他武功造詣极深,并非浪得虛名之輩。
  而這時丐幫方面,也陸續有高手現身,諸如魔杖尤一山、撼山杖趙大剛等,都圍過來觀戰。
  陸鳴字哈哈一笑,道:“尤、趙兩位何不一齊落場?”
  尤一山趙大剛都不作聲,黃三毒道:
  “陸鳴宇,咱們今日須得在這儿掄拳動手,實是一大憾事。”
  陸鳴宇道:“廢話說完沒有?”
  他口中之言,雖然好像是很輕敵,根不耐煩。其實他目光如筆,注定對方,半點儿也沒有放松。
  黃三毒道:
  “我只想問你一句,本幫雖然是乞丐組織,但你貴為幫主,一切已脫出‘乞丐’的范圍,權勢財富均有,衣冠也光鮮体面。尤其是在江湖上,甚受敬重。人生至此,尚复何憾?為何你要另組极樂教?做出殘毒天下,令人不齒之事?”
  陸鳴宇冷冷道:
  “區區一個丐幫幫主,有什么了不起?我做了這么多年,已經煩厭透頂,可以說是毫無樂趣可言。只有你們才以為很了不起。”
  黃三毒不怒反笑,徐徐道:
  “就算陸鳴宇你對本幫幫主大位,覺得一點也不希罕。但記得這十多年來,你為了要獲得我等擁戴,以便得登大位,可也著實花了不少心血气力,也經歷許多艱難,對也不對?”
  陸鳴宇道:
  “當年的目的,是要當上幫主,所以我就算付出更多的心力,亦不稀罕。”
  黃三毒道:
  “但你如今卻棄如敝履,難道一點也不憶念昔日的締造艱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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