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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龍雨田与怜怜惜惜追了出來,燕青的身子只剩下一個小黑點了,龍雨四頓足道:“這小子當真以為自己是神仙了,上次是他運气好,才沒換上穿心一鏢,又去討死去了。”
  。怜怜一笑道:“老爺子,您當真以為他有危險嗎?”
  _龍雨四道:“怎么沒有,隆武鏢局的每個人都在找他。”
  怜怜道:“但未必見得每個人都想殺他呀。”
  、龍雨田道:“不錯,金陵風云十杰已去其二,其中還有九老會中人,可是誰知道哪几個是鐵騎盟中的人呢?那些人不會放過他的,尤其是馬景隆。”
  怜怜道:“除非史劍如也被鐵騎盟收買了,否則他是不會有危險的,因為史劍如已表明了九老會的身份,卻沒有說出他是九者會中人,目前他是安全的。”
  龍而田道:“我想馬景隆已經知道了,否則怎會讓陳亮在這儿等著他呢?”
  怜怜搖頭道:“不,陳亮只是听得王一劑的通知我義父要在此會見一個重要的人,都不知會見的是誰,否則他們不會如此輕心,只給了一個陳亮前來,因此燕爺的身份雖然在怀疑中,都一時還不會有危險。”
  龍雨四道:“万一史劍如也被對方的挾制而歸攏了呢?”
  怜怜道:“或許有此种可能,但成分很少,如果青萍劍也被對方拉了過去,他們就會猜到十之八九,燕爺會到這儿來,也一定會嚴陣以待了,更不會讓陳亮單獨一人來冒充王一劑了,由此可見這秘密還沒有泄漏。”
  龍雨田道:“那么燕青是上哪儿去呢?”
  怜怜想想,道:“有兩個最可能去的地方,一個是去看史劍如,提高他的警覺,一個是去看金紫燕,進一步去了解馬景隆。”
  龍雨田道:“那么我們也跟了去吧,我實在不放心他。”
  怜怜道:“也好,我們分頭去兩個地方看看,您去訪史劍如,我們到金紫燕的香閨去看看。”
  龍雨四道:“他會去找金紫燕嗎?難道他不知道金紫燕是馬景隆的女儿。”
  怜怜笑道:“當然知道,不過金紫燕不會害他的,他已經當著馬百平的面求過親,要娶金紫燕,在女人說來,未婚丈夫比父親重要得多,何況金紫燕与馬景隆自小失散,最近才認了親,感情上更為淡薄。”
  龍雨回想了一下道:“好,那我們現在就分頭進行吧。”
  于是他們也分手了。
  回回回燕青的确是未出怜怜所料,不過他一腳直扑金紫燕的香閨,已經是夜深了,他看見銀燈照小樓,金紫燕居然還手托香腮,深夜未寢。
  燕青很慎重,四下巡視了一番,确定沒有其他的人了,才翻身上了樓,由花帘中切身而入。
  金紫燕聞聲警覺,連忙回身,看見是他后才笑道:“燕青,我知道你會來的。”
  燕青哦了一聲道:“你怎么知道呢?”
  金紫燕道:“我爹雖然殺死了天魔會主,但整個天魔教的破滅,你當居首功,你為什么突然失蹤了呢?”
  燕青笑笑道:“我早就說過了,我插手天魔教這件事,完全是興之所至,并不想居功.事情成功了,我當然該走了。”
  金紫燕笑道:“我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所以我單獨一個人在這等你,燕肯,你說過要娶我的話,總不會忘記吧。”
  燕青道:當然不會,否則我就不會來了,不過,我現在倒要慎重地勸你考慮一下,你找到了親生父親,他又是名揚天下的武林豪雄,你還愿意嫁給我這個流浪漢嗎?”
  金紫燕幽幽地道:“這是什么話,燕青,你該知道我是怎么樣的人,我几時重視過那些浮名,我爹叫我易姓換名,搬回家里去住,我一口拒絕了。”
  “為什么呢?”
  金紫燕道:“不為什么,我討厭武林中的爭名奪利生涯,爹跟哥哥都很起勁,他們准備把天魔教的勢力接收過來,公開成立一個門戶,以我爹殺死天魔會主的這一件事,必可受到各方敬仰而成為一方盟主。”
  燕青笑道:“這也不錯呀,百平兄原來就有此雄心,這是一個机會,他自然要加以利用,何況天魔教的那些殘余勢力,散處各地。仍可為患江湖,把他們找到了集合起來,倒是很可以做一點事呢。”
  金紫燕苦笑道:“談何容易,第一個柳浩生就會反對。”
  //(這里卻數行,圖檔實在太不清楚了)
  燕青沉吟片刻才道:“令尊作何表示呢?”
  金紫燕道:“我爹覺得讓他們得了勢,很可能又會掀起一番禍亂,因此主張跟他們對峙,大家各憑本事,盡量爭取天魔教的殘余人員,同時也要求關內武林道支持。”
  燕青笑道:“令尊得地利与人和之助,柳浩生怎么拼得過呢?”
  金紫燕搖頭道:“也不盡然,史劍如自承是九老會中的人,他沒有表示要支持哪一方,丁宏与薛依則表示年紀大了,有意退出江湖,我爹再三婉留都沒有辦法打消他們的退意,去了這几個好手,人力也有限。”
  燕青道:“其他的人呢?”
  金紫燕道:“其他人都沒什么表示,只有陳亮与裘梅風很熱衷,我哥哥則以為莫桑与連洁心對天魔教的情形很熟悉,能夠得到他們兩口子的幫助,必然可以攫取大部分天魔教中的人員,所以他連夜帶了人去追蹤他們了。”
  燕青道:“他知道上哪儿去追嗎?”
  金紫燕道:“我娘說是知道,陪著他們去了。”
  燕青道:“你娘?令堂大人還在世嗎?”
  金紫燕笑道:“不,我娘就是你叫她為大娘的金姥姥,我不想歸宗回到爹那儿去,所以仍然叫她娘。”
  燕青道:“她倒是很熱衷呀。”
  金紫燕一歎道:“是的,本來她已厭倦了江湖生涯,可是天魔會主死后,她居然又熱心起來了,所以我只想离開他們,燕青,你帶我走吧,現在我無拘無束,可以跟你到任何地方去了。”
  燕青道:“令尊大人會答應嗎?”
  金紫燕道:“不管他,他從來也沒盡做父親的責任,更沒有權利來管束我的行動。”
  燕青道:“那是他不知道你在何處。”
  金紫燕道:“知道了也沒怎么樣,他叫我找到你后,設法把你拉攏過來,說只要得到你幫助,大事可定矣。失散二十多年,他沒有向我表示一點歉意,只想利用我,這种父親,我宁可不要,所以我不肯認姓歸宗,也是為了這原故。”
  燕青心中沉思了片刻才歎道:“紫燕,現在我不能帶你走。”
  金紫燕急急道:“為什么,你答應過我的。”
  燕青道:“我早就知道你哥哥有獨霸一方的雄心,早就在拉攏我,所以我見天魔會主伏誅后,要偷偷溜走,就是怕被他阻住了,現在知道柳浩生也有意自立,更不能帶你走了。”
  金紫燕道:“他們爭他們的,關你什么事呢?”
  燕青苦笑道:“他們雙方對爭,都想拉攏我,如果得不到我,就怕我被另一方爭去,一定想除去我了。”
  金紫燕道:“難道你還怕他們嗎?”
  燕青道:“我不怕,遇上柳浩生那邊,我還可以自衛,但遇上了你父親或是你哥哥,我能殺死他們嗎?”
  金紫燕道:“假如他們真的要殺你,你當然可以自衛了。”
  燕青苦笑道:“現在我可以,帶著你就不行了,我不能在你面前殺死你的兄長或父親,你也不會讓我殺死他們的。”
  金紫燕不禁默然了半晌道:“我可以去向爹說,告訴他你不會被人所用,請他不要再找你。”
  燕青道:“你可以對他保證,我絕不會為鐵騎盟所用。”
  “那么你答應帶我走了。”
  燕青道:“那還得等到他保證不再找我才行。”
  金紫燕道:“好,我們現在就去。”
  燕青搖搖頭道:“不,你一個人,我們若是一起去了,他不答應的話,我們就無法离開了。”
  “他不會那樣吧,他不是那樣的人。”
  燕青苦笑道:“我也希望不會,但誰敢保證呢,以前我只知道馬平百雄心勃勃,現在才知道一切都是令尊在后面支持著他,因此我不敢說他是怎麼樣的人。”
  金紫燕沉默片刻才道:“燕青,我們怎麼辦呢?”
  燕青吻了她的秀發一下笑道:“現行沒人要要你去當歌伎了,你可以在這儿安安靜靜過段日子,也可以去幫幫你爹的忙……”
  金紫燕忙道:“我不幫他的忙,我已經煩死了以前的生活。”
  燕青苦笑道:“我相信你已經有了是非的觀念,不妨去体驗一下,假如你父親果真是為著武林的安宁,你可以盡點孝心。”
  金紫燕搖頭道:“不,他只為了權勢。”
  燕青道:“那并不是坏事,主要是他取得權勢的手段,以及他得勢后做些什么,假如他像天魔教一樣,但求控制,不擇手段,那么必不會長久,自然會有人起來推翻他。反之如果确實還能為江湖道存正義,那么他的權欲也無可厚非,你應該輔助他,我也會加入池的。”
  金紫燕道:“假如是屬于前者呢?”
  燕青道:“那我再來接你出去,我也不在乎他對我的態度怎麼樣,反而可以毫無顧忌放手跟他敵對,因為我有正當的借口。”
  金紫燕沉思片刻道:燕青你到底是不是九老會的人?
  燕青一笑道:“你怎麼還在問這個問題呢?”
  金紫燕道:“可是你破坏天魔會時,得到九老會的助力很大。”
  燕青道:“九老會原是為抵制天魔教而成立的,我跟天魔教斗上了,個個自然會幫我。”
  金紫燕道:“不,你別忘了,我以前也是金陵分壇的主持了,你發現了天魔教總壇后,很快就跟史劍如取得了連系,遠在我們之先。”
  燕青道:“那只是碰巧,史劍如設置的聯絡中心,就在莫氏大宅斜對面,我從莫家出來,就被他們找上了,因為尤俊是九老會中人,他們一直在注意我。”
  金紫燕道:“我希望你所說的是真話,因為我爹對于九老會的人十分注意,史劍如听說我爹有意吸取天魔教的殘部,稱霸江南時,立刻就加以反對,當席不歡而退。”
  燕青道:“那不關我的事,不過,你父親的力量斗得過九老會嗎?天魔會主死后,九老會的勢力是最大了。”
  金紫燕道:“九老會的勢力雖大,卻由于這一戰,大部分的勢力都已經暴露了出來,就不足為懼了。”
  燕青道:“你父親真准備對付他們嗎?”
  金紫燕道:“他還沒有說,但已經對史劍如那班人展開了嚴密的監視,你如果是九老會中人,最好不要去連系。”
  燕青苦笑道:“我去干嗎?我躲他們還來不及,青萍劍想以我先師的淵源,拖我人會,我都拒絕了,所以我不能夠公開露面,哪一方面都在找我,要把我拉攏過去。”
  金紫燕目中眨著异采道:“不錯,那是因為你太突出了。”
  燕青苦笑道:“就憑我那几手劍法,實在不足以驕人。”
  金紫燕道:“劍法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是你的机智与應變的能力,那是誰都及不上的,所以大家都想爭取你。”
  燕青道:“我在沒興趣,對抗天魔教,只是适逢其會,所以我不想再牽入另一場糾紛,不過為了你,我可以作有限度的讓步,只要你父親行能及義,我愿幫助他成功,然后才能帶你离開、”金紫燕想想道:“好吧,我听你的話,觀察我父親一段日子,看看他的行為,不過我不會住到他那儿去,我始終住在這儿,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燕青道:“你恐怕不會那么自由吧。”
  金紫燕道:“反正晚上我一定會回來睡覺,而且不要任何人來攪扰我,你可以在晚上來,我一定在。”
  燕青點了點頭,看著天色道:“天快亮了,我要走了。”
  金紫燕道:“你上那儿去?”
  燕青道:“流浪一番去,反正金陵城里,我是不能再耽呆了,這儿的耳目太多,沒有一個容身之處。”
  金紫燕道:“假如你怕找我不方便,可以到秦淮河的畫舫上去找牡丹紅,她是我私人吸收的一個心腹,誰都不知道……”
  燕青道:“好,我知道了,再見。”
  金紫燕不舍地道:“你不能多留一會儿嗎?”
  燕青抱住她的柔腰,吻吻她的面頰歎道:“我希望永遠都不离開你,但是我非走不可,天一亮,鏢局里的人很可能會來找你,給他們發現了就麻煩了。”
  金紫燕知道這是實話,在無限眷戀中看著他走了,燕青离開了那座小樓,出門不久,就發現已經有人在后追躡著,他故意當作不知道,慢慢把人往僻靜處帶著。
  走到前次与金姥姥會面的地方,是一條高拱的石階,他過了橋之后,迅速閃身,躲在橋洞下。
  沒有多久,后面追上來三個人,正是以前天魔教金陵金壇中的二把手,也就是所謂十禽十獸中的三個。
  其中一個是白雁林奇,另外兩個則是青獅楊猛,錦雞陶土。
  燕青見了林奇,心中對馬氏夫子又加深了一層怀疑,因為馬百平告訴他,在進襲天魔總壇時,他已經把林奇處決了,此刻又出現,分明是別有用心。
  他在暗中靜靜地躲著,眼看著三人過去,片刻后又折了回來,林奇道:“怪了,怎么一轉眼就不見了。”
  陶立道:“他會不會從岔路走了。”
  林奇道:“不可能,這儿四面都是曠野,那小子又不是鳥儿,能長翅膀飛了,怎會連影子都沒有了。”
  “林兄,剛才我們應該跟得近一點的。”
  林奇哼一聲道:“跟得近一點,被他發現了怎么辦,憑我們能把他收拾下來嗎?陶立,我知道你急著為你堂兄陶宏報仇,可是也得申量一下自己,把命賠上可划不來。”
  陶立道:“咱們有三個人,還怕他不成。”
  林奇冷笑道:“在莫愁湖總壇,連令主也收拾不下他,咱們三個人又算得了什么,還是再找一下吧,只要綴住他,告訴局主,自然會派人料理他的。”
  青獅楊猛卻道:“林兄,你是從天魔教轉過來的,也許不清楚,局主如果不是想借這小子把天魔教搗翻,早就收拾他了,現在局主有了指令,遇上這小子絕不留活口,而且已經有了制他之法,只要碰上了他,不用你動手,照我們的就是了。”
  林奇道:“局主這樣說過嗎?不對吧,我曾听少局主說過,局主打算把女儿嫁給他,爭取他過來呢。”
  楊猛冷笑道:“林兄,敢情你還以為局主是馬景隆那老儿呢?”
  林奇一怔道:“難道不是嗎?”
  楊猛赫赫一笑道:“林兄,看來你還差得遠呢,馬老儿只是名義上的局主而已,實際上他的地位還不如他的儿子呢。”
  林奇一怔道:“什么,局主還另有其人?是誰?”
  楊猛道:“少局主夫人。”
  林奇更為愕然道:“少局主夫人?少局主什么時候有夫人的?”
  楊猛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真正在背后操縱大局的是兩個女子,一個是少局主的夫人,另一個是他的大姨子,她們才是真正的主人,分掌著整個武林,以前的天魔會主也是她們支持出來的,只不過這老儿得勢之后,漸漸有點不听話了,主人才設法把她鏟除掉。”
  陶立跟著道:“馬百平這小子也是真有一套,二門主跟他成親之后,居然被他哄得想排擠掉大門主,不過大門主也不是好欺負的,早就有了嚴密的部署,將來斗起來,必然是大門主這邊占优勢,林兄,你的人才品貌都不錯,比咱們強得多,如果你能在大門主那儿下點功夫,說不定會比馬百平還強呢。”
  林奇道:“我不懂二位說些什么。”
  陶文道:“這是個真正的秘密,你知道天魔會主是誰?”
  林奇道:“不知道,馬老頭一鞭砸爛了他的臉,至死都沒人認出他是什么人。”
  陶立笑道:“馬老儿是怕人認出他身上的天殘門記號。”
  林奇叫道:“什么,天魔會主是天殘門中的人?”
  陶文道:“不錯,就是二十年前威鎮武林的天殘門,自從天殘門主白云深為華山擎天一劍華老儿率領各大門派精靈圍攻而死后,天殘門似乎已消滅了,其實不然,白云深是個有遠見的人,他早在几年前就為作部署了,他的親信仆從白福早就在各地暗中培植勢力,組成了所謂天魔教。”
  林奇道:“那么被馬景隆殺死的是自福了。”
  陶立道:“不錯,白云深身故時,兩位門主還小,由天殘門的四大長老帶著在一個秘密地方學武練技,直到九年前技成出山,要求白福歸還天殘權柄時,白福居然抗而不交,四大長老因為他掌握的實力太大,只得跟他假意妥協,著手訓培植了一批心腹干部,以圖報复,我們就是那時候開始被吸收進去的。”
  林奇道:“可是我們也是那時候被吸收的。”
  陶立道:“不錯,白福不知道四大長老的用心何在,但也不敢拒絕訓練新血的計划。你們是在天絕谷受的訓練嗎?”
  林奇道:“是的,你們呢?”
  陶立道:“我們受訓的地方是個秘密,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們可比你們強得多了。”
  林奇不服气地道:“每年一次大比,你們并沒有什么特出的表現呀。”
  陶立笑道:“那是讓讓你們,使白福安安心,林兄如果不信,改天找個机會,我們再較量几手,你就明白了。”
  林奇道:“馬百平是你們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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