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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追魂娘子笑一聲道:“薛壇主果然不錯,到底不愧為領袖一方的名門俊秀,只是你們等得住楚平嗎?”
  三個女子都不理她,追魂娘子看看果報和尚道:“禿驢,老殺才見了女人就沒了骨頭,你是出家人,應該四大皆空,你把這三位女菩薩赶開吧!”
  果報和尚大喝一聲,掄起大銅作,奮力橫掃,裴玉霜以單劍為柱硬架住了,雖然被震得退了兩步,但也把果報和尚的銅村反彈了回去,果報和尚微怔道:“裴玉霜,好腕力,你再接洒家一杵試試!”
  但是燕玉玲不讓他再次出手了,飛身躍起空中,以長劍凌空下擊,果報和尚揮杵掃去,燕王玲卻在空中身軀輕翻避過了,使劍再刺空門。果報和尚連揮了几下,可是燕玉玲身子在空中飄不落地,不時以長劍蹈隙刺攻,纏住了果報和尚無法分身去進攻楚平,追魂娘子看看情形不對,手揮柳絲再進,卻被薛小濤攔了上去,天絕神翁攻上,裴工霜死命抵住,激斗又起。
  在六人分三對的廝殺中以裴玉霜的壓力最重,天絕神翁的刀法凌厲,實在不是那支刻應付得了的;薛小濤与追魂娘子兩人不相上下,反倒是燕玉玲挑斗果報和尚還從容一點,銅村是以力,但燕王玲的身法美妙,回翔空中不降,果報和尚有一身力气,卻無法施展,就這樣各戰了二十多招,忽而三大邪神在一聲呼嘯中,三個人不約而同拋開對手,三件兵器集向地上的楚平。
  在戰斗激烈時,三大邪神這突然的變化是誰也想不到,三個女子也不知不覺地离開楚平,面對這一著聯功殺手,一時援救無及,眼看著三兵器快要擊中楚平了,那知楚平忽而跳起來,劍奔天絕神翁前,右腿踢出,把果報和尚踢得橫身飛了出去,左手掌捎出去,擊中追魂娘子的后背,一招三式,居然把三大邪神都傷了,滅絕神翁受傷最重,胸前那一劍划破了尺來長,寸許深的口子,鮮血直冒,他似乎忘記了疼痛,跟兩個伙伴站著,望著楚平,不知道他在受傷之下,何以還能發出那么凌厲精湛的一招,裴玉霜与薛小濤、燕玉玲等三個女子也都詫然地望著楚乎,滿臉現出不相信的神色。良久,天絕神翁才輕輕噓了一口气道:“好!好招式。小子,老夫認栽了,但是有几個問題想問問你,不知道你是否肯給我一個确實的答复!”
  楚平淡淡地道:“是想問我剛才那一招?”
  楚平淡然一笑道:“剛才你不是見到了?”
  滅絕神翁歎了口气道:“是的,如非親身所歷,殺了老夫也無法相信,可是事實放在眼前,那是真才實學,心眼步法配合得妙不可言的一式精招,老夫不能不信,因此老夫敗得心服口服。才想問個明白。”
  楚平道:“你問吧,藝有未曾我學,事無不可對人言,我當盡我所知答复你們。”天絕神翁想想道:“這一招叫什么?”
  “神來之筆,無名無目。”
  “這怎么可能?你總不會是臨時想出來的吧?”
  “’确實是如此,因為這一招只有在那种情形下才有用,根本不可能預先想請招式,等著你們聯手合攻。”
  滅絕神翁想了一下道:“不錯!那一招是神來之筆,因為出劍發掌踢腿,三式同時發出,假使不是我們三個人在同時攻出,這一招也沒有用,不過一招三式,同時能取中我們的空門,這總不會是臨時想出來的吧?”
  楚平道:“不錯,這倒是我經過一番研究的。”
  “可是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你又從何研究起?”
  “三年前,你們圍攻先父,先父負傷回到家中,并沒有說是為誰所傷,我只有從先父身上的傷痕來著手,判斷對方出手時的姿勢与攻擊的部位,籌思應付之策,你的刀取前胸,可以用劍招克之,追魂娘子慣于在花葉中發利器暗算,必須先示之以弱,使她放棄用暗器的打算,就只有迎身以掌克之,果報和尚習慣在背后攻人無備,他使的是重兵器,下盤空虛,以飛跟踢出,可以攻其所弱。”
  滅絕神翁歎道:“佩服!佩服!但是把這三個動作溶于一式,必須得化點心思!”
  楚平笑道:“不錯,這個心思化得很苦,而且付出很大的代价,要在背上挨一下……!”
  果報和尚叫道:“你是故意挨這一下的?”
  楚平道:“不錯,先父是被你的身法所欺,在無備的情形下挨了一樣,才受了重傷,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虛實,怎么再上這個當,預先就作了准備,運足了气再挨上這一杆,就不會受傷很重了。”
  果報和尚道:“笑話,就算你運了气,那一杵是輕易挨得的,酒家這一樣連鐵人也可以擊扁的。”
  楚平笑道:“和尚,那一杵把我打得飛了起來,把你的功力都抵消了一大半,你可以砸扁一尊鐵人,但如果要你打一捆稻草,最多也是撞飛了起來,連草結都不會散開,這就是柔能克剛的道理,無怪追魂娘子罵你笨,你的頭腦是缺少點彎路,下次我建議你多用由上往下壓的招式,這樣除非對方會地遁能縮到土里去,否則就很難化解你的神力了。”
  果報和尚歎了口气,什么話都不說了。
  天絕神翁歎道:“楚平,照說我們雖然落敗了,但還有再戰之能,可是輸了要認輸,三大邪神縱橫宇內多年,從未落過敗績,居然砸在你手里,還有什么可混的,你說要如何處置呢,老夫認了。”
  楚平道:“先父之死,遺命有不得報仇之誡,歐陽師兄之死,你們雖是主凶,卻非主謀,我也不想怎么對付你們,只是我覺得三位在江湖上也混夠了,應該收手了!”天絕神翁道:“閣下要我們退出江湖?”
  楚平道:“是的……三位在江湖上也是無名之輩,何苦去為豪門賣命當工具做凶手呢?”
  天絕神翁剛要開口,忽然遠處傳來一聲清叱道:“慢著!三位老師,楚公子不追究,我的問題可還沒完呢!”聲音是從山下傳來的,十分清脆,三個人臉色變了,很快地由山道上出現一輛宮輦,輦上端坐一位官裝麗人,前面是兩名背劍的小婢,后面則是兩名推輦的傳女,耶赫然正是在北极閣中為無名道長擎退的榮華郡主,帶著她的四名劍婢。
  輦車推到眾人面前,榮華郡主跨步下了車輦,先朝裴玉霜等笑笑道:“三位姐姐,想不到這么快又見面了!”
  轉身朝楚平一檢社道:“楚公子,朱若蘭來得冒昧,尚清原諒!”
  楚乎頗感愕然道:“不敢當,郡主怎么有興夜游金山?”
  朱若蘭一笑道:“楚公子,這郡主兩個字的稱呼,在公子面前可當不起,公子還是以賤名稱呼吧!”
  楚平道:“令尊貴為一方藩主,你是名副其實的郡主。”
  朱若蘭道:“以富豪而言,誰能富過如意坊的東主,以貴而言,家叔貴為天于,在公子面前也不放以帝王自居,以小妹這個郡主又算得了什么,面對高人,小妹自覺俗气為之一條,因此我們也擺脫那俗套吧!”
  楚中笑笑道:“蘭姑娘有何指教?”
  朱若蘭道:“小妹聞知公子在金山寺夜游,本擬前來一听雅教的,那知道恰好遇見了舍間的三個家臣對公子無禮,小妹特地來向公子求個情。”
  楚平道:“事情已經過去了。”
  朱若蘭一笑道:“小妹來了已經有會儿,也會見公子大展神威,教訓了他們,雖然公子器度恢宏,不以見罪,但小妹卻不能就此罷了!”
  忽地轉身,眼中射出懾人的神光,盯著三大邪神一掃,那三人身不由主,打厂個寒噤,朱若蘭沉聲道:“三位老師,今天這個行動是誰的主意?”
  無絕神翁道:“是我們自己安排的。”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黃老師,楚公子是君子你們可以欺騙他,但是在我面前,你們最好還是少現心眼儿,說,是誰叫你來的?”
  天絕神翁道:“是令尊宁王爺。”
  朱若蘭冷冷地道:“出門時家父就當面交代過,此行一切由我為主,我并沒有叫你們對楚公子失禮!”
  滅絕神翁道:“令尊另有所托付!”
  朱若蘭哼了一聲道:“黃公伯,這一套鬼話別在我面前胡說,家父早知道你們二三其德,心怀不軌,要我特別監視你們的行動,怎會另外交代你們任務?”
  夭絕神翁道:“郡主如若不信,可以去問王爺。”
  朱若蘭冷笑道:“你既然這么說,我只有把你們帶回去跟父王對證一下了,把他們的穴道封住,廢了武功帶回去!”
  兩名劍婢正待上前,追魂娘子叫道:“朱老蘭,你別欺人太甚,我們至少還是你的師父!”
  朱若蘭笑笑道:“那不過是在稱呼在對你們一點尊敬而已,你們自己明白,夠資格做我的師父嗎?”
  天絕神翁道:“老夫難道沒教過你刀法y”
  朱若蘭一笑道:“你那几式破刀法還夠資格教我?連你最得意的滅絕三刀,都還是從我手里偷去的!”
  滅絕神翁怒道:“潮說,那明是老夫精心獨創……”
  朱若蘭笑道:“不錯,刀法是你所創,可是你根本不懂得連起來運用,到了我手里,才去無存青,變為一刀三式,威力絕倫,黃公伯,你剛才來吹噓說你們三大邪門未落過敗跡,可是別忘了去年中秋,大家在后園較技,我這四名劍婢就胜過了你們,你還好意思說是我的師父!”
  天絕神化低下了頭,追魂娘子道:“若蘭,我承認你天賦過人,可是你們是手段未免太卑鄙了,在延聘人才時,不惜厚瞥甘辭,把人請到王府,就偷學我們的武功,學會了就把人一腳踢開。”
  朱若蘭微笑道:“易小琴,你這話只有一半對,我承認對各地的名家精武都很有興趣,但我從來沒有要求那一個傳授,我也承認向很多人學了些東西,但是我學的不是別人的精妙之處,而是學每個人的缺點,憑我自己的智慧,去修正那些缺點,那可不是你們的本事!”
  “你總是在我們身上得了些好處吧?”
  “這倒不假,只是這些好處是我自己發掘出來的,不是從你們身上學到的,王府中每個人都是老師,那也不過是叫叫而已,事實上你們誰都不夠資格做我的師父……”追魂娘子道:“’你如此對人,怎么能怪我們三心二意。”
  朱若蘭一笑道:“那不怪,我對府中的人去留從不勉強,在王府中的我絕不虧待,一定要走的,只要明白表示,我也總有一份敬意,可是我絕不允許人打著宁府的幌子在外面惹事,然后再嫁禍到我們父女頭上,你們暗算了歐陽大俠,今夜又陷害楚公子,都不是我的意思,因此我絕不能原諒你們的作為。”
  追魂娘子道:“你想怎么樣?”
  朱老蘭道:“不怎么樣,只是我不想一直替你們背黑鍋,廢了你們的武功,隨你們愛上哪儿去,如果你們真是冤枉,可以到家父那儿去對質,只要确實是家父的意思,我就自絕以謝!”
  追魂娘子道:“沒那么容易
  朱若蘭沉聲道:“我也知道你們不會答應,因此我給你們一個机會,只要你們自信逃得了,离開金山寺,我就不再追究
  語畢嘩然一聲,由腰間撤出了一柄薄鋼刀,寒若秋水,輕輕一抖,聲若龍吟,揮刀攻去,卻被楚平橫劍架住了,然后才笑道:“蘭姑娘,楚某想求個情。”
  朱若蘭道:“楚公子你還替他們求情,你知道……”
  楚平笑道:“我知道,他們另外又受安化王之聘,想害我,嫁禍府上,可是他們并沒有得逞……”
  朱若蘭一笑道:“楚公子,我七叔跟他們有過連系是不錯的,可是絕不會要他們對付你,他們是受了內厂之請。”
  楚子微微一怔,朱若蘭道:“我親耳听見趙湘踉裘中行跟他們密談除去你!”
  楚平愕然道:“那又是為了什么?”
  朱若蘭道:“因為你跟官家太接近了,他們怕官家借你的力量脫出他們的控制,現在你還要為他們求情嗎產”
  楚平道:“是的,楚某的家訓,絕不因私仇而開罪武林同道,還請姑娘手下留情。”
  朱若蘭想想道:“那只有一個辦法,楚公子可以攔住我,到他們逃离金山寺,我就不再追究了。”
  楚平道:“楚某愿盡力而為。”
  朱老蘭微微一笑,運刀再去,楚平仍然揮劍攔阻了,刀法怪异,但楚乎總能及時封開,同時道:“三位請吧,楚某念三位成名不易,而結仇太多,如若廢去了武功,今后將無以自術,但愿三位能于今后憑此一身所學廣施仁義,以不負此生!”滅絕神翁十分感動,一拱手道:“楚公子以德報怨,不計前嫌,老村等記住在心里,日后必有以報。”
  他招呼了追魂娘子与果報和尚,飛身向山下竄去,那四名劍婢立刻移身相阻,居然又把他們截住了,朱若蘭道:“你們逃不掉的,還是乖乖地留下吧!”
  楚平一支劍變化万端,纏住了朱若蘭,同時朝燕玉玲做了個手勢,燕玉玲立刻飛身回翔,凌空下擊,把四名劍婢的合圍之勢逼開了一道口子,天絕神翁已脫了出來。薛小濤与裴玉霜也上前幫忙,拎住了另外兩名劍婢,裴玉霜朝追魂娘子道:“還不快走!”
  追魂娘子努力拉開了對面攔住她的劍婢,脫出圈外道:“裴女俠,謝謝你!”
  裴玉霜道:“今天是為了平兄弟,你殺我歐陽善的事還沒了,只是八駿從不趁人之危,我們下次碰頭再說!”
  由于三女攔阻了四名劍婢,三大邪神趁机脫身,朱若蘭一刀逼開了楚平,又飛身攔住了,身法之快,比果報和尚還見迅速,可是楚平也不慢,居然又及時追了上來,就這樣一追一欄,已經來到了山下。
  三大邪神順著江岸急奔,朱老蘭仍是不肯放松,但楚平纏得很緊,奔出兩里許,一條盡防靠近在江邊,航中射出了三點人影,卻是王氏五風中的王金鳳王翠鳳姐妹,又截住了天絕神翁。
  天絕神翁奮起一刀劈出,但王金風對他的刀法卻十分清楚,長劍輕輕一拌一絞,居然把他的刀撞開,劍直進,抵向了天絕神翁的咽喉!
  無絕神翁把刀一拋道:“罷,老夫縱橫一世,今天居然連一個女娃都抵不過,把老命送給了你吧!”
  王金鳳毫不猶豫,正待運劍前刺,朱若蘭卻喝道:“大姐,住手,放他去吧!”
  王金鳳抽回了劍,朱若蘭笑笑道:“黃公伯,你的天絕刀法雖足以倒傲視江湖,但是到了我的人手中卻不值一提,每個人都能制住你,只是你運气好,有楚公子為你們說情,我說話算話,此地遠离了金山寺,前事不再追究,今后只要你們不再以宁王府的門客身份在外活動,我也不再找你們麻煩,否則我手下任何一個人都能殺了你們。”
  滅絕神翁呆了一呆,邀了追魂娘子与果報和尚,垂頭喪气而去,楚平見王金鳳竟能一招制住了滅絕神翁,不禁愕然道:“王大姑好劍法!”
  朱若蘭笑笑道:“楚公子客气了,跟你比起來,我們還差得太多,論武功,小妹心許公子為天下第一人。”
  楚平道:“不!楚某慚愧,在山上楚某极所學,險些挨了一補,才僥胜一拍,那有王大姑胜得干淨利落。”
  朱若蘭笑道:“那可不足為齒,因為在我門下出來的人,對他們的武功虛實,都早已若指掌,那一劍就是針對其缺點對其缺點而設折,對別人就沒用了。”
  楚平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朱老蘭笑道:“小妹不才,但是對天下武學,只要看過一次,總必能想出破解的方法來,蝗天在北极閣上,被無名老道那一招難住了,兩個時辰后,小妹已想出解法,立刻再去求教,那知看見了公子所擺的一招精招!”
  楚平微怔道:“蘭姑娘怎知是楚某所擺?”
  朱若蘭笑道:“無名道長不知道那隱名高人是誰,小妹卻知道是令尊大人,而且也知道令尊已經身故,那一招當然是公子所設,只有這一招,小妹苦思良久,仍然沒有想得解法,楚公子是否肯再指點一下?”
  楚平微微一怔,朱若蘭笑道:“楚公子,小妹自知這個請求過于冒昧,但是今天小妹已經賣了公子一個人情,公子也不該拒人于千里之外吧,公子當也清楚,小妹雖然不敵公子,但一定要殺死那三個人,公子是攔不住的,因為公子既不想那三個人死,自然也不會對小妹下殺手,我只要對公子的一個劍勢不加理針,專心攻那三個人,公子又能來我何!”
  楚平一歎道:“蘭姑娘,你的确太厲害!”
  朱若蘭道:“楚公子也不弱,今天義釋三大邪神,他們必知恩圖報,以后內厂如有對公子不利之心,他們一定會先行通知或是暗中阻撓,那比殺死他們更有用。”
  楚牛頓了一頓才拱手道:“佩服!佩服!楚平只希望將來不要与姑娘為敵,有你這個敵人是太危險了!”
  朱若蘭一笑道:“小妹也不愿意,所以才在杯上向公子、求教,大家切磋所學而不傷和气,如果有一天我們必須兵刀相對,也好互相有個了解照應。”
  楚平道:“會有這一天嗎?”
  “如若家父的意圖不改,那是很可能的,因此我宁可現在把自己的虛透露給公子知道,到時候力不能逮,家父也就不會責任小妹了,家父是個很精明的人,所能猶在小妹之上,做假是騙不過他的”,”楚乎再度拱手道:“蘭姑娘如此剖誠相待,楚某敢不從命,只是上山的事還沒有了。”
  朱若蘭道:“公子放心,小妹會請王大姑前去解釋的,我那四名侍女對各位女俠也不會認真的,請上船。”
  楚平上了船,朱若蘭吩咐王金鳳几句,也就跟了上來,來到樓艙上,那儿布置得十分華麗,靠窗明燭高燒,放著一張棋抨,黑白縱橫,正是一盤未竟殘局。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各坐一端,楚平拿了白子,繼續對奕,兩個人落子都很快,互有攻守,漸漸地進入高潮,神情也開始凝重,全心全意地進入了殺局。
  一個侍女端了茶上來,放在他們身邊,兩人也毫無知覺,那待女在旁看了一陣。見到來若蘭的黑子又開始進入了劣勢,她的臉色變了一變,悄無聲息地一翻手腕,由袖中亮出一支短劍,對准楚平的后腰刺了進去。
  楚平恍如未覺,繼續投手如故,那待女一刺得手,見楚平毫無動靜,倒是有點難以相信,又悄悄地伸手想去把匕首拔出來,她的手才沾上刀柄,楚平才用手輕輕一撥道:“等一下,這一盤棋還沒完。”
  朱若蘭這才抬起頭來問道:“什么事?雅萍!”
  那個叫雅萍的侍女臉色大變道:“沒什么!婢子只是見到公子的茶涼了,想去換一杯!”
  朱若蘭臉色一沉道:“沒規矩,誰叫你送茶來的?我不是早就吩咐過你們,不得我的允許,誰都不准上來的”
  雅萍低下頭道:“婢子是見到郡主跟楚公子對奕,有杯茶或可助思,才斗膽送了上來。”
  朱若蘭這才道:“那是我的疏忽,貴客光臨,連茶都沒泡一盅,實在太失禮了難為你想得到,下去吧.以后不得吩咐,還是不許上來!”
  雅萍答應一聲,低頭退到門口,朱若蘭忽然道:“站住,你知道這一位是楚公子的?”
  雅萍頓了一頓才道:“是听到柳絮姐說的。”
  朱若半這才哦I一聲道:“柳絮呢?這鬼丫頭自己干嗎不上來,送茶的事應該是她本份。”
  雅萍道:“柳絮姐說郡主与楚公子這一盤棋很重要,唯恐有人前來打扰,所以守在中艙,不讓人上來!”
  朱若蘭這才揮揮手道:“她倒想得周到,你下去代替代她的職務,叫她兩盅熱茶上來!”
  楚平淡淡地道:“沒什么,剛才那位雅姑娘很細心;也很稱職,郡主就讓她侍候好了,干嗎還要換人呢?”
  朱若蘭輕歎道:“實不相瞞,那丫頭原是王妃身邊的人,這次硬要我帶她出來,大概總是另外有什么作用;所以小妹要小心一點,幸好我們的棋局還沒有進入到緊要頭頭,目前這些變化,她看了去也沒有多大關系。”
  語音一頓,忽又道:“楚公子怎么又以郡主稱呼了?”
  楚平道:“那是在下突然的感触,覺得在下不過是一個江湖人而兼賣商,与郡主的身份究竟有點距离!”
  朱若蘭瞼色微變,但卻歎了口气道:“小妹确是一片真心攀交,不過也難怪公子不放心,覺得小妹語多閃爍,小妹也有些不得已的苦衷,比如剛才雅萍,她是王妃的人,因此小妹有時要對她稍微客气一點,我知道你是怕有人在旁邊看去了刀法的變化而不高興,認為我違背了先時約好的諾言…”
  楚平淡淡地道:“郡主,楚某既然把刀法的變化提出來跟你研究,就無意藏私,你可以傳授給任何人的。”
  朱若蘭臉色又變了一變,几乎想發作了,但是又忍了下來道:“楚公子,不怪你生气,這是我的疏忽,在她一進來時,我就該阻止的,可是我的确沒注意到她進來,剛才我全神貫注于抨上的變化,根本沒想到會有人進來,因為我交氏柳絮過,不准任何人進來的,柳絮是我最貼身的親信的侍婢,我連她都不准在旁邊,怎么會讓王妃的人進來呢?好在秤上的變化正在最迷亂的關頭上,她看了也學不會的,這丫頭很工心計,藝業卻不怎樣,我們以秤上黑白作攻守之切磋,根本就看不懂
  楚平的眼睛一直對她看看,朱若蘭被瞧得不好意思,你聲問道:“楚公子,你在看什么?”
  楚平歎道:“我在看你的眼睛,郡主!你說話時居然能把誠意表達在眼神中了,怎么不能說出一片令人較為可信的理由呢?那位姑娘是王妃的人,你卻說她是派來監視你的,難道你們母女之間,還相互不信任嗎?”
  朱若蘭苦笑一聲道:“原來公子是為這個感到不愉快,那就不對了,家母早已棄世,現在的王紀是兵部尚書費的妹妹,是家父的續弦,費尚書則是劉瑾的死党,跟家父一直不合,他以胞妹下嫁家父,就是含有監視之意,這個女人很厲害,要不是我在跟她對挺著,家父恐怕早又受她的控制了,我們一直在相對的狀態中,所以我出來,她一定要派個人盯著我,家父有意自立,也是被逼出來的,因為劉在把持著官家,想要除去家父!”
  楚平哦了一聲道:“真是這樣情形嗎?”
  朱若蘭道:“宁府中誰不知道這件事實,難道邱小乙他們沒有對公子說起嗎?”
  楚平道:“邱師哥他們是直性漢子,雖然离開了王府,卻不會漏王府的事,我也不會問他們。”
  朱若蘭道:“我以為他們會說出來的呢,所以才告訴你雅萍是王妃的人,沒有再作解釋!”
  楚平手指指后腰苦笑道:“那我這一刀挨得太冤枉了!”
  朱若蘭這才發現楚平后腰上插著的匕首,臉色一變,急聲叱道:“是雅萍下的手,你怎么不早說呢?”
  楚平若笑道:“蘭姑娘,我還能挺得住,你快去看看你的貼身侍女,恐怕她已經遭了毒手!”
  朱若蘭臉色急變,飄身下厂樓艙,楚平只听得底下傳來她的叱叫:“雅萍,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
  底下的話頓住了,更以金的交鳴聲,接著一條人影竄上船頭,朱若蘭像支急箭般追射而至,單刀舞成一片光幕,直壓而下,雅萍回身揮劍橫擊,又是一陣聲,雅萍的長劍被震開脫手,可是她的人也震飛起來,向江中落去。
  朱吉蘭凌空撥起,空口擲刀追擊,雅萍剛落向水平,銀虹刺透肩胛,一聲痛叫,水光四油,雅萍帶著那口堅忍鋒利的寶刀,沉入了水中。
  朱若蘭不會水,腳尖一點水面,又飛身回到了船頭,指著江水道:“下去,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我一定要把那個賤婢抓回來!”
  船上有兩名黑衣漢子,聞言急跳下水,朱若蘭則再度飛回到樓艙不管,首先去探視楚平的腰間,急聲問道:“楚公子,傷得怎么樣?”
  楚平笑道:“她的手法干淨利落,一刀刺進來,我只感到腰間多了樣東西,居然毫無痛楚之感!”
  “什么!不感到痛,那一定是毒匕!”
  朱若蘭急得聲音都變了,抱住楚平,連點了他四處穴道,放在一邊的繡榻上,就去解他的衣服。
  楚乎忙道:“蘭姑娘,我自己來好了!”
  他是想自己來,可惜穴道被制,雙手動彈不得,朱若蘭星目中已含著淚珠:“楚公子,你不知道毒匕的厲害,見血卻凝。毒气隨著血脈連行到四肢百骸,等到腦部,便雙目失明,就無救了,你怎么那么大意!”
  楚千一歎道:“‘匕首入体不痛,我已經知道不對了,所以我一直沒有動,把真气凝聚在那一處逼住了毒性,因此,還不要緊,你把我的穴道解開,讓我好運气逼毒!”
  朱若蘭道:“那不行,万一運气不足,壓不住毒气,那就糟了,你也真是的,為什么不當時告訴我呢?”
  楚平苦笑道:“我怎么知道不是你授意的呢?如果我一聲張,你給我來上一拳或一掌,我勢必要用真力相抗,那不是死的更快,所以我只好不動聲色!”
  朱若蘭几乎哭出聲音道:“我會暗算你嗎?”
  用衣袖擦了眼淚,便咽著道:“不能怪你有些怀疑,在那個情形下,我實在是難以自辯的,現在你忍著點,我要為你起出匕首拔毒了,痛了就告訴我一聲!”
  她把楚平翻了過來,讓他俯扑在床上,撕破了匕首周圍的衣服,輕輕撥出厂匕首,創口已呈一片烏黑,只冒了一縷黃水,卻不見血跡!
  朱若蘭立刻用口對准傷口,用力地吸,吸出了一口黃水,很快地吐在水盆中,接著再吸第二日。
  黃水漸漸變淡,到后來漸漸有了一絲紅色的血水,又吸了几口,才見到鮮紅的血色來!
  楚平這時也發出微弱的哼聲,朱若蘭才止日不吸,取出一個小玉瓶來,倒出里面白色的糊狀物,再用嘴會上,用力吹進傷口中。
  楚平的身子起了一陣輕顫:“蘭姑娘,你用的是什么藥,怎么那么冰涼的。”
  “續斷膏,是用北海白獺之髓,配合了十几种靈藥調制而成的,功能續筋生肌,是最好的治傷圣品。”
  楚平道:“什么!白獺髓,蘭姑娘。這太可惜了,那种藥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我這一點傷無須如此的。”
  朱若蘭道:“不可惜,你是在我這儿受的傷,我豈能不管,那怕是再名貴的藥,我也要拿出來用。——
  楚平歎道:“只要內毒撥出來了,就不必再耽心,隨便上點金創藥就行了,何必浪費這种靈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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