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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這個下款太重要了,這證明了連洁心已經找到了她的儿子——那個一直在受著秘密訓練的少年,复出江湖,可能就要掀起一番劇烈的殺戮行動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那一角殘紙,收藏在貼身的腰囊里,回到船上,也顧不得休息了,正准備吩咐船家連夜啟程往金陵時,岸上施施然來了一個白衣書生,向船家問了几句,就一直上船來,向燕青一揖說道:“這位見台,在下有事急赴金陵,聞道尊舟也是往金陵去的,不知能否方便一下?”
  這書生唇紅齒白,容貌异常秀美,手執描金折扇,風度翩翩,一見面就給人很好的印象。
  花怜怜正待拒絕,燕青卻道:“歡迎,歡迎,四海之內皆兄弟,反正船上空得很。”
  那書生含笑稱謝,惜借道:“爺,船上空處雖多,艙房卻只有一間,你叫這位公子在那儿歇下來呢?”
  燕青道:“彼此皆為斯文中人,跟我在一個舖上擠擠好了。”
  那書生連忙道:“這怎么敢打扰兄台呢,兄弟在地下擱個舖就行了。”
  燕青一笑道:“地下是我這兩個侍儿的舖位,吾兄難道要跟她們擠在一起嗎?”
  書生一怔道:“那更不敢唐突了,兄弟隨便在艙外船頭上坐坐也行。”
  “兄台還是第一次出門吧,知道這到金陵有多遠嗎?”
  書生道:“兄弟确是初次出門,不知道有多遠。”
  燕青道:“船要走半個多月,難道兄台一直在船頭上露宿嗎?”
  書生不禁一愕,怜怜与惜惜都抿著嘴笑了,因為當涂到金陵,最多也不過兩天小程,燕青居然說成了半個月,而這書生也相信了,可見對方的确很嫩。
  他躊躇了一陣才說道:“出門嘛,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燕青道:“天晴還好,如果下雨呢?”
  書生的眉頭深皺,差點要哭了,燕青笑道:“而且兄台連被褥行李都沒有帶,風寒露重,在艙外露宿是不行的,還是在一個床上擠一擠吧!”
  書生沉吟片刻,才咬咬牙道:“好吧,只是太打扰了,心有不安。”
  燕青笑道:“怜怜,把床舖好,天不早了,也該睡了。”
  怜怜把床上的被子展開。
  燕青道:“還沒有請教兄台的貴姓大名?”
  書生頓了一頓道:“兄弟姓風,賤字玉京。——”
  燕青道:“原來是風兄,請吧!”
  風玉京見床上只有一條被子,神色十分為難,躊躇了半天才訥訥地道:“只有一條被子?”
  燕青道:“是的,船上倒是有被褥,可是不干淨,上面的跳蚤虱子太多,而兄弟睡覺時,又有個毛病,喜歡脫光了睡,因此不敢用船家的被褥,這是自備的,只此一套。”
  鳳玉京更加著急了,道:“什么,你睡覺不穿衣眼?”
  燕青道:“小弟是北方人,北人向有裸眠的習慣,這也不算什么,連我這兩個侍儿都有這習慣,這在北方是司空見慣的事,風兄是堂堂須眉男儿,又何必大惊小怪呢?”
  風玉京連忙說道:“不行,小弟不習慣男女混雜一處……”
  燕青道:“風兄是守禮的君子,這也難怪,可是這船僅只一間客艙,下艙是船家住的,風兄如果感到不便,可以到他們的榻上去休息,反正他們要輪班行船,一定有空舖的。”
  風玉京皺皺眉道:“他們的舖干淨嗎?”
  燕青笑道:“連給客人准備的被褥都是跳蚤成群,又臭又髒,他們自己的用具自然更為不堪了,別的不說,光是那股腳臭味,就會熏得人頭昏腦漲。”
  風玉京還沒有正式聞到,光是听燕青說說,已經有作嘔欲吐的感覺,万分作難地道:“這……兄弟有洁癖,受不了那种气味的。”
  燕青笑道:“出門的人,可不能太講究,將就一點吧!”
  風玉京道:“是不是每條船都這么髒?”
  燕青道:“大致差不多,所以我都是自置行李。”
  風玉京想了一下道:“今天我在船頭坐一夜,明天再到岸上去買一套吧!”
  燕青道:“風兄還不如另外乘一條船的好,我是有急事,所以才吩咐連夜行船,明天也不會攏岸的。”
  風玉京道:“我也是有急事,才要求搭貴舟同行,那就這樣吧,兄台先睡,兄弟在船頭坐一夜,等明天兄台起來了,兄弟再睡。”
  燕青笑道:“這是條小船,船頭上沒有多大的空地可以活動,除了吃飯就是睡覺,風兄要等我起來……”
  風玉京道:“那我就不睡了。”
  燕青笑笑說道:“風兄是第一次出門,難怪有許多不習慣的地方,但總不能半個月露宿在船頭上,這樣吧,我跟兩個侍儿在地舖上擠一擠,把床讓給風兄一人獨眠。”
  鳳玉京道:“這太不敢當了。”
  燕青笑道:“沒關系,我看風兄大概是不習慣与人同榻……”
  風玉京忙道:“是的,小弟一向是獨眠慣了。”
  說著也不脫衣服,一下子鑽上了床,扯過被子把頭也蒙了起來,燕青朝怜怜与借惜一笑道:“你們也脫衣服睡吧。”
  怜怜笑著道:“爺,有生人在艙中這方便嗎?”
  燕青道:“沒關系的,我看這位風相公是個讀書人,他會守著非禮勿視,非禮勿听的圣訓……”
  于是傳來一陣輕輕的脫衣聲,以及男女的調情聲。
  然后听見怜怜道:“爺,您能不能等一下,那位風公子還沒睡著。”
  燕青笑道:“有什么關系呢,他是個童男子,反正也不懂的。”
  惜惜歎了一聲道:“這位風公子一表人才,只可惜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人,否則我倒想上去陪陪他。”
  燕青道:“那怎么可以呢,你不怕我吃醋?”
  惜惜說道:“爺,您自稱是浪子,气量不會這么窄吧?”燕青一笑道:“背著我,你們干什么我都不管,但當著我的面,你們多少要給我留點面子吧!”
  惜惜笑道:“爺若怕不好意思,就到船外去吹吹風涼一下對著這么一個俊俏郎君,我實在有點情不自禁。”
  燕青笑道:“我出去倒無所謂,但這位風兄恐怕不會要你。”
  惜惜道:“我倒不信,我們勾魂雙姝在丐幫中執掌花門花月兩堂,什么大陣仗沒見過,連個雛儿都擺布不了,還能在外面混嗎?”
  燕青道:“翩翩君子,淑女好逑,你既然有這份俯就之意我倒是愿意玉成其事,就讓你去試試看。”
  接著是起身的聲音,然后又道:“你們最好把衣服穿好,這樣子會嚇坏他的。”
  惜惜嬌笑說道:“穿上衣服便失去誘惑力了,我這樣子鑽到,他被窩里去,憑他是鐵石人儿,也不怕他不動心。”
  燕青道:“那我就看你的神通吧!”
  說著又移步欲出,床上忽然被子一掀,一條人影縱起,就朝外扑,燕青伸手扣住他的手腕道:“風兄,你這是干什么?”
  風玉京滿臉通紅,急叫道:“放開我,浪子,你們簡直無恥燕青哈哈大笑說道:“這是什么話,我們好心招待你……”
  風玉京用手一指道:“你們是這樣招待的!”
  說著他呆了,因為地下沒有舖開被褥,”怜怜惜惜与燕青都是衣衫整齊地在艙中。
  燕青哈哈大笑道:“風兄,我雖然是個浪子,勾魂雙妹都不是蕩女淫娃,說什么也不會設下脂粉陷阱來擺布你的。”
  怜怜也笑說道:“何況白姑娘也不會被我們迷得住的。”
  風玉京怔了一怔道:“你們已經認出我來了?”
  燕青笑道:“金鳳,你的易容術雖精,卻改不了娘娘腔,怎么瞞得過我們這些老江湖呢!”
  風玉京頓了一頓,才把頭上的儒冠除下,放散滿頭秀發,又卸下臉上的化裝,現出白金鳳本相道:“早知道騙不過你,我也不受這個罪了,這些玩意貼在臉上,粘膩膩地難受死了。”
  然后又瞪了燕青一眼道:“浪子,你真坏,既然已經認出我來了還要跟我開玩笑,整我的冤枉。”
  燕青笑道:“是你的膽子太小,如果你把被子揭開一點,偷偷地看一看,就不會被嚇成這個樣子了。”
  白金鳳紅著臉道:“我才不嚇呢,只是我不好意思看!”
  燕青笑道:“你也不想想,我這個浪子再混帳,也不會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擺開風月陣仗吧!”
  白金鳳的臉又紅了,燕青道:“你出來干什么?”
  白金鳳道:“我要上金陵去。”
  燕青道:“我是為了刺探消息去的,你去干嗎?”
  白金鳳道:“我要出來歷練一下,我离開天殘谷后,才發覺自己太差了,不出來闖闖,什么都不懂。”
  燕青道:“你簡直胡鬧,你知道這多危險。”
  白金鳳道:“你就不危險了嗎?”
  燕青道:“你跟我不同,我只是一個孤獨的江湖浪子,你卻是一門之長,怎可輕身涉險。”
  白金鳳道:“我不管,反正我守著天机坪也沒事干,聾長老也主張我出來歷練一下。”
  “什么?聾長老知道你出來的?”
  “是的,他還作了許多安排,要不然我怎會找到你們,他把門中高手調集了一大批,在暗中照料著……”
  燕青說道:“這一下子可坏事了,我是要秘密行動的。”
  白金鳳道:“假如天殘門的人能盯住你的行蹤,別的人自然也能,你的行動已經不算秘密了。”
  燕青無言可答,沉默半天才道:“怜怜,你這條船是向誰雇的?”
  怜怜道:“是丐幫自己的船,用別人的船怎么放心呢?”
  燕青說道:“可是天殘門卻立刻偵知了我們的行動了。”
  白金鳳笑道:“天殘門撤遷天机坪,聾長老立刻就在四周布防設下了眼線,你們由天机坪出來,怎么瞞得過我呢,不過你放心,別人還不知道,聾長老一直跟到當涂,确知沒有人跟上你們,才通知我前來會合。”
  燕青想想道:“天机坪那儿是誰在照料呢?”
  白金鳳道:“我把風火頭陀提升補了曹大師的缺,把陶六跟楊猛遞升為他的副手,主持天机坪。”
  “你的六個侍儿呢?”
  “留在天机坪沒帶出來。”
  “那你的起居行動,由誰來侍奉呢?”
  白金鳳道:“不要人侍奉,我自己照顧自己,我是決心出來闖練一下,不是准備來享福的。”
  燕青笑笑道:“你照顧得了嗎?”
  “為什么不能,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燕青道:“你簡直是活受罪,剛才悶在被窩里,悶出一身汗來,你連換洗的衣服都沒帶一件…”
  白金鳳道:“我忘了,沒關系,我可以穿你的,我們的身材差不多,你的衣服我可以穿。”
  燕青道:“那恐怕不行,我一共才兩套衣服,給你換上了,我就沒有得換了。”
  白金鳳道:“那么我就不換了,等到金陵再買新的。”
  “那要半個月呢?”
  “我就挨半個月。”
  “半個月不洗澡,不換衣服,你受得了,我們跟你同居一艙,可受不了這股气味。”
  白金鳳道:“你別找理由攆我回去,我出來就跟定你了,說什么也不回去,你嚇不了我的。”
  燕青苦笑一聲道:“怜怜你去后艙燒盆水,讓她洗個澡,然后找套衣服給她換上。”
  白金鳳連忙道:“不,別的臭男人的衣服我不穿的。”
  燕青苦笑道:“大小姐,這是我臭浪子的,你將就一點吧。”
  白金鳳嫣然一笑道:“那還差不多,花大姐不敢勞動你,我自己來。”
  說著搶著到后艙去了。
  望著白金風的背影,燕青輕輕一歎道:“怜怜,你去幫幫她的忙吧,這位大小姐恐怕連怎樣生火都不會呢!”
  怜怜一笑而去,惜惜卻笑道:“爺您又贏了,本來我倒是希望她能夠為我們女孩儿家爭爭气,讓你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現在看來,你還沒有為她著迷,她卻對你死心塌地了!”
  燕青攢眉長歎不語,惜惜道:“能使這樣一位絕世美女傾心,你應該感到驕傲才是呀,怎么反而愁眉苦臉的!”
  燕青肅容道:“惜惜,你應該了解我,我從來也沒有為征服一個女孩子的感情而感到驕傲過。”
  惜惜不禁默然,燕青又歎道:“相反的我還真怕將來會傷她的心!”
  惜惜說道:“為什么?難道你不准備接受這份感情嗎?”
  燕青道:“不是我接受与否的問題,而是我怎樣給予她相等的感情,如果她真的放棄了天殘門掌門,一心要嫁給我,我實在不忍心拒絕她!”
  惜惜道:“為什么要拒絕她呢?”
  “因為我不能娶她,我在女孩面前很隨便,只是為了裝點我這個浪子的身份,我只有一份感情,那份感情已經深埋在華山的學府……”
  惜惜不禁臉色微變,說道:“爺您決定終生不娶了!”
  燕青道:“是的,我只有一個妻子,雖然她已經死在華山了,但她永遠活在我的心里。”
  “可是您答應娶金紫燕的。”
  “那只是一句口頭的承諾,當有一天,我把真相告訴她時,相信她會諒解的。”
  惜惜道:“您有把握嗎?”
  燕青道:“是的,她跟你一樣地善良,你們能諒解我,相信她也能夠,但白金鳳就很難說了。”
  惜惜道:“我看她也是很善良的女孩子。”
  燕青苦笑道:“她跟你們不同,你們是在苦難与屈辱中生長的,懂得寬恕,她卻是在驕傲中長大的。”
  惜惜道:“但一個女孩子能夠放棄驕傲,就是已經軟化了,她既然能不計較名份,不在乎尊嚴,甚至于不嫉妒別的女孩子分享你的感情,就是准備接受他的一切了,我想對于你娶不娶她,她不會在乎的,她在乎的是你愛不愛她。”
  燕青道:“我只能付出有限度的愛。”
  惜惜道:“愛只有真与假,沒有深与淺,爺你只要不欺騙她,不玩弄她的感情,其他她都不會計較的。”
  燕青道:“我不敢相信。”
  惜惜肅然道:“你可以相信,因為我也是女人,我知道一個女人在愛人与被愛時的感受。”
  燕青只能輕輕一歎道:“但愿如此,不過還希望你跟怜怜能開導她一下,最好是說服她別愛我,你們不妨罵我,把我說成一個天下最大的混蛋都行。”
  借惜苦笑道:“爺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我們在口中罵你,可是在神色上掩不住對你的尊敬,一眼就會被人看穿的。”
  燕青只有搖頭苦笑了。
  白金鳳梳洗過了,穿了一套燕青的舊衣服出來,風度更見薄洒,她攬鏡自照,笑問道:“浪子,現在我怎么樣?”
  燕青笑道:“棒极了,你如果到了秦淮河上,必然能使那些船娘們瘋狂起來。”
  白金鳳一笑道:“我要利用這半個月的時間多學學你的談吐行步,免得被人拆穿了。”
  燕青也笑道:“可惜沒有半個月,最多還有一天就到了。”
  白金鳳一怔道:“你不是說要半個月嗎?”
  燕青道:“那是唬你的,你連路程遠近都不問一下,就想出來闖世面了,怎么哄得了人呢!”
  白金鳳的臉又紅了,笑笑道:“我是來找你的,你上那儿,我上那儿,何必要問路程呢,只要跟定你就行了。”
  燕青道:“不過有些地方你可不能去。”
  白金鳳道:“為什么,我穿了男裝,你能去的地方我就能去。”
  燕青笑道:“到了金陵后,我第一個要去的地方你就不能去。”
  白金鳳說道:“沒有的事,你別想撇開我,一個人去找那些船娘風流去,我保證不會掃你的興,吃醋爭風的。”
  說到這儿,她自覺太露骨,臉又不好意思地紅了。
  燕青笑道:“真要到花街柳巷,吃醋的該是我,因為那些鴛鴦燕燕的都會爭著討好你,把我冷落在一邊。”
  白金鳳說道:“那更妙,免得你又到處欠下些風流債。”
  燕青道:“可是有一個地方你絕對不能去,而且也不敢去。”
  白金鳳道:“我不信,沒有這种地方。”
  燕青道:“除非你對看男人洗澡有興趣,而且也不在乎跟別的男人擠在一個大池子里洗澡。”
  白金鳳臉羞得飛紅,啐了一口道:“你到那儿去干什么?”
  “探消息去!”
  “澡堂子里有什么消息可探的?”
  燕青一笑道:“金陵的人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是最容易探听消息的地方。”
  “什么叫皮包水,水包皮?”
  “皮包水是坐茶館,水包皮是泡澡堂子,這兩個地方的人多嘴雜,也是最容易听見秘聞的地方。”
  白金鳳道:“聾長老早已布好耳目眼線,你要知道什么,問他就行了,上澡堂子里去干嗎?”
  “我要去找一個人,問一些探听不到的事!”
  “是誰?”
  燕青笑道:“澡堂子里不會有女人,我要找的是一個男人,你不必擔心我是去荒唐了!”
  白金鳳羞得臉又紅了!
  船到金陵,泊在一個偏僻的碼頭上,燕青果然拿著一包衣物离船而去,白金鳳向怜怜道:“花大姐,他真的要去洗澡?”
  怜怜道:“是的!白姑娘,男人有男人的生活圈子,有些地方是不希望女人插進去的,澡堂子就是這么一個地方,許多男人上那儿去不是為了洗澡,而是在那個地方擺脫一下女人的糾纏与囉嗦,圖個片刻的清靜。”
  白金鳳紅著臉,說道:“花大姐,我不是要跟著他,而是怕他有危險,聾長老說金陵城中來了許多陌生的江湖人,馬百平和我妹妹也离開了天絕谷,赶到金陵來了!”
  怜怜道:“我知道,丐幫的消息也很靈通的。”
  白金鳳道:“我是為他擔心,我妹妹殺死了兩個手下,把帳記在他頭上,天絕谷的人都想找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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