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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情种


  進了號稱蛇神殿的大石洞,一股陰森之气迎面襲來,阮瑩瑩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万家愁關切地道:“瑩瑩,這里寒毒太重,你就守在門邊,不要進來了。”
  阮瑩瑩搖搖頭,道:“不,我想看看黃泉井和五行陣,長長見識。”
  万家愁听她如此說,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阮瑩瑩頓覺一股強勁熱力由他手上源源不斷地傳來,經脈暢通,暖融融的,身上寒冷頓消,感激地對他點點頭。
  宋香在旁看了,視若無睹,徑先向黃泉井邊走去。
  她內力比阮瑩瑩要強許多,又常來這里走動,是以并不覺如何為難。
  万家愁拉阮瑩瑩走到井邊,站在欄邊向內探視,陣陣辛烈刺鼻的气味由井內冒上來。
  阮瑩瑩低頭看了一眼,只見數千條毒蛇扭結成一團,昂頭翹尾,吐著火紅的蛇信,嘶嘶亂叫,忍耐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掉轉頭不敢再看。
  井中一陣騷亂,那些蛇驟受襲擊,嘶嘶叫著互相擠壓,蛇皮相拉,發出咋咋的響聲。
  几千條蛇攪在∼起,這聲音竟然轟如雷鳴。
  万家愁忙拉住阮瑩瑩的手,度些內力給她,阮瑩瑩頓覺精神一爽,回過頭來,感激地對他一笑,道:“家愁,你不要去!那蛇陣太可怕了!”
  万家愁輕柔而又堅決地搖了搖頭。
  阮瑩瑩看著他,點點頭,道:“是了,我知道攔不住你,不這樣,你就不是万家愁了。”
  万家愁手下略用用力,算做回答。
  阮瑩瑩見勸不動他,不再多說,掉轉頭向井內看著。
  那蛇陣還是那樣可怕,但有万家愁握著她的手,定力大增,不似先前那樣頭暈目眩了。
  宋香仍在井桂邊觀望,頭也不回地問道:“上次你來,下井了么?”
  万家愁道:“下了。我屏住殺机,以內功護体,不讓一絲敵意外露,是以無事。”
  宋香道:“那你也不知它們如何對敵攻擊了?”
  万家愁道:“不知。”
  宋香道:“你看著!”
  突然縱身,向井下一躍。
  万家愁急忙出手,幸有万象神功,手臂墓然長出五、六丈,這才在宋香落在井底前抓住她,將她提了上來。
  縱是如此之神速,仍有兩只毒蛇咬住她的繡鞋被帶了上來。
  万家愁用指彈了兩下,兩條蛇飛落在地,抖動著。
  他埋怨道:“你這是為何?”
  宋香道:“我想叫你知己知彼。”
  万家愁怒道:“胡鬧!莫非你自己性命便不要了么?”
  宋香回頭看著他,道:“夫君,我央你救我師傅,乃是迫不得已。師傅對我有恩在先,我与你有情在后,若不救他,我心里不安,可若真的搭上作,我心里不舍呀!”她哭了起來。
  万家愁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道:“好了,你心疼我,也不該做這等傻事呀!你放心,前些日我只有七分功力,進這五行除尚且能全身而退,現在功力已恢复至十成,更不會有事了。”
  宋香道:“沒事更好。若你有事,我宋香絕不苟活!”
  万家愁笑道:“好了,別哭了。你死呀活的,我心就亂了。心一亂,如何對敵?”
  宋香擦著淚,點點頭。
  一直盯著井內的阮瑩瑩突然點點頭,道:“唉,我知道了。”
  万家愁詢著她的目光向井內望去。
  他看到黑。紅、黃、青、白五道光色一閃,修然而沒。
  方才宋香跳入井下時,五蛇受到警迅,疾速出擊,可他們還是比万家愁的手慢了一步。
  這五行蛇感覺奇敏,敵意一進,立時解陣,各回各巢。
  這雖然只有片刻之時,但一直盯著井內的阮瑩瑩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回過頭,對万家愁道:“你帶我出殿去吧,站在這井邊上,有損你的功力。”
  万家愁點點頭,拉著她的手向外走。支撐阮瑩瑩的些許內力在他來說如滄海一粟,但他也實在不情愿讓阮瑩瑩守在這腥臭的井邊。
  殿外風清气爽,三人都長舒了一口气。
  宋香指著遠處的几塊五頭,道:“咱們到那邊坐一會儿吧,看阮小姐的神情,我便知她已有破陣之法了。”
  阮瑩瑩抬頭看看天,道:“坐什么,時間緊迫,咱們就在這里說吧。”
  她順手揀了根樹枝,在地下畫了一個圈,道:“這五行蛇陣在陣法上也沒什么稀奇,《洛書》上早有記載,黃五居中,上紫九、下白一。左碧三、右赤七。似這樣簡單排列。”
  她在地上點點戳戳,畫出了五行的順序,然后用九條弧線將它們聯接起來,講解道:“根据陰陽動靜變化,五行又可互為轉化、互為支持,象這樣……
  “然此五行之間,雖相生相扶,也并非無懈可擊,金、木之間便有詢環差,其中又以木最為薄弱。
  “你們看這陣法,它与水、火互為支持,卻遠离中土,又与金之間有一徹環間隔,倘受攻擊,金、上為補足水、火所留空位,無法迅疾支持,否則陣法將大亂。
  “所以若以人布陣,此陣中應盡先精兵強將,方能補足空虛。
  ‘擔這蛇陣卻在這方面犯了一個大錯,我方才看五蛇游動,以黑的玄水君為最弱,其次便是這青木君。
  “這并非是布陣者大意疏忽,而是天意如此。五蛇按顏色、五行排列,這青木君居末次,任何人也無法改變。
  “倘將五蛇順序變動,又停了五行,陣法只能更糟。
  “況這青木君也可謂外強中干,在表面上看,五蛇之中屬它最為靈動,所以不僅不識五行陣的人不會先選立下手,便是識得此陣的人,見它以強補弱,也會避實就虛,先去攻擊看上去略為瘦弱的兌金君。
  “因為金在五行中也較薄弱,加上它的外貌,使人很容易選中它
  “其實它在五蛇中,卻是最強。最毒的一种,攻擊它,無論功力多強,也難一擊奏效。
  “五行陣化生便捷,豈容你組織二次攻擊?一擊不中,后果可想而知。”
  万家愁听得背上微微沁汗。
  他選中的首攻目標本來是這兌金君。
  因為兌金君的确看上去比其它几條蛇容易對付些。
  他拍拍額頭,道:“好險,芷玲,今日若不是你指點,我定先攻那兌金君。”
  阮瑩瑩抬眼撩了他一下,糾正道:“我叫阮瑩瑩。”
  万家愁心里一頓,頗有些不舒服。
  不知怎么,一旦想起面前這個女人的真名叫阮瑩瑩時,他的心中就感到有些陌生。
  他也知,名字不過是人的一個代號,阮瑩瑩也好、吳芷玲也好,她還是她,并沒有什么改變。
  就象他自己過去叫竺東來、現在叫万家愁一樣。
  可這种感覺就是揮之不去。
  阮瑩瑩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抬頭看看天,淡淡地道:“現在已時剛過,稍等一等,正午時分是那蛇陣最薄弱的時候,不知你以什么破解?”
  万家愁愣愣,從怀里掏出天蚕絲來,道:“我想用這天蚕絲。”
  阮瑩瑩眼睛一亮,道:“嗯,這天蚕絲果真是破這五行蛇陣的一件奇絕兵器。你記著,此一去必須一擊成功,只要破掉青木君,五行陣便已亂,其它几條蛇,任他再凶,以你的神功,也不足為慮了。”
  万家愁道:“好吧,我記著。”
  阮瑩瑩看他神情快快,頓頓道:“万公子,找到庄教主之后,你還想干什么?”
  万家愁沒有想到她在這個時候會提出這個問題,愣了一下,道:“我么,自然是去神農架赴沈公子之約。”
  看了看阮瑩瑩,又道:“當然,如果你不想我去的話,我就不去。”
  阮瑩瑩道:“為什么不想?咱們三人之間的事,總該有一個了結。”
  万家愁心中一震,問道:“用武功么?”
  阮瑩瑩笑笑:“不用武功,你說用什么辦法呢?”
  万家愁瞠目結舌。
  是呀,不用武功,用什么辦法呢?
  他也知,這辦法并不好,可實在又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來,搔播頭,道:“你放心,我不會輸給他。”
  阮瑩瑩眼里滿是笑意,看著他道:“能不能輸給他還看你這一次能不能回來,你若不能順利回來,還談什么比武?”
  万家愁听她一激,神色大震,道:“只要你對我有信心,我一定能回來。”
  阮瑩瑩笑道:“對于你,我從來就沒有失去過信心。”
  她這一笑,宛如一縷春風,沁入了万家愁的心田,他站起身,道:“怎么樣?可以去了吧?”
  阮瑩瑩看看天,道:“去吧,別忘了,我們在外邊等你。”
  万家愁鄭重地點點頭,向大殿里走去。
  宋香看著阮瑩瑩,道:“還是你有辦法,能那么快叫他振作起來。”
  阮瑩瑩長長地歎了一口气。
  宋香也跟著歎了一口气。
  她明白,阮瑩瑩方才那番話,純粹是為了鼓勵万家愁所發,其實,她的心里,一定特別懼怕神農架上的那一場決斗,哪一個女人,愿意看看自己深愛著的兩個男人生死相搏呢?
  更不用說還把自己當做賭注了。
  這樣的尷尬局面,凡是看得起自己的女人是都不希望出現,也絕不會接受的。
  可万家愁竟然相信了她的話。
  男人啊,對自己的能力往往估計的更高。
  可話又說回來,如果一個男人不相信自己,又有哪一個女人會愛上他呢?
  她很想安慰一下阮瑩瑩,卻又覺得無話可說。
  阮瑩瑩現在已顧不得自己的煩惱了,站在殿口,緊張地盯著万家愁。
  此刻,万家愁已經又來到了井邊。他深手到怀中,摸出啞婆婆給他的天蚕絲,抖開一段,做了一個活節,量好尺寸,將蚕絲系于井攔邊,騰身一躍,退飛到井口,冉冉落于井底。
  井底蛇丘突然散落,眾蛇圍在万家愁身邊,揚頭吐信,作勢欲攻。
  万家愁暗運神功護体,卻將殺机嚴藏,一絲不露。
  果然有蛇當先來啄,蛇信触在看不見的气牆上,無功而退。
  万家愁抬頭,向井口觀望。
  那條黃色大蟒封在洞口,如石柱一般,因万家愁沒有舉動,它也未動,將頭藏在井圈一個缺口中。
  万家愁算准方位,輕輕拂動天蚕絲,調動一下活節。
  那是他在密林中生活時學會的技藝,用來套鳥百發百中,只要有獵物鑽進去,越掙越緊。
  調好之后,倏然出手!
  食指一點,啼啼几聲,指力激射,身側六七條毒蛇被彈飛,地上蛇陣大亂。
  果然依前所見,那根撐在井口的黃色粉柱突然挾著腥風巨響,縮回地上,向西北方退去。
  他知道五條怪蛇該出現了。
  果然,在靠近石壁處,黑的玄水君、紅的离火君。黃的黃土君、青的青木君、白的兌金君一齊游了出來。
  万家愁見青瘦的青木君正入圈套,縱身而起。
  一脫重圍,回手啼啼點出兩指。
  五蛇驟受攻擊,竄身換位。
  它們以金木水火土五行排列,一換一轉,立成鉸殺之勢,將井底封得無一隙可入,毒霧氛意,自井口二尺以下已無旁類存活之余地。
  但万家愁此時已身落井邊,拉起天蚕絲,向上一甩!
  青光一閃,青木君被他從井底釣出,摔在洞頂,啪的一聲,回落地上,卻依然無恙,扭身欲扑。
  万家愁手腕一抖,又將它甩向棚項,待它摔落,复又科起,如是五次,突听“葉”的一聲,青木君頭額破裂,毒汁四濺,腥臭表天。
  万家愁以神功護体,安然躥出洞外。
  門外宋香見他釣蛇出來摔打,也有防備,領著阮瑩瑩避開洞口,未受侵襲。
  万家愁折來几根毛竹,宋香与阮瑩瑩幫著清去枝蔓打通,接在一起,探到洞底。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一吹,急忙閃身。
  洞內青霧排出,万家愁与來香一前一后將阮瑩瑩護在中間,揮掌推開毒霧。遠處樹上,嗽脈鳴叫的几只鳥突然呼聲,抖落于地。
  待毒霧消散,万家愁只身走入洞內。
  這蛇神殿里依舊腥气扑鼻。
  站在井欄邊觀望,不由得渾身一惊。
  井下數千條毒蛇竟然全被青木君的毒气蒸死,且根根挺直。
  這些死蛇聚在一起,竟比活著的時候還要陰森。
  只有那玄水君等四條巨蛇還安好無恙,甚至連陣勢也未變。
  可在万家愁眼里,那蛇陣卻有一大大缺口。
  青木君的位置閒著。
  他提起天蚕絲,按金、水、火、土之位挽了四個活節,從空缺的水位緩緩吊入井內。
  按照際瑩瑩算好的五行陣的換位之法,將天蚕絲吊入后,悄悄抖開。
  天蚕絲柔軟無比,井底深逾數丈,若尋常人,想擺正它如何可能?
  但在万家愁手里,卻輕而易舉,內力通過蚕絲傳到頂端,隨心所動。
  圈套擺好,凌空出指,攻向离火君。
  他的指力雖強,但距离甚遠,也毫不能傷對方分毫。
  可那股殺机透入,眾蛇惊起,迅速換位,盡皆八套。
  拉住天蚕絲奮力一抖,如前一樣又將它們釣了出來。
  不過這一次不是一條,而是四條,拴在∼起,重達數百斤。
  啪啪几摔,便已僵直,万家愁飛身躍起,拉著天蚕絲踊出洞外。
  藏在壁后的來香和阮瑩瑩只看得人影一閃,万家愁已經無影無蹤。
  他來到排云崖邊,掄起天蚕絲,一頓猛摔!
  紅。白、黃、黑毒計飛濺,似彩虹一般,向深谷間飄散_
  万家愁跪在崖邊,痛哭失聲。
  他想起了啞婆婆。
  如果沒有她所贈的天蚕絲一問能破得了這五行蛇陣?
  使別的繩索,略粗些便能被五蛇察覺,細者又焉能釣得動巨蛇?
  五行蛇陣一破.井內已無險,万家愁帶著二人下到井中。
  雖然明知井底全是死蛇,阮瑩瑩還是嚇得渾身發顫,拉著万家愁的手不敢松開;
  就是宋香也有些懼怕,緊緊傍著万家愁,寸步不离,
  此刻這二人心中已全忘了自己還會武功,將自身的生死安危,全系在了這一個男人身上。
  万家愁領著她們,走到那晶瑩的白玉門前,輕輕一推。
  門無聲地向內張開.露出一條白色通道。
  三人走進去,門竟在身后無聲自閉。
  洞內雖無燈,卻并不黑,頂上工壁通明。
  三人均知外面地形,度得出這通道應在深山之內,那頭頂的土壁光從何來,無法得知。
  回頭望望,石門平滑無比,絕無任何把柄可著力,顯然從里面再打不開。
  万家愁推推,紋絲不動。
  看來要想出去,只能另尋出口了。
  好在空气清爽,毫不气悶,由此可知前面目還有生路,放心向剛。
  走約十數丈,路向右轉。
  眼前突現一塊玉壁,上書兩個綠色大字:福田。
  三個心中均是一震,
  轉過五壁,金光燦然,五六步外,竟是一道金門。
  輕輕一推,金門洞開,豁然開朗!
  眼前突現一座大廳,方圓數百丈,白玉作項,翡翠舖地,小溪潺潺,奇石環立,石桌石椅,一應俱全。
  阮瑩瑩和來香不由得惊呼出聲,拍手跳躍。
  万家愁伸手扯住了她們。
  二人一愣,立刻嗟聲。
  從一座假山后轉出一人,儒服方巾,手搖折扇,風度翩翩,汾酒俊逸。
  向万家愁拱拱手,道:“万兄果真當世奇才,能赤手空拳破五行陣者,君乃天下第一人。”
  万家愁也拱手道:“段兄已在我先,何必過謙?”
  段天民微微一笑,眼望著宋香道:“宋使者,庄教主沒白疼你,果真孝心可佳。”
  宋香冷冷一笑,道:“可惜,他老人家一世英名,最終還是看錯了人。”
  段天民的臉抽搐了一下,迅速恢复了原態,看著阮瑩瑩笑道:“這位佳麗可是智慧仙人阮云台先生的千金瑩瑩小姐么。’
  阮瑩瑩一愣,道:“你何以知道?”
  段天民得意地一笑,道:“有道是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這也不足為奇啦。”
  阮瑩瑩也笑笑,道:“唉,我險些上了你的當。有鄺真真在你這里么。”
  段大民不在意地一笑,抬手肅客:“既然來了,何不進來一敘?”
  万家愁不動,冷冷地道:“鄺真真呢?你將她弄到哪里去了?”
  段天民仍面帶笑容:“看不出,万公子不僅英雄豪气,還善會怜香惜玉。真真,出來見客。”
  隨著話音,鄺真真從假山后轉出來,她對宋阮二人視若不見,只對万家愁點點頭道:“你來了?”
  万家愁道:“鄺真真,你果真与他一路么?”
  鄺真真看看段無民,低聲道:“是。現在,我正在和教主修練神功,你見到我,已盡了力了,請回吧。”
  万家愁看著她。
  鄺真真依舊是那么美麗,可眉眼間卻添了不少怪戾之气,惹人生厭。
  万家愁道:“真真,邪魔歪道,不練也罷。你照照鏡子,便知得失。跟我走。”
  鄺真真突然煩躁异常,根根地道:“你算什么人?也配來指責我?万家愁,你也知我鄺真真是什么人,不要惹我!”
  万家愁歎了一口气,道:“罷,人各有志,不便強求。你們不走,將庄教主交給我,我帶他走。”
  段天民看看鄺真真,笑道:“真真,你看呢?”
  鄺真真怒目圓瞪,直視著万家愁道:“万公子,你也想尋修羅大潛能寶典么?天下男子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我數三個數,你若不走,莫怪我不客气!”
  万家愁未料她會突然翻臉,有些不知所措。
  鄺真真卻毫不客气地數道:“-、二、三!”
  “三”字出口,人已飛躍而出,向万家愁扑了過來。
  万家愁將身一閃,躲過她這一擊,心中一凜。
  二人雖未接手,卻也知鄺真真武功突飛猛進,已非几日前可比。
  看來都是那負心竹的功勞。
  尤其讓万家愁傷心的是她這一扑竟是生死相搏之勢,哪還有一點昔日的情誼?
  不覺傷心地道:“真真,是我!”
  鄺真真咬牙切齒地道:“打得就是你!”回手一棍,向他胸前刺來。
  那負心竹雖然短小,可拿在她手里,卻劍气逼人,万家愁不忍与她相搏,又閃身躲了過去。
  鄺真真并不手軟,一擊不中,轉身又扑過來。手中竹根上下翻飛,連續刺出十三式,招招狠毒。
  万家愁被她逼得甚緊,心頭惱怒,閃身一讓,使她偏過,回手一探,抓住負心竹,左手點出,要拿她穴道。
  驀然間見鄺真真臉色慘白,惊愕失望滿聚,心中不忍,縮手不攻。
  段天民喝道:“同舟獨濟!”’
  鄺真真隨他喊聲,猛然后刺!
  万家愁沒料她如此絕情,躲閃不及,被刺中肩頭。
  那負心竹在鄺真真手中快加利劍,不僅衣衫皆透,皮肉也受了些傷。
  傷痛使万家愁心生惱怒,又探手抓住竹棍,便要出掌。
  可一見鄺真真眼中惊懼,依然無力下手。
  段天民又喝道:“誤人誤己!”’
  鄺真真身隨聲動,腰身一軟,假向万家愁,趁他一扶之際,一棍刺出!
  万家愁見她使出這兩敗俱傷的招法,心中慘痛,方要出手教訓.鄺真真刺出的竹棍突然折回,刺向自己胸前。
  她本邪火攻心,心迷智亂,摹見万家愁痛苦的眼色,猛然惊醒,收回竹根。
  可這一式就叫做“誤人誤己”,不能傷人,便要自傷,万家愁雖然出手急擋,也只阻得去勢,棍頭還是划傷了她自己的左胸。
  万家愁不再猶豫,探指捏住負心竹,順勢一捺。
  鄺真真手中竹棍拿捏不住,被他頌順當當地搶在手里。
  她呆然而立,茫然失色,哺南地道:“你,你不是人,你是鬼!”
  她有了負心竹,跟段天民一起躲到此處,苦練武功,自信已經出神入化,沒想到一出手便被人制住,灰心已极。
  万家愁知她走火入魔,伸手抵住她大推穴,將一股強勁陽剛之气,急沖而入。
  鄺真真惊叫一聲,起身躍逃。
  可在万家愁手下,焉能逃脫?跑出五六步,他原地不動,長臂伸出,拇指一直未离她大推穴,內力源源攻入,鄺真真大叫∼聲,張嘴吐出一口黑血。
  頭腦頓時清明,回頭看著万家愁,從怀里掏出一粒藥丸,飛奔回來,送進他嘴里,自己才又拿一丸吞下。
  万家愁早覺出那負心竹頭喂有巨毒,已使內力封住傷口,服了解藥,气息一轉,已知毒气全消,朝鄺真真咧嘴一笑。
  鄺真真也對他嫣然一笑,道:“我,怎么了?”
  万家愁道:“沒事,偶感風寒。現在可好了?”
  鄺真真道:“當然,万神醫妙手回春么!”
  万家愁見她邪毒已被自己催散,大是放心,問道:“庄教主在哪里?”
  鄺真真未待答言,突听得段天民尖聲喝道:“你們,轉過頭來!”
  万家愁回頭,大吃一惊。
  宋香及阮瑩瑩均已被段天民拿住點了穴道,他兩手按在二人頭頂,尖聲道:“万家愁,你是要她們死還是要她們活?”
  頭頂乃百會大穴所在,以段無民的武功,只要手下稍一用力,來香及阮瑩瑩立時便會斃命,万家愁武功再高,也無法救助。
  忙擺手道:“段兄不要胡來,咱們有話好說。”
  段天民陰陰地奸笑道:“想不到天下馳名的大英雄万家愁,卻是這樣儿女情長,男人喜愛香羅裙,縱有能為也有限。真是可惜呀,可惜!”
  万家愁盯著他的手道:“段天民,你我之事,由你我二人來了結,与她們無關,放了她們!”
  段無民道:“放了她們?放了她們你還能這樣乖乖地听話么?”
  万家愁道:“你倒底想怎么樣?”
  段天民道:“想怎么樣?我想你跪下來求我,你肯不肯呢?”
  万家愁怒目圓瞪,道:“什么?你!”
  段天民道:“你不肯?是不?好,你若不肯,我就先殺了你這兩個小情人,然后再等你跟我拼命。”
  說著作勢要用力。
  万家愁叫道:“別動手!”
  段天民嘿嘿笑道:“怎么?舍不得了?万家愁,你今天要想保全她們倆的性命,就乖乖地听話,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哩!”
  人們都看著万家愁。
  武林中人,可殺不可辱,兩只膝蓋最硬,段天民的要求,實是太無理了。
  阮瑩瑩喊道:“万公子,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就是不能向這等小人低頭!別管我!”
  宋香也喊道:“對,万公子,殺了這小子,替我們報仇,我們死而無憾了!”
  段大民冷冷地道:“好,我的耐心已經沒有了,万家愁,你就等著替她們報仇吧!”
  万家愁大叫一聲:“等等!”
  雙膝一屈,跪在地上。
  洞內一片寂靜。
  阮瑩瑩、宋香、鄺真真眼里熱淚盈盈,看著跪在地上的万家愁。
  這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若在其他的場合,就是泰山壓頂,也絕不肯彎下腰來,可現在,為了兩個心愛的女子,卻彎下了自己得膝蓋。
  阮瑩瑩突然哭出聲來,道:“万公子,你何苦哇!”
  她一出聲,宋香与鄺真真均壓抑不住,哭出了聲。
  段無民尖叫一聲:“別哭了!”
  人們都看著他。
  段無民咬著牙,點點頭道:“好,好一個万家愁,有你的!真想讓天下武林中人都來開開眼,看看你這天下大英雄的熊樣!你,過不了女人這一關,能有什么出息I”
  万家愁道:“段無民,你讓我做的我做到了,放了她們!”
  段大民:“放?你以為你這一跪就值兩條人命么?能隨便下跪的男人,他的脆就不值錢啦!”
  万家愁頭上青筋直跳,汗水順著脊背往下淌,卻不敢有絲毫動作,看著他道:“你還想怎么樣?”
  段天民道:“想怎么樣?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你听著,我眼你在三天之內,到陰風洞中將那庄鼎給我找出來,連那修羅大潛能寶典一起帶來交給我。過時不候!”
  万家愁道:“好,我去找。我本來就答應宋香去找庄教主,自然會想法找到她。不過,什么時候能找到,可就要看運气了。”
  段大民蠻橫地道:“不行!我說三天就三天!三天之內你要不把人和寶典一起帶來,就等著替她們收尸吧!”
  鄺真真道:“三天?不可能!段教主,你在這黑風洞口轉了几天,尚不敢入內,三天之內,怎么能回來?”
  段大民道:“万家愁不是當世武林第一等的人物么?自然与我不同。万家愁,我不喜歡別人跟我討价還价,這買賣談得成就談,談不成就罷。我等你一句話。”
  万家愁道:“好,我去找。”
  他站起身,環顧四周,側耳細听,突然向西邊牆壁上推了一掌。
  牆上洞開一門,里面風聲呼嘯,正是通往黑煞風河的所在。
  段天民贊道:“万家愁果真是名不虛傳。這等隱秘的洞口,你轉眼就能發現,佩服。”
  万家愁走到洞口,轉過身指著他道:“段天民,你听著,三天之內,她們几個若是少一根毫毛,我絕不饒你!”
  段天民冷冷地一笑,道:“万家愁,你現在沒有跟我講條件的余地!三天時間不多,你好自為之!”
  万家愁不再說話,轉身向風河中躍去!
  鄺真真見万家愁躍入風河,想也不想,便跟了過去!
  万家愁覺出身后有人跟人,忙伸手一拉。
  幸得他有万家神功在身,手陡然探出五、六丈遠,這才及扯住了鄺真真,否則,恐怕今生今世再難与她聚首了。
  兩人接隨而下,然而就在這須臾之間,万家愁已在風河中飄出了五丈遠,風勢之急可想而知。
  他將鄺真真拉到身邊,回頭望去,那洞口已經遠遠不見了。
  鄺真真突然叫起來:“冷,冷!”
  万家愁忙將自己的內力由手上傳給她,鄺真真不叫了,可牙齒還是得得發響。
  万家愁又催些內力過去,鄺真真的經脈里漸漸暖起來,不再發抖,卻又惊叫起來:“呀,這里怎么這么黑?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見?”
  她的話在呼嘯的風聲中比蚊虫的聲音還是微弱,但万家愁肯定會听到。
  万家愁沒有回答。
  他的內力即使在這尋常人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煞陰河中,也勉強能夠視物,可現在除了鄺真真与自己外,什么也看不到。
  這風河前無頭,后無尾,連兩邊的洞壁也看不見。
  更可怕的,是鄺真真的身上聚起了厚厚的濃霧,已經包裹住她。
  這黑煞陰風毒性若沁入她肌膚,后果不堪設想。
  万家愁一手拉著她,另一手連連揮出數掌,為她驅開那包裹在身上的黑霧。
  喜然覺得眼前一白。
  兩個人飄在風河中,意象飄在河流中一樣,流動的風已經撕去了鄺真真的衣服。
  想想自己一定也是如此。
  他向自己身上看看,也是被一層黑霧包裹著。可他有軍茶利神功護体,已在陰風与身体間隔開了薄如劍刃的一隙,陰民自然無法侵襲。
  可鄺真真卻不同,此刻身上又已被黑霧包裹住,人也冷得瑟抖起來。
  万家愁又揮掌為她驅開了黑霧。
  那黑霧看似黑煙,輕輕飄飄,實際上极為稠粘,以他的內功,也得使出三成的掌力才能驅散。
  雖然只有三層的功力,但不停地揮掌,損耗也自不小。
  更可慮的是這風河無邊無際,不知到何時才能到頭?
  人的力量卻是有限的。
  但他絕不能丟下鄺真真不管,只能不停地揮動著手掌。
  鄺真真也覺出了事情的嚴重,歎口气道:“万公子,我看你不要再耗費功力了,讓我去吧,能死在你的身邊,我這一生也無憾了。”
  万家愁沒有吭聲,手上一用力。將鄺真真拉到了身邊,緊緊地摟在怀里。
  鄺真真心中一惊,卻沒有反抗,任由他施為。
  万家愁將她在怀中調整一下,使兩人身前的十二處大穴相接。
  鄺真真冰冷的身体立時有了知覺。
  隨之而來的便是心房的顫栗。
  方才雖然有万家愁為她暖著經脈,可她表層的皮膚卻是冷冷的,已經麻木。
  現在一切感覺重又复蘇,立時知道自己身上已經一絲不挂。
  她曾和万家愁這樣在一起呆過,不同的是那時万家愁渾身冰冷,現在卻完全掉了過來。
  她不肯想這是不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但覺心中軟軟的,緊緊地摟住了万家愁。
  万家愁長出了一口气。
  鄺真真一愣,向外推推他道:“你怎么了,不高興?”
  這一推,立時覺得兩人之間象貼進厂一層冰,冷得刺骨。
  想再抱住他,卻不可能。
  雖然兩臂緊摟著他,那層冰卻仍隔在兩人中間。
  直到万家愁也緊緊地摟住她,又將她調整了几次,重將穴道相接,這才重又暖過來。
  她不敢再動,可心里還是不大舒服,問道:“哎,你為什么歎气?”
  万家愁道:“唉,你呀。我是看見咱們二人融為一体,我的內功已在咱們与風河間隔出了間隙,舒口气,怎么是歎气?”
  鄺真真有些不好意思,將臉貼在他臉邊道:“哎,這樣下去,不損耗你的功力么?”
  万家愁道:“只要咱們二人合為一体,就不怕了。我的軍茶利神功自有護体功能,哪怕是我在昏迷中,這功能也常在,不必刻意運功,你放心好了。”
  鄺真真嬌聲道:“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能跟你在一起,我就是死,也死得甘心了。”
  万家愁道:“不,咱們不能死,一定要活著出去。對了,你記得不?上次你在這風河中,那個小朱說過什么風眼,你知道在什么地方么?”
  鄺真真道:“不知道。”
  万家愁道:“這風河無邊無際,象這樣飄流下去絕不是辦法,你樓緊我,咱們游動一下試試。”
  鄺真真听話地摟緊了他。
  万家愁試著向一邊划了几下,一伸手,已知一切都是徒勞,風河似河卻不是河,方才飄浮在其中,覺得与在河中差不多,但一划動,方知風与水大不相同,根本無處附力,划了几下,也未覺向一邊移動半分,兩人還是在風河中飄動著。
  鄺真真卻覺得意亂神迷。
  万家愁一划動身軀,一股奇妙的感覺傳到她身上來,不由得在心中想道:“他是故意的呢,還是真的在找出路?”
  無論是怎樣,她都很高興。
  她甚至想扭動身軀迎合他。
  万家愁覺出她在扭動,忙摟住她,喝道:“別動!穴位錯了,又要費一番工夫。”
  鄺真真不敢動了。
  万家愁又試了几次,均沒有成功。
  突然想:“向旁不行,向前后行不行呢?”
  如果能向后划動,豈不是可以游回洞口?
  可他方試了一下,便知此法絕行不通。
  雖然一划之間,在風河中的速度慢了些許,可仍在向前飄動。
  可他這一划已經用上了七成力道。
  即使用到十層,也只勉強能停住而已。
  逆風而停,風力便似大了一倍,刮在身上已有些隱隱作痛。
  怀中的鄺真真疼得惊叫起來。
  万家愁忙收了力,兩人在風中飄行,与風流同步,鄺真真的痛感立消。
  万家愁不甘心,又向前划去。
  這一划,立覺速度快了許多,而且風力似乎也小了。
  他心里有了底數,不再動了。
  鄺真真奇怪地問道:“哎,你怎么不划了?”
  万家愁道:“反正咱們是向前走,划不划還不是一樣,且省些力气,等机會吧。”
  鄺真真不吭聲了。
  有万家愁在怀里,快慢生死均不重要了。
  万家愁卻時刻警覺著,一點沒有放松。
  如果有人此刻站在風河外,能看見他們的情形的話,便能看到兩人身邊的黑霧已越聚越重,包裹得他們二人象一個黑色的气團。
  万家愁目能視物,見這黑霧已有寸厚,不敢讓它再聚下去,揮掌驅散。
  黑霧稠濃,撕破時竟發出“波”的一聲輕響。
  在呼嘯的風聲中,鄺真真自是听不見。
  万家愁卻听得清清楚楚。
  同時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奇跡。
  就在黑霧撕裂的瞬間,他瞥見部真真的右臂与黑霧間,有一銅錢厚的間隙。
  這讓他惊奇万分。
  雖然二人已合二為一,但以他的神功,也只保得黑霧不能附体而已。
  這銅錢厚的間隙,顯然不是他的功力所為。
  忽然心中一動,對鄺真真道:“你把右手舉起來!”
  鄺真真听話地舉起右手。
  她覺出万家愁緊緊地摟住了她。
  以為他是故弄玄虛,格格地笑起來。
  万家愁不解,道:“你笑什么?”
  鄺真真道:“沒笑什么。哎,你樓得我緊一點,可不要把我掉下去!”
  万家愁這些日閱歷了厲無雙和宋香兩人,与男女之事當然不再培懂,豈不知她的話意?
  臉上一熱,道:“真真,你不要誤會。”
  鄺真真道:“哦,咱們兩人之間還會有誤會么?家愁,你想做什么盡管做好了,我保證不誤會你。”
  說完不覺怦怦心跳。
  現在她很喜歡這黑暗。
  因為黑暗,万家愁看不見她的臉,若不然,那情形一定會很尷尬。
  她卻沒有料到,兩個人貼得這樣近,万家愁即使看不見她的臉色,也能覺出她的一舉一動。
  万家愁當然覺到了。
  不僅覺到了,而且也听懂了她的話。
  甚至更緊地摟住了她,道:“別動!”
  鄺真真自然不動。
  說話之間,兩人身邊又積了一層黑霧,万家愁揮手驗去。
  這一次看得更真切,在哈真真的臂与黑霧間,果然有一道間隙,而且越靠近手的地方越厚,在手背外,已厚約劍背。
  万家愁笑了,道:“真真,你我真是糊涂了,怎么忘了這一件寶貝?”
  鄺真真蒙然地問:“什么寶貝?”
  万家愁道:“你手里的負心竹哇?它應是這黑煞陰風的克星。”
  鄺真真道:“負心竹?它一直擺在我的手里,也沒見有什么效用。”
  万家愁拍著她的背道:“你別說話,容我想想。”
  在心里,已飛速地將部真真施展的毒門五大疑難絕招過了一遍。
  忽然覺得那招式如果比鄺真真施展速度再快十倍的話,很能激起一股風浪。
  心中一亮,對鄺真真道:“真真,你松開我!”
  鄺真真不知所以,松開了手。
  万家愁怕她被隔開,拉住她的手道:“你把那毒門五大疑難絕招使一遍。”
  鄺真真道:“使它干什么?”
  万家愁道:“你別問,使來就是。”
  鄺真真果真舞動起來。
  可風河中阻力很大,施展起來比在平日還要遲緩。
  万家愁搖搖頭道:“不對,不是這樣,再快些。”
  鄺真真道:“快不了了,我這已經是盡最大努力了,你當我是什么人,你么?”
  万家愁將內力聚在手上傳給她。
  鄺真真的速度快了許多,但也只比平時快了一倍。
  縱如此,也帶動了身邊的黑霧,万家愁清楚地看到那黑霧离她已遠逾半寸了。
  而且,時時有破裂之處,露出她那白晰的皮膚。
  心下大喜,又將內力加倍催過去。
  鄺真真叫道:“哎喲,不行!我這体內部要漲破了!右手涼,涼得緊!”
  万家愁也覺出自己催進的內力在她的督脈上受阻,隱隱有冷气從她右手上傳過染,自己催得內力越強、那冷气也越強,
  略一收斂,那冷气便乘虛而入,進到了督脈。
  鄺真真道:“不好了,我這体內又冷又熱,走火入魔了!”
  万家愁道:“你別怕,真真,有我呢。听我話,讓左手的熱流進督脈,再讓右手的冷流進督脈。”
  鄺真真按話施為。
  万家愁道:“沉入丹田。”
  鄺真真試試,叫道:“不行,壓不住!”
  万家愁伸出手去,在外面壓住她丹田,道:“這回呢?”
  鄺真真頓覺鼓漲之气從丹田逸出,傳到了万家愁的手上,舒服了許多,道:“這回行了。”
  万家愁將那內力又通過自己的身上傳給她。
  反复傳了四次,覺出鄺真真右手上傳來的气息不再冷。
  松開按在她丹田上的手,將內力由勞窗上傳給她,道:“這回你不要在丹田逸出,由自己体內運行一個周天。”
  鄺真真試著走了一遍,頓覺通体舒泰,突然失聲叫道:“哎呀,不好,你看這負心竹……”
  万家愁向她手上看去,只見那根碧透的負心竹不知何時已灰白干枯,笑道:“真真,看來這風河果真是有些邪門,那負心竹一到這風河中便活了,將多年的精气均傳到你身上了。”他伸手一捏,那竹已軟如敗絮,化成了灰,隨風飄散了。
  万家愁道:“真真,你再舞一回毒門五大疑難絕招試試。”
  鄺真真一伸手,面前的黑霧驟然散開。
  她惊訝地道:“哎?我這手能催開黑霧了么?”
  万家愁道:‘真真,你看見了?”
  鄺真真得他提醒,更加惊訝,道:“對,我看到了,看到了!”
  万家愁道:“你向我胸前推∼把試試。”
  郵真真向他胸前推了一把。
  這一把她只使了三分力气,卻砰然有聲。
  万家愁覺出她的功力已比先前強了十倍,放心地松開手,道:“真真,來,試試!”
  鄺真真演練起來。
  她于陰煞河中得到的功夫果真有些邪門,雙掌一推,面前的陰風便被催開一面。
  奇怪的是這被催開的陰風不再匯合。
  万家愁与鄺真真大喜,他跨上一步,貼在鄺真真的身后,如影隨形,兩人胸背相貼,手足合并,鄺真真動時,万家愁也跟著動,三招過后,在二人周圍已經推開了丈許的一塊清明之地。
  那被催開的明風在周圍旋轉,越聚越濃,象似聚起一道牆。
  万家愁突然听到一陣尖銳的風嘯,道:“真真,你听到了么?”
  鄺真真道:“听到了,這風聲好駭人。”
  万家愁道:“听風聲,前面必有一塊狹窄之地,象河之峽谷,風流驟然擠過,方得如此。”
  攀然一惊,道:“不好!咱們此刻在冥天宮上高處,這風河到了前面,會不會旋轉向下?
  “下面的出口已被烈火封死,据說這陰風倘遇烈焰蒸騰,將發出巨毒,變為死絕之地。若落下去,不堪設想。”
  鄺真真也知這風河中的一些蹊蹺,心中畏懼,道:“那,咱們不是要死在這里了么?”
  万家愁道:“莫停,赶快運功,將這一塊清明擴大,越大越好。
  “前面狹窄,若這塊活動空間擴大至兩側洞壁,或可有一線生机。”
  鄺真真道:“可是,接下去這兩式‘同身獨濟’和‘誤人誤己’使出怕不大方便;我怕傷了你。”
  万家愁道:“這体不必多慮,我在你身后,如影隨形,勢同一人,不會傷到我的。”
  鄺真真對他的武功深信不疑,听他如此說,不再多話,奮力使出了最后兩式。
  風嘯聲已經刺耳欲聾,万家愁也已看到前面風洞牆壁,忖度一下,被鄺真真催開的這一片清明之地還差五、六尺遠能達壁邊,嘴里催促著;“快,再快。”
  風速飛快,說話間狹壁已在眼前。
  鄺真真推開的空地也將達壁邊,只須一掌,便可沖破陰風了。
  突然身下一空,風河底露了一洞,二人沒了依托,向下落去。
  万家愁犯了一個錯誤。
  他只度量清明空地与洞壁的距离,卻忘記了河不僅有寬窄,尚有深淺之說。
  鄺真真使掌力催開陰風,本是向四周擴散,但那被催開陰風在她這一片空明進聚集不散,旋轉成團,又為她上下擴展,兩人實際上是在陰風包裹著的一片真空中。
  就家河中的一個气泡,隨河而動,但這气泡若一破,泡中包裹的東西便無可籍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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